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沐右手握紧了「梦想一心」,但在挥刀砍向五条悟时,刀身却在空气里自然转了个圈。

    最后用刀背砍了出去。

    即便知道对方有无下限保护,但青沐骨子里那份担心却依旧放不下。

    万一,万一不小心伤到对方了呢?

    面前是压缩爆炸的高压电流,侧后方是一刀能劈开山头的「无想的一刀」。

    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未必能完好无损的走出去,但青沐的对手是五条悟。

    是咒术届的「最强」。

    尘土扬起,爆炸抵达五条悟身前的那一刻,青沐的刀刃也成功挥了出去。

    当紫色的雷光融进爆炸里,青沐自己都被晃了一下眼睛。

    等她再看清楚面前场景的时候,五条悟用食指的指腹轻轻抵住了刀背。

    “手下留情了吗?”

    “不是,身体自自己作出的反应。”

    五条悟闻此弯了下唇角,另一只手一挥,尘土顺着无形的无下限簌簌落下。

    没挨着他一根头发丝。

    倒是青沐自己被呛得不清。

    “那,这样也打不过的时候,该怎么办?”

    五条悟微微低头凑近了些,他脸上笑意不减,就这样审视着青沐。

    “我,我不知道……”

    少女微微垂头,两鬓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好像被人欺负的乖巧小猫一般。

    “小林和惠一样,都喜欢以命相搏。不过你似乎总是在害怕什么,所以不敢放开手脚,宁可死了一了百了。”

    “究竟在害怕什么,是怕自己失控以后变成屠戮的机器吗?”五条悟晃了下手指,随后戳中青沐的眉心。

    “所以不敢使用真正的力量?但是啊,那股力量是你自己拥有的,虽然和我们的情况有些不同,但学着去接受它吧。”

    “硝子和我说,你经常做噩梦。”他继续问了上次病房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会梦见什么?”

    乌云慢慢消散,雷声渐远,「梦想一心」化成光点重新回到了青沐的身体里。

    五条悟解开无下限,揉了揉手腕:“还是有些厉害的,起码刚刚那刀力道不小。”

    青沐白了他一眼,力道不小还不是被他用一根手指接下来了?

    “哎呀,小林就和老师讲讲嘛,到底为什么不开心了?”无良教师开始撒娇,也不管自己应该是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了。

    要告诉他吗,青沐犹豫着。

    告诉他自己那些恐惧,那些被扔到异世界的无措和慌张,也告诉他自己没能在这个地方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老师,我,”青沐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说法,“我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五条悟歪了下头,没有说话,他只是张开了手臂。

    男人的臂展很长,他似乎在笑着,似乎什么表情都没做。青沐不清楚,因为漆黑的墨镜拦截了对方所有的眼神,她实在看不出五条悟在想些什么。

    青沐眼眶一酸,朝他怀里扑过去。

    什么嘛,关键的时候,这个家伙还是靠得住的啊。

    五条悟没有收紧手臂,他只是将手臂虚虚地环在了对方肩膀上。

    青沐也不敢抱得太紧,只敢用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用指尖牢牢地抓着他身侧的衣摆。

    他们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克制、守礼。

    “原来是小孩子想家了吗?”五条悟的声音从胸膛抵着她的头骨传来,变得有些奇怪,“也是,你这个年纪正适合守在父母的身边,同他们撒娇。”

    “也该去看看樱花,或者去谈谈恋爱。”

    青沐伸手轻拍了一下五条悟的腰:“笨蛋老师!”

    有一点点鼻音,但并不明显。

    “嚯呀,哭了吗哭了吗?”

    五条悟低头去看她的脸,青沐慌慌张张地一擦眼泪,随后一拳打在他身上。

    “怎么可能会哭!”

    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呵~走了,去看看悠仁。”男人轻笑了一声,他迈着步子,似乎并不在意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哭了。

    直到走了几步,青沐才听到他说:“其实你可以多依靠一下老师,想从我这里得到安全感也好,归属感也罢。”

    他转头和青沐的眼神对上,语调散漫:“我全部都会给你。”

    那一刻,少女仿佛透过墨镜看到了那一片澄澈的蓝。

    不掺一丝杂质。

    两人就这样走在路上,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风里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雀的叫声,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其实青沐很想问他:老师给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是出于什么理由。

    这对她,对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来说,格外重要。

    少女看着那个身影穿过林间小道,从被树叶筛得斑驳的阳光下走过,她总感觉,对方离自己好远好远。

    “老师。”青沐叫住了五条悟,对方回头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有关夏……呃啊,夏……”

    还是说不出来吗?可恨的是,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把夏油杰埋在哪里了,不然她高低把五条悟拉过去看两眼。

    “小林结巴了吗?”五条悟摸了下下巴,“不会是是昨天栗子蛋糕吃多了变哑巴了吧?!”

    “……怎么可能!”青沐就知道,不该指望他嘴里说出点什么正常的话来,“要是我吃哑了,那老师一口气吃完半个怎么话还这么多。”

    五条悟朝她一笑:“那小林刚刚想说什么?”

    青沐垂下眼睫,自暴自弃地说起谎来。反正六眼都看得出来,她也不必煞费苦心地掩盖,干脆吓吓他算了。

    “我刚刚啊,想说——”青沐拖长了声调,“我最喜欢老师啦!”

    说完就跑,省得他问自己为什么说谎。

    比起五条悟的盘问,还是体术锻炼更加让她放松。

    毕竟特级咒术师,不,「最强」的压迫感,几乎没有人能吃得消。

    五条悟眯起眼睛看着跑得飞快的青沐,马尾在她脑后扬起一个格外青春的弧度。

    不得不说,他有点怀念自己的高专生活了。

    ***

    一段时间后,在独自训练到累得走不动路的青沐被五条悟再次抓住。

    然而下一秒,青沐就被“靠谱”的麻辣教师五条悟要求:“小林,临时加一场实战,上吧!”

    “我不干。”

    “哎?为什么!”

    “没力气打了,被之前被老师榨干了?”青沐叹了口气,“谁让老师对练的时候,那么用力打我的?”

    她到现在都觉得骨头吱呀呀的响,又酸又麻的,像是在热水里煮开了好几次一般。

    五条:“老师也没多用力吧,小林这就不行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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