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差、苦差
清晨起来，安施结束了调息，耳边恍惚听到了些乱糟糟的声音，声音正是从屋外传来。
她疑惑的下床，一手整理了下衣服，一手推开房门向外看去。
屋外，姜丰和兽牙相对而立，兽牙背微微拱起，手中紧紧抓着一把尖刀，而姜丰身上灵力暴起，似乎一瞬就要碾碎对面的凡人。
呃...好像不太妙。
安施一下子清醒了，迅速出手，一把将兽牙拖拽到了身边，叫停了姜丰：“别，他是个凡人！”
姜丰却并不收手，表情凝重，沉声道：“安施，你怀疑的对，他确实不对劲，必须杀了！”
安施还要说些什么，下一刻，脖子上却突然一阵凉意，接着，就听到兽牙在她耳边冷冷低语：“放我走。”
等一下，孩子，你好像对修真者有什么误解。
安施尬笑了一下，好心提醒：“你伤不了我的，先把刀放下。”
对面，姜丰嗤笑了一声，随后威胁道：“快滚过来受死！——”
身后的兽牙迟疑了一下，居然真的试着划了一下安施的脖子——当然没用！安施体表有灵气护体，这种凡人刀刃怎么可能能伤的了她！
安施无奈：“我就说吧。”
兽牙沉默了，他收回了尖刀，淡淡道：“那就直接杀了我吧。”
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安施默了默，实在没忍住，爆锤了一下兽牙的胸口：“都说了，扣你是防止你坏事，等我们回天山，就放你离开！”而且，昨晚长老所言，灵丘附近正是不对劲的时候，万一这小子乱搞事，说不定被哪路妖物就碰见吃了呢！
随后，安施瞪了一眼姜丰：“都说了是凡人，收手！”
姜丰皱皱眉，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气闷的收回了气息：“我盯着你，别想搞事！”
“哦，这么热闹呢？”
远处，岳微的声音传来，她随意看了在场几人一眼，挑眉道：“打架不叫我？”
别打了，别打了。
安施感觉心有点累，连忙扯开话题：“怎么了？”
岳微点点头，没再纠结打架的事，爽利道：“哦，一气盟的人到了，就在城外。”
*
兽牙被扣留府内，由方子剑盯着，其余人整装待发，去城外迎接一气盟。
有着之前和一气盟几次打交道的经验，安施早做好了和对方胡搅蛮缠一番的心理准备，不过，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一气盟只派了几个弟子前来。
领头的那位是个精壮汉子，地位似乎和之前的白穆相似，都是旗主的亲传徒弟，处事却老道圆滑不少，也并没找什么麻烦，客客气气和天山的众人相互行礼后，简单介绍道：“在下上官图，此次同诸位一同遴选入门弟子，颇有缘分，都是道友，互相交个朋友，都好做事。”
安施笑道，同样客气回礼：“那便最好不过，上官道友这边请。”
两拨人相互对了对口风，气氛瞬间融洽了起来。
这倒也合理，毕竟协约定了百年，之后说不定还要打交道，没必要刚开头就翻脸，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之后收徒究竟花落谁家的问题。
一行人便往神仙庙走去。
这神仙庙是凡人自发修建的，供奉神仙虽然出处不详，不过对凡人而言就是他们所想象的修真之人的模样。仙家收徒，往往都选在神仙庙中，前堂一座，参选者有序上前受阅，成的便带到后堂，暂且住在神仙庙内，等离开时一并带走；不成的也能去拜一拜神仙，贡献些烟火钱。有些小门小派的，会和庙中的管事平分这些烟火钱，不过，天山这样的大仙门自然看不上。
众人刚到神仙庙附近，就已经看到人如长龙，热闹非凡。
上官图倒是熟练的很，轻咳一声，瞥了眼安施，随后浑身金光顿起，身体浮空，接着便在万众敬仰之中飘向庙内。
哇，花架子嘛，我懂。
安施脑中回忆了个看起来华丽又不失优雅的法术，身边云雾骤起，她身上霞光笼罩，脚踏浮云，跟着就进去了。
其余人心领神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凡人一阵阵惊叹声中，七彩斑斓的没用法术相继闪烁，彻底点燃了在场人的热情！
这叫什么，经验啊！安施看着早自己一步落地的上官图，感受着对方以金丹的实力却在做这些虚头巴脑的勾当，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上官图客客气气对安施伸了伸手：“道友请。”
安施心中感慨，同样回礼：“道友请。”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坐上了前堂早已备好的高座之上。
收徒是个闲差，却又是个苦差事。
寻常凡人进来便已是战战兢兢，在阵法上站一站，最多吓的尿个裤子，也就走了。但还是有些麻烦人，拖家带口的、自命不凡的、狂傲不羁的......
安施原本还在头疼如何处理，却见上官图面不改色，一巴掌将人扇出门后，她悟了。
一天过后。
众人虽然身体不疲倦，但只感觉心里都老了一圈：一天少说也看了有一百多个人，能挑出来做弟子的，竟连一个都没有。
堂下，姜丰差遣着人偶记录着名册，自己打着瞌睡。门外，岳微走了进来，简洁道：“还有十人。”
她看上去倒是还算精神，或许是因为可以和闹事者动一动手吧，岳微脸上甚至露出些愉悦的表情。
安施勉强让自己继续维持高高在上的姿态，点了点头。
来的人年纪不大，看上去微胖，小心站上阵法后，这跟死了一样的阵法，居然在今天头次微微发光了。
安施和上官图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那人有些迟疑，抬头看向两人，安施当即开口：“去后堂吧。”
从呆滞，到惊讶，再到狂喜——然后是狂喜过头的昏厥，旁边一气盟弟子上前就塞了一口丹药给他，接着把人带去了后堂。
而后的九人就再没见到光亮了，等最后一人失望离去，上官图擦了擦莫须有的汗珠，对安施抱拳道：“开门大吉，可喜可贺。”
就这还吉呢？
安施觉得这样效率实在太低了，她想了想，问道：“不如我们多布置几个阵法，也能更快些？”
上官图深以为然：“安道友所言甚是。”
两人一拍即合，花了点时间，迅速在堂内又布下了阵法，一共十个——明日的工作量也肉眼可见的降低了。
随后，上官图取出一个瓶子，打开后是数枚飘香的成灵丸，他笑道：“辛苦诸位，这儿有些零嘴，给大家分一下。”
成灵丸，那不是吃了像醉酒一般的丹药吗？
安施陡然回忆起曾经在一气盟，服下“白穆”设宴的丹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神情忽然黯淡了一瞬。她收下丹药，放入口中。
没当时她所尝的大成灵丸浑厚，这枚成灵丸成色一般，但当作零嘴也足够了。
众人分食了丹药，一气盟众弟子便与安施拜别，约定明日再见。
*
返回方子剑府宅后，安施想起兽牙，便前去看了看。
方子剑将兽牙安置在一处狭小偏房，四周落败。刚走近没几步，安施忽然听到一阵笛声。
笛声并不悦耳，时断时续，似乎吹奏者并不熟练。
安施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就看到房檐之上的背影，他坐在屋顶瓦片上，手中似乎拿着一根竹笛，声音便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察觉到有人来后，少年停止了吹奏，扭头看向安施，月色衬的他的眼睛亮的发光。
人没跑，加上长老所说，基本可以断定他是个身无法术的凡人了。
安施暗自思忖着，飞身上前，瞥了眼他手中竹笛：断面还很新鲜，似乎是刚刚做成的。
“怎么？不跑了。”安施收回目光，明知故问。
兽牙淡淡看了安施一眼：“你在周围设有法术，我何必白费力气？”
对方看上去似乎冷静了不少，安施点点头，好心开口解释道：“不是为难你，你身手不错，但是并不能自保，我只是不想第二天听到你横尸郊野的消息。”
“不用解释。”
兽牙打断了安施，低头看了眼竹笛，突然问道：“你对它感兴趣？送你了。”
唔...倒也不是感兴趣。
安施打量了一下那竹笛，并没接过去，摇头道：“我也有类似的，不要你的。”
“是么。”兽牙看上去并不在意，将竹笛收了回去，半晌，突然问道，“别人送的？”
“嗯。”安施点了点头。
兽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还带着？”
“没带了。”安施摇摇头，“他死了。”
兽牙莫名的嗯了一声，冷淡评价道：“那就该扔了。”说完，他没再多说什么，轻巧的跳上屋檐旁的树干，灵活的滑了下去。
这时，兽牙身形停滞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安施，确认一般问道：“待到你离开？”
安施点点头，肯定的回答：“对。”
“好。”
兽牙收回了视线，走进了屋子。
安施目送兽牙背影被门掩盖，看向不远处，突然开口问道：“不休息吗？”
一阵簌簌声后，姜丰从阴影中现身，他手中摆弄着人偶，笑着看向安施，扬了扬眉：“我说话算数，当然要盯他盯到死！”
“然后你今天就睡了一天？”安施无奈叹气，“放心，我能确定，他就是凡人。”
姜丰停止摆弄手中人偶，正色问道：“若是凡人，那你为什么带他回来？”
原先是怀疑，现在就是顺道行善事，免得这家伙四处惹事，结果不小心丢命。
安施心里默默道，但并没说，摊了摊手：“好吧。不过，你怎么突然认定他有问题？”
“直觉。”
姜丰似乎没过脑子，快速脱口而出，随后笑道：“我看人很准的！”
盯着就盯着吧，安施没再阻止姜丰，接着警告道：“收徒是正事，白天可别再睡了！”
“好！”姜丰嘻嘻哈哈的笑道，爽快的点了点头。
*
次日，神仙庙。
阵法多了后，果真快上了不少，半天的功夫，过目的人数就有二百左右。今日运气好些，又摘出两个苗子，因此，大家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如此空出了大半天，安施心底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有空闲去查查森罗会的事了，顺便还能留意下那暗处妖的位置。
而后，众人分开。
安施戴了顶斗笠，敷衍的遮掩了一下身份，随后就往闹市附近逛去。
此次天山同一气盟收徒，天南海北的来了许多人，除了求仙问道的凡人，做生意的，也有不少小仙门。从天山这边被筛掉的，再去那边筛上一遍，还是有些能入的。
安施想，这森罗会既然也是仙门，又刚成立不久，按道理是会来蹭一蹭这边的风气的。
这次他们占了神仙庙，其余仙门便另寻他处，修仙者云集之地，灵气强盛，因而这些地方倒是好找的很。
然而，这般找了一圈，别说森罗会，连打着森罗会旗号的人都没见着一个。
正要失望而归，那边支摊布阵的人忽然看到了她，一个不知哪家仙门的弟子快步上前，拍了拍安施的肩：“你可是来求仙问道的？”
安施掩去修为气息，若非比她修为深厚的，是半分也看不出来的。
她回头看了眼那弟子，似乎刚刚筑基，心底了然，婉言谢绝道：“不必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见安施果断要溜，对方急了，连忙追上：“欸，别走啊，我们仙门很厉害的。”
安施头也不回，连连摆手：“不必。”
那弟子急了，嚷道：“我们仙门可是琼玉剑门！你个不识货的！”
琼玉剑门？
安施脑内一闪而过和梁兴天最后见的那面，对方奄奄一息，精神恍惚的模样迅速在脑海中被唤醒了。
她停顿了下脚步，忽然改了念头，转身看向那弟子：“好，我去看看。”
她疑惑的下床，一手整理了下衣服，一手推开房门向外看去。
屋外，姜丰和兽牙相对而立，兽牙背微微拱起，手中紧紧抓着一把尖刀，而姜丰身上灵力暴起，似乎一瞬就要碾碎对面的凡人。
呃...好像不太妙。
安施一下子清醒了，迅速出手，一把将兽牙拖拽到了身边，叫停了姜丰：“别，他是个凡人！”
姜丰却并不收手，表情凝重，沉声道：“安施，你怀疑的对，他确实不对劲，必须杀了！”
安施还要说些什么，下一刻，脖子上却突然一阵凉意，接着，就听到兽牙在她耳边冷冷低语：“放我走。”
等一下，孩子，你好像对修真者有什么误解。
安施尬笑了一下，好心提醒：“你伤不了我的，先把刀放下。”
对面，姜丰嗤笑了一声，随后威胁道：“快滚过来受死！——”
身后的兽牙迟疑了一下，居然真的试着划了一下安施的脖子——当然没用！安施体表有灵气护体，这种凡人刀刃怎么可能能伤的了她！
安施无奈：“我就说吧。”
兽牙沉默了，他收回了尖刀，淡淡道：“那就直接杀了我吧。”
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安施默了默，实在没忍住，爆锤了一下兽牙的胸口：“都说了，扣你是防止你坏事，等我们回天山，就放你离开！”而且，昨晚长老所言，灵丘附近正是不对劲的时候，万一这小子乱搞事，说不定被哪路妖物就碰见吃了呢！
随后，安施瞪了一眼姜丰：“都说了是凡人，收手！”
姜丰皱皱眉，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气闷的收回了气息：“我盯着你，别想搞事！”
“哦，这么热闹呢？”
远处，岳微的声音传来，她随意看了在场几人一眼，挑眉道：“打架不叫我？”
别打了，别打了。
安施感觉心有点累，连忙扯开话题：“怎么了？”
岳微点点头，没再纠结打架的事，爽利道：“哦，一气盟的人到了，就在城外。”
*
兽牙被扣留府内，由方子剑盯着，其余人整装待发，去城外迎接一气盟。
有着之前和一气盟几次打交道的经验，安施早做好了和对方胡搅蛮缠一番的心理准备，不过，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一气盟只派了几个弟子前来。
领头的那位是个精壮汉子，地位似乎和之前的白穆相似，都是旗主的亲传徒弟，处事却老道圆滑不少，也并没找什么麻烦，客客气气和天山的众人相互行礼后，简单介绍道：“在下上官图，此次同诸位一同遴选入门弟子，颇有缘分，都是道友，互相交个朋友，都好做事。”
安施笑道，同样客气回礼：“那便最好不过，上官道友这边请。”
两拨人相互对了对口风，气氛瞬间融洽了起来。
这倒也合理，毕竟协约定了百年，之后说不定还要打交道，没必要刚开头就翻脸，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之后收徒究竟花落谁家的问题。
一行人便往神仙庙走去。
这神仙庙是凡人自发修建的，供奉神仙虽然出处不详，不过对凡人而言就是他们所想象的修真之人的模样。仙家收徒，往往都选在神仙庙中，前堂一座，参选者有序上前受阅，成的便带到后堂，暂且住在神仙庙内，等离开时一并带走；不成的也能去拜一拜神仙，贡献些烟火钱。有些小门小派的，会和庙中的管事平分这些烟火钱，不过，天山这样的大仙门自然看不上。
众人刚到神仙庙附近，就已经看到人如长龙，热闹非凡。
上官图倒是熟练的很，轻咳一声，瞥了眼安施，随后浑身金光顿起，身体浮空，接着便在万众敬仰之中飘向庙内。
哇，花架子嘛，我懂。
安施脑中回忆了个看起来华丽又不失优雅的法术，身边云雾骤起，她身上霞光笼罩，脚踏浮云，跟着就进去了。
其余人心领神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凡人一阵阵惊叹声中，七彩斑斓的没用法术相继闪烁，彻底点燃了在场人的热情！
这叫什么，经验啊！安施看着早自己一步落地的上官图，感受着对方以金丹的实力却在做这些虚头巴脑的勾当，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上官图客客气气对安施伸了伸手：“道友请。”
安施心中感慨，同样回礼：“道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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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凡人进来便已是战战兢兢，在阵法上站一站，最多吓的尿个裤子，也就走了。但还是有些麻烦人，拖家带口的、自命不凡的、狂傲不羁的......
安施原本还在头疼如何处理，却见上官图面不改色，一巴掌将人扇出门后，她悟了。
一天过后。
众人虽然身体不疲倦，但只感觉心里都老了一圈：一天少说也看了有一百多个人，能挑出来做弟子的，竟连一个都没有。
堂下，姜丰差遣着人偶记录着名册，自己打着瞌睡。门外，岳微走了进来，简洁道：“还有十人。”
她看上去倒是还算精神，或许是因为可以和闹事者动一动手吧，岳微脸上甚至露出些愉悦的表情。
安施勉强让自己继续维持高高在上的姿态，点了点头。
来的人年纪不大，看上去微胖，小心站上阵法后，这跟死了一样的阵法，居然在今天头次微微发光了。
安施和上官图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那人有些迟疑，抬头看向两人，安施当即开口：“去后堂吧。”
从呆滞，到惊讶，再到狂喜——然后是狂喜过头的昏厥，旁边一气盟弟子上前就塞了一口丹药给他，接着把人带去了后堂。
而后的九人就再没见到光亮了，等最后一人失望离去，上官图擦了擦莫须有的汗珠，对安施抱拳道：“开门大吉，可喜可贺。”
就这还吉呢？
安施觉得这样效率实在太低了，她想了想，问道：“不如我们多布置几个阵法，也能更快些？”
上官图深以为然：“安道友所言甚是。”
两人一拍即合，花了点时间，迅速在堂内又布下了阵法，一共十个——明日的工作量也肉眼可见的降低了。
随后，上官图取出一个瓶子，打开后是数枚飘香的成灵丸，他笑道：“辛苦诸位，这儿有些零嘴，给大家分一下。”
成灵丸，那不是吃了像醉酒一般的丹药吗？
安施陡然回忆起曾经在一气盟，服下“白穆”设宴的丹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神情忽然黯淡了一瞬。她收下丹药，放入口中。
没当时她所尝的大成灵丸浑厚，这枚成灵丸成色一般，但当作零嘴也足够了。
众人分食了丹药，一气盟众弟子便与安施拜别，约定明日再见。
*
返回方子剑府宅后，安施想起兽牙，便前去看了看。
方子剑将兽牙安置在一处狭小偏房，四周落败。刚走近没几步，安施忽然听到一阵笛声。
笛声并不悦耳，时断时续，似乎吹奏者并不熟练。
安施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就看到房檐之上的背影，他坐在屋顶瓦片上，手中似乎拿着一根竹笛，声音便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察觉到有人来后，少年停止了吹奏，扭头看向安施，月色衬的他的眼睛亮的发光。
人没跑，加上长老所说，基本可以断定他是个身无法术的凡人了。
安施暗自思忖着，飞身上前，瞥了眼他手中竹笛：断面还很新鲜，似乎是刚刚做成的。
“怎么？不跑了。”安施收回目光，明知故问。
兽牙淡淡看了安施一眼：“你在周围设有法术，我何必白费力气？”
对方看上去似乎冷静了不少，安施点点头，好心开口解释道：“不是为难你，你身手不错，但是并不能自保，我只是不想第二天听到你横尸郊野的消息。”
“不用解释。”
兽牙打断了安施，低头看了眼竹笛，突然问道：“你对它感兴趣？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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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施打量了一下那竹笛，并没接过去，摇头道：“我也有类似的，不要你的。”
“是么。”兽牙看上去并不在意，将竹笛收了回去，半晌，突然问道，“别人送的？”
“嗯。”安施点了点头。
兽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还带着？”
“没带了。”安施摇摇头，“他死了。”
兽牙莫名的嗯了一声，冷淡评价道：“那就该扔了。”说完，他没再多说什么，轻巧的跳上屋檐旁的树干，灵活的滑了下去。
这时，兽牙身形停滞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安施，确认一般问道：“待到你离开？”
安施点点头，肯定的回答：“对。”
“好。”
兽牙收回了视线，走进了屋子。
安施目送兽牙背影被门掩盖，看向不远处，突然开口问道：“不休息吗？”
一阵簌簌声后，姜丰从阴影中现身，他手中摆弄着人偶，笑着看向安施，扬了扬眉：“我说话算数，当然要盯他盯到死！”
“然后你今天就睡了一天？”安施无奈叹气，“放心，我能确定，他就是凡人。”
姜丰停止摆弄手中人偶，正色问道：“若是凡人，那你为什么带他回来？”
原先是怀疑，现在就是顺道行善事，免得这家伙四处惹事，结果不小心丢命。
安施心里默默道，但并没说，摊了摊手：“好吧。不过，你怎么突然认定他有问题？”
“直觉。”
姜丰似乎没过脑子，快速脱口而出，随后笑道：“我看人很准的！”
盯着就盯着吧，安施没再阻止姜丰，接着警告道：“收徒是正事，白天可别再睡了！”
“好！”姜丰嘻嘻哈哈的笑道，爽快的点了点头。
*
次日，神仙庙。
阵法多了后，果真快上了不少，半天的功夫，过目的人数就有二百左右。今日运气好些，又摘出两个苗子，因此，大家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如此空出了大半天，安施心底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有空闲去查查森罗会的事了，顺便还能留意下那暗处妖的位置。
而后，众人分开。
安施戴了顶斗笠，敷衍的遮掩了一下身份，随后就往闹市附近逛去。
此次天山同一气盟收徒，天南海北的来了许多人，除了求仙问道的凡人，做生意的，也有不少小仙门。从天山这边被筛掉的，再去那边筛上一遍，还是有些能入的。
安施想，这森罗会既然也是仙门，又刚成立不久，按道理是会来蹭一蹭这边的风气的。
这次他们占了神仙庙，其余仙门便另寻他处，修仙者云集之地，灵气强盛，因而这些地方倒是好找的很。
然而，这般找了一圈，别说森罗会，连打着森罗会旗号的人都没见着一个。
正要失望而归，那边支摊布阵的人忽然看到了她，一个不知哪家仙门的弟子快步上前，拍了拍安施的肩：“你可是来求仙问道的？”
安施掩去修为气息，若非比她修为深厚的，是半分也看不出来的。
她回头看了眼那弟子，似乎刚刚筑基，心底了然，婉言谢绝道：“不必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见安施果断要溜，对方急了，连忙追上：“欸，别走啊，我们仙门很厉害的。”
安施头也不回，连连摆手：“不必。”
那弟子急了，嚷道：“我们仙门可是琼玉剑门！你个不识货的！”
琼玉剑门？
安施脑内一闪而过和梁兴天最后见的那面，对方奄奄一息，精神恍惚的模样迅速在脑海中被唤醒了。
她停顿了下脚步，忽然改了念头，转身看向那弟子：“好，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