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语宋坐在书桌前，面对着一大堆卷子却没有心情动笔。烦躁、悲伤就像一团雾，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忍不住给何雨发了条信息。
“你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嗯，昨天晚上警察问完话，做完笔录就送我回去了”何雨几乎是秒回。
“那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喝杯饮料聊一下么”
“不用了”
单语宋上下划拉了几下，聊天界面还是只停留在那三个字。她胡乱地打出了几句话又立马删了。那些准备好的安慰一瞬间都梗在喉咙里，如同鱼刺。
但她还是起身套了件外套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脑子还是混乱的，刺骨的风又一直吹，单语宋站在大街上，莫名当了一会尾气吸尘器。
可能是上帝的安排，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问她去哪。
单语宋搓了搓冻僵的手，犹豫间还是上了车。
司机师傅在前面刚抽完一只烟，粗糙的指间还有一些烟灰，车里没有烟灰缸，他就把还带着点火星的烟蒂随手扔到了马路上。
“小姑娘去哪啊”
车内还有未散去的烟味。单语宋捂着鼻子，慢慢把车窗摇下来。
“a市一中”
出租车司机大概也知道了a市一中发生的事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单语宋。即使单语宋没穿校服，但身上的学生气还是很明显的。
“今天学校可不开门哦”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车里，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出租车司机也不再废话，猛踩一脚油门。
今天的阳光比昨天好一些，但是风刮得很大，带着寒意穿梭在街头，让迎面而来的人都冻红了脸。
单语宋裹紧了外套，站在学校的栅栏外面，伸长脖子往里探去。
果然学校今天是不会放学生进去的。单语宋看着紧闭的学校大门，紧咬着嘴唇。
从学校外面能看到昨天出事的地方，尸体已经被搬运走了，但是警察拉的警戒线还在，附近还停了几辆警车。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自己到学校了也只能看看，做不了什么，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有点抑制不住心里的失落。只能靠在学校的外墙上，双手交叉摩擦着，给手取暖。她夏天手也经常是冰的，更何况在这个只有十几度的天气里。她把手覆在两颊上，丝丝凉意透过雪白的肌肤，脸也变得微红。
单语宋随意往学校里瞥了两眼，却意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没想到戚焱周还在学校。
戚焱周身上还是校服，看着像是没换过衣服。七八度的天他除了校服外套，就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风都从衣服下摆透进去了，看着一点也不保暖。
戚焱周双手插着兜，步伐迈得有些大。他眼睛微眯着，看见校门外的单语宋，和她一样，也有些吃惊。
他双手抱胸，脸上因为好奇而略带笑意，迈着长腿往单语宋的方向走来。
“怎么来学校了”戚焱周语气懒懒的，单肩背着包，双手环抱着，透过学校已经生锈的铁栅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我……”单语宋一时有些窘迫，她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自己来学校的原因。
“那你这是昨晚都没回家?”
“嗯”戚焱周大概是没有睡好，黑眼圈很重，说话声音也有一些鼻音。
“你住校了？”但是好像昨天住校的学生也被父母接走回家休息一天了。
戚焱周什么话也没说，莫名其妙转过了身。他整个人倚靠在了墙上，眼睛一直看着右手边的一棵大树，像是在等什么出现。
像是有什么魔法，下一秒一只受惊的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从他们两人面前跑过，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大叔。
那只猫大概真的受到惊吓了，没一会已经不见踪影。
那个大叔看着猫不见了，难过地叹了口气，手里拿着鱼干零食，画面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戚焱周大概是认识眼前这个追猫怪人，走上去拍了怕他的肩膀，两人像是很久不见的朋友。
“我明明家里养了好几只猫，怎么路边的野猫就是不喜欢我呢”
“嗯，你反思一下”
“你为什么会在学校”突然出现的男人留着胡茬，加上小麦色的皮肤，粗粝宽大的手掌，看着已经是踏入中年的大叔了，但其实真实年龄才三十左右。
“在老师宿舍忙竞赛”
“一夜未归？”
“嗯”
单语宋看着眼前两个人就背对着自己的姿势聊起来了，头顶冒出了三个句号。
“你女朋友啊？”
“当了刑警更空了？”戚焱周知道他说的是单语宋，但他并不想正面回答。
“是空”追猫怪人整理了下外套，然后走到了单语宋的边上。
“你好啊，小箴女朋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a市刑警队副队长，我叫陈逸珏”陈逸珏虽然整个人看着有些颓废，但是仔细看他五官，还是能判断出他曾经也是一个帅哥，只是现在不修边幅了一些。
单语宋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思考了几秒以后，伸出了一只手，和他礼貌地握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一起么？”戚焱周拿着手机在单语宋面前晃了晃，亮着的屏幕显示司机还有四分钟就要到达。
“唉唉，麻烦来了”陈逸珏眉头紧锁着，额头上出现好几道抬头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摇了几下头后，步伐沉重地往校门口走去。
两人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见了一对中年夫妻。
那对夫妻穿着讲究，脸上也戴着斯文的眼镜，有种大学教授的气质。但他们现在仪态尽失，指着学校的保安破口大骂。女人大概是哭了很久，染金的发丝干枯散乱，声音嘶哑难听。
单语宋比戚焱周更早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瞬间周遭世界都安静下来，坏绕在她耳边的只有徐倰母亲的哭泣，不是声嘶力竭的，是哭久了以后无法停止的啜泣，还掺杂着错乱的呼吸声。
那天血肉模糊的记忆席卷再来，女人腥红的眼和徐倰的血，在她大脑里混成一片。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现在单语宋也感觉呼吸困难，就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
“司机到了”
单语宋僵在原地，大脑似乎一直在耳鸣，没有注意到戚焱周说的话。
“司机到了，那辆白色的车”
戚焱周即使是在老师宿舍忙竞赛，也不可能没听到昨晚的警笛声。
“走吧”他猜到眼前人是谁了，也大致能明白单语宋现在的心情，把手搭在了单语宋的肩膀上，揽着她往前走。
单语宋打开了后座的窗户，任由风往里灌。
戚焱周安静地坐在她的边上，给她递了张纸巾。
单语宋捏着纸，透过车前置镜看见了自己泛红的眼睛。
车开的很平稳，戚焱周也刻意保持沉默，只是递过来的纸从来没停过，网约车司机是个年轻女人，车里还放了个香薰，淡淡的柠檬香有抚慰人的作用。这样的环境让她平静了一点，但是女人的哭声就和耳鸣一样，震得她头晕乎乎的。
戚焱周知道单语宋现在应该不太想讲话，下车后依旧保持沉默，目送她回家。
昨晚林老师发了疯似得，非得留他下来赶进度，一晚上就跟那研究前几年的竞赛题，即使门外警笛声都闯进校门了，他还得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沉浸在题海中，一直奋斗到凌晨。现下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但还是不能睡觉，放下书包后又得出门去解决另一个凭空而出的麻烦。
唐泽出院以后，单子宥给他租了个小房子，当然用的是戚焱周的钱。
“没其他要求，只要别离我太近，离我经常去的地方都远一些，越远越好”
这是戚焱周的原话。
“那你不如给他送出国，隔个太平洋”
“没钱”
戚焱周认命了，竟然自己非要管这么个小屁孩，但手里又没有太多钱，就只能放任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出没。
最终房子租在一所小学旁边，简单的一室一厅。
虽然这个位置不是市中心，但是周边也有个很大的商场，每天人流量很多，不到深夜，霓虹灯不会关，在房子窗户上映出七彩的光。
昨晚唐泽被汽车来来往往的油门声吵得睡不着 ，抱着个毯子坐在窗户边上。外面天已经全黑，但是被街灯照亮了一片。
唐泽望着天空，却没有发现月亮。大概是被前面的高楼挡住了。
他拿着单子宥给他的手机，不停给戚焱周打电话——单子宥真是贴心棉袄，给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戚焱周的号码。
戚焱周昨晚一直没空看手机，第二天醒来看见几十个未接来电，忍不住爆了粗口。
唐泽夜里爬坟山都不怕，面对外面吵杂的人群却有点慌，抱着枕头缩在房间角落。客厅的小茶几上还放着唐泽给他带的kfc，只不过现在已经只剩下纸壳了，油腻又馋人的香气浸满整个屋子。
“笃笃笃”这间屋子没装门铃。
“你好，外卖”
唐泽不敢动弹，低头给戚焱周打了个电话。
“喂”这次电话接通了。戚焱周现在正堵在路上。
“门口，外卖”
“奥，我点的，你让他放门口”
中午的时间，人总是会不自主犯困。
戚焱周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坐在出粗车后座眯了一会。
他也想不到堵车竟然能堵半个小时。
等他到了的时候，门口的外卖已经有点凉了，而唐泽抱着枕头在角落睡着了。
“喂，吃饭”
戚焱周坐在沙发上，伸出修长的腿在唐泽的背部踹了一脚。
唐泽到出租屋后就洗了个澡，换上唐泽给他买的衣服。
衣服是按照单子宥的尺寸买的，在他身上有些偏大。
唐泽慢慢挪到了戚焱周对面，脸上有些紧张。
“吃吧”戚焱周打开了外卖盒子往唐泽那边推了几下。
外卖盒里装着几个简单的家常菜，虽然已经冷掉了，香味依旧浓烈。
唐泽低着头，许久没减的头发已经长过了他的眼睛，遮住了他半张脸。
戚焱周把手里的外卖盒一放，腾出一只手拨弄了几下他的刘海。
“去把头发剪一下”
唐泽双手捏紧，手里的筷子滑到地上，紧张的不敢动弹。
“讹我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紧张”
此刻两人挨得很近。唐泽的眼睛很大，单眼皮，睫毛很长，眼角还有颗浅灰色的痣，清秀偏女气的长相。为了掩盖哭了的事实，他疯狂眨眼睛，但是因为眼睫毛过长，让他看着更可怜了一点。
“……”
戚焱周一巴掌拍在唐泽脑门。
“吃饭！”
看着唐泽的眼泪，他没胃口吃了，站起身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边。
依稀记得在出租车上睡着的时候，手机一直在震动，打开之后看见九九加的微信信息，戚焱周头更晕了。
单语宋的信息最多，发了一大串，足足有四五十条。总结起来就是问他陈逸珏是不是就是徐倰案件的负责人，是不是和陈逸珏很熟，可以帮她问问有关案件的事情么。
“嗯，算的上朋友”
“尽力吧，有些警察不对外透露的信息我也不好意思打听”
戚焱周想这是拉进和单语宋关系的好机会，退出聊天框后就立马联系了陈逸珏。
除了一些班级消息，新消息底部还有一条来自林老师的消息。
林老师平时联络他都喜欢打电话，还从没给他发过微信。
“礼物”
什么礼物？
“？”
“发错人了，抱歉”
戚焱周觉得有些不对劲，林老师回消息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像是刻意在等他。
她忍不住给何雨发了条信息。
“你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嗯，昨天晚上警察问完话，做完笔录就送我回去了”何雨几乎是秒回。
“那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喝杯饮料聊一下么”
“不用了”
单语宋上下划拉了几下，聊天界面还是只停留在那三个字。她胡乱地打出了几句话又立马删了。那些准备好的安慰一瞬间都梗在喉咙里，如同鱼刺。
但她还是起身套了件外套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脑子还是混乱的，刺骨的风又一直吹，单语宋站在大街上，莫名当了一会尾气吸尘器。
可能是上帝的安排，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问她去哪。
单语宋搓了搓冻僵的手，犹豫间还是上了车。
司机师傅在前面刚抽完一只烟，粗糙的指间还有一些烟灰，车里没有烟灰缸，他就把还带着点火星的烟蒂随手扔到了马路上。
“小姑娘去哪啊”
车内还有未散去的烟味。单语宋捂着鼻子，慢慢把车窗摇下来。
“a市一中”
出租车司机大概也知道了a市一中发生的事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单语宋。即使单语宋没穿校服，但身上的学生气还是很明显的。
“今天学校可不开门哦”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车里，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出租车司机也不再废话，猛踩一脚油门。
今天的阳光比昨天好一些，但是风刮得很大，带着寒意穿梭在街头，让迎面而来的人都冻红了脸。
单语宋裹紧了外套，站在学校的栅栏外面，伸长脖子往里探去。
果然学校今天是不会放学生进去的。单语宋看着紧闭的学校大门，紧咬着嘴唇。
从学校外面能看到昨天出事的地方，尸体已经被搬运走了，但是警察拉的警戒线还在，附近还停了几辆警车。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自己到学校了也只能看看，做不了什么，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有点抑制不住心里的失落。只能靠在学校的外墙上，双手交叉摩擦着，给手取暖。她夏天手也经常是冰的，更何况在这个只有十几度的天气里。她把手覆在两颊上，丝丝凉意透过雪白的肌肤，脸也变得微红。
单语宋随意往学校里瞥了两眼，却意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没想到戚焱周还在学校。
戚焱周身上还是校服，看着像是没换过衣服。七八度的天他除了校服外套，就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风都从衣服下摆透进去了，看着一点也不保暖。
戚焱周双手插着兜，步伐迈得有些大。他眼睛微眯着，看见校门外的单语宋，和她一样，也有些吃惊。
他双手抱胸，脸上因为好奇而略带笑意，迈着长腿往单语宋的方向走来。
“怎么来学校了”戚焱周语气懒懒的，单肩背着包，双手环抱着，透过学校已经生锈的铁栅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我……”单语宋一时有些窘迫，她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自己来学校的原因。
“那你这是昨晚都没回家?”
“嗯”戚焱周大概是没有睡好，黑眼圈很重，说话声音也有一些鼻音。
“你住校了？”但是好像昨天住校的学生也被父母接走回家休息一天了。
戚焱周什么话也没说，莫名其妙转过了身。他整个人倚靠在了墙上，眼睛一直看着右手边的一棵大树，像是在等什么出现。
像是有什么魔法，下一秒一只受惊的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从他们两人面前跑过，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大叔。
那只猫大概真的受到惊吓了，没一会已经不见踪影。
那个大叔看着猫不见了，难过地叹了口气，手里拿着鱼干零食，画面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戚焱周大概是认识眼前这个追猫怪人，走上去拍了怕他的肩膀，两人像是很久不见的朋友。
“我明明家里养了好几只猫，怎么路边的野猫就是不喜欢我呢”
“嗯，你反思一下”
“你为什么会在学校”突然出现的男人留着胡茬，加上小麦色的皮肤，粗粝宽大的手掌，看着已经是踏入中年的大叔了，但其实真实年龄才三十左右。
“在老师宿舍忙竞赛”
“一夜未归？”
“嗯”
单语宋看着眼前两个人就背对着自己的姿势聊起来了，头顶冒出了三个句号。
“你女朋友啊？”
“当了刑警更空了？”戚焱周知道他说的是单语宋，但他并不想正面回答。
“是空”追猫怪人整理了下外套，然后走到了单语宋的边上。
“你好啊，小箴女朋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a市刑警队副队长，我叫陈逸珏”陈逸珏虽然整个人看着有些颓废，但是仔细看他五官，还是能判断出他曾经也是一个帅哥，只是现在不修边幅了一些。
单语宋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思考了几秒以后，伸出了一只手，和他礼貌地握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一起么？”戚焱周拿着手机在单语宋面前晃了晃，亮着的屏幕显示司机还有四分钟就要到达。
“唉唉，麻烦来了”陈逸珏眉头紧锁着，额头上出现好几道抬头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摇了几下头后，步伐沉重地往校门口走去。
两人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见了一对中年夫妻。
那对夫妻穿着讲究，脸上也戴着斯文的眼镜，有种大学教授的气质。但他们现在仪态尽失，指着学校的保安破口大骂。女人大概是哭了很久，染金的发丝干枯散乱，声音嘶哑难听。
单语宋比戚焱周更早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瞬间周遭世界都安静下来，坏绕在她耳边的只有徐倰母亲的哭泣，不是声嘶力竭的，是哭久了以后无法停止的啜泣，还掺杂着错乱的呼吸声。
那天血肉模糊的记忆席卷再来，女人腥红的眼和徐倰的血，在她大脑里混成一片。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现在单语宋也感觉呼吸困难，就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
“司机到了”
单语宋僵在原地，大脑似乎一直在耳鸣，没有注意到戚焱周说的话。
“司机到了，那辆白色的车”
戚焱周即使是在老师宿舍忙竞赛，也不可能没听到昨晚的警笛声。
“走吧”他猜到眼前人是谁了，也大致能明白单语宋现在的心情，把手搭在了单语宋的肩膀上，揽着她往前走。
单语宋打开了后座的窗户，任由风往里灌。
戚焱周安静地坐在她的边上，给她递了张纸巾。
单语宋捏着纸，透过车前置镜看见了自己泛红的眼睛。
车开的很平稳，戚焱周也刻意保持沉默，只是递过来的纸从来没停过，网约车司机是个年轻女人，车里还放了个香薰，淡淡的柠檬香有抚慰人的作用。这样的环境让她平静了一点，但是女人的哭声就和耳鸣一样，震得她头晕乎乎的。
戚焱周知道单语宋现在应该不太想讲话，下车后依旧保持沉默，目送她回家。
昨晚林老师发了疯似得，非得留他下来赶进度，一晚上就跟那研究前几年的竞赛题，即使门外警笛声都闯进校门了，他还得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沉浸在题海中，一直奋斗到凌晨。现下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但还是不能睡觉，放下书包后又得出门去解决另一个凭空而出的麻烦。
唐泽出院以后，单子宥给他租了个小房子，当然用的是戚焱周的钱。
“没其他要求，只要别离我太近，离我经常去的地方都远一些，越远越好”
这是戚焱周的原话。
“那你不如给他送出国，隔个太平洋”
“没钱”
戚焱周认命了，竟然自己非要管这么个小屁孩，但手里又没有太多钱，就只能放任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出没。
最终房子租在一所小学旁边，简单的一室一厅。
虽然这个位置不是市中心，但是周边也有个很大的商场，每天人流量很多，不到深夜，霓虹灯不会关，在房子窗户上映出七彩的光。
昨晚唐泽被汽车来来往往的油门声吵得睡不着 ，抱着个毯子坐在窗户边上。外面天已经全黑，但是被街灯照亮了一片。
唐泽望着天空，却没有发现月亮。大概是被前面的高楼挡住了。
他拿着单子宥给他的手机，不停给戚焱周打电话——单子宥真是贴心棉袄，给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戚焱周的号码。
戚焱周昨晚一直没空看手机，第二天醒来看见几十个未接来电，忍不住爆了粗口。
唐泽夜里爬坟山都不怕，面对外面吵杂的人群却有点慌，抱着枕头缩在房间角落。客厅的小茶几上还放着唐泽给他带的kfc，只不过现在已经只剩下纸壳了，油腻又馋人的香气浸满整个屋子。
“笃笃笃”这间屋子没装门铃。
“你好，外卖”
唐泽不敢动弹，低头给戚焱周打了个电话。
“喂”这次电话接通了。戚焱周现在正堵在路上。
“门口，外卖”
“奥，我点的，你让他放门口”
中午的时间，人总是会不自主犯困。
戚焱周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坐在出粗车后座眯了一会。
他也想不到堵车竟然能堵半个小时。
等他到了的时候，门口的外卖已经有点凉了，而唐泽抱着枕头在角落睡着了。
“喂，吃饭”
戚焱周坐在沙发上，伸出修长的腿在唐泽的背部踹了一脚。
唐泽到出租屋后就洗了个澡，换上唐泽给他买的衣服。
衣服是按照单子宥的尺寸买的，在他身上有些偏大。
唐泽慢慢挪到了戚焱周对面，脸上有些紧张。
“吃吧”戚焱周打开了外卖盒子往唐泽那边推了几下。
外卖盒里装着几个简单的家常菜，虽然已经冷掉了，香味依旧浓烈。
唐泽低着头，许久没减的头发已经长过了他的眼睛，遮住了他半张脸。
戚焱周把手里的外卖盒一放，腾出一只手拨弄了几下他的刘海。
“去把头发剪一下”
唐泽双手捏紧，手里的筷子滑到地上，紧张的不敢动弹。
“讹我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紧张”
此刻两人挨得很近。唐泽的眼睛很大，单眼皮，睫毛很长，眼角还有颗浅灰色的痣，清秀偏女气的长相。为了掩盖哭了的事实，他疯狂眨眼睛，但是因为眼睫毛过长，让他看着更可怜了一点。
“……”
戚焱周一巴掌拍在唐泽脑门。
“吃饭！”
看着唐泽的眼泪，他没胃口吃了，站起身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边。
依稀记得在出租车上睡着的时候，手机一直在震动，打开之后看见九九加的微信信息，戚焱周头更晕了。
单语宋的信息最多，发了一大串，足足有四五十条。总结起来就是问他陈逸珏是不是就是徐倰案件的负责人，是不是和陈逸珏很熟，可以帮她问问有关案件的事情么。
“嗯，算的上朋友”
“尽力吧，有些警察不对外透露的信息我也不好意思打听”
戚焱周想这是拉进和单语宋关系的好机会，退出聊天框后就立马联系了陈逸珏。
除了一些班级消息，新消息底部还有一条来自林老师的消息。
林老师平时联络他都喜欢打电话，还从没给他发过微信。
“礼物”
什么礼物？
“？”
“发错人了，抱歉”
戚焱周觉得有些不对劲，林老师回消息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像是刻意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