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一整夜都没合眼。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子里窜来窜去开碰碰车,最终也没撞出个第一名出来。

    首先,她分不清敌人。

    先谈洁芙。洁芙好像并未直接对她下过手,不能判断究竟是真无杀心还只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不过,洁芙对她的利用之心肯定是有的,辛迪的事儿就是铁证。阿德假设过自己去投靠她的情况,但转念想到上一轮女主光环惨遭滑铁卢,阿德就迅速否决了这个提案。靠洁芙,不保险。

    再谈埃哈珀,据写作之神所言,他对她的恨意来源于第一轮回。阿德有想过这一轮回去找他解除误会,比如告诉他伤害埃哈珀的阿德并不是现在的阿德。可问题就在于,上一轮回,她对埃哈珀已是爱到极致,他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感受到,那为什么他的恨意未消半分?

    再次,她搞不懂她的挚友。写作之神扯的那一大堆人设,什么“骄傲的天生掌权者、暗中盯梢权力的独狼、权力怪物阴谋家”,让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凯帝只是性格比较自傲骚包,穿着像个金孔雀,美其名曰帝王之耀。厄娄恩沉默寡言但一言一行从未出格,而普罗特则是公认的“温和有礼贵公子”。难道说,人设只是漂浮的文字,并未落到她真切接触到的挚友身上?

    还有,洁芙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三人产生了爱情。是的,爱情,有别于她对埃哈珀的“迷恋其美色”,写作之神说的可是“爱上”这俩字。那可是爱情啊,小说里毁天灭地只容你我的男女之爱啊!

    这时,身披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得召而入,步履急促却有力。今天一早,他刚到任就被主人叫过来了,想来是主人对昨天的事已有定夺,急于行动了。洁芙公主是他一手揪出的,他自然能预料到主人将以此为由在帝国舞台上搅起一阵腥风血雨。而他竟有幸站在暴风之眼,亲手推波助澜,这无疑是他腐朽生命里最后的荣光!

    他静待主人一声令下——

    伟大的大人两眼泪汪汪道:“呜呜呜,管家,我是白痴!”

    老管家沉默住了。

    而这边的阿德咬牙攥拳,就算是再白痴也不能自暴自弃!

    她已经迎来新一轮人生,新一轮就得拿出新对策和真本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阿德当机立断,决定交出方案。

    方案之一,采取“买断过去,清空对某些NPC好感”的原则。

    她道:“管家,你速去买下辛迪。如果他对自由独立还有渴望的话,请放他离开,提供丰厚的金钱,并派人暗中保护直到他定居开始新生活。但如果他只想侍奉主人的话,请联系一位品质优良的小贵族收下辛迪,对了,一定要打招呼说善待。”

    阿德又想了想,道:“辛迪的父母还在吗?”

    管家道:“并不在他身边。您见到的双亲应该是其他辛德瑞拉人假扮的。”

    想来也是,他们只是执行主人的任务而已。虽然不知道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自己会落到什么地步去,但阿德还是决定:“给整个村子派些粮食和医药魔法卷轴去。就说是给准备参加魔法学院入学考的主人积德,嗯。”

    这个举动会惠及到洁芙,但没关系,这只是在买断过去的感情纠葛,从此,他们就是彻底的陌生人,她将不掺杂一丝私人感情去面对是敌是友尚未知的NPC们。

    接下来是决定之二。小孩子才做选择哼,她决定既防洁芙,又防埃哈珀。

    “请帮我时刻盯梢洁芙公主,尤其要阻止洁芙同凯帝大人、普罗特大人以及厄娄恩的接触。”阿德目光炯炯。

    最重要的是,“除温弗莱小姐和礼露外,我的身边不能出现任何受体!”阿德沉痛道。这既是防止埃哈珀接近她,也是生怕她被世界硬塞第二个第三个走□□路线的反派NPC。

    管家一一应下,阿德示意他可以离开。

    管家的手才刚刚搭上门把手,就听主人从背后大喝一声:“等等,我要增添细节!”

    “如果洁芙有难,可以卖她人情。暂时别暴露是我的授意。”

    “同时,去与领国接壤的南边境,救出杜科孤儿院里名叫埃哈珀的受体。也别暴露是我的授意。”

    只见老管家推了推金丝框眼睛,隔着镜片捕捉到主人眼睛里的黑亮之光,那是疯狂的斗志在熊熊燃烧。原来以正直纯良著称的主人也会露出这等的凶光,原来,原来主人心思深沉,目光长远远超他这眼拙的老奴。

    老管家大受感染:“遵命,吾主!为了路德希维的荣光!”

    阿德望着老管家激动离去的背影,不怀好意一笑:埃哈珀,洁芙,我改变主意了,趁我还是强势地位时,你们两个我都要“惹”,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欠我人情吧。

    我的限定圆滑不倒翁人设,正式上线!

    突然,阿德的余光透过窗户瞥到大门口停下了一辆有点眼熟的时髦马车,从车厢里下来一个女仆,和守门的侍卫说着什么,紧接着,侍卫穿过大花园直奔住宅而来,似是急着通传有客人来访。

    上线——个der啊。还是先想想怎么在温弗莱小姐手下全身而退吧。

    坊间处处是温弗莱的传说:驱逐普罗特家宅上下所有年轻受体仆人,工作多年的受体老仆若想留下就得24小时穿戴批量统一的灰白皮具,导致阿德晚上去他家时被吓了个狗啃屎,普罗特家荣获“阴宅”称号;有个普罗特家族旁系的受体,顶替生病双亲前来例行拜见义务,被普罗特称赞了几句,就惨遭流放北部,家里大小成员惨遭温弗莱封杀,统统从贵族圈里除名;宴会上有人说了句“温弗莱小姐和普罗特大人并不般配”,温弗莱当场用切牛排的小锯齿刀生生割下了对方的嘴周皮肤,血流了她满手;更令人震撼的是,温弗莱精神有异,有次发病时恰逢普罗特出城办事,她直接脑补成有漏网的妖精勾引普罗特,瞒着普罗特要驱逐他领地里所有受体和颇有姿色者,足有几百个受害者被架上运输车厢,直到司机离出发只差临门一脚时,阿德和凯帝得了普罗特的请求前来阻止,这场闹剧才得以平息。

    仆人已赶到她卧室通传温弗莱来访,阿德吩咐道:“请温弗莱小姐在书房等候。”

    见面礼仪还是要有的,何况她是傲慢体对方是受体,穿着也不可随意。阿德像火烧屁股一样蹦起来换行头,又火急火燎地奔到见客书房,凹出“正在病中,请轻点”的凄苦神情,等待温弗莱的到来。

    很快,哒哒哒的小皮鞋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阿德大人贵安,温弗莱·福杰前来拜访。”

    “请进。”阿德把声音弄虚几个度,还装模作样地咳咳了两下。

    温弗莱听到后担忧道:“您的身体还好吗?什么病竟让大人您如此虚弱呢?礼露小姐有来看过您吗?”

    阿德一下子被噎住了,她以为温弗莱进来后会劈头盖脸开始质问,没想到对方这时候还挺懂礼数的。啊啊啊,她装病只是想让温弗莱轻点骂,没想让别人关心自己得了什么病啊!她出口成谎的能力一向很弱。

    “讯息的事儿,很抱歉让你多心了。请相信我,我只是想给普罗特开个玩笑。既没有普罗特背着您乱来的意思,也不是指我想给普罗特塞人,更不是指我自己堕落了也想带着普罗特堕落。”阿德噼里啪啦一通说,先行解释以堵上温弗莱的嘴。温弗莱最擅长的就是脑补,估计看到信息时当场脑补出10个大尺度可能,再经过一夜发酵,说不定已经幻想到普罗特私生子有8个了。

    “是···是吗···”温弗莱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令阿德感到奇怪的是,温弗莱既没露出“不相信你屁话”的鄙夷神情,也没有“但我还是生怕冒出个美人劈头抢走普罗特”的焦躁神态。

    温弗莱两手交叠放在腿上,双腿并拢微微发抖,她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看见纤长的睫毛偶尔脆弱一抖。有哀伤

    不应该啊,阿德见过温弗莱好几次,温弗莱的神情总是既傲慢,自傲她的权势足以将任何美人埋得干干净净,又愤恨,愤恨世界上的美人多得令人厌烦。

    温弗莱一直没说话,话题貌似结束了。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阿德这边难受得挠心抓肺也不过如此,但她真的是一头雾水。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里升起——

    阿德大惊:“你不会以为我喜欢普罗特吧?不可能,天地明鉴啊,我俩是清白的!”

    温弗莱闻言,抬头盯着她一言不发。

    温弗莱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得阿德直发毛,心里更加确定是这么回事,她索性一把鼻涕一把泪嚎了起来:“温弗莱小姐啊,你相信我啊,我只喜欢受体啊,那个,那个不瞒你说,我已经有喜欢的受体了,真的!温弗莱小姐,你别不说话啊,我害怕!”

    “阿德大人,你···害怕我吗?”温弗莱突然开了口,“阿德大人这么厉害,也害怕我吗?”

    “我,好像只会令人害怕呢。”温弗莱突然滚出两行泪来。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这个女孩陷入了莫大的悲戚,“就像民间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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