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市万象街衡通路。

    下午两点,阳光焦灼,街道两旁一排绿杨,人们穿梭在这错落交叠的碎影下。

    林荫小道上,有一道长影格格不入。她倚在一棵绿杨树旁,长衣长裤包裹的严实,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耳间垂落下来耳机线。

    耳机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喂,阿嘻,今天回来吗?”

    “有事,不回。”似乎是太阳太晃眼,鸭舌帽下那双眼睛半眯着。

    “那你要回来提前给我说一声,别忘了开学报道。”

    “嗯,挂了。”女生微微站直,将帽檐往下拉了拉,抬脚走向对面一家商店。

    “叮铃”门上挂着的风铃清脆的响了声。

    付芸淡走了进来,迎面一股凉风,身上的热气顿时减退,她来到冰柜前随手捞了瓶冰水到前台结账。

    “3元,现金还是微信?”前台这个男生看着年纪和她相当,头也不抬懒懒地问到。

    “微信。”

    闻言是一道清冽、音色冷的女声,他抬眼看,差点从懒人椅上摔下来。

    他一边拿过微信二维码给付芸淡,一边上下打量着她,这是真漂亮啊!皮肤白的晃眼,看着他眼睛都直了。

    付芸淡正按下付款金额,忽地手下一停,一抬眼就和盯着自己眼睛都不带眨的人四目相对,付芸淡微挑眉梢,她不知道的是,面无表情的和人家对视,她那双眼睛怕是能把人看穿,这像是无声的压迫:有事?

    男生尴尬的移开视线,干咳了两声,说:“那个你好,我猜你是新高一的?”

    付芸淡付完了钱,也懒得在这浪费时间,直接转身走了。

    留下这位少年独自一人表演,付芸淡走后,他“啧”了一声,心说这女生有点个性啊!滑开手机给备注是“音乐小王子”的人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

    “喂。”声音沙哑,但不难听出对面的人声音其实是好听的。

    “我去,你这嗓子是喝油漆了还是吞麻将了?”马可调侃了一句,是了,他马可被人忽略,也真的是可以。

    “有什么事?”对面的人喝了一口温水,声音好多了。

    “没啥,就是给你吐槽,我刚在我爸店里看见一女的长得贼他妈好看,我开口搭讪,人家直接掉头走人。”

    没有回答。向来马可给声越吐槽这些他都是不予回答。

    两人又扯了一会,声越开口问道:“今天下午我要去花艺音乐厅,你去吗?”

    “来啊,怎么不来,每次和你出门一堆妹子找上来。”

    另一边,声越刚挂断电话,声父就打过来了。

    “你小子,今天必须给我过来!”

    “不用你说,我要来。”声越把手机拿远了些,准备换衣服了。

    声父,声茂林,音乐界知名钢琴家,其母阮亚玲,是一位女音乐家,喜欢创作,追求艺术灵感,两人志趣相投,顺理成章得在一起,并成就了音乐界郎才女貌的佳话。

    但为了保护声越,未对外公开两人已有子女,只是每次有演出或者其他活动,声父都会给声越一张音乐票让他来,当然声越没来几次。

    付芸淡给家里司机打电话来接她。

    ??她站在衡通路路口,点开微信,看到一个每天都异常活跃的群,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加的。

    点进去一看,想起来了,是中考成绩出来那天,被立原七中录取的精品班学生都在这里了,拉进了一个群。

    立原七中,南京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升学率嘎嘎高,学校很豪,学校的建筑设施没得挑,付芸淡当时可是南京市第一,一看她的志愿是立原,立原校长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大众缓缓停下,司机下车给付芸淡拉开车门,上车后,问道:“芸淡,去哪儿啊?”

    “傅叔,去花艺音乐厅。”

    “好嘞!”

    车内无言。

    半小时后,花艺音乐厅门口,付芸淡下了车,看了看,人还挺多。

    不远处,弥之秋看到她下了车,喊了一句:“阿嘻,这里!”弥之秋就站在那里等她,等她走进,弥之秋递过手中的果茶,说:“不热啊?还穿长袖长裤。”

    知道她从小话就不多,也没指望她会回答,今天请她来音乐厅纯属是巧合,付芸淡是刚好要来找她的老师——阮亚玲。

    两人一起进了音乐厅,到第三层时,付芸淡余光一瞟,竟然看到了下午那个被自己无视的少年,不只有他,她还注意到他身旁还有一个男生,还挺让人忽视不了。

    穿着打扮风格突出,上身一半网格线织和一半白色拼接的不规则短袖,肩处垂下一两条细线,像是设计者有意为之,下身牛仔长裤包裹的腿线条好看,正和马可说笑着,懒懒地往那一站,经过的人都会瞟几眼,可谓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殊不知对面马可也认出了付芸淡,拐了拐声越说:“缘分啊,这都遇上了。”声越眼皮都懒得掀,转身往楼上走。

    弥之秋见她停了一下,也看到了那两人,随口问道:“认识?”

    “不认识。”

    到了五楼一个大厅内,出示音乐票后就入场,付芸淡不知道弥之秋拉她来听什么音乐会,问了句:“大概多久?”

    “不长,四十分钟左右,一首钢琴和小提琴的曲子,你不是学小提琴的,听完给我讲讲拉的好不好?”

    两人坐到整个大厅的最前排,刚落座,旁边两个空位就来了人。

    马可看到付芸淡坐这,便拉着声越绕到前排。

    厅内座位早已落满,灯光一暗,厅内瞬间安静。

    聚光灯一亮,台中央有一个男人和一个拿着小提琴的女人,这男人付芸淡认识,钢琴大师声茂林,可不就是她老师的丈夫么。这个拉小提琴的或许是一个技艺够看的无名小卒,看得出来她比较紧张,可能是她第一次和大师同台演奏,不过能和大师同台演奏也是幸运。

    声越从落座就合上双眼,倒也不是困,他习惯听音乐时闭上双眼。

    一曲毕。

    厅内响起了嗡嗡的低语声,弥之秋转头问旁边的人:“阿嘻你觉得怎么样?”

    “小提琴转音拉错,降调不稳。”周围的人无非就是说:“弹得真不错,拉小提琴的配合的也好。”之类的,这一句不轻不重正好传入相隔两个座位的声越耳中。他难得睁开了眼,往左手边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女生长发披散,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舞台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阴影,阴影之下,周身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度。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低声问快要睡着的马可:“就是她?”马可闻言醒了大半,点了点头:“嗯,但她不搭理人。”

    翌日。

    付呈均打来电话催促:“阿嘻,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去学校?”

    “我请了一周假。”

    “什么?!刚开学你就请假,老师同意了?”

    付芸眉头一皱,直接挂断。

    她面前摆满了白纸,每张白纸上都有密密麻麻的五线谱,她按了按眉心,给她爸发了条短信。

    “老师批准了,一周后回。”

    发完,她下了楼,家里的阿姨做好了早饭,见她下来喊道:“芸淡,醒了?来吃早餐。”

    付芸淡昨天去花艺找阮亚玲,打算跟她说她以后不拉小提琴了,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阮亚玲就开口抢先,拉住她的手分外惜才地说:“你啊,有天赋,我就教了这么一个学生。”

    付芸淡心里知道老师想法,最后还是说:“老师,一周时间我会交一首原创曲给您。”阮亚玲心有惋惜,却知道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付芸淡6岁开始被付呈均送来学小提琴,她能学这么久,说到底还是她喜欢,现在又决定不学了,至于原因……

    立原七中。

    高一(3)班教室黑板上五彩的粉笔写着“欢迎同学们!”

    一个面容姣好,打扮正式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清点人数,她叫侯薇,执教二十余年,一直是精品班的金牌班主任,性格温和好说话。

    她笑吟吟地说:“来同学们,我们来点个名,也互相认识一下,一会儿再自我介绍怎么样?”

    “丁嘉志”

    “到”

    “王山”

    “到”

    ……

    “声越”无人答应。

    侯薇又念了一遍。

    “声越”

    门口,声越微喘着气,喊道:“老师,我是声越。”

    全班几十颗脑袋全都转门口。

    声越今天打扮简单,白衣黑裤,单肩挎包,头发有些乱。

    侯薇没有因为他迟到而发火,反而开玩笑道:“你叫声越,那唱歌是不是很好听?来给同学们唱两句?”

    声越倒是没想到班主任这么温柔,让他唱歌简直比任何事都来的简单,他索性大方地往台上一站,勾了勾嘴角。

    “那就献丑了。”

    舒缓干净的男声响起。

    “I don't want to think about you

    more thao

    don't wanna miss you

    but I still do I still do

    was I a fool to wake away

    did lht through my hands”

    停顿了几秒,突然有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全班和侯薇都用力的鼓掌。

    声越笑着走到最后一排还剩着的两个空位,挑了外面那个坐下,侯薇在前面活跃气氛说:“果然人如其名,咱们班以后可就有小歌手了!”

    接着,侯薇看声越旁还空着一个位子,开口解释到:“哦,对了,咱们班是36个人,桌椅都是刚好够的,还有一位同学请了一周假,同学们一周后才能看到她。”

    有个性格活泼胆子大的男生站起来说:“老师,是谁啊?”

    “中考全市第一,付芸淡同学。”

    说罢,下面一阵低语,都在好奇这个全市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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