二楼穿过长长走廊西北角的狭小卧室,一个女孩窝在薄薄的被褥里,瘦小的身躯蜷缩成散热最小的形状,如墨的海藻般漆黑长发散下来,盖住了白天因为哭过而红肿的眼珠。

    她伸出白皙瘦削的手,打着颤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杯已经放凉的水。用着劲吞了下去。

    发白干裂的嘴唇浸润了不少,但嗓子确是一阵刺痛。女孩忍着痛又吞了两口水,才颤悠悠地把水杯放到柜子上。

    仔细看,女孩的嗓子里是没有桃子形状的小粉块的,是的,她失去了扁桃体。

    成俨是极不愿回忆外公过世的消息的,她那时虽然只有八岁,却早已明白了人情世故、人间冷暖。

    她看着冰冷的冰棺里面慈祥的面庞,这个顽皮的老小孩再也不能和她玩闹了,再也不能驾驶着飞机带着她去荒岛上体验生活,再也不能在寂静的黑夜中给她讲一个个生动有趣的故事,再也不能把生火的灰涂抹到她的脸上叫她小花猫,再也不能在她腹痛时用温暖有力的大手给她揉搓肚子......

    她看着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毫无保留地疼她、爱她的人,被装进棺柩里,送进火化房,化成了灰装进一个更小的盒子里。

    大厅里来了很多人来哀悼她的外公,成俨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和外公生前要好的朋友,有欣赏外公为人处事的合作伙伴,还有慕名前来的陌生人。

    一捧一捧的鲜花摆满了灵柩周围,成俨以前最喜欢去采摘林间小花,缠着外公去看他不感兴趣的花卉展,可是现在,她觉得那些花好碍眼,芳香的气味不断地挑弄她碎的不能再碎的神经。

    牧师宣读着悼念词,在场的人随着主持人一起唱起往生歌,唯有成俨的泪滚滚的往下流,嘶哑着嗓子默默的叫了一声几不可闻的“grandpa”。

    “成俨!成俨!”

    成俨细弱的双臂圈着双腿蜷在一起,丝毫不想理会周围的人。

    嘈杂混乱的人声里,她听到她的爸爸担忧道:“俨儿的听力是不是不好啊。”

    对她抱以关切的“妈妈”附和地提出想法:“是该带着成俨看看医生。”

    泪水蒙眬的成俨就这样被关爱她的爸爸妈妈装上了车,送进了附近最好的医院,躺在了冰冷硬邦的诊椅上。

    “别担心,放轻松我的孩子,一会儿就好。”

    成俨嘶哑着嗓子,她想说她没有病,但喉咙却因为长时间不喝水失了声。

    她用渴求的目光望向她的爸爸,可她的爸爸只是在一旁专注地和医生讨论着,没有给她一丝回应。

    “想不想睡啊,孩子?”

    成俨就在被注入了麻药以后,望着拿针的白人医生亲和的笑容,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便在自己的那个狭小阴冷的卧室里面,成俨费力地挣开眼皮,喉咙因为麻药过去而阵阵刺痛。

    她因为医生的误诊被切除了扁桃体,而误诊的初衷是为了帮助她恢复听力。

    多么可笑可憎的理由啊!

    成俨又咽下了最后一口凉水,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滑落:外公,我想你了!外公,我疼!外公,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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