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翌日，整晚未眠的曲清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找王夫人告假，想再去那日她醒来的地方附近看看有什么新的线索。
夫人听她说明缘由后，宽慰了她几句，又让她将婉秋带上，也好有个照应。
于是午饭过后，曲清影便与婉秋手勾着手，出门而去。
这是来到王府之后，曲清影第一次出门。那日身体疲乏顾不得其它，今日出去才发现，外面的样子还别有一番风味。
去郊外的路上，要经过县内的街道。
永沛县虽说只是个小县，但街上也是熙熙攘攘。耳边不时传来一旁卖糖人的爷爷有力的叫卖声，一边还将锣敲得响彻街道，引得街边孩童时时回头，偷偷吞下好几口口水。
可是，在这一片和谐的景象中，却有一家爆竹店外，围着一群好事群众议论纷纷。
婉秋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回头看了一眼曲清影，满眼光亮。曲清影意会，笑着点了点头，任由婉秋拉着她，往人群中挤去。
刚进去，便听见爆竹店的老板不平道：“你小子才无赖！当初说好了，一日工钱为三百文，你也应得爽快。如今却翻脸不认账，反过来骂我无良，还赖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你这小子怎么这般无理？”
“可...可我明明干了三日！你...你才给我一日的工钱！”店外站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面红耳赤得争执道。
“有什么问题吗？一日有几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你干了三日才做足一日时长，我都没嫌你惫懒，你就知足吧。”爆竹店的老板不屑道。
“你...你个无良商家强词夺理！你欺人太甚！你…丧尽天良！”
少年气得满脸通红，可自己生来笨拙，面对店家这般巧言令色的嘴脸，又急又恼，更说不出话来。
这奸商当初明明说的是，一日三百文钱，做足四个时辰便可休息，三日后结账。
现在却说，要做足十二个时辰才能得三百文！他要是知道，这三日从早做到晚，辛辛苦苦地来回运货，就只能得一日的工钱，是万万不会来的。
这奸商分明就是钻了言语的空子，故意让他误会！
“小子，你还是舌头捋直了再来争论吧。”
然而，少年毫无打击之力的辱骂，店家根本不以为然，“不过我也没空与你纠缠，你若再不离去，就休怪我把你告到府衙去，看看到时候会是谁有理！你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嚣张轻蔑的语气，和少年结巴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惹来周围这群看戏路人们不加掩饰的笑声。
曲清影有些不悦地微微皱眉，但她的身份一事尚未查明，并不想多管闲事招惹事端，正要拉着婉秋离开，就感觉到身侧人的衣摆从她的指缝滑出。
“做生意讲究诚信，你这店家怎如此不人道？”婉秋义愤填膺得冲上前，为那少年打抱不平。
“哪来的小丫鬟，这般好管闲事？府上差事做好了没有？有空来这凑热闹？”见出头的是个丫鬟打扮，店家的语气依然极其不屑，倒显得婉秋有些不自量力。
“你休管我差事如何，先论清楚你欺骗短工之事。”婉秋驳道。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丫鬟好生奇怪，不让人管你，又反来管我作甚？你又不是我娘们。”
“哈哈哈哈哈...”身边的围观群众笑意更甚，这出戏更好看了。
婉秋羞极，她紧紧握着拳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不免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
郁闷间，紧绷的拳头忽然被人轻轻握住，她抬头，迎上的是小五清澈的一双笑眼。
“店家，是小妹莽撞了，给您赔不是。”曲清影上前，彬彬有礼道。
婉秋很是不解，但看她那副气定神闲地样子，又莫名安心。
“你倒是个难得的讲理人，快带着你妹离开，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却听曲清影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府中有喜，今日出府也是想来采购一些烟花，您若这样说，那我们还是另择别家吧。”
作为丫鬟身份低微，除非身负差事，否则一般府邸都不会让她们随意出府。也正因如此，刚刚店家才会用差事来嘲讽婉秋。而且这家爆竹店位置偏远，再往前走两步就快要出县了，见她们两人依旧两手空空，看起来倒真像是来买爆竹的。
今日被那傻子一闹，爆竹店本就清冷的生意更是一桩都没做成。此时听曲清影这么一说，店家的心当即有些动摇。
“嘿嘿嘿别呀姑娘，方才是我唐突了，二位来都来了，还是到我们店里看看吧，省得再多走那几步是不是？”
瞧他这善变的嘴脸，一旁的婉秋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也好，我虽未曾光顾贵店，但也看得出来店家这里的生意应该做的会比他人实惠。”曲清影笑道。
店家见她脾性竟这般好讲话，瞬间笑得眉眼弯弯，得意道：“那是当然，方圆百里就没有比我们店还实惠的。”
说着就要迎她进店，可曲清影却没有迈步的打算，而是转身看向围观的群众们，似乎在等着什么。
果然，一声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这家店有多实惠姑娘又如何见得？”
曲清影闻言向发言的那位男子看去，只见他戴着一个宽大的斗笠，发丝散乱在眉眼边，瞧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唇边不修边幅的胡渣，整个人的气质都充满了一种萧条，又带着几分飒然。
曲清影望着男子，侧头抚眉，嘴边带着浅浅笑意，诚心答道：“店家的道理是，一日有十二时辰，做足十二时辰才能得一日的工钱。
“那若是我花了二十两买的烟花有十斤重，放完后的纸箱还能再剩五六斤，店家自然还会再退个五六斤的价钱给我们呀。毕竟，我们买的是烟花，纸箱又哪里能做数？”
这商家想要用偷换概念来取巧，占人便宜，那她就也用这招还治其人之身。
店家听到她这般解释，当场又急了，连忙出声否认，“你这小姑娘空口胡说些什么？”
“她所说的，不都是店家方才的话吗？您是没说一日工钱按十二个时辰算？还是没说自己的店生意确实实惠？”不待曲清影回答，婉秋抢先冲在曲清影面前护住她。
“这么好的交易，店家不给我们也来一份，可说不过去。”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在人群中适时响起，瞬间引起其他群众纷纷应和。
店家见形势不妙，便要赶人，但围观的群众可不乐意。
方才他们听曲清影这么一分析，就觉得亏大发了。烟花那般贵，竟还要被没用的纸箱占去大半价钱！
又听见那男子的话，瞬间顿悟，若他们能合力将这店家逼一逼，以后买烟花可能占不少便宜！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肯定不能放过。
“你赶人作甚？你若不按雇用短工那一套来做生意，便是奸商行为！看谁还愿意来你店里！”
“是啊是啊！今日你怎么也得给这少年还有大家一个交待!”
“没错没错！言出必行，你若不这样卖，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曲清影知道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笑着拉上婉秋，默默退出人群。
“小五！你太棒啦！”婉秋激动地甩着曲清影的手，“你看到没有，那个店家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样子，被你几句话挑拨一下，瞬间脸就青了！”
曲清影只是笑着，一边不由回头，再望一眼人群中的那名带着斗笠一身江湖气派的男子。
刚才若没他配合，自己恐怕还没能那么快“得逞”。
可他这一番助攻，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呢？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男子也抬起头，神情坦然地迎上她的审视，笑着对她点头示礼。
偷窥被人抓个现行，曲清影也不慌张。她淡定自若地点头回礼，并且还他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
而后转身，不再回头。
远离了街道的喧嚣后，两人很快就到了曲清影那日醒来所经过的大道上。
县外的大道是一条还算宽敞的黄土大路，夹在荒郊野岭之间。
左侧是一面陡峭的山墙，漫山野岭立与其上。右侧是一排排阵势朝下的土坡，土坡下是一片片紧密的树冠。
道上的植物不算茂密，只是偶尔间，出现的一团草堆里，盛放着一小簇不知名的野花。这些花儿居于仆仆黄尘之间，竟也算开的鲜美。
来到大道，曲清影没有半点停留，依然继续向前行进。
婉秋忍不住开口问道：“小五，你那日不是在坡下醒来的吗？为何我们一直在这大道上走？”
曲清影回过头，见婉秋挠着头一副不解的样子，便将自己的想法讲与她听。
“我醒来的地方应该是个安全之处，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线索。但我若是要归家，就必然要经过这条大道。所以，我们不如先在这里找找看。”
这是她来之前就计划好的，随意而行向来不是她的风格。
听完她的话，婉秋脑中忽然想起刚才在街上的那一幕，不由惊叹她的睿智与细腻。
而对于婉秋的赞叹，曲清影自是毫不知情，她只专心寻找着蛛丝马迹。
如今已过三日，这又是一条铺满黄土的道路。来往马车尽是风尘仆仆，血迹定然已被黄沙，洗刷得一干二净。所以曲清影心里想找的线索，是落在一旁的兵器，或者被刀剑划过的痕迹。
可眼看着再往前走，就超出她预估的范围了，刚才一路又都一无所获，曲清影的心里不免有些没有把握。
正踌躇间，却听婉秋一声惊呼。
“小五！小五！我好像找到了！！”
曲清影急忙来到她的身侧，顺着婉秋所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滴不和谐的红，染在一朵黄色的野花上，正随风摆动若隐若现。
这一发现让两人既激动又着急，寻回身份的渴望在此刻变得更加强烈，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从这里下去一探究竟。
刚下坡，一股尸臭味就扑鼻而来。在郁郁葱葱的树冠掩埋之下，果真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瘫倒在地的尸体和散乱的兵器，一辆马车四分五裂地倒在中间，看起来应该是从上面滚下来所致。
婉秋只是个小丫鬟，就算跟随王夫人出过几次义诊，那也是见的病人比死人多，这种场面她可从未见过，一时呆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待她回神时，就见曲清影正捏着鼻子，随手翻过一位尸体，从他身上捡起一个沾着血的钱袋，随手抖了抖，空空如也。
夫人听她说明缘由后，宽慰了她几句，又让她将婉秋带上，也好有个照应。
于是午饭过后，曲清影便与婉秋手勾着手，出门而去。
这是来到王府之后，曲清影第一次出门。那日身体疲乏顾不得其它，今日出去才发现，外面的样子还别有一番风味。
去郊外的路上，要经过县内的街道。
永沛县虽说只是个小县，但街上也是熙熙攘攘。耳边不时传来一旁卖糖人的爷爷有力的叫卖声，一边还将锣敲得响彻街道，引得街边孩童时时回头，偷偷吞下好几口口水。
可是，在这一片和谐的景象中，却有一家爆竹店外，围着一群好事群众议论纷纷。
婉秋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回头看了一眼曲清影，满眼光亮。曲清影意会，笑着点了点头，任由婉秋拉着她，往人群中挤去。
刚进去，便听见爆竹店的老板不平道：“你小子才无赖！当初说好了，一日工钱为三百文，你也应得爽快。如今却翻脸不认账，反过来骂我无良，还赖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你这小子怎么这般无理？”
“可...可我明明干了三日！你...你才给我一日的工钱！”店外站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面红耳赤得争执道。
“有什么问题吗？一日有几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你干了三日才做足一日时长，我都没嫌你惫懒，你就知足吧。”爆竹店的老板不屑道。
“你...你个无良商家强词夺理！你欺人太甚！你…丧尽天良！”
少年气得满脸通红，可自己生来笨拙，面对店家这般巧言令色的嘴脸，又急又恼，更说不出话来。
这奸商当初明明说的是，一日三百文钱，做足四个时辰便可休息，三日后结账。
现在却说，要做足十二个时辰才能得三百文！他要是知道，这三日从早做到晚，辛辛苦苦地来回运货，就只能得一日的工钱，是万万不会来的。
这奸商分明就是钻了言语的空子，故意让他误会！
“小子，你还是舌头捋直了再来争论吧。”
然而，少年毫无打击之力的辱骂，店家根本不以为然，“不过我也没空与你纠缠，你若再不离去，就休怪我把你告到府衙去，看看到时候会是谁有理！你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嚣张轻蔑的语气，和少年结巴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惹来周围这群看戏路人们不加掩饰的笑声。
曲清影有些不悦地微微皱眉，但她的身份一事尚未查明，并不想多管闲事招惹事端，正要拉着婉秋离开，就感觉到身侧人的衣摆从她的指缝滑出。
“做生意讲究诚信，你这店家怎如此不人道？”婉秋义愤填膺得冲上前，为那少年打抱不平。
“哪来的小丫鬟，这般好管闲事？府上差事做好了没有？有空来这凑热闹？”见出头的是个丫鬟打扮，店家的语气依然极其不屑，倒显得婉秋有些不自量力。
“你休管我差事如何，先论清楚你欺骗短工之事。”婉秋驳道。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丫鬟好生奇怪，不让人管你，又反来管我作甚？你又不是我娘们。”
“哈哈哈哈哈...”身边的围观群众笑意更甚，这出戏更好看了。
婉秋羞极，她紧紧握着拳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不免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
郁闷间，紧绷的拳头忽然被人轻轻握住，她抬头，迎上的是小五清澈的一双笑眼。
“店家，是小妹莽撞了，给您赔不是。”曲清影上前，彬彬有礼道。
婉秋很是不解，但看她那副气定神闲地样子，又莫名安心。
“你倒是个难得的讲理人，快带着你妹离开，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却听曲清影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府中有喜，今日出府也是想来采购一些烟花，您若这样说，那我们还是另择别家吧。”
作为丫鬟身份低微，除非身负差事，否则一般府邸都不会让她们随意出府。也正因如此，刚刚店家才会用差事来嘲讽婉秋。而且这家爆竹店位置偏远，再往前走两步就快要出县了，见她们两人依旧两手空空，看起来倒真像是来买爆竹的。
今日被那傻子一闹，爆竹店本就清冷的生意更是一桩都没做成。此时听曲清影这么一说，店家的心当即有些动摇。
“嘿嘿嘿别呀姑娘，方才是我唐突了，二位来都来了，还是到我们店里看看吧，省得再多走那几步是不是？”
瞧他这善变的嘴脸，一旁的婉秋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也好，我虽未曾光顾贵店，但也看得出来店家这里的生意应该做的会比他人实惠。”曲清影笑道。
店家见她脾性竟这般好讲话，瞬间笑得眉眼弯弯，得意道：“那是当然，方圆百里就没有比我们店还实惠的。”
说着就要迎她进店，可曲清影却没有迈步的打算，而是转身看向围观的群众们，似乎在等着什么。
果然，一声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这家店有多实惠姑娘又如何见得？”
曲清影闻言向发言的那位男子看去，只见他戴着一个宽大的斗笠，发丝散乱在眉眼边，瞧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唇边不修边幅的胡渣，整个人的气质都充满了一种萧条，又带着几分飒然。
曲清影望着男子，侧头抚眉，嘴边带着浅浅笑意，诚心答道：“店家的道理是，一日有十二时辰，做足十二时辰才能得一日的工钱。
“那若是我花了二十两买的烟花有十斤重，放完后的纸箱还能再剩五六斤，店家自然还会再退个五六斤的价钱给我们呀。毕竟，我们买的是烟花，纸箱又哪里能做数？”
这商家想要用偷换概念来取巧，占人便宜，那她就也用这招还治其人之身。
店家听到她这般解释，当场又急了，连忙出声否认，“你这小姑娘空口胡说些什么？”
“她所说的，不都是店家方才的话吗？您是没说一日工钱按十二个时辰算？还是没说自己的店生意确实实惠？”不待曲清影回答，婉秋抢先冲在曲清影面前护住她。
“这么好的交易，店家不给我们也来一份，可说不过去。”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在人群中适时响起，瞬间引起其他群众纷纷应和。
店家见形势不妙，便要赶人，但围观的群众可不乐意。
方才他们听曲清影这么一分析，就觉得亏大发了。烟花那般贵，竟还要被没用的纸箱占去大半价钱！
又听见那男子的话，瞬间顿悟，若他们能合力将这店家逼一逼，以后买烟花可能占不少便宜！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肯定不能放过。
“你赶人作甚？你若不按雇用短工那一套来做生意，便是奸商行为！看谁还愿意来你店里！”
“是啊是啊！今日你怎么也得给这少年还有大家一个交待!”
“没错没错！言出必行，你若不这样卖，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曲清影知道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笑着拉上婉秋，默默退出人群。
“小五！你太棒啦！”婉秋激动地甩着曲清影的手，“你看到没有，那个店家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样子，被你几句话挑拨一下，瞬间脸就青了！”
曲清影只是笑着，一边不由回头，再望一眼人群中的那名带着斗笠一身江湖气派的男子。
刚才若没他配合，自己恐怕还没能那么快“得逞”。
可他这一番助攻，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呢？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男子也抬起头，神情坦然地迎上她的审视，笑着对她点头示礼。
偷窥被人抓个现行，曲清影也不慌张。她淡定自若地点头回礼，并且还他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
而后转身，不再回头。
远离了街道的喧嚣后，两人很快就到了曲清影那日醒来所经过的大道上。
县外的大道是一条还算宽敞的黄土大路，夹在荒郊野岭之间。
左侧是一面陡峭的山墙，漫山野岭立与其上。右侧是一排排阵势朝下的土坡，土坡下是一片片紧密的树冠。
道上的植物不算茂密，只是偶尔间，出现的一团草堆里，盛放着一小簇不知名的野花。这些花儿居于仆仆黄尘之间，竟也算开的鲜美。
来到大道，曲清影没有半点停留，依然继续向前行进。
婉秋忍不住开口问道：“小五，你那日不是在坡下醒来的吗？为何我们一直在这大道上走？”
曲清影回过头，见婉秋挠着头一副不解的样子，便将自己的想法讲与她听。
“我醒来的地方应该是个安全之处，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线索。但我若是要归家，就必然要经过这条大道。所以，我们不如先在这里找找看。”
这是她来之前就计划好的，随意而行向来不是她的风格。
听完她的话，婉秋脑中忽然想起刚才在街上的那一幕，不由惊叹她的睿智与细腻。
而对于婉秋的赞叹，曲清影自是毫不知情，她只专心寻找着蛛丝马迹。
如今已过三日，这又是一条铺满黄土的道路。来往马车尽是风尘仆仆，血迹定然已被黄沙，洗刷得一干二净。所以曲清影心里想找的线索，是落在一旁的兵器，或者被刀剑划过的痕迹。
可眼看着再往前走，就超出她预估的范围了，刚才一路又都一无所获，曲清影的心里不免有些没有把握。
正踌躇间，却听婉秋一声惊呼。
“小五！小五！我好像找到了！！”
曲清影急忙来到她的身侧，顺着婉秋所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滴不和谐的红，染在一朵黄色的野花上，正随风摆动若隐若现。
这一发现让两人既激动又着急，寻回身份的渴望在此刻变得更加强烈，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从这里下去一探究竟。
刚下坡，一股尸臭味就扑鼻而来。在郁郁葱葱的树冠掩埋之下，果真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瘫倒在地的尸体和散乱的兵器，一辆马车四分五裂地倒在中间，看起来应该是从上面滚下来所致。
婉秋只是个小丫鬟，就算跟随王夫人出过几次义诊，那也是见的病人比死人多，这种场面她可从未见过，一时呆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待她回神时，就见曲清影正捏着鼻子，随手翻过一位尸体，从他身上捡起一个沾着血的钱袋，随手抖了抖，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