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言没想到还能再见陈宛，听说新搬来一对母子，正在割麦子的卫言抬头看了一眼，望见了那女人的侧脸。
陈宛素面朝天梳着低马尾，穿着质朴的粗布衫，细想来不过七年未见，陈宛却已生出了几缕白发，眼神失了从前那般灵动，身材比从前更加瘦弱，若是不说旁人定认不出这位曾是名动一时的陈小姐，可卫言一眼就认出了她。卫言有些不敢置信的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
卫言的老家是极偏远的乡下，他只是偶尔会招点裁缝活，大部分时间也是下地种粮食，晒得皮肤黝黑，细细的纹路也爬上了粗糙的脸颊，“那么久了，陈小姐一定不记得我啦。”卫言摸摸自己的寸头，跑去问村长，新搬来的女人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卫言走的第二年，张秀山就参了军，陈宛挺着大肚子等到了战争结束，得到的却是丈夫战死的讣告。张家老爷本就不喜这个儿媳，这下更认为陈宛不详，克死了自己儿子，张望刚出生没多久，张老爷就想留下孙子赶她出门，一朝丧夫本就痛彻心扉，这个孩子成了她唯一的念想，陈宛怎么肯和他分离，便孤身带着孩子颠沛流离。
偏偏搬到了卫言的老家，这难道还称不上缘分吗？可一面村子淳朴，苛求女性贞节，一面卫言知道陈宛爱极了亡夫，两重缘由之下，卫言断了和陈宛相认的念头，他完全充当着和善的邻居，竭力照顾这对可怜的母子。
从初见到陈宛病故，十五年间，卫言对陈宛最亲密的举动，也只是当年在舞厅里，和她一同倚在围栏边，相隔一拳距离的说笑。垂垂老矣的卫言瘫坐在地，已是无力哭泣，他晃了晃混沌的脑子，不知他们夫妻是否重逢了呢？来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呢？
不，就算有来生，陈宛恐怕也早已许给了张秀山，想到这里卫言理了理气息，将那封信看了又看，目光停在“5月20日”，又快速的将信装回了信封，哆哆嗦嗦站起身，几次想把信扔掉，又舍不得。他久久地将信捏在手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它塞回了枕头下，撕去了记事本上的“把花送给她”。
时隔数月，已是寒冬，今日下了初雪，卫言站在窗边，看着雪一点一点地飘，忍不住走到了雪中。他穿的很保暖，并不觉得冷，路边种着一排红梅，幽幽的香气袭人，卫言陡然想起来那年初遇，风头里的一阵梅香，眼前恍惚有人影闪过。
卫言的头痛起来，他脑海里的人忽明忽暗，心口越来越痛，忍不住痛呼出声，“啊，陈宛，陈宛。”他并不记得陈宛是谁，只是这样一声声喊着，冰冷的寒气沁进他的肺中，带来撕裂一般的疼痛。他朝着红梅走去，不小心踉跄着摔倒在地，手在雪里胡乱的抓着，无法支撑他站起。
雪落了他一身，此时卫言终于觉得冷了，但他很开心，本能觉得会有人给他披上一件斗篷，眼前浮现了那张清丽的脸。雪好似停了，卫言的头不痛了，心也不痛了，他看见那个女孩在冲着他笑，卫言也笑了，向她的方向努力的伸手，“陈宛。”
他笑着合上了眼睛，嘴还在微张着，那是他至死也不肯说出口的“我爱你”。
陈宛素面朝天梳着低马尾，穿着质朴的粗布衫，细想来不过七年未见，陈宛却已生出了几缕白发，眼神失了从前那般灵动，身材比从前更加瘦弱，若是不说旁人定认不出这位曾是名动一时的陈小姐，可卫言一眼就认出了她。卫言有些不敢置信的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
卫言的老家是极偏远的乡下，他只是偶尔会招点裁缝活，大部分时间也是下地种粮食，晒得皮肤黝黑，细细的纹路也爬上了粗糙的脸颊，“那么久了，陈小姐一定不记得我啦。”卫言摸摸自己的寸头，跑去问村长，新搬来的女人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卫言走的第二年，张秀山就参了军，陈宛挺着大肚子等到了战争结束，得到的却是丈夫战死的讣告。张家老爷本就不喜这个儿媳，这下更认为陈宛不详，克死了自己儿子，张望刚出生没多久，张老爷就想留下孙子赶她出门，一朝丧夫本就痛彻心扉，这个孩子成了她唯一的念想，陈宛怎么肯和他分离，便孤身带着孩子颠沛流离。
偏偏搬到了卫言的老家，这难道还称不上缘分吗？可一面村子淳朴，苛求女性贞节，一面卫言知道陈宛爱极了亡夫，两重缘由之下，卫言断了和陈宛相认的念头，他完全充当着和善的邻居，竭力照顾这对可怜的母子。
从初见到陈宛病故，十五年间，卫言对陈宛最亲密的举动，也只是当年在舞厅里，和她一同倚在围栏边，相隔一拳距离的说笑。垂垂老矣的卫言瘫坐在地，已是无力哭泣，他晃了晃混沌的脑子，不知他们夫妻是否重逢了呢？来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呢？
不，就算有来生，陈宛恐怕也早已许给了张秀山，想到这里卫言理了理气息，将那封信看了又看，目光停在“5月20日”，又快速的将信装回了信封，哆哆嗦嗦站起身，几次想把信扔掉，又舍不得。他久久地将信捏在手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它塞回了枕头下，撕去了记事本上的“把花送给她”。
时隔数月，已是寒冬，今日下了初雪，卫言站在窗边，看着雪一点一点地飘，忍不住走到了雪中。他穿的很保暖，并不觉得冷，路边种着一排红梅，幽幽的香气袭人，卫言陡然想起来那年初遇，风头里的一阵梅香，眼前恍惚有人影闪过。
卫言的头痛起来，他脑海里的人忽明忽暗，心口越来越痛，忍不住痛呼出声，“啊，陈宛，陈宛。”他并不记得陈宛是谁，只是这样一声声喊着，冰冷的寒气沁进他的肺中，带来撕裂一般的疼痛。他朝着红梅走去，不小心踉跄着摔倒在地，手在雪里胡乱的抓着，无法支撑他站起。
雪落了他一身，此时卫言终于觉得冷了，但他很开心，本能觉得会有人给他披上一件斗篷，眼前浮现了那张清丽的脸。雪好似停了，卫言的头不痛了，心也不痛了，他看见那个女孩在冲着他笑，卫言也笑了，向她的方向努力的伸手，“陈宛。”
他笑着合上了眼睛，嘴还在微张着，那是他至死也不肯说出口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