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在五条悟这里住了三天,小悟的动手能力很强,他很快就做好了小风筝。

    凛教他往咒具里注入了自己的咒力,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咒力太过纯厚,他的风筝只会不停地往下坠落,最后还是靠凛让这个螳螂形状的风筝可以成功飞起来。

    “为什么是螳螂?”凛半躺在床上看着还在桌子前捣鼓的五条悟,问他。

    “书上说,母螳螂和公螳螂□□后会把公螳螂吃掉补充营养,我觉得很酷。”小孩头也不抬,冷静且平稳地向凛讲述这个关于螳螂的小知识

    凛的拳头不自觉握了一下,她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又在同样摇晃不定的烛火中恢复了平静。

    “原来如此。”

    凛回到自己院子里的那一天,她将小悟带去了嫂嫂那里,把风筝带了过去。

    嫂嫂难得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在铺满石子和黑石板的路上看了一眼会随风飞翔的小风筝。

    凛给她撑着伞,她牵着小悟,夸了他一句然后就回到了屋里。

    五条悟张开嘴还想多说一些什么,嫂嫂没有给他机会,侍女拿出一盒新的彩笔和画本放在他手里。

    “夫人累了,少爷改天再来吧。”

    凛和五条悟一起走了出去,小悟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黑胡桃木门,侍女冷漠的面容和挂在屋檐下的雪水晴天娃娃,他收回了眼,顺从地跟着凛走了出去。

    那个晴天娃娃凛知道,是悟用雪捏出来的,用了咒力让它保持形状,嫂嫂或许会偶尔去补充一些咒力才让它在烈日下可以保持至今。

    小悟看到那个晴天娃娃后他的心情可能稍微好一点了。

    “姑姑我回去会好好看书,下个周你会来看我吗?”

    “可能要等半个月了。”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在道路的分叉口和凛道了别。

    凛回去的路上,仗着自己没有侍女跟着,偷偷折了个弯,溜去了书库。

    “小梅?”

    守书库的侍卫是两个女孩,可能是因为哥哥觉得嫂嫂也爱看书,为了她方便,把这里的男丁替换了。

    但这倒是方便了凛。

    “小梅?这个给你,我进去拿两本书。”

    “好的小姐,但老规矩,禁书区不外借。”

    “我懂我懂,从来也没进过禁区,这个给你,夏天太热了,这个驱蚊虫的,挂在腰上吧,你和小久一人一个。”

    讨好了门口的两个女孩,凛推开一点房门,像条小蛇一样,一滑就进去了。

    屋内有细小的灰尘,因为她的闯入而被掀起,黑沉的书架四角镶上了薄薄的金饰,阳光洒进来带来一层浅浅的金光,和细小的灰尘在这个房间里舞动。

    沉重的墨香和潮气让凛觉得非常舒适,她走到书架的最里面,最后两排书架的小小空隙刚好可以让她坐下,头顶就有一扇倾泻天光的窗户,这是她的秘密基地。

    她从手腕带着的银链子摸出一把小小的钥匙,对着禁书区的门锁比划了一下,注入咒力后,那个钥匙就打开了门,她快速摸了一本上次还没有看完的书。

    她偶尔才会有机会来这个地方打发时间,因此她很快就沉浸在书本里了。

    她不敢在书库里点烛火,只能趁着太阳高悬赶紧多读两个字。

    因此她走出去的时候基本上太阳已经落山了,天空只剩一点点淡紫色的晚霞,凛揉了揉发痛的眼睛走了出去。

    守门的两个女孩也没在门口,凛还了禁书,从书架上摸了两本现代科技的书籍偷偷溜了出去。

    回到院子的时候,哥哥分配给她的下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外院有两个扫地的少女,两人敷衍地给她行了礼。

    凛的内院基本上就没人进来侍奉,因此她进了屋就觉得轻松许多。

    她随意地蹬了鞋,踩上落了灰的地板,她走这两天都没人来打扫,随手点了两只蜡烛。

    她跪坐在她的妆镜前散开头上的珠钗,准备摇铃让人送饭进来。

    后脑勺盘着的头发全都散了下来,凛自己都闻到了空气中的发香,头皮得到了放松让她发出一声微叹。

    她撑起自己准备去摇门前的铃。

    穿着白色袜子的小脚在木地板上毫无防备地行走。

    像贝壳一样莹润的指甲朝那根和铃铛拴在一起的绳索靠近。

    在接近它的一瞬间,被一只湿热的大掌包住。

    凛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唔,呃……”

    造访者的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巨大的力几乎把她脑袋捏爆,她甚至被这个力量提起来,双脚离地她踩到了一个男人的脚背上。

    被捉住的那只手徒劳地反抗,但立刻被人包在臂弯中,成为禁锢她的枷锁。

    虚掩的门被晚间的风吹开了一些,泥土和树木的稳重气息从屋外吹进来,烛火噗得一声灭了。

    凛一瞬间闻到了非常浓厚的血腥气。

    她被紧紧压在一个男人胸前,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他往阴影中退去,凛就像一个玩偶一样也被提着躲进黑暗。

    他似乎憋了很久的气息,此时此刻才有鼻腔中的气息喷在凛的耳朵后面。

    距离甚远,温热的气息都已经变成了一股股凉风,就像催命的阴风一样,萧索不堪。

    凛一颗心在狂跳,胸腔剧烈地起伏被这个男人狠狠地压住了。

    血腥气是通过刚刚打开的门穿进来的,现在的气味确实身后这个人发出的,他受了很重的伤,他一开始躲在外面的。

    他怎么进来的?

    我为什么没有发现?

    凛突然一阵苦笑,她这个院子短时间内不知道有多少人跑了进来,她专门去跟哥哥提了,让哥哥托人来看看这个偏远的院子的防御。

    哥哥表示整个宅子的防御都是一个系统,绝对没有忽视她的安全的可能,嫂嫂轻轻叩了一下床,哥哥才咳了两声派了人去看她的院子。

    但布下防御的人说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给她加固了一番。

    凛实在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凛和这个男人就这么僵着没动,凛因为惊恐而瞪大的眼睛现在已经回到了正常尺寸,由于他迟迟没有动作,凛的肚子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中发出突兀的声音。

    身后的男人明显顿了一下,他也意识到这么僵下去也不是个事。

    凛想转过头去看他是谁,刚刚缓慢移动的头又被他捏了回去。

    但凛已经瞟到了他的轮廓。

    “禅院甚尔?”

    凛在他掌心嘟嘟囔囔地说。

    每次她和这个危险分子的见面都存在一波毫无意义的劫持与被劫持。

    凛有些乏味了,她大胆地挣扎了一下,试图踩在地上。

    手也不安分地动了一下,她已经开始不怕他了。

    甚尔有些错愕地微微松了劲。

    屋外的天气有发展成狂风暴雨的趋势,风声大噪,树叶狂响。

    凛立刻转身面对他。

    黑暗中他的眼睛明亮得就像一颗迎着光照的黑曜石,凶狠的眸光看见她的一瞬间变得平缓。

    “禅院甚尔!不准每次都这么吓我!”

    凛深谙大小姐的娇纵语调,她使用得非常恰当,甚至带上一些撒娇的韵味。

    甚尔果然有些被她震慑了,他茫然地收回自己的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朝她靠近了一步。

    出于一些气势上的考虑,凛没有后退,她就这么不卑不亢不退缩地迎接他的靠近。

    而她迎接到了一个宽厚的肩膀带来的滚烫的拥抱。

    沉重的躯体朝她倾倒,同一瞬间,狂风吹开了窗帷,呼啸的风就像钟鼓一样在她心口敲响。湿润的风夹带细雨吹进屋内,吹开凛刚刚散开的长发。

    凛还没有伸出手的时候,一头青丝就像柔软的手臂触碰到他。

    心跳比她本人更快支配她的四肢。

    她稳稳接住了倒下的甚尔,甚至膝盖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和他一起跪倒在地上。

    凛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这个精瘦的少年放倒在地上,他似乎又比上次见面强壮了许多。

    凛点亮了烛火,看到他果然受了伤,似乎是咒灵所伤。

    侧腰有三道很深的抓痕,像是利爪抓伤的。

    凛拿来剪刀企图剪开他的紧身短袖。

    甚尔凭借对冰冷金属的绝对敏锐,猛地睁开了眼睛,捏住了凛的手腕。

    “我不会害你,真心换真心行不行?”

    凛翻了个白眼,很轻松就将自己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埋头专注自己的事。

    凛拿出自己种的草药研制的药膏给他抹上,然后用绷带给他绑了个很完美的结。

    凛很快就给他包扎好了,甚尔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她的动作。

    他看到她又从箱子里翻出一个木偶,那是一个背着巨大包包的猴子木偶,空洞的眼神望着凛。

    凛手在木偶头上一晃,那个小猴子空空如也的眼眶里瞬间被一股苔藓一般的绿色填满。

    绿光过后出现了一对绿色的眼眸,猴子僵硬的关节也变得灵活起来,它歪了歪头等着凛的指示。

    凛指了指它的背包,然后指了指那个连接外院厨房的铃铛,点了点头。

    猴子领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灵巧地闪了出去。

    “你还会做这种东西?”

    身后传来甚尔沙哑的声音。

    凛悠闲地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坐在他不远处啜饮,时不时抬眼来看他,但就是不给他喝水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我也想喝一口。”

    甚尔丝毫没有觉得窘迫,非常坦荡地说出自己的需求。

    凛当着他的面到了一壶水,壶嘴落下的水滴接连滴落在茶杯里,发出悦耳且令人口渴的声音。

    然后凛一饮而尽,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甚尔斜睨着她,丑兮兮地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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