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漂浮在酒瓶上的家

    陈曦手里拎着馒头和涪陵榨菜,用一只手打开门,一串钥匙相互碰撞出叮了当啷的声音。视线转移到房内,一个妇人斜倚在门上,脸侧面有块碗大的淤青,泛着一点血光。陈曦往前走两,把东西一股脑的都放在桌子上,然后四处看了看,左前侧躺着个瘦小的女孩,身上漂浮着一件看不太出来颜色的军大衣。她的头发很长,但肉眼可见的粗糙,像是半干不干的稻草,随着风在泥土中晃动。陈曦慢慢蹲下身了,像是温柔的摸了一下女孩的头,又好像只是给了女孩一个头抬起的支点。吃早饭吧。陈曦塞给女孩一个馒头,又填进自己嘴里一个,然后就把榨菜包装袋剪开,挤到之前装馒头的塑料袋里,自然的往女孩那里推了一把。吃吧。塑料袋放在一个曾经蓝白色的塑料椅子上,上面又垫着报纸,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个s型的美女,大概是在宣传什么减肥药。然后,馒头吃完了。

    我叫陈晨,沉寂的晨。微微用点力,我感觉听到骨头嘎吱嘎吱的声音,在我腰側,有一块水杯底大小的淤青,让我很难坐正。嘴很干又微微泛酸,我靠着椅子爬起来,慢慢走去厨房倒水。今天是周一,可我想我暂时不能去学校了吧。

    我是陈曦,晨曦的曦。如你们所见我有一个唯唯诺诺的母亲,一个酗酒打人的父亲,除此之外,就是我唯一在乎的姐姐。每次被打,她总是护着我,虽然她总是懦弱,又不敢反抗,可她也是我唯一在乎的亲人了。

    我叫陈晨。父亲动手的时候,我总是不敢反抗,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多次拼命反抗,这给我带来的除了一道一道的伤痕之外,便是一次又一次更加猛烈的殴打。我依然感觉到希望,因为还有三个月,我就要真正成年了。我总是拖累妹妹,让她去酒吧卖唱。但只要等我到18岁,我就可以带着他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无论去哪,总比这里要好吧。

    我叫陈曦。我糊口的方式是在酒吧卖唱,徐叔是个好人,倘若没有他帮我,我想我是做不到一个人,安安全全的在那里卖唱的。最近姐姐总是叫我把东西收好。我想我们是快要离开这里了吧,永远都不用再回来了。但是纵使记忆再丑陋,我总是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竟然还有些不舍。

    我叫陈晨。我走的事情,我没打算告诉我的母亲。因为我知道纵然她天天被父亲打,心里还是最牵挂他的。和父亲比起来,我与妹妹还是远远不如。所以我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离开。不去想我们的离开,可能给她带来的是父亲更猛烈的殴打。

    我叫陈曦。我现在心里总是不知道到底该走还是不走,我留恋着这个我在这里长大的地方,留念着苍老的母亲,我走了的话给她带来的是更深的伤痛。

    我叫陈晨,就在今晚,我决定带着我的妹妹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除了必须得换洗两件衣服和身份证件之外,我什么都没拿,也没什么好拿的。我想干干净净的离开这里,然后永不回头。母亲还在卧室里□□,一声又一声,破旧的门板挡不住她的声音,但我什么什么都没说,只是拉近了妹妹的手,平常她的手都是很热的,可今天却很凉。当时我并不知道她的手会永远凉下去。

    在离家出走的路上,我没有很匆忙的跑,只是稳定步伐,一步又一步安安静静的告别和离开这里。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让我不敢相信。我不由得松一口气,已经到了最后的时间,只要我和妹妹登上这辆开往北方的火车,就永远不用再见这里,就可以永远的离开这里。

    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我们已经登上列车后,父亲却不知从何得知了我们离开的消息。准确的走到了我们所在的车厢,狠狠的抓住了我的肩膀。他咬牙切齿的,不知道狠狠的说些什么,我就只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唇。那一瞬间我什么都听不见了,但是即使在这样的时候,我还剩下的是我的气力,是我剩余的肢体的反抗。我和他互相拉扯着,虽然他的力气比我大些,但我也能豁出命去死死的阻挡住出口。就在火车门即将关闭的前夕。他猛的一使劲将我死死的拽出去。但是与此同时,也让我的身体从旁边滑过,就要掉到旁边的铁轨当中去。我仿佛听到风在我的耳边响,或许这样也是逃离的最好方式。但就在最后关头有一双冰凉的时候抓住了我。然后我就见到一道弧线从我的身旁略过。

    我叫陈曦。在最后的临走前,我还是忍不住把要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她颤抖着双手慢慢看过了车票。但最终还是没有拦我。就在姐姐的生日当天,我和姐姐手牵着手,拿着仅有的行李离开了家。我听到母亲的□□,或许这就是他对我们所做的告别。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让我不敢相信。但最终父亲突然来了。我几乎不敢相信,难道是母亲真的告诉了他,或许有没有可能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别的原因。

    就在争执间姐姐险些要掉下铁轨当中去。几乎是本能反应,我紧紧的拉住了姐姐的手把他拽了上去。或许是因为反作用力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我不知道的力,我躺在了一片冰凉之中。之后便是一声气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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