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庭审结束,闭庭!”

    唐曦梦起身目送合议庭离开,收拾资料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一旁的侯敏静不认同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小唐,你今天有些不在状态啊。”

    她自知犯了错,心底不免有些羞愧,于是立马乖乖认错:“对不起侯律,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觉得很累,睡觉也总是睡不醒似的,我向您保证不会再让这种状态影响开庭了。”

    侯敏静摇了摇头:“也不是责怪你,你今天虽然不太精神,但到底也没犯什么错。我知道你一向都很努力,是不是最近案子太多累着了?”

    “……也还好,总之对不起啊侯律。”

    “算了算了,”侯敏静拍拍她的背,露出亲和的笑容,“刚好这个案子也结束了,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委托,你干脆休个年假放松一下吧,年轻人,弦也不能崩的太紧。”

    “啊,”唐曦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真的……可以吗?”

    “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我们法律人,不仅要维护当事人的权利,更要维护自己的,别把劳动法不当法啊。”

    “噗——”她没忍住笑出声,“好的侯律,我坚决维护自己作为一名劳动人民的合法权益。”

    和办公室办好手续请好假,唐曦梦正式迎来了公休,苏晓一脸伤感地盯着她,还在怨念对方休年假居然不等自己。唐曦梦有些无奈,只得拍了拍她的脑袋,再次给予会心一击:“准确来说是七天,因为还有一个周末,至于这周的法援值班,估计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你了。”

    “啊?!可恶!”

    唐曦梦打开房门,把包扔在玄关后,衣服都来不及换便直直地瘫倒在沙发上。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她迷迷糊糊地想,难道做梦做的太深真的会影响精神状态,要不先去医院看看,或者一会就去忘忧问问?她本来还在天人交战,结果没一会,便又陷入了沉沉的睡梦。

    玄都县衙内——

    李仁甫盯着案上的金珠,沉吟道:“既然此珠并非楚家之物,又在银雀楼寻得,想必和那边也脱不开关系。顾枫——”

    “属下在!”

    “此枚金珠即日起凭你处置,务必尽快勘破个中玄机,给楚家一个交待。”

    “是!”

    此刻,两人默默盯着桌上金珠大眼对小眼,唐曦梦没忍住伸手拨了一下,于是那枚珠子滚啊滚,最后滚到了桌子边缘——被顾枫伸手接住。

    “这样干看着也不是办法,既然那个蒙面人那里审不出什么,我们就只能另寻一个懂行的研究一下。”

    “所以,懂行的在哪?”

    “铁匠铺?他们常年靠这些金属器物营生的,总该有些门道吧?”

    “嗯,那事不宜迟。”

    两人匆匆赶到城中铁匠铺,便觉一阵热浪涌来,唐曦梦看到那铁匠光着膀子,裸露在外的身子被蒸的通红,还挂着一身热汗,莫名为自己得以有现在这份活计而感到庆幸。

    顾枫叫停了铁匠手头的活:“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官老爷有事?”对方疑惑道。

    “是这样的,我们前些日子寻得一枚珠子,里面有些重要线索,但是我们县衙中人对此物俱是束手无策,所以想劳烦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把线索取出来?”说罢便将金珠递了过去。

    那名铁匠接过仔细看了几眼:“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融开,你们要的东西耐高温吗?”

    “这可使不得,”唐曦梦连忙制止,“要是里面的线索一起融了就完了,大哥你能想想别的法子吗?”

    “别的……”铁匠拿起珠子又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摇了摇头还了回来,“太过精巧的活计我们做不了,不过如果是这般个头的玩意,你们可以去首饰铺子问问,兴许他们有办法。”

    “多谢大哥!”

    两人又匆匆赶到首饰铺,老板娘接过细细研究了一番便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可以喊我们这专职打孔的伙计试试,只是咱家主要做玉器的,这金珠我们做的不多。”

    顾枫和唐曦梦对视一眼,眸中俱是欣喜:“如此,便有劳了。”

    只见两名匠人将金珠置于工作台上固定,并用钻头从两个方向取中心点同时向内钻,金屑一点一点被钻头挤出,侧面印证了这确实是一枚实心珠子。约莫两个时辰,在她终于打了第八十六个哈切时,其中一名匠人告诉他们已经完工了,顾枫取了过来,刚好从穿开的孔洞里看到了唐曦梦迷茫的脸。

    “没……没东西?”

    另一名匠人摇了摇了头:“珠子是完全实心的,除了金子不含其他任何成分。”

    顾枫有些匪夷所思:“莫非这真的只是一枚普通的金珠?”

    唐曦梦立马打断:“我不信,他们费尽心思就为了一枚首饰店随处可见的珠子?肯定还有哪里我们没有考虑到的地方。”说罢她又看了看两位匠人,“师傅你们再看看,这枚珠子真的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匠人接过又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

    唐曦梦来回走了两圈,还是觉得不对劲,她想了想,转头看向老板娘:“请问你这有没有大小和这枚差不多的实心金珠?”

    老板娘点了点头:“我记得有的,官人稍等,我找找去。”

    “嗯,劳烦了。”

    等老板从里屋出来,手中果然拿了一枚金珠,顾枫接过比对了一番:“稍微大一点。”

    “老板,”唐曦梦掏出钱袋,“这枚珠子我买了,能不能麻烦两位大哥将它打磨成和我们这枚一般的大小?”

    老板娘顿时喜笑颜开:“好说好说,只是这加工费……”

    顾枫也立即拿出自己的钱袋子:“没问题。”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天色愈暗,这边也终于完了工,唐曦梦又找老板娘要了天平称,并将两枚珠子以及钻出的金屑分置两端——

    “师兄你看!”

    只见天平两端摇了摇,最后明显的倾斜向了买来的这枚。

    “这枚不是实心的?!”

    “是,所以这枚珠子里面,一定有别的东西!”

    又研究了半天,再抬首暮色已西沉,两人决定明天再来,离开首饰铺时,唐曦梦有一种预感,他们离真相已经很接近了。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便到了首饰铺,老板娘也很是配合,一见他们便将两位匠人喊了出来,几人一合计,决定以中位为界,取半再次钻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位匠人突然喊到:“有门了!”

    只见破开的孔洞里露出了一点白色,两人又往边缘钻了一点,顾枫随即取过镊子,将那抹白色钩了出来。

    那是一片布帛,未防旁人看见,顾枫拿出后便紧握在掌中,两人立即告了谢,取回金珠后便急忙向衙中赶去,本想等大人看过后再商后计,结果却被告知大人一早便外出视察民情了。

    唐曦梦心里有些痒痒,她暗示着顾枫,意思是先看。

    “这……”对方明显为难,“这不符合规矩。”

    她乘胜追击:“大人那天也说了,此珠但凭你处置,这珠中暗藏之物当然也得你来处置,我们早一刻勘破此案,便可早一刻向大人、向楚家交差啊。”

    顾枫有些动摇,他犹豫半晌,刚伸手想要取出布帛,却被突然打断。

    来人是方小七,衙内兄弟,他急着跑过来:“师兄,有人找。”

    唐曦梦被这突如其来地打断整的有些猝郁,几乎是捏紧了拳头没好气地开口:“谁啊?!”

    方小七有些意外,唐师姐平时顶好相处,可他来不及细想今日为何如此,只得急忙托出:“他说他是师兄旧识,叫……叫陆怀宁!”

    “怎么是他?!”

    此刻,玄都县衙会客室——

    顾枫有些尴尬地坐在中间,看着一左一右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氛有些想逃,只见陆怀宁正气定神闲地端盏品茶,而对面的唐师妹,则一脸烦躁地盯着对方。

    “来干什么?当正人君子吗?”唐曦梦不准备和此人客套了,虽是救命之恩,必要之时还上便是,还犯不上让自己时时陪笑。

    陆怀宁正眼都没给她一个,而是看着顾枫开口:“多谢顾捕快细致招待,在下今日前来,是为求得一份结果。”

    “嗯?”顾枫有些疑惑,顾不上唐曦梦越来越难看的脸便问,“陆先生想求个什么结果?”

    “那日在银雀楼,被在下击晕的蒙面之人现下如何?”

    “!”顾枫和唐曦梦立即警觉,下意识地互看一眼,他们还在想对方为何会提及此事,便听陆怀宁淡然开口:“那名蒙面人当时在楼中引起了骚乱,想来应是牵涉了城中要案,陆某既协助官府捉拿了此人,作为涉事人之一,应当有权知晓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怎样的案子之中、对方被捉拿后现下如何,以及陆某此行到底是在助人为乐,抑或是……助纣为虐呢?”

    “你说谁在助纣为虐?!”唐曦梦愤怒地拍响了桌子,“砰”的一声震得顾枫心底发颤,茶盏中的水跟着晃了晃,可陆怀宁却依旧淡然地直视着对方,好似这满腔怒火与他无关。

    顾枫拍了拍了唐曦梦的背,示意她先冷静,随即拿起桌上砂壶,给陆怀宁又续了一杯:“官府办案,自有一套行事准则,这其中之一便是案件尚未告破前、不得向任何外人透露。我们虽感怀陆先生仁义之举,但个中细节确实不便托出,但请陆先生放心,等到真相大白之日,顾某定当亲自给你一个交待。”

    这番话着实滴水不漏,陆怀宁似乎也很满意,竟也不再坚持:“顾兄此话着实令人安心,既如此——”他站起身,盯着顾枫前襟敞露的一点白色,拱手道,“陆某告退。”

    “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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