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的，是客套话吧。
姚嘉若疑惑了，可看这样子，根本不像真的见过她，连手都没握，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刘金明调整好后热情地上来和姚嘉若搭话，看样子是个色迷心窍的老头无疑了，但不知为何，她突然没了兴致，仅是凭着自己的职业素养，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而且姚嘉若开始怀疑了起来，这人看上去就不靠谱的感觉，许知薇让自己接触他能有什么案源拓展，要真有，那最大的可能是原配打小三的民事案件了。
江裴许收回眼神，没再盯着姚嘉若，重新投入了和顾望州的对话中。
“你们公司最新的研发项目怎么样？”顾望州问。
“快了，再过几周就可以开始测试了。”
“怎么样，顾氏能不能分一杯羹？”
“可以，得付专利费。”
“喂，顾氏旗下的博世航空给你们提供飞机测试还要倒收钱，是不是兄弟？”
两人聊了一会，很快晚宴便正式开始。
还是真是巧了，这个座位分配，姚嘉若在后面几排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名字，那个热情的刘金明帮她找，然后高兴把她带到了第一排观众席，指了指她的位置。她顺着看去，旁边坐着的大神，竟然是江裴许。
这个晚宴没有单独一排的主办方席位可以理解。
但是她何德何能坐在第一排，还坐在华盛旁边，许知薇在搞什么名堂，竟然这么有本事，她突然觉得，要是有评审席，只怕自己的位置也跟着在评审席旁边了。
心下一阵疑惑，但是连续加班几天的高速运作，让姚嘉若的脑子在这场跟她关系不大的晚宴宣讲中减速了下来，整个脑子都像一团浆糊，被今晚发生的一切冲击得无法思考。
主持人主持期间，姚嘉若感觉到旁边的人的强大气场，整场会下来都如坐针毡，刚才喝了点酒，都被刺激得清晰不少。
她和江裴许倒没有什么交流，两个小时里，他就主动问了一句：“姚律师在尚伦工作很久了吧，资历应该很丰富吧？”
姚嘉若以为他在考验自己，俗话说真诚就是最好的必杀技，她坚信这一点，所以如实回答了一句：“过谦了，早前回国就一直在尚伦待了几年，资历丰富到算不上。”
半晌，江裴许若有所思地将目光重新看向台上，没再说话。
姚嘉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想起来今晚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华盛，可是她不懂自己算不算混了个脸熟，连联系方式都没要到，可别只是客套客套。
她决定主动出击，直接问人家显得不矜持，于是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笑得一脸狗腿地递给了江裴许：“江总，幸会了，这是我的名片。”
江裴许看到姚嘉若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挑了下眉，“姚律师这搭讪方式还挺，独特。”
？
这人没事吧，他怎么现在不继续搞生意场上的客套那一套了。
“想要我的名片？”江裴许直白的不像话。
姚嘉若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算了，完不成KPL还要脸来干嘛。
江裴许忽地又问她：“于公还是于私？”眼里隐约带着些许故意的调侃。
这要她怎么回答，于公，显得她今晚来的目的性太明显，于私，这不显得她馋他嘛。姚嘉若又想起当初的周思丝，感觉他是故意的，不管回答什么他都不会给联系方式的。
当时会场地灯光就这样从头顶倾洒，照出江裴许鼻梁直挺的阴影，衬出他冷淡的薄唇，那双深邃的眼看过来，仿佛看穿了她的灵魂，透过了流年。
不知怎么地，姚嘉若看着眼前这上天精心雕琢的一张脸，看着他，片刻间忘了眨眼和呼吸，鬼使神差地说：“于私。”
江裴许愣了一下，本意是想逗一下她，没想到还真傻傻地回答了。
姚嘉若看到江裴许抿着唇扭头，拿走自己手上的名片，然后留下了另一张。
她看着自己手上那张写着“江裴许”三个大字的名片，好像手掌心被烫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
她刚才好像，中了美男计。
晚宴结束后已是临近十点多，姚嘉若喝了酒，虽然不多但本来也没打算开车来。
初春季节，北京的夜晚依旧凉风习习，她没带外衣，穿着一席晚礼服在冷风中不禁有些发抖，偏偏叫了滴滴打车等了半小时了还没到。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前面，这大晚上活像辆黑车。车窗摇下来，开车的大概是助理，副驾是刘金明，后座上坐着顾望州和江裴许。
嘿，一车都没几个她看着顺眼。
“姚律师，上车吧，我们送你。”刘金明在那腆着笑对姚嘉若招手。
姚嘉若看了看手机，看着地图上司机图标离这还有一千多米，免费的车不蹭白不蹭，果断上车。
后座上，顾望州在俩人中间，感觉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他旁边这俩人，都是两尊大佛。
左边那个一直看着窗外沉思，跟赏月似的，却散发出一股不爽的气息。
右边那个忙着跟前边的胖子聊得不亦乐乎，画面简直难以想象。
“刘总，听说您喜欢打高尔夫球，碰巧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个场，改天要不要去试试？”
“这敢情好啊……”
改天让律师可换个人吧，这拍马屁当捧眼的活儿她是真的干不来。
姚嘉若忍着脾气跟刘金明闲聊，忽地一阵凉风吹过，左后座的车窗没关，这下直接来了隔穿堂风，一件外套突然被丢到自己身上，挡去了冷风。
“姓江的，那是我的外套。”顾望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外套在左手边放的好好的，被江裴许随手一丢就丢到了姚嘉若身上。
“硌着我了。”
“你……”
“我的车。”
江裴许平淡地说，一句话把顾望州堵回去，又向右边投了一眼，然后不再说话，顾望州无语。
姚嘉若皱了皱眉头，这是顾望州的外套，她才不屑沾染有妇之夫的东西。她嫌弃地又丢回去，祈求赶紧结束这折磨人的夜晚……
过了一个小时，各回各家。
江裴许洗完澡后穿着浴袍从自家浴室走出来，边走边拿毛巾擦头发，瞧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一张名片，盯着看了一会儿。
随即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跨国号码。
“GR最新款的珠宝项链今晚我帮你拍下来了，过几天就发到美国去。”江裴许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谢谢啦honey，除此之外，你今晚还有没有别的收获？”那头依稀听出来是个女声。
“别的没有，这个还不够？”江裴许其实也有些乏了，并没有多大的耐心。
“诶，这脾气，那好吧……”
江裴许今晚的目光总是被那张名片吸引，不管是名片的主人，还是那上面的电话号码。
他没再多说便挂了电话。
房间内有个落地窗阳台，此刻没拉上窗帘，月光如瀑布般倾洒进整个房间，照亮了整个屋子，又仿佛让某些蒙尘了许久的东西重新滲出丝丝光亮。
他想起今晚那身穿绿色晚礼服的人，想起在场的那么多人，只有她美得出尘，像在黑白的单调世界中一道分明的界线。
别的收获，好像也不是没有。
过了几日，姚嘉若在办公室里中工作，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许知薇让她接触刘金明，一个营销部的副总经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人有可能在中间谋取私利，这一下姚嘉若脑中浮现出江裴许那张冷淡的脸。
她这几年国内国外两头跑，竟然不知道他回国了，还是华盛的执行总裁这样的大人物。
尚伦在北京也是有名的红圈所之一，但几乎和华盛没有什么接触。
像华盛这种在北京也称得上地头蛇的大企业，一般公司法务都比较厉害，并且有长期固定合作的律所，怎么会让尚伦律所去接触。
想到这，姚嘉若动用了人脉查了一圈，过了两个小时才有一封电子邮件。
她点开邮箱查看，白底黑字密密麻麻的排列中，却看到了让她意想不到的几个字——“秦和律师事务所”。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四年以前。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涌动了起来，姚嘉若深呼吸，尽力地克制住自己，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许知薇：“你让我去接触华盛，是因为他们的合作律所是秦和吗？”
语气平淡，看似一点波澜都没有。
“啊，”那边的许知薇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没错，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隔了四年，姚嘉若纵使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两个字。
四年前，姚嘉若还不在尚伦，而是在，秦和律师事务所，在华盛顿。
在国外，华人律师本就备受偏见，处境艰难。
偏偏她是姚嘉瑞，年轻气盛，不肯服输，凭着在瑞士留学的资历去了华盛顿，去的第一年便一战成名，混了两年倒也风生水起。
不仅在华人律师界最有名气，连美国律师界有知道有个叫“Stellar”的华人女性律师，是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专业素养极高。
可谁知，总有人眼红嫉妒，背地里搞动作。
“Stellar，这就是你说的一会胜诉吗？”当时律所高层拿着法院判决书丢到她面前，怒不可遏。
“你年少轻狂，出了事，谁来负责！”当时她没有私人办公室，高级律师直接在集体办公区的工位上给她难堪。
全律师的人都围着看戏，有讥笑有嘲弄，却无一人肯站出来帮她，里面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
“两千万的对赌协议，你拿什么赔？！”
“嗡”一声巨响在姚嘉若脑子里炸开，她从大学到现在陆陆续续挣得再多也只有五百万，根本就是苍蝇腿塞不了老虎胃。
两千万对秦和来说算是一次不小的亏损，但撼动不了什么，对于她个人却犹如泰山压顶，乌云遮天。
那时仿佛世界都是灰暗，一场原本胜券在握的案子当庭反转，惨遭败诉，秦和欺她任人唯亲背地里签下了对赌协议，黑心甲方从五百万下涨到两千万。
看她不爽的同事明里暗里给她难堪，顶头上司就差一点就要把辞退书摔在她脸上。
形形色色的人群，嘴脸狰狞，一反平日的温和有礼。每个人都恨不得落井下石，企图压倒那拼命苦撑的骆驼。
那段日子，像是一层巨大的阴影在姚嘉若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她回国，在救命恩人帮助之后选择了不再待在秦和，选择了逼自己遗忘和逃避当时的一切人和事。
所以时隔四年，当姚嘉若看到“秦和律师事务所”时，仿佛快要溺水的人在即将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又被人猛地摁了回去。
“若若，还在不在？”许知薇感觉到了姚嘉若的愣神，“你有什么想法没？”
许知薇对于这一段往事是非常清楚的，因为她就是当初拉她一把的人。
姚嘉若不愿提及，但她作为朋友，就是要逼她一把，没有什么，比自己去打破阴影更有效的办法了。
“实话实说，秦和的根基在华盛顿，难道他们也回国拓展了？”
“没错，而且还是华盛这样的大企业。但是，它并不是服务于整个华盛，而是和市场营销部关系比较大。”
这样说来，华盛本身的法务团队应该并不差，可内部却不太统一，看来大企业总是免不了公司内斗呢。
姚嘉若了然，秦和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四年前就那样，如今盘根错节，估计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发展得更加庞大。
而且如果秦和回国发展，势必是尚伦最大的竞争对手。两家律所发家类似，在国内外都有涉及，并且渊源颇深。
她此刻知道了许知薇的想法，经过几年来的磨砺，姚嘉若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既然他们来势汹汹，那她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如此一看，刘金明极有可能是个关键人物。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刘金明的敌人又会是谁？
姚嘉若挂电话后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跟华盛脱不开关系，在公司内斗中利益涉及的极大方，并且她有可能可以接触到的人——华盛集团的执行总裁江裴许。
他的个性姚嘉若有些了解，那样的高岭之花，是不会允许有蛇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窜的。
姚嘉若疑惑了，可看这样子，根本不像真的见过她，连手都没握，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刘金明调整好后热情地上来和姚嘉若搭话，看样子是个色迷心窍的老头无疑了，但不知为何，她突然没了兴致，仅是凭着自己的职业素养，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而且姚嘉若开始怀疑了起来，这人看上去就不靠谱的感觉，许知薇让自己接触他能有什么案源拓展，要真有，那最大的可能是原配打小三的民事案件了。
江裴许收回眼神，没再盯着姚嘉若，重新投入了和顾望州的对话中。
“你们公司最新的研发项目怎么样？”顾望州问。
“快了，再过几周就可以开始测试了。”
“怎么样，顾氏能不能分一杯羹？”
“可以，得付专利费。”
“喂，顾氏旗下的博世航空给你们提供飞机测试还要倒收钱，是不是兄弟？”
两人聊了一会，很快晚宴便正式开始。
还是真是巧了，这个座位分配，姚嘉若在后面几排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名字，那个热情的刘金明帮她找，然后高兴把她带到了第一排观众席，指了指她的位置。她顺着看去，旁边坐着的大神，竟然是江裴许。
这个晚宴没有单独一排的主办方席位可以理解。
但是她何德何能坐在第一排，还坐在华盛旁边，许知薇在搞什么名堂，竟然这么有本事，她突然觉得，要是有评审席，只怕自己的位置也跟着在评审席旁边了。
心下一阵疑惑，但是连续加班几天的高速运作，让姚嘉若的脑子在这场跟她关系不大的晚宴宣讲中减速了下来，整个脑子都像一团浆糊，被今晚发生的一切冲击得无法思考。
主持人主持期间，姚嘉若感觉到旁边的人的强大气场，整场会下来都如坐针毡，刚才喝了点酒，都被刺激得清晰不少。
她和江裴许倒没有什么交流，两个小时里，他就主动问了一句：“姚律师在尚伦工作很久了吧，资历应该很丰富吧？”
姚嘉若以为他在考验自己，俗话说真诚就是最好的必杀技，她坚信这一点，所以如实回答了一句：“过谦了，早前回国就一直在尚伦待了几年，资历丰富到算不上。”
半晌，江裴许若有所思地将目光重新看向台上，没再说话。
姚嘉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想起来今晚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华盛，可是她不懂自己算不算混了个脸熟，连联系方式都没要到，可别只是客套客套。
她决定主动出击，直接问人家显得不矜持，于是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笑得一脸狗腿地递给了江裴许：“江总，幸会了，这是我的名片。”
江裴许看到姚嘉若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挑了下眉，“姚律师这搭讪方式还挺，独特。”
？
这人没事吧，他怎么现在不继续搞生意场上的客套那一套了。
“想要我的名片？”江裴许直白的不像话。
姚嘉若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算了，完不成KPL还要脸来干嘛。
江裴许忽地又问她：“于公还是于私？”眼里隐约带着些许故意的调侃。
这要她怎么回答，于公，显得她今晚来的目的性太明显，于私，这不显得她馋他嘛。姚嘉若又想起当初的周思丝，感觉他是故意的，不管回答什么他都不会给联系方式的。
当时会场地灯光就这样从头顶倾洒，照出江裴许鼻梁直挺的阴影，衬出他冷淡的薄唇，那双深邃的眼看过来，仿佛看穿了她的灵魂，透过了流年。
不知怎么地，姚嘉若看着眼前这上天精心雕琢的一张脸，看着他，片刻间忘了眨眼和呼吸，鬼使神差地说：“于私。”
江裴许愣了一下，本意是想逗一下她，没想到还真傻傻地回答了。
姚嘉若看到江裴许抿着唇扭头，拿走自己手上的名片，然后留下了另一张。
她看着自己手上那张写着“江裴许”三个大字的名片，好像手掌心被烫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
她刚才好像，中了美男计。
晚宴结束后已是临近十点多，姚嘉若喝了酒，虽然不多但本来也没打算开车来。
初春季节，北京的夜晚依旧凉风习习，她没带外衣，穿着一席晚礼服在冷风中不禁有些发抖，偏偏叫了滴滴打车等了半小时了还没到。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前面，这大晚上活像辆黑车。车窗摇下来，开车的大概是助理，副驾是刘金明，后座上坐着顾望州和江裴许。
嘿，一车都没几个她看着顺眼。
“姚律师，上车吧，我们送你。”刘金明在那腆着笑对姚嘉若招手。
姚嘉若看了看手机，看着地图上司机图标离这还有一千多米，免费的车不蹭白不蹭，果断上车。
后座上，顾望州在俩人中间，感觉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他旁边这俩人，都是两尊大佛。
左边那个一直看着窗外沉思，跟赏月似的，却散发出一股不爽的气息。
右边那个忙着跟前边的胖子聊得不亦乐乎，画面简直难以想象。
“刘总，听说您喜欢打高尔夫球，碰巧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个场，改天要不要去试试？”
“这敢情好啊……”
改天让律师可换个人吧，这拍马屁当捧眼的活儿她是真的干不来。
姚嘉若忍着脾气跟刘金明闲聊，忽地一阵凉风吹过，左后座的车窗没关，这下直接来了隔穿堂风，一件外套突然被丢到自己身上，挡去了冷风。
“姓江的，那是我的外套。”顾望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外套在左手边放的好好的，被江裴许随手一丢就丢到了姚嘉若身上。
“硌着我了。”
“你……”
“我的车。”
江裴许平淡地说，一句话把顾望州堵回去，又向右边投了一眼，然后不再说话，顾望州无语。
姚嘉若皱了皱眉头，这是顾望州的外套，她才不屑沾染有妇之夫的东西。她嫌弃地又丢回去，祈求赶紧结束这折磨人的夜晚……
过了一个小时，各回各家。
江裴许洗完澡后穿着浴袍从自家浴室走出来，边走边拿毛巾擦头发，瞧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一张名片，盯着看了一会儿。
随即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跨国号码。
“GR最新款的珠宝项链今晚我帮你拍下来了，过几天就发到美国去。”江裴许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谢谢啦honey，除此之外，你今晚还有没有别的收获？”那头依稀听出来是个女声。
“别的没有，这个还不够？”江裴许其实也有些乏了，并没有多大的耐心。
“诶，这脾气，那好吧……”
江裴许今晚的目光总是被那张名片吸引，不管是名片的主人，还是那上面的电话号码。
他没再多说便挂了电话。
房间内有个落地窗阳台，此刻没拉上窗帘，月光如瀑布般倾洒进整个房间，照亮了整个屋子，又仿佛让某些蒙尘了许久的东西重新滲出丝丝光亮。
他想起今晚那身穿绿色晚礼服的人，想起在场的那么多人，只有她美得出尘，像在黑白的单调世界中一道分明的界线。
别的收获，好像也不是没有。
过了几日，姚嘉若在办公室里中工作，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许知薇让她接触刘金明，一个营销部的副总经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人有可能在中间谋取私利，这一下姚嘉若脑中浮现出江裴许那张冷淡的脸。
她这几年国内国外两头跑，竟然不知道他回国了，还是华盛的执行总裁这样的大人物。
尚伦在北京也是有名的红圈所之一，但几乎和华盛没有什么接触。
像华盛这种在北京也称得上地头蛇的大企业，一般公司法务都比较厉害，并且有长期固定合作的律所，怎么会让尚伦律所去接触。
想到这，姚嘉若动用了人脉查了一圈，过了两个小时才有一封电子邮件。
她点开邮箱查看，白底黑字密密麻麻的排列中，却看到了让她意想不到的几个字——“秦和律师事务所”。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四年以前。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涌动了起来，姚嘉若深呼吸，尽力地克制住自己，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许知薇：“你让我去接触华盛，是因为他们的合作律所是秦和吗？”
语气平淡，看似一点波澜都没有。
“啊，”那边的许知薇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没错，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隔了四年，姚嘉若纵使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两个字。
四年前，姚嘉若还不在尚伦，而是在，秦和律师事务所，在华盛顿。
在国外，华人律师本就备受偏见，处境艰难。
偏偏她是姚嘉瑞，年轻气盛，不肯服输，凭着在瑞士留学的资历去了华盛顿，去的第一年便一战成名，混了两年倒也风生水起。
不仅在华人律师界最有名气，连美国律师界有知道有个叫“Stellar”的华人女性律师，是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专业素养极高。
可谁知，总有人眼红嫉妒，背地里搞动作。
“Stellar，这就是你说的一会胜诉吗？”当时律所高层拿着法院判决书丢到她面前，怒不可遏。
“你年少轻狂，出了事，谁来负责！”当时她没有私人办公室，高级律师直接在集体办公区的工位上给她难堪。
全律师的人都围着看戏，有讥笑有嘲弄，却无一人肯站出来帮她，里面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
“两千万的对赌协议，你拿什么赔？！”
“嗡”一声巨响在姚嘉若脑子里炸开，她从大学到现在陆陆续续挣得再多也只有五百万，根本就是苍蝇腿塞不了老虎胃。
两千万对秦和来说算是一次不小的亏损，但撼动不了什么，对于她个人却犹如泰山压顶，乌云遮天。
那时仿佛世界都是灰暗，一场原本胜券在握的案子当庭反转，惨遭败诉，秦和欺她任人唯亲背地里签下了对赌协议，黑心甲方从五百万下涨到两千万。
看她不爽的同事明里暗里给她难堪，顶头上司就差一点就要把辞退书摔在她脸上。
形形色色的人群，嘴脸狰狞，一反平日的温和有礼。每个人都恨不得落井下石，企图压倒那拼命苦撑的骆驼。
那段日子，像是一层巨大的阴影在姚嘉若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她回国，在救命恩人帮助之后选择了不再待在秦和，选择了逼自己遗忘和逃避当时的一切人和事。
所以时隔四年，当姚嘉若看到“秦和律师事务所”时，仿佛快要溺水的人在即将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又被人猛地摁了回去。
“若若，还在不在？”许知薇感觉到了姚嘉若的愣神，“你有什么想法没？”
许知薇对于这一段往事是非常清楚的，因为她就是当初拉她一把的人。
姚嘉若不愿提及，但她作为朋友，就是要逼她一把，没有什么，比自己去打破阴影更有效的办法了。
“实话实说，秦和的根基在华盛顿，难道他们也回国拓展了？”
“没错，而且还是华盛这样的大企业。但是，它并不是服务于整个华盛，而是和市场营销部关系比较大。”
这样说来，华盛本身的法务团队应该并不差，可内部却不太统一，看来大企业总是免不了公司内斗呢。
姚嘉若了然，秦和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四年前就那样，如今盘根错节，估计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发展得更加庞大。
而且如果秦和回国发展，势必是尚伦最大的竞争对手。两家律所发家类似，在国内外都有涉及，并且渊源颇深。
她此刻知道了许知薇的想法，经过几年来的磨砺，姚嘉若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既然他们来势汹汹，那她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如此一看，刘金明极有可能是个关键人物。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刘金明的敌人又会是谁？
姚嘉若挂电话后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跟华盛脱不开关系，在公司内斗中利益涉及的极大方，并且她有可能可以接触到的人——华盛集团的执行总裁江裴许。
他的个性姚嘉若有些了解，那样的高岭之花，是不会允许有蛇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