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  圣心福利院

    古铜色的牌匾上刻着“圣心福利院”几个大字,高高地挂在福利院的大门口。巨大的黑色铁门内不时传来小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常常引得街上的人驻足观望。似乎所有人都认为福利院是一个充满仁爱的地方,它能让无家可归的孩子拥有一个安身之所,守护住他们幼小的心灵。

    福利院内长着一棵硕大的樱花树,一到春天,满枝的樱花随风飘散,落到福利院的每一个角落。此时,这棵樱花树下正坐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看着也就七岁左右,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再加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足以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过目不忘。

    女孩名叫常樱,五岁那年父母双亡,身边的亲戚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她,只能被附近的孤儿院收养。原以为福利院会是她的避风港,却没想到这里竟是她噩梦的开始。

    被收养在福利院的孩子不是父母双亡就是被亲人抛弃,他们大都敏感缺爱,且缺乏安全感。为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实现自我保护,他们学会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与人相处的方法。一种是把自己练成一个有强硬实力的人,联合那些欺软怕硬的人以欺负人为乐趣,让别人无法忽视他。另一种是像常樱那样,胆小自闭,活的犹如福利院的一粒尘埃,不愿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偏偏这种与世无争的人成了别人欺负的对象。

    “小废物,扫把星。长着一张祸水的脸,你就是个克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想来这害死我们。兄弟们,给我上!”一群七岁左右的男孩子随着领头的一声令下,将常樱团团围住,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常樱的衣服被肆意的撕扯着,她死死地拽住衣服的一角。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却不敢吱一声,只能无声地承受着这场暴风雨,一如既往。

    “吵死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怒意适时响起。众人朝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个身形矫健的小男孩此刻正躺在树上小憩。男孩从树上翻身而下,拍了拍身上的枝叶,漫不经心地盯着眼前这群仗势欺人的男孩。

    男孩们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为首的那人仍在大言不惭,“宁泽,我劝你识相一点,少多管闲事。”男孩听罢轻哼了一声,回头望了一眼常樱。常樱大概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帮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顿时期期艾艾地望着这个叫“宁泽”的男孩。鬼使神差的,宁泽捡起脚边的树枝,将常樱护在身后。男孩们此时也明白他是执意趟这淌回水,顿时一拥而上。

    五分钟后,值班人员听到了樱花树下的惨叫声急忙赶来,看到的却是一群倒地不起的男孩子和中间站着的一个拥有着骇人气场的男孩。当然少不了躲在树下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常樱。这幅以一挑众的场景深深地震住了前来救助的值班人员。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男孩稚嫩的脸上,宛如一个高冷的救世主、慈悲的执法者。常樱怔怔地望着眼前如画般的美景。以后的无数个失眠夜里,这个画面成了她最好的安眠药。

    受伤的男孩都被人带去疗伤了,打架斗殴在福利院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人们只当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训斥两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对于那群被打伤的男孩子来说却是奇耻大辱。很快,他们就卷土重来了。

    一群人灰头土脸地离开后,宁泽头也不回地正想离开。常樱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挡在宁泽身前。

    “还有事?”宁泽眉头微皱。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却在发现他要离开的第一时间揪住了他的衣角,“你能保护我吗?”

    宁泽望着这个瘦弱的小女孩,感受着她的不安与恐惧,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拒绝的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宁泽叹了口气,“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被欺负,我要变强,强到没有人能欺负我。在这之前,我必须依附于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常樱也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信赖,但潜意识告诉她可以相信这个叫宁泽的小男孩,他一定会保护她的。宁泽深深地凝望着常樱,似乎想要把她看透。常樱不卑不惧地迎着他的目光。

    良久,宁泽开口,“你要想清楚,我不是什么好人,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不怕!”许是常樱的坚决与勇敢触动了他,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常樱就像个小跟班跟在宁泽的身旁,除了睡觉上厕所,两人几乎没有分开过。日子风平浪静地过着,直到那些耐不住寂寞的人来亲手打破。

    一个漆黑寂静的夜晚,两人像平常一样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却在转身的瞬间,同时被人从后面打晕。他们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倒在了地上被人拖走了。

    许久,常樱的意识逐渐回笼,还未等她睁开眼睛,就听到了那个熟悉又惧怕的声音,“你不是很牛吗?你不是要护着这个贱人吗?我让你护!我让你护!”紧接着一阵打斗的声音响起。等到常樱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却是宁泽的手脚都被绑着,后背被一根大腿粗的木棍敲打着却不置一词,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鲜血逐渐从宁泽的嘴角渗出,可他的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像头倔驴。此刻,常樱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别打了!不要再打了!放开他!”

    “哟,还真是一出感人肺腑的好戏啊。看得我都不忍心下手了。”男孩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越发地阴狠。他嘴角那抹噬人的微笑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显得阴森了。

    常樱奋力地挣扎着,尖叫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到了她的衣服上,润湿了她的衣角。看着宁泽痛苦的模样,她的心脏狠狠地抽动着,强烈的窒息感快要把她吞没了。猛的,她挣脱了手上的绳索,还未感受片刻挣脱束缚的自由感便扑到了宁泽的身上,替他承受着一切鞭打。

    “呸!真是一对狗男女!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呢?既然这样,那就两个一起打!”棍棒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一声声的闷响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宁泽此时疼痛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却固执地护着身旁的女孩,不让她受伤。

    良久,值班人员终于被吵醒了。待到他们赶来,两人都已经气若游丝。肇事的那群小屁孩儿都被工作人员关进了小黑屋里面壁思过。鲜血淋淋的两人相互依偎着被抬上了救护车。那一晚救护车的声音响彻整个静谧的街道,却唯独无法唤醒陷入沉睡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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