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7年秋末冬初

    这年我印象很深,是爸妈离婚第九年,是数不清第多少次因为抚养权闹进法院,是中考刻意少填的答案,是职教操场上站军姿时多看佳哥的那一眼。

    是摆脱,是叛逆,是别离,是初见。

    真正说起来,佳哥的舍友似乎比他更先一步认识我,小Y是我在纪检部的组长,大飞跟我有相同的爱好,唯独佳哥……我只知道他叫小白,人如其名佳哥长得白白嫩嫩,身材高挑,瘦但不弱,头发微卷,浓眉大眼,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太多,话也没说过几句,可能佳哥本身就安静乖巧极爱笑吧。

    (二)

    2018年盛夏

    我转学到Z城,佳哥留在职教,风马牛不相及,我们渐渐淡出彼此的生活而后杳无音讯。

    (三)

    2021年秋末冬初

    英雄联盟手游上线,注册账号的人屈指可数,佳哥的在线显示排在最前面,我失手预约了他打游戏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起初我跟佳哥的聊天记录总是:

    我:“还打吗?不早了。”

    佳哥:“来。”

    我:“想打游戏。”

    佳哥:“来了来了。”

    佳哥:“来打游戏吗臭宝?”

    我:“来吧。”

    佳哥:“好想打游戏你玩吗?”

    我:“玩。”

    佳哥:“打游戏吗?”

    我:……

    佳哥常玩螳螂和男枪,是吊打我猴子好几条街的高手,大部分时间我只会老老实实的守着上路,不参团,不杀人,不抗揍,不吱声。佳哥不一样,他就算是冲进人堆里杀红了眼也能分出精力教我怎么出装。

    佳哥多次邀我打排位后,我终于扛不住压力跟他说:“你就不怕我太菜你带不动,然后掉段吗?”

    佳哥贫嘴:“我啥都不怕,就怕失去你我的臭宝。”

    (哈哈哈哈哈,别多想了,他是怕失去我这个工具人没法完成任务。)

    佳哥喊我宝、臭宝,我喊佳哥小白,小黑。

    佳哥吃好吃的总拍照片或者视频馋我,芜湖,佳哥的拍照技术还真就蛮好的,看他发来的照片是欣赏与痛苦各参一半的折磨。我觉得喊他小黑(心黑)也不足为过。

    渐渐的,我们开始从游戏聊到美食,从美食聊到旅行,最后脱离游戏,聊未来、人生、婚姻、儿女或下辈子。

    (四)

    2021年12月2日

    这是佳哥喊我第一声宝贝的日子。短时期高频率的聊天已经在我二人之间产生强烈的暧昧氛围,这种感觉就像是放烟花,新鲜感上了头恨不得原地结婚。

    很久之后的某个晚上我跟佳哥开玩笑说:“你喊我宝贝的那天,我连孩子的名叫啥都想好了。”

    佳哥问:“孩子叫啥名?”

    我说:“叫年年。因为瑞雪兆丰年。”

    佳瑞&阿雪

    瑞雪兆丰年。

    我说年年一定是个帅气的男孩子,佳哥不以为然,他更喜欢小公主,一时间我绞尽脑汁跟他争论生儿生女的利弊。

    佳哥哄我说:“以后我给你背包帮你拿快递,不用儿。”

    哼,我才不信。

    我对生儿子有莫名的执念,这跟原生家庭有着逃脱不掉的必要关系,那些看似卖惨的经历很大程度上潜移默化的扭曲了我对许多事物的认知。

    我不是重男轻女,只是觉得男孩子总比女孩子好养活些。我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也没有信心做好别人的母亲,我这人虽说烂透了,但如果小天使真的降临,我想我一定尽我所能好好爱她。

    (五)

    2021年12月24日平安夜

    佳哥炫耀公司发的一对苹果,还扬言要送我一个,我眼馋的不行,调侃他是要云发送吗?

    其实这东西我也有,老师给的,不如他的好看。

    佳哥说:“去买好看。”

    我实名吐槽学校的超市:“死贵死贵,堪比抢钱。”

    回复我的是佳哥的红包,名字叫:多买俩。

    (六)

    我跟佳哥没有明确的恋爱日期,大约可以将时间确定在2022年春节前后。顺其自然里缺少不了双方母亲的助攻。

    佳哥有说过表白的话吗?

    当然有。

    佳哥说:“如果你追我的话能有79%的成功机率。”

    我费解: “21%是干啥的?”

    佳哥说:“管他3721。”

    或者,“我喜欢你”。

    (七)

    2022年2月10日

    男人总是言而无信。

    练完车去买好好,回来的路上接到佳哥的视频电话(我正吃高兴的时候),佳哥问我嘴里吃的什么。

    我思考片刻,摇了摇头说:“不能告诉你,要不然你又得说我了。”

    佳哥再三保证我担心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我才告诉他:“我买的辣条。”

    佳哥:“你怎么不吃好粮食呢你!”

    (八)

    2022年2月12日

    晚上十一点多,佳哥睡醒跟我分享他的“噩梦”三代蜘蛛侠和老套分手剧情,佳哥说:“我多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唔~已脑补到佳哥眼睛红红委屈巴巴了。

    于是安慰他:“会在一起的,会有平行世界。”

    佳哥问:“在某个平行世界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理所当然的认定:“在某个平行世界一定是我很早很早就跟你在一起了,然后这样那样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佳哥说:“我想见见平行世界的你。我会告诉她,我会一直爱着雪,爱到天荒地老。”

    我骤然感性。

    佳哥继续说:“然后让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去爱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

    会的,会像这个世界的我很爱这个世界的你一样爱你。

    (九)

    2022年2月14日情人节

    佳哥说:“今天是2022年2月14日,这是陪你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很开心我们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成为彼此很重要的人,离不开也不想离开的人,虽然我不是那个一直暖心的人,也会有闹脾气和不理解。但希望我在你眼里,依然是很好的那个,想跟你去很多地方看世间各地的风景,吃好吃的美食,牵着你的手,走很长很长的路,想和你一起去探索这个有趣的世界,一起努力成长,变成更好的人,我想以后天天陪伴你,想牵你的手去逛公园,想搂着你入睡,难过时想抱着你,希望我们都在彼此未来的规划里。”

    他说:“老婆,我爱你。”

    (十)

    2022年2月15日元宵

    一别经年,再见佳哥时察觉他同我记忆里的人相比又长高了许多,我162cm,佳哥180+,明明算起来差不太多,但事实上,我在他面前真就是个小矮子。

    佳哥说:“宝贝你好小一只啊。你说实话,你真的有一米六吗?”

    我说实话?!笑话!我活了二十年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我跟佳哥看的第一场电影,喜剧,《这个杀手不太冷静》,佳哥也不太冷静。

    佳哥的怀抱里有独特的冷冽香,不像薄荷,偏苦涩,微浓,后调泛甜,身上有衣服也有,不难闻甚至有些上瘾。

    下午我窝在佳哥怀里,佳哥给我揉肚子,我们曾彻夜长谈过往人生以及未来婚姻,但都没有任何一刻胜过这种新奇、兴奋、充盈的触感。

    我不太懂得爱情,我只知道爱一定会留下痕迹,比方说唇印、牙齿印,撕裂以及红肿。

    那时候,我抬眸久久的望着佳哥眼睛里的我,满目惊奇。

    “久别重逢,我和我的佳哥,别来无恙。”

    (十一)

    佳哥很爱开玩笑,爱说些有的没的,偏偏佳哥是个戏精,又偏偏我人傻好骗。

    某次佳哥自导自演了一部男主得绝症临死前跟女主分手的烂剧,并感叹:我现在一直在幻想我如果是个正常人的话我该多幸福,终归一切都是幻想。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拙劣的剧本,我当时竟真觉得天都塌了,一边抹泪一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感受到来自世间万物的恶意。”

    你能想象到我当时赴死的决心吗?

    现在回想,我还真是……愚蠢。

    (十二)

    2022年3月11日

    我被隔离了。

    在学校宿舍。

    二十四小时做了两次核酸,喉咙被戳到干呕,眼里止不住泛出泪花,还有藏在内心深处的惶恐。

    Z城最新的疫情病毒基因组序列为奥密克戎BA.2 ,与省内、国内目前已知的本土和境外输入病例基因库比对均未发现高度同源序列,这是一种比较新的新冠病毒突变体。

    而我距疫情中高风险区最近只有29公里,且与感染者轨迹重合。

    3月10日Y城发现一例奥密克戎变异株,到今天已公布16人确诊,还未有感染者轨迹行经L市,只是说Q河连带沦陷。

    佳哥暂时比我更安全些。

    佳哥工作很忙,每天跟我视频通话的时间都不一样,有时匆匆几分钟,有时是长长的几个小时,这天他加班到很晚,我们视频聊天,楼下几辆救护车来了又走,他似乎担心极了,一遍又一遍的说:“乖乖,你一定不要有事呀”,我耐着性子安抚他。

    我喜欢喊他乖乖,因为印象里的他又软又乖,他原先会喊我老婆,只喊过几声就被我带跑偏了。

    于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问他为什么。

    佳哥说:“我突然觉得喊乖乖好暖呀。”

    嗯……怎么不暖呢?

    那暴烈炽热的阳光透过操场枝繁叶茂的大杨树,透过熙熙攘攘的青涩面孔,透过少年模糊的挺拔身影,交织而后分离,始一八年盛夏各自翻山越岭,乘风破浪,耗尽成百上千个日夜,积累沉淀,停滞复又向前才得以拨开云雾见光明。

    你看,光圈不过是雕琢出心上人的模样,昔日邈如旷世般消失的记忆便一股脑儿的与眼前人重合,就连云朵样的灯里也晕出久别重逢的味道。

    只我早已分辨不清,究竟是此刻淡黄的光暖人些还是经年滚烫的赤诚更胜一筹。

    (十三)

    2022年3月17日

    佳哥喝酒了,说我不是人。

    我不理解,追问他:“那我是什么?”

    佳哥说:“你是我的乖乖,你是我的小宝贝。”

    咦~开心。

    (十四)

    2022年3月18日

    佳哥朋友结婚,我被封在学校云观摩了一场婚礼,视频电话一直打到接亲回去的路上,聊到我的父母,聊到我们的以后,他说:“宝贝,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他说:“算了,还是等明年吧,要不然来不及准备了。”

    他还说:“乖乖,别担心,有我在呢,我会一直保护你。”

    可能佳哥给我的安全感就是他的家人无一不知我的存在,他的朋友无一不知我的样子吧。

    (十五)

    2022年3月31日

    佳哥的土味情话。

    佳哥说:“我想你最近挺想我的吧”

    我惊:“你从哪看出来的?”

    佳哥说:“最近挺想我吧不用看了,只看前三个字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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