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瞳走在鬼谷子后面，见他背部佝偻，头发花白，心想一个独居老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过活也挺不容易。想到自己的外公，这辈子恐怕再难想见，李清瞳内心一阵酸楚。
鬼谷子听见后面安静，转头一眼。见李清瞳耷拉着脑袋，满脸忧伤，以为她害怕了。毕竟是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被一个古怪老头呼来喝去，不害怕才怪。
“你多大了？”鬼谷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三十七。”李清瞳随口一说。
鬼谷子皱了皱眉。
“你呢？”李清瞳反问道。
“八十七。”
“老当益壮啊。”李清瞳竖起大拇指。鬼谷子听到这话，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你从几岁开始呆着这山谷的？”
“十四岁。”
“从未出去过？”
“出去过两次。”
“为啥？”
“一次送嫁，一次送葬。”
李清瞳听到这话，一脸八卦地凑到鬼谷子身旁。鬼谷子老脸一红，小脚翻得比风火轮还快。“讲讲嘛！讲讲嘛！”李清瞳紧追不舍，鬼谷子捂住耳朵，不听李清瞳嚷嚷。
李清瞳见鬼谷子不说，也就不问了，自己一个人跟路边的花花草草玩。
“别摸，那花有毒。”李清瞳换一朵花。“那个也有毒。”鬼谷子嗔道。
药王谷的花个个妖艳异常，纷纷伸长花|径，摇曳生姿。李清瞳见野花不能采，百无聊赖地背着手跟上鬼谷子。
两人行至一个山洞。洞高百尺，周围全是孔洞。
李清瞳走到一个孔洞前，闻了闻，是川贝的味道。以前老喝川贝枇杷糖浆，喝多了，就记住了味道。旁边是柴胡，上面是丁香......李清瞳抬头望，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藏药阁，天下所有的药材都能在这找到。”鬼谷子道。
“所有？”李清瞳半信不疑。
鬼谷子：“药王谷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了，因为远离尘世，很多人不知道，能找到药王谷的都是有缘人。”
李清瞳指了指自己。鬼谷子笑而不语。
“你爹没告诉你，你们李家最初也是靠草药发家的吧。”鬼谷子伸手抓了一把草药，放到鼻息处赏闻。
李清瞳只知家里是开胭脂铺的，至于发家起源，家人没说，她也没问。
“你爷爷曾经是名震天下的药剂师。但他沉迷研究，废寝忘食，中年油尽灯枯而死。你爹没有天赋，只学了些皮毛，李家再无当年辉煌。”鬼谷子回忆起陈年往事，面色凝重。
李清瞳疑惑，这鬼谷子怎么笃定自己是药剂师李家后人。难不成是旧识？
“我跟我爷爷很像吗？”李清瞳问。鬼谷子冷漠道：“完全不像。”
李清瞳撇了撇嘴。
“但你跟你奶奶很像。”鬼谷子继续道，“你奶奶是药王谷前谷主的独生女，五毒仙子花青黛。”
李清瞳两眼放光，药剂师和五毒仙子的结合，原来自己还有这等出类拔萃的身世。
“如果你想救那小男孩，就拜我门下，学习药剂学，每隔三天来一次。”鬼谷子盯着李清瞳，目光如炬。
李清瞳一惊，见过强买强卖的，没见过强制拜师的。不过，背草药可比背四书五经有意思。反正一时半会回不去，学门手艺也不错。李清瞳想想，点头答应。
“但我收徒弟有个规矩。必须先喝三碗穿心莲，再喝三碗苦参汤，最后三碗龙胆草。”
纳尼？！
穿心莲、苦参、龙胆草乃中药至苦之药，闻之欲呕，奇苦难耐。李清瞳活这么久，小时候喝中药的痛苦，依然历历在目。此番三碗又三碗，不要了亲命才怪。
“只有尝过天下至苦，方能珍惜人间甘甜。”
鬼谷子摸出一个黑色药膏，放在碗中，用泉水冲散，递到李清瞳面前。李清瞳哭笑不得，明明是霍子默中毒，为啥受苦的总是自己。
“能给颗糖吗？”李清瞳弱弱地问。“这里没有糖，只有□□。”鬼谷子道。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李清瞳鼓起勇气，端起碗闻了闻。
噗——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天下竟有这么难闻的味道！
鬼谷子点燃一炷香，坐在太师椅上。李清瞳紧闭双目，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
穿心莲入口，苦涩穿肠过。李清瞳鸡皮疙瘩掉一地，魂都没了。
水水水......李清瞳趴在泉边，把脸埋进池子里。待她回过神来，鬼谷子已备好剩下八碗药。李清瞳哀嚎一声。
拜师门下后，鬼谷子给了霍子默三天疗程的药丸。
那药丸大得跟哈密瓜一样，李清瞳把药丸塞到霍子默怀里，两人离开药师谷。
回家后，李清瞳早早入睡。
梦见外公做了一桌好菜叫自己吃，结果刚吃一口，菠菜变成了蓝蛇草，豆腐汤变成中药，外公变成鬼谷子，要割她身上的肉当药引。李清瞳吓出一身冷汗，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直到天亮。
三日之约，很快就到了。
老夫子在堂前讲课，李清瞳把书往桌上一挡，趴在地上，倒着爬出门外。
由于爬行技术过于娴熟，阿春差点笑出声。
霍子默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布偶娃娃放在李清瞳座位上，李清瞳对霍子默竖起大拇指，然后一溜烟跑出私塾。
鬼谷子在药王谷谷底打坐。李清瞳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
“鬼......鬼老先生，我来了。”
鬼谷子睁开眼：“你迟到了。”
李清瞳抹了抹头上的汗，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既然迟到，就要受罚。罚你把那片山的白花曼陀罗和猫薄荷采完。”李清瞳顺着鬼谷子手指的方向一看，吓一跳。
那山足足有百丈高！且山势陡峭，壁立千仞，纵使雷老大来也不一定爬得上去。
李清瞳一脸懵，不知鬼谷子玩得是哪出。茯苓神兽叼来一堆废铁，鬼谷子拿起废铁套在李清瞳手上脚上。
“此乃机械臂和狼牙爪，机械臂可伸长百尺，狼牙爪可助你在山间如履平地。白花曼陀罗和猫薄荷生长在山腰处，我老了爬不动，你来爬。”鬼谷子道。
李清瞳一个脑袋两个大，要我穿着这堆破烂玩意攀岩？？
“老先生，这个摔下来是要死人的。”李清瞳弱弱道。“你别摔下来不就行了。”鬼谷子叉着腰，轻描淡写。
茯苓神兽蹲在鬼谷子身旁，朝李清瞳咧着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废话少说，你先爬两步试试。”鬼谷子赶鸭子上架，把李清瞳推到山面前。
李清瞳伸出铁爪子，抓住一块石头。“上啊，愣着干嘛。”鬼谷子在背后催促道。李清瞳抖了一下，又伸出另一只铁爪子。
鬼谷子叹了口气：“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什么样的笨蛋老爹生什么样的笨蛋女儿。”
茯苓神兽乐得在李清瞳身后转来转去。
李清瞳冒着泪花，可怜巴巴道：“我......我不会”
鬼谷子走到李清瞳面前，语气放缓：“来，我给你做个示范。”于是，把那堆铁器套在自己身上，二话不说就往山上爬去。
只见鬼谷子脚一蹬，手一抓，跟蜘蛛侠似的瞬间爬高数十米。
李清瞳目瞪口呆，这大爷未免也太矫健了吧！
更让李清瞳惊掉下巴的是，鬼谷子竟然伸长机械臂，把自己悬在半空中，横在石壁上行走。
不得了，不得了......李清瞳屏住呼吸，对鬼谷子肃然起敬。
有大爷打样，李清瞳心里便有底了。
鬼谷子从山上下来，把机械臂和狼牙爪递给李清瞳。
李清瞳刚开始还爬得小心翼翼，后来发现每一步都像磁铁一样牢牢地吸在山上，慢慢放肆了起来，也学着鬼谷子打横着走。
山间微风徐徐，李清瞳仿佛飘在空中，俯瞰苍茫大地，似真似幻，李清瞳感到内心一片安宁。
突然，一只秃鹰打破了这份安宁，拍着翅膀，朝李清瞳猛冲过来。李清瞳尖叫一声，手忙脚乱，从山上摔下来。
啊啊啊——
鬼谷子见势不妙，大叫道：“伸长机械臂！”
李清瞳身体急速下坠，心跳到嗓子眼，根本顾不得伸什么机械臂。眼看就要坠地，鬼谷子大喝一声，茯苓立马跳到石壁上，飞扑接住李清瞳，一人一兽摔在地上，茯苓打了个滚，把李清瞳团在怀里。
鬼谷子上前查看。
神兽扑棱扑棱张开四肢，李清瞳安然无恙地趴在它的白肚皮上。
“算了，今天就到这儿，明天再学。”鬼谷子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看了李清瞳一眼，背过身往藏药阁走去。李清瞳从茯苓身上滑下来，乖乖跟在鬼谷子身后。
呼呼，差点小命不保。
晚饭席间，李清瞳迷迷糊糊地打盹，嘴里包着饭，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
李老爷脸色铁青，忽然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说，白天去哪儿玩了？”李老爷怒道。
李清瞳勉强睁开眼，摇摇晃晃道：“没......没去哪儿玩，在......在私塾读书。”
“读得什么书？”李老爷穷追不舍。
“读得......本草纲目......青黛当归藏血气，凌霄热苦把风祛，摘得半夏压寒痞，神医妙手悬壶去......”李清瞳口中念念有词，却不见李老爷瞋目裂眦，气得满脸通红。
“你去药王谷了？！”李老爷一拍桌子站起来，所有人都定住了。
李清瞳被这一吼，瞌睡去了一大半。见气氛严肃，哆哆嗦嗦地往玉甄身边靠。
“你看你，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哪儿像一个女孩子。”李老爷数落起李清瞳来。
一旁李清昊添油加醋道：“我还听学堂里的师弟师妹说，李清瞳经常跟霍家小少爷厮混在一起，俩人一起逃课，不知是真是假。”
李清瞳瞪了李清昊一眼，小绿茶，小心老娘撕烂你的嘴。
大夫人云容故作忧虑道：“哎唷，这话要是传出去，毁了瞳儿的清誉可不好。未出阁的小姐，清誉最重要了。”
玉甄忿忿道：“两小无猜，没什么不好。”
李老爷走到李清瞳面前，逼视她：“我再问一句，你是不是去药王谷了？”
李清瞳不服气道：“我已经拜鬼谷子老前辈为师，正在苦学药剂学。四书五经对我来说太乏味了，学了也是白学。”
此话一出，连玉甄都说不出话了。
李老爷突然扬手打了李清瞳一耳光。
“给我跪下！”李老爷一声大吼。
李清瞳脑袋嗡嗡作响，这是出生以来李老爷第一次打她。
“给我跪下！”李老爷又说了一遍。
李清瞳不情不愿地跪在地上。
“你可知错？”
李清瞳倔强地扬起小脸：“女儿何错之有。”
“你逃课在先，私拜他人门下在后，鬼话连篇，欺瞒爹娘，你敢说你没错？”李老爷怒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那鬼谷子来往，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我知那鬼老先生与我家有些渊源，祖母是他师姐，家翁又和他棋逢对手。但鬼老先生救过小屁孩的命，也救过瞳儿的命，我为何不能拜师于他。”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家翁和祖母都是因他而死......”
李清瞳睁大双眼。
鬼药一出，阎王索命。
药王谷从来就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好地方。
鬼谷子听见后面安静，转头一眼。见李清瞳耷拉着脑袋，满脸忧伤，以为她害怕了。毕竟是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被一个古怪老头呼来喝去，不害怕才怪。
“你多大了？”鬼谷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三十七。”李清瞳随口一说。
鬼谷子皱了皱眉。
“你呢？”李清瞳反问道。
“八十七。”
“老当益壮啊。”李清瞳竖起大拇指。鬼谷子听到这话，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你从几岁开始呆着这山谷的？”
“十四岁。”
“从未出去过？”
“出去过两次。”
“为啥？”
“一次送嫁，一次送葬。”
李清瞳听到这话，一脸八卦地凑到鬼谷子身旁。鬼谷子老脸一红，小脚翻得比风火轮还快。“讲讲嘛！讲讲嘛！”李清瞳紧追不舍，鬼谷子捂住耳朵，不听李清瞳嚷嚷。
李清瞳见鬼谷子不说，也就不问了，自己一个人跟路边的花花草草玩。
“别摸，那花有毒。”李清瞳换一朵花。“那个也有毒。”鬼谷子嗔道。
药王谷的花个个妖艳异常，纷纷伸长花|径，摇曳生姿。李清瞳见野花不能采，百无聊赖地背着手跟上鬼谷子。
两人行至一个山洞。洞高百尺，周围全是孔洞。
李清瞳走到一个孔洞前，闻了闻，是川贝的味道。以前老喝川贝枇杷糖浆，喝多了，就记住了味道。旁边是柴胡，上面是丁香......李清瞳抬头望，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藏药阁，天下所有的药材都能在这找到。”鬼谷子道。
“所有？”李清瞳半信不疑。
鬼谷子：“药王谷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了，因为远离尘世，很多人不知道，能找到药王谷的都是有缘人。”
李清瞳指了指自己。鬼谷子笑而不语。
“你爹没告诉你，你们李家最初也是靠草药发家的吧。”鬼谷子伸手抓了一把草药，放到鼻息处赏闻。
李清瞳只知家里是开胭脂铺的，至于发家起源，家人没说，她也没问。
“你爷爷曾经是名震天下的药剂师。但他沉迷研究，废寝忘食，中年油尽灯枯而死。你爹没有天赋，只学了些皮毛，李家再无当年辉煌。”鬼谷子回忆起陈年往事，面色凝重。
李清瞳疑惑，这鬼谷子怎么笃定自己是药剂师李家后人。难不成是旧识？
“我跟我爷爷很像吗？”李清瞳问。鬼谷子冷漠道：“完全不像。”
李清瞳撇了撇嘴。
“但你跟你奶奶很像。”鬼谷子继续道，“你奶奶是药王谷前谷主的独生女，五毒仙子花青黛。”
李清瞳两眼放光，药剂师和五毒仙子的结合，原来自己还有这等出类拔萃的身世。
“如果你想救那小男孩，就拜我门下，学习药剂学，每隔三天来一次。”鬼谷子盯着李清瞳，目光如炬。
李清瞳一惊，见过强买强卖的，没见过强制拜师的。不过，背草药可比背四书五经有意思。反正一时半会回不去，学门手艺也不错。李清瞳想想，点头答应。
“但我收徒弟有个规矩。必须先喝三碗穿心莲，再喝三碗苦参汤，最后三碗龙胆草。”
纳尼？！
穿心莲、苦参、龙胆草乃中药至苦之药，闻之欲呕，奇苦难耐。李清瞳活这么久，小时候喝中药的痛苦，依然历历在目。此番三碗又三碗，不要了亲命才怪。
“只有尝过天下至苦，方能珍惜人间甘甜。”
鬼谷子摸出一个黑色药膏，放在碗中，用泉水冲散，递到李清瞳面前。李清瞳哭笑不得，明明是霍子默中毒，为啥受苦的总是自己。
“能给颗糖吗？”李清瞳弱弱地问。“这里没有糖，只有□□。”鬼谷子道。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李清瞳鼓起勇气，端起碗闻了闻。
噗——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天下竟有这么难闻的味道！
鬼谷子点燃一炷香，坐在太师椅上。李清瞳紧闭双目，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
穿心莲入口，苦涩穿肠过。李清瞳鸡皮疙瘩掉一地，魂都没了。
水水水......李清瞳趴在泉边，把脸埋进池子里。待她回过神来，鬼谷子已备好剩下八碗药。李清瞳哀嚎一声。
拜师门下后，鬼谷子给了霍子默三天疗程的药丸。
那药丸大得跟哈密瓜一样，李清瞳把药丸塞到霍子默怀里，两人离开药师谷。
回家后，李清瞳早早入睡。
梦见外公做了一桌好菜叫自己吃，结果刚吃一口，菠菜变成了蓝蛇草，豆腐汤变成中药，外公变成鬼谷子，要割她身上的肉当药引。李清瞳吓出一身冷汗，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直到天亮。
三日之约，很快就到了。
老夫子在堂前讲课，李清瞳把书往桌上一挡，趴在地上，倒着爬出门外。
由于爬行技术过于娴熟，阿春差点笑出声。
霍子默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布偶娃娃放在李清瞳座位上，李清瞳对霍子默竖起大拇指，然后一溜烟跑出私塾。
鬼谷子在药王谷谷底打坐。李清瞳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
“鬼......鬼老先生，我来了。”
鬼谷子睁开眼：“你迟到了。”
李清瞳抹了抹头上的汗，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既然迟到，就要受罚。罚你把那片山的白花曼陀罗和猫薄荷采完。”李清瞳顺着鬼谷子手指的方向一看，吓一跳。
那山足足有百丈高！且山势陡峭，壁立千仞，纵使雷老大来也不一定爬得上去。
李清瞳一脸懵，不知鬼谷子玩得是哪出。茯苓神兽叼来一堆废铁，鬼谷子拿起废铁套在李清瞳手上脚上。
“此乃机械臂和狼牙爪，机械臂可伸长百尺，狼牙爪可助你在山间如履平地。白花曼陀罗和猫薄荷生长在山腰处，我老了爬不动，你来爬。”鬼谷子道。
李清瞳一个脑袋两个大，要我穿着这堆破烂玩意攀岩？？
“老先生，这个摔下来是要死人的。”李清瞳弱弱道。“你别摔下来不就行了。”鬼谷子叉着腰，轻描淡写。
茯苓神兽蹲在鬼谷子身旁，朝李清瞳咧着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废话少说，你先爬两步试试。”鬼谷子赶鸭子上架，把李清瞳推到山面前。
李清瞳伸出铁爪子，抓住一块石头。“上啊，愣着干嘛。”鬼谷子在背后催促道。李清瞳抖了一下，又伸出另一只铁爪子。
鬼谷子叹了口气：“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什么样的笨蛋老爹生什么样的笨蛋女儿。”
茯苓神兽乐得在李清瞳身后转来转去。
李清瞳冒着泪花，可怜巴巴道：“我......我不会”
鬼谷子走到李清瞳面前，语气放缓：“来，我给你做个示范。”于是，把那堆铁器套在自己身上，二话不说就往山上爬去。
只见鬼谷子脚一蹬，手一抓，跟蜘蛛侠似的瞬间爬高数十米。
李清瞳目瞪口呆，这大爷未免也太矫健了吧！
更让李清瞳惊掉下巴的是，鬼谷子竟然伸长机械臂，把自己悬在半空中，横在石壁上行走。
不得了，不得了......李清瞳屏住呼吸，对鬼谷子肃然起敬。
有大爷打样，李清瞳心里便有底了。
鬼谷子从山上下来，把机械臂和狼牙爪递给李清瞳。
李清瞳刚开始还爬得小心翼翼，后来发现每一步都像磁铁一样牢牢地吸在山上，慢慢放肆了起来，也学着鬼谷子打横着走。
山间微风徐徐，李清瞳仿佛飘在空中，俯瞰苍茫大地，似真似幻，李清瞳感到内心一片安宁。
突然，一只秃鹰打破了这份安宁，拍着翅膀，朝李清瞳猛冲过来。李清瞳尖叫一声，手忙脚乱，从山上摔下来。
啊啊啊——
鬼谷子见势不妙，大叫道：“伸长机械臂！”
李清瞳身体急速下坠，心跳到嗓子眼，根本顾不得伸什么机械臂。眼看就要坠地，鬼谷子大喝一声，茯苓立马跳到石壁上，飞扑接住李清瞳，一人一兽摔在地上，茯苓打了个滚，把李清瞳团在怀里。
鬼谷子上前查看。
神兽扑棱扑棱张开四肢，李清瞳安然无恙地趴在它的白肚皮上。
“算了，今天就到这儿，明天再学。”鬼谷子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看了李清瞳一眼，背过身往藏药阁走去。李清瞳从茯苓身上滑下来，乖乖跟在鬼谷子身后。
呼呼，差点小命不保。
晚饭席间，李清瞳迷迷糊糊地打盹，嘴里包着饭，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
李老爷脸色铁青，忽然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说，白天去哪儿玩了？”李老爷怒道。
李清瞳勉强睁开眼，摇摇晃晃道：“没......没去哪儿玩，在......在私塾读书。”
“读得什么书？”李老爷穷追不舍。
“读得......本草纲目......青黛当归藏血气，凌霄热苦把风祛，摘得半夏压寒痞，神医妙手悬壶去......”李清瞳口中念念有词，却不见李老爷瞋目裂眦，气得满脸通红。
“你去药王谷了？！”李老爷一拍桌子站起来，所有人都定住了。
李清瞳被这一吼，瞌睡去了一大半。见气氛严肃，哆哆嗦嗦地往玉甄身边靠。
“你看你，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哪儿像一个女孩子。”李老爷数落起李清瞳来。
一旁李清昊添油加醋道：“我还听学堂里的师弟师妹说，李清瞳经常跟霍家小少爷厮混在一起，俩人一起逃课，不知是真是假。”
李清瞳瞪了李清昊一眼，小绿茶，小心老娘撕烂你的嘴。
大夫人云容故作忧虑道：“哎唷，这话要是传出去，毁了瞳儿的清誉可不好。未出阁的小姐，清誉最重要了。”
玉甄忿忿道：“两小无猜，没什么不好。”
李老爷走到李清瞳面前，逼视她：“我再问一句，你是不是去药王谷了？”
李清瞳不服气道：“我已经拜鬼谷子老前辈为师，正在苦学药剂学。四书五经对我来说太乏味了，学了也是白学。”
此话一出，连玉甄都说不出话了。
李老爷突然扬手打了李清瞳一耳光。
“给我跪下！”李老爷一声大吼。
李清瞳脑袋嗡嗡作响，这是出生以来李老爷第一次打她。
“给我跪下！”李老爷又说了一遍。
李清瞳不情不愿地跪在地上。
“你可知错？”
李清瞳倔强地扬起小脸：“女儿何错之有。”
“你逃课在先，私拜他人门下在后，鬼话连篇，欺瞒爹娘，你敢说你没错？”李老爷怒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那鬼谷子来往，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我知那鬼老先生与我家有些渊源，祖母是他师姐，家翁又和他棋逢对手。但鬼老先生救过小屁孩的命，也救过瞳儿的命，我为何不能拜师于他。”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家翁和祖母都是因他而死......”
李清瞳睁大双眼。
鬼药一出，阎王索命。
药王谷从来就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