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能理解的,乖孩子对于离经叛道的向往,jk和mafia谈恋爱,很刺激对吧?”

    “你很喜欢我这样子对你,不是吗?”

    幽静的小巷子里,少年甜腻的语句在耳畔响起,他的气息带着滚烫的热度,一路从我的耳根烧到我的脸颊。

    他说的没有错,我确实不害怕他这么对我。

    被他以壁咚的姿势圈在怀中,再加上这种又病又帅的眼神,我很难不裤衩子飞飞心动爆炸。

    可是——

    “太宰先生。”

    “嗯?”

    对上太宰先生的视线时,我稍微踮起了点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我轻轻地歪了点脑袋,甜甜地朝他笑了下:“那交往了后,我能亲你吗?”

    咫尺之间,近到我能够看清少年纤长的黑睫,眼底浑浊不明的鸢色,以及他形状姣好的薄唇。

    大抵是没想到我这么大胆,太宰先生停顿了会。

    他垂眸看向我的嘴唇,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下。

    半秒后,像是不甘示弱,他鸢眸沉沉地笑了:“那泉酱,要先答应做我的猫才行啊。”

    他的指尖在我的唇瓣上轻轻点了下,似笑非笑地说:“我呢,可不随便亲别的猫。”

    “当然可以啊。”

    我弯了弯眼眸,软声软气地跟他撒娇:“那你来亲我,好不好嘛。”

    “……”

    才!怪!嘞!

    还没等太宰先生有所动作,我直接猛地凑近他的额头,给他来了个横滨jk版本的铁头功!!!

    “……嘶!!!”

    我没想到我人生中,还能有第二次用额头撞飞太宰先生的时候,老实说我真的很讨厌额头撞额头的感觉。

    我这次的力度十分大,脑袋撞击脑袋的时候,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脑震荡了qwq。

    我晕乎乎地蹲下了身。

    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被痛击的太宰先生没好到哪去。

    安静的小巷子内,我俩就这么在蹲着原地晕了一会。

    尽管现在脑袋很晕,可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说。

    刚刚太宰先生口中说着甜蜜的话,可他的身体却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不肯主动贴近。

    总而言之,他的一番话,告诉了我的三个事实。

    第一,不知道为什么,太宰先生好像有点生气。

    第二,太宰先生好像又想靠近我,又想推开我。

    至于最后一个,是个很令人难过的事实。

    一个在未来的武侦的太宰先生身上,从未发现过的事实。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扯住他的领带,在太宰先生还没反应过来时,特别生气地骂他——

    “太宰先生,你!真!的!是!笨!蛋!吧!”

    这个事实或许是,现在的太宰先生,不相信我是真心对他。

    我不明白:“既然太宰先生都知道那几天暴雨,其实我也有去找你,为什么不出现一下呢!?!?”

    “是因为太宰先生没给我联络方式!而我又想见你,我才去河边蹲你的!你要是给我个电话,我至于这样吗!!!”

    我才不是因为征服欲,才受虐似的暴雨的时候去找他!!!

    “太宰先生是我的朋友,我想找朋友玩,所以去朋友经常出现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吗!?”

    “现!在!”

    “太宰先生,请给我你的电话!”

    被我攥住领带骂的太宰先生,第一次露出了点少年般少见的茫然神情。

    “……电话?”

    明明我在说着如此稀疏平常的事,此时此刻,太宰先生却像是一只误入人间的黑色小猫咪,对于人类的言语无法解析。

    他这副样子让我心软了下来,刚刚因为被质疑真心的气也消了些。

    “是啊,朋友之间,应该给一个电话联络的吧。”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太宰先生的视线中,松开了他的领带。

    “还有就是,太宰治怎么可能没人真心喜欢呢?”

    如果这个事实是另外一种情况,则更为可怕。

    不只是我,现在的太宰先生,不相信任何人能真心对他。

    ——对他好是不怀好意,喜欢他是因为皮相,追求他是因为征服欲。

    因此交不交往也无所谓,反正根本都不会付出真心。

    这像是少年尖锐的外表下,一种近乎执拗的自我保护方式,更像是他根本就不敢触碰,或者是想象到幸福的可能性。

    可是为什么呢?

    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我的鼻尖发酸,忽然有种难受到想哭的冲动。

    “太宰先生,你知道吗,你肯定也会有人真心喜欢的。”

    “不是征服欲,不是皮相,不是任何利益,不一定是爱情。”

    我认真又难过地看着他,  “如果太宰先生不相信我是真心的,那个人也不一定会是我。”

    “太宰先生,即便在你的过往人生中没有遇到,未来肯定有那么一两个人,会接受包容你身边所有的刺,用真心对待你。”

    “就算你性格恶劣。”

    “那么,我的朋友太宰先生,现在我们能够别吵架和好了吗,我还赶着回去写作业做饭。”

    我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塞进了太宰先生的手里,闷闷道:“我想要太宰先生的电话。”

    “这样以后太宰先生想要找我玩,我想要找太宰先生玩的时候,就不用那么麻烦……”

    “泉酱每次见到我,基本上都会哭呢。”

    话没有说完,太宰先生忽然伸出手触及我湿润的眼角。

    我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下一秒,我的手臂一紧。

    “……欸?”

    “明明自己是个小骗子,还指责我。”

    感慨似的,他轻笑了声。

    而我没听清太宰先生说了什么。

    因为我的大脑在跌入他怀抱中的那一瞬,当场宕机。

    *

    太宰治最近想养一只猫。

    那是一只脑回路奇怪的栗子色小猫咪,她的情绪大多时候都很好懂。

    开心的时候会朝他笑,不开心的时候会委屈地瞅着他,一副哭包似的模样。

    如果让他从网上找个颜文字,大概就类似“QAQ”的表情。

    就像他那天救的小猫咪般,一点都不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每天就知道傻乎乎地贴近他。

    不,她是知道,他不是好人的。

    这么看来,她像是比猫还傻一点,至少猫面对坏人还知道跑。

    *

    太宰治想养的这只猫咪,不像是平日里见过的普通猫咪。

    留心观察会发现,秋元泉的身上混杂着一种很奇妙的矛盾特质。

    譬如说她确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横滨jk,但她面对黑手党时,有一种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天然的亲近感。

    ——以至于她能在第一次被抓时,和他的手下当着他的面玩翻花绳。

    ——以至于她能在那天晚夜,大大方方地把那只蛞蝓当作一个同龄人和他聊天,而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手党。

    那个地下室中,太宰治曾经问过她:“明明知道我算计了你,却还是喜欢我吗?”

    似乎有点小郁闷,秋元泉瘪了瘪嘴:“太宰先生是在说,我不够聪明吗?”

    “你不伤心?”

    他问她。

    她莫名奇妙地看了他一眼:“可是,现在的太宰先生是黑手党啊。”

    因为秋元泉认为现在的港口mafia‘太宰治’是黑手党,所以她认为他这么做是符合黑手党行为规则的。

    只能说,她大概有点为自己不够聪明,被算计的笨蛋感到点小遗憾。

    “那你对港口mafia平时从事的工作,怎么看?”

    “我很讨厌,但无法改变,因为这是你们的生存方式吧。”

    ——出乎常人意料的包容度。

    又譬如说,她明明平时看上去很不太聪明的样子,实际上在关键事情上却敏锐的可怕。

    对于这一点的原因,太宰治认为是秋元泉有一套自己喜欢的思考方式。

    大多数情况下,她喜欢一条直线过去她认为的结果,这就导致她很多举动都很天然。

    只有她认为值得去思考的事情,她才会结合事实逻辑去推断。

    令人惊讶的是,只要是她放了精力去思考,最终基本上能得到正确的结果。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秋元泉确实有个聪明的脑袋。

    *

    想养猫的原因很简单。

    一方面可能真的是因为,他最近的日子有点无聊,而她又有点可爱。

    加入港口mafia的这大半年,少年原本是计划着“只要去贴近充斥着露骨的暴力和死亡、本能和欲望的人们,就能更近一步看清人类的本质。*”

    那样的话,他就以为能找到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他像是逼迫自己待在某个黑暗的地方一样,屠杀敌人,开辟出一条港口mafia的血路。*

    有人说,“太宰治有着丰功伟绩,就连《旗会》中最聪明的钢琴师,与太宰的成绩相比,不易于过家家。*”

    但是,太宰治不喜欢这个荣誉。*

    在黑暗中待的越久,看到越多露骨的暴力、死亡、本能和欲望,受到这些黑暗情绪的影响便越大。

    加之他没有能找到活着的价值,有的时候,太宰治会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很让人疲惫和厌倦。

    偶尔,他也想看港口mafia烧起来。*

    一个人在黑暗中压抑得越久,他内心中的破坏欲、施虐欲等阴暗的情绪会扩散得更大,因此他需要做些什么去释放这些内心压力。

    比如说,审讯。

    又或者是与之相反的需求,那种既普通,又能简单地获得短暂的欢愉的事物。

    比如说,一个他喜欢的蟹肉罐头,一个市面上普通的游戏机,一次清爽又无人阻止的入水。

    最近,可能还要加上一个秋元泉。

    *

    对于太宰治来说,秋元泉是一个新奇的意外。

    “一个黑手党能被一个普世意义下,明知道他身份的女子高中生干净又热烈的喜爱。”

    这种事情放到港口mafia中,没有人会相信,只有人认为她是不是患了斯德哥尔摩。

    原本太宰治在最初对秋元泉确实是不打算继续接触的,反正他也不再做梦了。

    可是在有意无意地继续接触下去后,太宰治发现和她相处很舒服。

    所以那天他答应了跟她做朋友。

    被一个人以珍视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对于太宰治来说是种极为陌生的感受。

    —— 会在他想说想吃土豆芽的时候立即给他做,会在他打针的时候小朋友似的哄着他,会在暴雨天仍然不安地在河边蹲他。

    “那位小妹妹说,如果你不愿意拿伞的话,至少等雨停了再走吧,不然这雨大得眼睛都睁不开。”

    太宰治明白秋元泉的意思。

    她怕他疼。

    少年是第一次,被这样一种温情包围。

    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他会恶劣的想要把这份感情破坏,会被烫到了一般情不自禁的逃避,更会想要片刻沉沦于这短暂的温暖。

    所以,那天生日后,太宰治就没再去找过她。

    再次见到她,是周四的那个暴雨过后,短暂放晴的下午。

    太宰治原本等天晴了想去跳河,却在河边看见湿漉漉的秋元泉。

    大抵是因为没蹲到他,女孩子有点垂头丧气地用毛巾擦着头发回去。

    岸上似乎有个路过的男生认识她:“喂,秋元,你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啊?”

    闻言,女孩子忽然眼眸弯弯,笑得温暖而灿烂地挥挥手:“黑羽同学,我!在!钓!鱼!”

    很奇怪的是,那一瞬,他竟是移不开目光。

    那天回去的时候,时隔多天,少年把监听的文字资料翻出来看了下。

    是的,文字资料。

    出于各种原因,以防万一,太宰治在秋元泉家中放了个窃听器,并采用语音转文字的形式记录。

    时时刻刻监听一个女子高中生效率低且没必要,如有需要,他会看这些文字稿。

    只是鬼使神差的,当晚审讯完之后,他把一段录音翻出来听了一下。

    幽暗的地下审讯室传来凄惨的叫声,少年站在黑暗之中,满手都是别人的鲜血。

    可是他的耳畔,却是女孩子蕴含着思念,甜软到令人心尖发颤的声音。

    “太宰先生。”

    “……我想见你。”

    很奇妙的是,太宰治压抑的心情,就这么轻松了下来。

    得到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失去,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追求的东西,一个也不存在。*

    反正,她迟早有一天会回去她的时空。

    如果秋元泉成为他的猫,这种接触用来打发时间,不是很好吗?

    明天就去找她吃饭好了。

    *

    另一个想养猫的原因,是少年第一次有点想要一个人纯真无暇的感情。

    秋元泉这个人看上去很直球热烈,她反而才是那个慢热又纯情的人。

    具体来说,你以为秋元泉看上去很喜欢他,实际上她处于一种“正在看着现在的他,和喜欢未来的他”之间的微妙平衡。

    以至于秋元泉很多时候即便会对他心动,她看向他的时候,并没有那种恋人的眼神。

    可是,秋元泉说喜欢他的时候,又不是虚情假意,确实是她热烈而又温暖的真心。

    这意味着,即便秋元泉没有遇见未来的他,她对他就已经拥有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好感度。

    ——这种好感,既纯粹动人,又来得让太宰治感到莫名其妙。

    秋元泉这种微妙的态度,给了少年一种微妙的感觉。

    一方面,正因为秋元泉现在看向的是现在的他,所以他才会接受和她接触。

    如果秋元泉将对未来的他的喜爱加诸于他的身上,太宰治并不会高兴到哪里去,甚至还会有种被当成了替身的微妙感。

    况且,人的一念选择之差,未来就会产生变化,他才不想承认他的未来是那样。

    另一方面,也正因为秋元泉对现在的他的喜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

    所以,那种梦中才见过的、女孩子对另外一个自己表现出的,那种纯粹而又热烈到令他想要逃跑的爱,她从来都没有给过他。

    既然选择了靠近他,为什么不把那种爱给他。

    太宰治也不是说特别想要。

    ——那种令他浑身蜷缩到想要逃跑的偏爱,令他的心脏像是被烫水淋过般温暖又难受的感情。

    有什么好的。

    但他不要,和她不给是两码事。

    直至听到了如下的话语,少年恍然生气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开学的第一天,我帮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搬书后,他第二天就说喜欢我了。”

    “社团面试的时候,好多个学长要我的联系方式,虽然我都没有给。”

    “还有就是,出去玩的话,也会被问着能不能认识一下。”

    不。

    不是不给。

    秋元泉根本没有对他产生这种爱。

    因为真的把他当朋友了,所以她可以很稀疏平常地跟他分享,关于有人喜欢她的事情。

    那一瞬间,少年不知道自己内心涌出来的烦躁是怎么回事。

    ——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窥探觊觎的不虞,也有一种她怎么说交朋友就真交朋友的别扭。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对对方说出了恶劣的话语了。

    “你很喜欢我这样子对你,不是吗?”

    老实说,这种占有欲十足的话语说出来时,连少年本人都有点惊讶。

    那一刻,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想靠近她,还是想把她推走远离他。

    可接下来,秋元泉的反应却超乎他所有的预料。

    她没有为他的恶言恶语伤心难过的跑掉,却因为察觉到他的寂寞而难过得眼眶发红。

    "太宰治怎么可能没有人真心喜欢呢。"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这么说。

    她怎么能用这么平常的口吻,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呢。

    那一刹那,一种温暖又酸涩的感觉,在太宰治的心脏中泛滥蔓延开来。

    像是温暖春天中微凉又温柔的夜雨,也像是漫天冬雪中火堆里余烬的光。

    她总是这样,令他不知所措。

    但或许有一只小猫咪,在这无聊的日子陪着他玩也挺好的。

    能够去她家蹭饭,还能时不时的翘个班。

    不管了,他要开始养栗子猫了。

    反正那是他的猫。

    *

    横滨,安静的一隅小巷子内。

    现在,我因为太宰先生突如其来的拥抱而茫然不已。

    小什么骗子,什么小骗子!?!?

    qwq难道太宰先生认为我刚刚的话,全部都是在骗他!?!?

    我!明!明!那!么!真!心!

    “泉酱总是微妙的抓不对重点的时候,又能够精准无比地撞上令人意外的点呢。”

    说着,太宰先生松开了我,站起身来。

    “泉酱,怎么办呢。”

    他似乎有点苦恼。

    “我可是非常地想养一只栗子色的小猫咪的啊,但那只小猫咪明明那么黏我,感情的防备程度却很高呢。”

    我:“?”

    什么栗子色的猫咪?

    几十秒后,意识到什么,我突然脸蛋爆红地瞅着太宰先生:“?”

    见状,太宰先生笑了,“没想到,泉酱这么自恋啊,果然嘴上说着跟我做朋友,实际上还是想当恋人吗?”

    “我说的猫咪,是真的栗子色猫咪哦。”

    我:“……”

    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

    _(:зゝ∠)原来,太宰先生之前话语中的猫咪是真的猫咪啊。

    我努力正色:“我、我才没有误解!养猫咪好啊!……那、那把它抓住?”

    太宰先生沉默地看了我几秒,倏然笑了。

    “嗯,你说得对。”

    像是要拉我起来,少年弯了弯眼眸,向我伸出手。

    “把她抓住。”

    ……

    “那晚上,太宰先生还来我家吃饭吗?”

    “欸~泉酱要反悔请我吃饭吗?”

    “没有,我、我会在家等你,晚、晚上见,太宰先生!”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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