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梦所在的竹屋虽然被他层层严密把守着,但是她的屋子每日并非无人能自由进出。

    巫医,医女,甚至于是前些日子来与蚩梦接头的虺王之人,每个人都有下毒的机会。

    在“安抚”好蚩梦之后,尤川半分不敢耽误地在屋里的每一处角落每一样用具上仔细地验毒。

    蚩梦站在一边无措地看着他。

    夜凉如水。

    竹筒引流。

    夜晚的时间在悄无声息地快速流逝着。

    蚩梦抬眼看了眼半开的竹窗之外高挂的圆月,在尤川已经检查到书柜即将打开柜门之际,突然在他身后惊呼出声。

    “尤,尤……川锅!你,你脖子……咋个了!”

    尤川闻言,下意识的地抬手轻触脖颈,试图感知着,但他却并未感觉到任何异样,他有些疑惑地抬眸看向蚩梦,却见蚩梦突然像个小炮仗般快速冲向了他,未待他反应过来,她那格外冰凉的小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脖颈,尤川低头恰好可以看到她抚摸他“伤处”时眼中隐忍的刻骨的恨意和几乎要满溢而出的心疼。

    想到他可能真的是不小心中了义父的毒,而义父的毒本身又是针对蚩梦下的,他只觉得心中愈发冰凉,但他不忍看到蚩梦为他伤心难过,本想安慰她表示自己没事,这点毒伤不到他。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蚩梦已先抓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床边去。

    少女手劲不大,但是动作利落又果决。

    当尤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蚩梦一把按住肩膀坐在了床边。

    她红着眼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双手拉扯着他的领口。

    尤川几乎是本能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未及言语,整张脸已然红透,他错愕地唤她。

    “蚩……蚩梦……”

    蚩梦却仿佛没听到般,因他怕弄疼她没敢用力,蚩梦稍一挣扎便挣脱开了他的桎梏,又要继续。

    “蚩梦!”

    尤川见蚩梦竟似是认真的,都快要扯开他的领口了,他终于从那些缥缈的旖旎中回过了神,抬起右手用手腕挡住了蚩梦的双手,语气故意冷厉了下来。

    反应过来蚩梦刚才是在做什么的尤川内心可谓是波涛汹涌震惊万分。

    她根本不明白她这样……

    尤川即因心头升起的火热而感到羞耻,

    又因蚩梦这般的天真而满心担忧。

    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娆疆去往更加繁华却也更加人心难测的中原,尤川逼着自己狠下心来,正要“教育”她,可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开口,蚩梦的小眼泪已经如同珍珠般啪嗒啪嗒地簌簌滚落了下来。

    于是尤川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攒起的那点“狠心”顿时如同那天边的云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满眼心疼,无措地抬手擦拭着蚩梦越来越多的眼泪,着急地哄着她。

    “蚩梦,不哭不哭,别哭了好不好。”

    但是蚩梦听到他的话眼泪却流得更厉害了。

    她朝着他不住地摇头,哽咽着委屈巴巴地怒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哭什么,我刚才不是在和你闹着玩,也不是故意要……你,我是因为亲眼看到有一股黑气顺着你脖颈一直往你的衣领里钻……我怕你出事,所以我才想要看看的……”

    听到蚩梦的话,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她,尤川愈发觉得刚才自己的那些想法可耻,面皮薄的阿郎脸红到了耳根。

    “我……对不起,但是我……”

    尤川想说他自己查看就好,但是蚩梦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她一双蕴着泪光的眸定定地盯着他,满眼都是执着。

    “毒王八要害的人是我,如果因为我导致你也中了毒,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听出蚩梦倔强的态度之下那隐藏的关切和担忧,尤川明知这样不好,甚至于他内心强烈的道德感已经在疯狂地炙烤鞭笞着他的心,可是那些本该说出的拒绝的话在对上蚩梦朦胧的泪眼时,最终还是裹挟着少年心中那难以名状的蠢蠢欲动的翻涌情愫被他全部狠狠地咽了下去。

    尤川叹了口气,仿佛是认了命般,阖眸,主动地自己宽衣解带。

    外衣和项圈好褪,但他里面那身暗紫色皮质衣物因为是长衫要脱去必须要解开腰带。

    不同于先前同床共枕时他永远是背对着她还隔着床幔以最快的速度宽衣以至于她完全无法看清他是怎么脱的。

    现如今的他们面对面坐在床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尤川的每一个动作。

    于是在尤川闭眼面庞烧红半点不敢睁眼看蚩梦的反应时,那猜到他绝不会睁开眼的阿娅一改在尤川面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哭唧唧的悲情小圣女模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尤川解腰带的动作。

    见尤川双手按了腰带内侧的暗扣那腰带便自动解开后,蚩梦一脸的恍然大悟,不住地连连点头。

    这个盘旋在她内心多年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原来他的腰带是啷个样子解的。

    学到了。

    许是感受到了蚩梦正盯着他,尤川呼吸微颤,下意识地侧过了头。

    屋内光线昏暗,烛火微弱,愈发显得少年身形柔和而朦胧,仿佛晕了层淡淡的光晕,明明并非是以美色闻名的阿郎,可如今仅看他在床上衣衫半褪的模样。虺王蚩梦隐藏在泪光下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暗光,喉咙不自觉地有些发涩,眼见尤川将那紫衣解开,已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亵衣,一段光洁白皙的脖颈和小片若隐若现的锁骨。

    蚩梦只觉口干舌燥,燥热仿佛自四肢百骸各处经脉血管奔腾涌溢,她的身后不知不觉间已冒出了一阵阵细细密密的汗。

    少女呼吸微凝,眼神幽深,心底某种可耻的欲望令她渴望看到更多。

    然而绝美风光戛然而止。

    因为哪怕那从来衣着齐整自持守礼的阿郎如今衣物散乱失了清明,可他仅存的理智依旧让他只愿在她面前袒露到这种程度。

    觉得这样已经够了,尤川缓缓睁开了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见锁骨之下并无异色也无任何毒虫痕迹,尤川正欲和蚩梦说自己真的没事,让她放宽心。

    但已经精心布置了这天罗地网等待得心都疼得疯魔的猎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她的猎物逃开。

    “蚩梦,你看,我没……”

    “别动!”

    不约而同,

    同时开口。

    而后紫影一闪,身上一沉。

    ——是那突然扑上来的小姑娘不管不顾地竟然坐在了他的双腿之上落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令人迷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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