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凤兰招呼几人进了教室,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对于虞心眉来说还都是熟人,还都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熟人。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有些事情又出现了变故,还是她记忆力出现了偏差,记错了很多事情。否则为什么江逾白从国际班跑到了快二班,苏枫从县里的高中来了市里,还有这个娇柔可爱的何葆桢,不是若干年后和赵新因项目才结识的老乡吗?她还记得自己因为这个女人和当时的齐皓吵了一架,她实在看不出赵新为什么因为一个老乡的身份就对何葆桢照顾有加,这几个人难不成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联系。

    说实话这三个人,虞心眉也就看到苏枫高兴,毕竟是小时候的玩伴,苏枫一直都很照顾她,她来了项城后,苏枫还找过她两次,初三后两个人就断了联系,她再见他还是自己工作单位的一场招标会上,意外重逢后两个人格外的惊喜。那些曾经纠结难挨的日子,苏枫这个邻家哥哥实实在在让她感到温馨和踏实。所以现在看见他,她打心眼儿里高兴。

    也许是她的喜悦实在难以压抑,感受到差别待遇的赵新跟着也去打量苏枫,中等身高,中等身材中等样貌,唯一突出的特质就是他自带温润如风的气质,让人舒服放松。赵新微微垂下眼眸,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和排斥,还有些许恐慌的情绪,排山倒海的袭来,他甚至忘了看旁边偷偷和他打招呼的何葆桢。

    辛老师照顾插班生,重新安排了座位。苏枫原本想和虞心眉坐一起,但是赵新不愿意挪地方,最后赵新和苏枫坐在了虞心眉后面,何葆桢成了她同桌。而江逾白远远的坐在了班里的角落,和张城末坐在了一起。虽然这个座位没什么特殊,但虞心眉还是感受到了些许的压力和不舒服。她瞬间开始想念谢菲菲,想念王前,虽然吵闹一些,但比眼下的沉默是金的气氛,虞心眉更愿意吵吵闹闹。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为了三百多天之后的那场战斗而准备,时刻准备着,高三开始全部住校,晚自习增加一节,早自习提前半个小时,有特殊情况今天下午放学前打申请,不申请周三开始安排宿舍。走读生,晚自习可以不上,早自习必须参加,还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吗?没有,那好,现在开始上课。”

    辛凤兰是项城一中出名的老巫婆,为人严厉不讲情面,甚至有些偏激,她成了自己的班主任,很多人都在哀叹命运的不公。虞心眉作为一个内芯中年的老阿姨,对于辛凤兰的自律坚守却很佩服和崇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对自己的事业保持始终如一的热情,坚守不被理解的孤独。

    一上午四节课,紧凑又紧张,课上的知识刚理清思路,下一节课已经开始,你甚至都来不及上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你,苏枫,我还好,我家里也都还顺利。”高三节奏很快,课间都有写不完的练习,虞心眉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顾上和苏枫叙旧。

    苏枫不太爱说话,他的不善言谈和赵新不同,苏枫是腼腆害羞,不好意思说也不知道说什么不冷场;赵新表面高冷沉默,其实真的和他吵起来,他的毒舌能力简直傲视群雄。只要他想,分分钟说的让你怀疑人生。也许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两人后来吵架基本都是虞心眉在说话,他不说话,尽量不激化矛盾。再后来虞心眉也吵不起来了,渐渐两个人就都形成了冷战的模式。

    苏枫来项城还真是因她的原因,她没想到,苏枫是因为听说了她父母离婚,担心她,才说服父母来了项城,一时间,她心里暖流趟过,感动异常。

    “咱们两个说什么谢不谢的,再说了,我进了项城一中,也能考个更好的大学,对不对,我爸妈当然希望我更有出息。”苏枫一向善解人意。

    虞心眉只得点头,两个人笑呵呵的说了些其他事情。

    江逾白坐在食堂的大门口,看着角落里两个人相谈甚欢,脸黑的如锅底,旁边的人端过餐盘,有些害怕的问:“江少,今天没有醋溜瓜片。醋溜土豆丝行吗?也是素菜。”

    江逾白低头看了看餐盘,刚想发火,就见自己对面坐下了一个身影,女孩,飘着茉莉香气,这是花香味的女孩,比那橘子味的气味高端了不少。

    但是江逾白并不喜欢,他扫了对方一眼:“滚一边去。”

    何葆桢吓了一跳,她愣愣的看了一眼对方的丹凤眼,鼓足勇气道:“今天的香菇菠菜很不错,你尝尝?”

    江逾白一把对方的餐盘扣在了桌子上:“听不懂人话?”

    何葆桢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立刻委屈的红了鼻子,眼里的泪水似落非落,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一副娇弱的楚楚可怜。

    “对待女孩子,怎么这么粗鲁,你是不是男人,一点风度没有。”江逾白扭头看,心里还在想谁敢插手他的事儿,评论他的话。

    赵新掏出面巾纸,细细的替何葆桢擦手指,又把扣在餐桌上的饭菜清理干净。全程江逾白都在旁观,看对方仔细又温柔绅士,他突然笑了:“哦,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的。难怪不喜欢小梅花。”

    小梅花?他说谁?虞心眉吗?那两个人都这么亲密了吗?

    赵新神色僵硬,心里泛起刺痛,手停顿了下来,他忍不住看了眼后方,而后他怒斥对方:“江少爷,适可而止,不要忘了祸从口出。”

    不管是他还是江逾白,都不适合讨论虞心眉,想到虞家发生的事儿,江逾白难得闭了嘴。他没好气的踢了一下凳子,站起身来:“以后离我远点,听见没有。”

    说完大摇大摆的出了食堂。赵新坐在了江逾白的椅子上,语重心长的告诉何葆桢:“小桢,他,你惹不起,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这才是你的出路。”

    何葆桢又是羞恼又是尴尬,她低着头擦了一下眼睛,头也不回跟着出了食堂。

    赵新叹口气,低头把收拾的垃圾扔进了桶里,他看着苏枫和虞心眉相谈甚欢的模样,心头的那股子憋闷更加紧凑,他顾不上打饭,扭头也出了食堂,眼不见心不烦。

    虞心眉没有住校,她不放心萧雨,萧书华要给她们请了一个住家阿姨,但是萧雨情绪不好,不愿意见生人。虞心眉现在也算成人,她表示可以照顾母亲,萧雨身体稳定的时候也都去上班,住家阿姨也就做做饭而已,用处不大,萧书华也就没再坚持。所以家里就母女二人,虞心眉如果住校,那么萧雨一个人在家,发生点什么事儿都没人知道。辛凤兰知道后,虽然有些担忧,却也没说什么。

    辛凤兰带完这届高三也打算退休了,这两年身体不好,她也没有以前那么激进,柔和了很多,她很满意这个班的整体素质,尤其喜欢英语出色的虞心眉,也是她做主把英语满分的虞心眉要来了快二班,她相信这将是自己职业生涯完美的收官。她当然希望虞心眉能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但是碰上了特殊情况,也没有办法。

    时间过的很快,夏季的炎热随着秋天的到来终结,国庆节过后寒风乍起,突然降温后,班里很多人都感冒了。尤其是她的同桌,娇弱的何公主。

    何葆桢人长得漂亮,说话温柔,举手投足自带气场,班里的人送了一个外号何公主。果然会装的人,总是更讨人喜欢,就连外号都比她的“铁娘子”更婉约。何葆桢在班里人缘不错,成绩也不错,还选举成了学习委员,国庆节又获得了市级作文大赛金奖,名声在外,成了班里名副其实的班花,就连王前都会偷偷来看何葆桢。班里的人几乎都是她的朋友,唯独两个人对她爱答不理,一个是江逾白,一个是她,此外还有一个态度奇怪的赵新。

    赵新对何葆桢很照顾,很包容,却从不主动搭话,也很少献殷勤。不过他对何葆桢提的要求,从不问原因,统统照办,就像一个侍卫保护者一般,始终站在身后。

    而虞心眉对她的排斥,更多的来自上辈子的不甘,因为何葆桢是唯一一个,让赵新在齐家面前维护的女人,唯一一个。他的解释是,人家无辜,不能牵连。虞心眉当时心里就呵呵了,她无辜,那我就该死喽,真的是气不死人噎死人。虞心眉不喜欢何葆桢,何葆桢倒是很愿意和虞心眉做朋友,每次都找借口和她聊天,总想把她发展成闺蜜,奈何一人有意,一人无心,何葆桢却越挫越勇。

    “我真的不想去。两个礼拜就放一天假,再说了你都感冒了,还出去干什么?”高三后的双礼拜变成了一天假,虞心眉要陪母亲产检。

    “我没事儿,早就好了。那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学校门口有一家牛肉面不错,一起去吃?”何葆桢吸了吸鼻子继续问。

    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眼下的何葆桢实打实没得罪自己,她对人家的那点排斥都没法放在台面上说,有时候她也愧疚的。

    “那行吧。但是就这一次。我真的时间很紧张。”

    “没问题。”何葆桢心满意足。

    苏枫在她身后敲了敲椅子:“带我一个呗。”

    没等何葆桢说话,虞心眉赶紧点头:“带,必须带。”能不独自面对何葆桢,带谁都行。

    “哎,赵新,你去吗?要不咱四个一起。”何葆桢也扭头问赵新。

    赵新一向听何葆桢的,何况还能和虞心眉一起吃饭,他忙点头应了:“你们要喝点什么?门口有汽水和酸梅汤。”

    “豆浆。”

    “豆浆。”

    虞心眉和苏枫二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

    赵新微笑的嘴角缓缓收起,带着落寞:“好。”

    晚上,赵新跑了两条街买了豆浆,一个原味,一个黑豆。看着两杯包装颜色和商标都不同豆浆,他心里舒服了很多。马不停蹄赶到面馆的时候,只有苏枫和何葆桢两个人,苏枫低头在看英语字典背单词,何葆桢无聊的在看菜单,两个人谁都没理谁。

    “虞心眉还没到?”

    “眉眉家里来客人了,她不过来了。”苏枫把字典收了起来,笑着回答。

    立时,赵新心里涌起了淡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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