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怡瘸着腿,一拐一拐沿着这处陡峭的小路一点点摸索。

    这块地方绿草茵茵,看起来像是在山腰上。

    灼热的日头打在她身上,让她的嘴唇都有些干燥。

    粘稠而又风干的的血迹挂在她唇上,破了皮的唇瓣显得极为狼狈。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小路上,硌人的石子摩擦着她生嫩的脚底。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看起茂盛而杂乱的野草将这条小路覆盖,显得荒无人烟。

    极度的缺水和晕眩让她的意识变得昏沉,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迷蒙的雾。

    深度的乏力从身体身处再次涌上来,一点一点化成浪花击打着她的理智。

    忽然,她一个趔趄,深度的疲惫让她没看清路,差点一下子滚下山崖。

    她摇了摇头,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受伤的手,本化成血痂的伤口再次潺潺流出鲜血,刺痛让她清醒了些。

    蒙着她眼睛的雾仿佛被拨开一层,梁怡意识回拢了一瞬,努力往下走,行动间,不难见她的艰难和不便。

    大牛就藏在野草后面,看着这个艰难走着的女子,他舔了舔唇,眼中染上一抹高兴。

    把这人抓给老大。

    日头毒,额头上的血迹混着汗将梁怡的眼睛打湿,梁怡只感觉到灼热而粘稠的液体逐渐落入她的眼睛,火辣辣的。

    眼前被一片混着血红的水迹所掩盖。

    意识又逐渐昏沉,梁怡行走的脚步慢了下来,她走一步,偶尔还要弯着腰歇一歇再继续走。

    就在这时,大牛绕到了她的身后——

    他手上拿着一抹脏兮兮的帕子,帕子上沾染了日头的燥热和他的汗臭味。

    他凑近一点,一把猛地扑上去,将这个娇嫩的小女子按住,将帕子往她口鼻上一捂。

    “呜”。梁怡在察觉到有人从身后扑过来时,浑身就已经习惯性地警觉。

    但是长久疲惫的肌肉几乎不听意识指挥,提不起劲来……何况绑着她的是一位膀壮腰圆的大汉。

    “呜呜呜”梁怡发不出声音,也调动不了自己的四肢,身体深处的疲倦还在席卷着她。

    挣扎逐渐弱了……

    “呜。”大牛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女子挣扎的力道逐渐弱了下来,最后归于平静。

    他一把将那破帕子扔在一边,扛起了这位娇弱的女子。

    他哼着歌下山,也不在意山路艰难。

    - -

    哼哧哼哧。

    大牛一把将梁怡放在装粮袋的车子上。

    他旁边有个同样光着膀子的大汉,看着他问:“怎么?抓到了?”

    这里谁也知道那差事又苦又累,如果没完成还要受到指责,因此,这差事也就自然而然落到了资历最小的大牛身上。

    大牛擦着额角的汗,闻言心里一虚,他哈哈笑道:“没有,不过我给老大带来了个好东西。”

    旁边的壮汉闻言,视线落到了被扛到粮袋上的梁怡身上。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被血糊了一身的小个子。

    他皱眉,劝告大牛说:“老大今日心情不好,你可别凑上去耍小聪明。”

    “啊?”大牛一滞,他出门的时候,明明老大的心情还不错,怎么一会儿没见,就变了?

    他缩着身子,高高的个子居然有些怂,他说:“那我不进去了。”

    大牛蹲在墙角,有些不安,他虽然觉得这个女人漂亮,老大也许会高兴,但是他没有完成老大的任务。

    这可怎么办?

    万一老大心情不好,要拿他下刀……

    他靠着墙角,宽厚的脸上有些纠结,被磨破的草鞋刺着他的脚底,让他有些疼。

    不然,他把这小妞丢在这,再去山上找找?

    他们背后是一排严密阴暗的排子屋,明明是燥热的大阳天,却让人不敢看它,只感觉那里阴森森的,犹如冰窟一般冷。

    一个腰上缠了刀的壮汉走了出来,他手上只有四根指头,最后一根小指被齐根砍断。

    他一出来就问周围的人:“大牛呢?”

    低沉的声音盖过了旁人小心翼翼回答的话。

    不知道别人说了什么,这个四指壮汉一抬步,就往这边墙角走。

    大牛缩在墙角,腿蹲麻了也不敢动。

    很快,一个很大的大块头阴影从他头上笼罩下来:“进去。”

    大牛:“?”

    大牛缓慢抬了头,看到时常拉着脸的二当家,此时二当家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二当家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隐约的铁锈味,语气不耐:“让你滚去老大那。”

    大牛脸上布了汗,不想要进去,谁都知道老大要是心情不好,谁跑到他面前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缩着身子,妄图将自己高大健壮的身体藏进墙角的阴影里。

    他结结巴巴:“二…二当家。”

    二当家皱了眉,踢了一脚蹲在墙角的大牛——顿时在大牛被汗水浸湿的衣裳上踢出一个脚印,这个脚印黏在大牛汗湿的肌理上:“听不懂人话?老大让你进去。”

    大牛战战兢兢起来,听到老大让他进去,顿时苦了脸。

    他见过很多老大哥在老大心情不好的时候被送进去,最后都鲜血淋漓出来。

    他牙齿磕磕绊绊:“是。”

    大牛往里走,几乎同手同脚。

    他哆哆嗦嗦,想了又想,把粮袋上的梁怡扛上了。

    梁怡被扛着颠簸,柔美的眉眼微蹙,又控制不住深入昏厥了过去。

    老大的屋子在排子屋的中间,外头挂着一层厚厚的帘帐,整个屋子仿佛都散发着寒气,让这间屋子比其他屋子更冷。

    大牛的草鞋在门口磨了磨,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做好了心理建设,掀开帘子走进去。

    刚走进去,大牛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眼前是一片血色,阴沉的屋内没有点灯,黑黢黢的,偶尔清透的阳光从未遮盖严实的窗子底部透进来,晃得吓人。

    大牛瞪大了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看着眼前。

    眼前是一整个白色的骷髅骨架,被剔骨刀剔得光光的骷髅脑袋往下垂,整个骷髅以极其扭曲的姿态被挂在架子上。

    一小片冷光打在旁边转着刀的男子身上,男子的脸被冷光一照,显得青白交错,凶悍的眉眼仿佛嵌入了刀,仿佛让人看一眼,就能被刺伤眼睛。

    男子正对着大牛的右侧脸横贯着一道极为凌冽的疤痕,长长的疤痕让他在这种环境下,显得不像是人,更像是修罗。

    他看向大牛,手中的刀在骷髅的髌骨处一转,顿时,一小块白色严密的组织被轻易削了下来。

    “砰。”刀落在桌面上,森冷的冷光透着锋利的弧度。

    大牛两股战战,一个一米八的高大个子,就如同被夜间故事吓到的小孩,委屈地想要寻求母亲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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