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斗的夜空突然被沉重的乌云盖住,那乌云似乎无穷无尽,绵延无期,夜成了真正的夜,伸手不见五指,一点点的光都能在这夜幕之上画下浓重的一笔。虞心眉走在这样的夜空之中,那种孤独和恐惧简直让她不寒而栗,她颤抖的喊着那人的名字,期望在不远处有人回应,她害怕的哭泣,希翼能有一双温暖的手领着她前行。

    但是没有。

    只有那一点点光指引着方向,她着魔的看着那点点光,一点点变大,晕开,在光圈里显现出了一个人影,模糊,朦胧,根本看不出眉目,可她却欣喜若狂。

    “逾白,我在这,在这。”

    那光影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依稀的影像逐渐清晰,那人眼神冷漠甚至带着鄙夷,只是摇摇头,影像就又变得朦胧,而后突然迅速缩小,又变成了一个光点,在夜幕中一滑,流光一般,越来越远,瞬间消失殆尽。

    “逾白!逾白,别,别丢下我,逾白。”

    赵新听到她的哭声,忙跑来摇醒了她,对方醒了之后目光有些呆滞,看到他突然就紧紧抱住,不住的颤抖,绝望的哭泣。赵新来不及欣喜,也顾不上感受身前的温软,满满都是心疼和感慨。他软下语气,温柔的安抚着。可虞心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声越来越大,赵新无奈,低头亲吻了她的头发和脸颊,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直到听到她的那句话。

    “逾白,别离开我。逾白,不要离开我。”

    赵新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松开了她,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脸逼近:“虞心眉,你看清楚,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是谁?我是你老公,你老公!你为什么喊别人的名字?啊!为什么!这么折磨我好玩是吗?看我痛苦你很满意?我和你结婚了七年,七年,江逾白才和你待了多久,凭什么,你说,你说,凭什么!”

    癫狂的赵新压抑的怒吼,彻底吓醒了虞心眉,她心跳急速,双眼有些惊惧,嘴巴在对方的掌握之下开不了口,她想摇头想离开,也做不了分毫。

    赵新却仿佛知道了她的回答,他停顿了半刻,似乎在下什么决定,而后起身眼神坚定又自嘲道:“我本来不想这么对你,是你逼我的。”说完松开了她的脸,淡定的站起身,在她面前开始解领带,皮带,衬衣。

    虞心眉没见过这样的赵新,他没有生气也没什么表情,但就是让她本能产生了畏惧,她不着痕迹的挪下床,吓得把腿就想跑。

    这下彻底激怒了赵新,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顺手用解下的领带将两个手绑在身后,又控制了她的脚,顷身将她按住,低头就去索取期待已久的心悸。虞心眉当然会反抗,但在男女体力绝对差别上,加上被禁锢的双手和双腿,她的反抗几乎毫无决胜力,被轻易镇压。不但没有起到什么保护作用,反而让对方逆反心里膨出,恨意和爱交织,赵新望着她的眼都红的透亮。

    “混蛋,王八蛋,你这个流氓,你敢做,我就去告你,告你QJ。”

    “好啊,去告,我巴不得,我就告诉法官,我娶你,我负责。”赵新无赖又霸道。

    “滚。我才不嫁给你。”

    “哼,你不嫁我,你也嫁不了江逾白,进不了江家门。”

    眼见衣服就要被扒个精光,虞心眉绝望了,她突然大吼了一声,接着就崩溃的开始哭,边骂边哭,边哭边骂。

    赵新动作一顿,一个闪神就被她一脚踹到了一边,还要上前动手,这会儿房门突然被人敲的震天响,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嘴上说不怕当被告,也不怕被发现,但他还是在乎虞心眉的名誉。

    低头看了一眼她,缓了缓气息,把被子给她盖上遮住,整理了一下自己,看不出异样了,才阴着脸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王前和今天的新娘谢菲菲。没有外人。

    王前看见他,一把把他拽了出来,一拳就打在了肚子上,接着就是好无套路的殴打,赵新哪里会站在那挨打,于是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处。谢菲菲不管那两个,推开房门进去看见虞心眉哭的撕心裂肺,顿时心痛又内疚,她抖着手解开了领带,麻利的去浴室找了浴袍,将人裹了起来,顺手将她的裙子套在头上,不让旁人看见她的脸,带着她就离开了。走到门口,她怕王前吃亏,忙喊了王前:“你来背她,去楼下房间。”

    王前不愿意,还要和赵新殴斗,谢菲菲死死的拉着他,给了他一个眼色,王前恨恨的骂了一声,这才背起了虞心眉往楼下走。

    赵新还要去追,谢菲菲拦住了他。

    “赵新,你是想毁了虞心眉吗?”

    一句话将赵新的脚步钉在原处,他眼神不善,瞪着谢菲菲。谢菲菲也不甘示弱,她道:“你是想毁了她吗?在项城,在我的婚礼上,有多少人认识你们,你不知道?你还带她来开房,你想干什么?你想让她背上水性杨花的名声还是想让她屈从于你?”

    谢菲菲气极了,她没想到,虞心眉来参加她的婚礼,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更没想到赵新居然这么卑鄙,要不是有同学看见,告诉了王前,她们还以为虞心眉有事走了,本来她也讲了这次回来匆忙,还没回自己家,不会有人知道她就在楼上的酒店房间里。

    到了眼下这步,她也不能替虞心眉做决定:“这事儿没完,等眉眉情绪稳定了,是不是诉诸法律,我们会通知你。”

    赵新压根不在乎对方怎么想他,他嗤笑的看着谢菲菲:“就凭你?”

    谢菲菲对赵新的印象只停留在上学时期的学霸,沉默寡言又绝顶聪明,虽然冷峻却不至于蛮横不讲理,而那个十几年后历经坎坷又心路扭曲的赵新,谢菲菲根本不了解,所以赵新刚刚露出了獠牙,就把谢菲菲吓得不轻。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赵新擦了擦嘴角的淤血:“我变成什么样,和你无关。”转身进了房间,当着她的面,笑着关上了房门。

    谢菲菲傻愣愣的站了许久才挪动了脚步。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吓人了,就跟不认识一样。”

    谢菲菲打发了王前去买点吃的,偷偷问虞心眉。虞心眉抱腿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她此刻没有琢磨赵新的想法,她的专注力停留在中午看见江逾白的场景,对方穿的衣服明显偏成熟,发型也是,眼神的陌生和随意不是装的,尤其最后那句话。她昨天见到人太激动,没有听清,也许是早晨太赶,中午又没吃上多少,低血糖犯了,没走几步就晕了,也许赵新是看她晕倒了,才带她开了一个房间休息。这会儿她细细的回想,确定了那句话是“请自重,齐太太。”

    他喊她齐太太。

    齐皓的太太!谁会这样喊她?是那个世界的人,那个世界的江逾白。他明显认识赵新,对自己的印象却寥寥,大概只记得自己是齐皓的妻子。

    一个见面就对他言语暧昧的女人!

    嗬,这太操蛋了。

    尼玛的。

    怪不得这么久没有联系,丝毫音信全无,你对人家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哪里会想得起。

    可是不对啊,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他没事?王岩,利夫,甚至自己的继兄,曹嘉瑞。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我手机呢?”

    谢菲菲还在琢磨赵新,突然听她说,忙道:“你手机落桌上了,王前给你收着。”

    谢菲菲很内疚,觉得如果不是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虞心眉也不会遭遇这事儿,她不住的叹气,虞心眉收回心神安慰她:“没事,他没碰我。”

    谢菲菲惊讶:“不对啊,我进去,看见的,是,是那样的情况。”

    虞心眉吐出一口气:“是,你再晚去会儿,姐姐我就贞洁不保了。”谢菲菲闻听,松了一口气,揪着的心也放下来。

    “那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虞心眉道:“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有别的事。”她到底没有和谢菲菲说江逾白的变故,这事儿本就说不清楚,也没法说清楚。

    晚上她就回了家,正巧曹嘉瑞这几天回国办事,下午也去了项城看望父亲。晚饭过后,兄妹二人在阳台上站着看着远方的灯火。

    “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了,嗯?”虞心眉心里嗤笑。

    曹嘉瑞把烟灭了,吐了烟气。沉默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压根没在,谈什么合作还是去会面什么朋友,其实不光是我出生,大多时候他都不在,倒不是不疼我,相反他总是竭尽所能的陪我,哄我开心。这也没什么,我们这种家庭,大多是都这样,只是我妈总是很在意,两个人聚少离多,经常吵闹,话不投机,总之他和我妈关系一直都很一般。曹家家大业大,很多的分支,听上去风光无限,私下地糜烂不堪,我其实不喜欢在国外呆着,但是我回来也没地方落脚,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呵呵,说起来,也就和你能和平相处。”

    虞心眉抬头看他,扭头看看了厨房里一起忙碌的曹康杰,一时不能相信。

    曹嘉瑞跟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屋里,才继续说:“江逾白是出了一场车祸,刹车失灵追尾了别人的车,索性车子性能好安全气囊及时弹开,他受伤不重,只是他清醒之后,似乎忘了自己怎么出的车祸,不止车祸,就连这几年的事儿都忘得干干净净。距离最近的记忆就是他高中在项城读,而后出国留学。压根没提过你。”

    曹嘉瑞没说全,他去找过江逾白,话还没说两句,就听见他安排处理欧洲的一个项目,手段狠辣且毫不留情,那一刻他突然就认同了王岩的提议,也许江逾白并不是一个良配。

    虞心眉强忍着心酸苦楚,继续问:“然后呢?”

    曹嘉瑞又点了一支烟:“王岩说,既然他不记得了,就别让你再卷在里面了。江家的事儿比曹家和王家还要残酷,毕竟曹家虽然庞大,却行业跨度大,各家各司其职,牵扯还不算太多,江家却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牵一发动全身,盯着江逾白的人不少。何况,”

    曹嘉瑞扭头看她:“江逾白其实还有一个未婚妻,虽然他从来没承认,但那是江老太爷钦点的,由不得他不承认。”

    “谁?”虞心眉哑着嗓子问。

    “王琼。王岩的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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