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经过面试考核，我们认为你与本次招聘的岗位不匹配。我们已经将你的简历存入人才库...”
在收到这第N封拒信的时候，顾加已经心如止水。
初中的时候，虽然已经不（敢）纠结选清华还是北大，但顾加想，年入二三十万、偶尔带爸妈出国玩一趟总归还是可以的吧，毕竟一路过来几乎都是班级第一，多少还是有点不能表露的自信。
只是现在看来这也许只能称得上是自负了，毕竟在物价涨了好几倍的今天，即使是正儿八经985毕业，面对大小周、月薪到手不到五位数的offer，顾加还是接了。
这已经是她能拿到的最好的校招offer了。
“最后一个暑假了耶，你们怎么安排？”
“找实习啊，烦死了我还没找到。”
“烦啥，今朝有酒今朝醉，走，我们去大搓一顿。”
几个女生勾肩搭背地走向city mall。
顾加放下手机，猛吸最后一口珍珠奶茶。对面的city mall依旧人来人往，门口暧昧的男女、三五成群打闹的朋友、穿着学位服步履缓慢的毕业生，大学城最不缺的就是青春，只是顾加的十八岁已经太遥远了，第一次站在这里的心情是什么样的顾加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她还是一样的素面朝天和T恤牛仔裤，city mall还是一样破旧但人头攒动，珍珠奶茶的最后几颗还是死活吸不上来。
在这里站得越久，顾加越强烈地感觉到时间的洪流在无情地推着每个人向前走。
“走了，拜拜”
顾加矫情地默念。
来不及整理思绪，顾加已经坐在新公司的会议室里。公司虽然没有大厂光环，但是不管怎么说，能赶上风口，上车互联网相关行业，未来还是光明的吧？
今天一起入职的还有另外四位小伙伴，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对顾加来说，这样的沉默反而让她觉得自在。
九点十五分，HR终于出现了。
填表，交资料，签劳动合同等等手续办完后，HR把大家带到各自的部门。
电商部就在会议室附近，顾加被分配到的岗位是海外商城运营。当初拿着高分学的工商管理，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实际上没有任何过硬技能，校招的时候只能在卷到没边的运营、产品经理和市场岗招聘中杀出一条血路。
每次听说和编程沾边的同学，在好几个总包二三十万“白菜价”的offer 中纠结，顾加就很想穿越回填报志愿的那几天。
只是谁的十八岁能想明白这些呢。
“Emma，这是顾加，我把她交给你啦。” HR和Emma打了声招呼就迅速往下一个部门走去。
带顾加的老同事是一个看起来同龄的女生 ，Emma化了淡妆穿着及膝裙，看起来就很...都市丽人？顾加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个感觉已经属于上个世纪的时髦热词。但是顾加的T恤牛仔裤和素面朝天也没有显得格格不入，毕竟办公室里穿拖鞋的、戴帽子的也不在少数。衣着自由也是顾加选择互联网行业的一大原因。
“你好，欢迎加入电商，之后我会和你一起运营海外商城，你和大家一样叫我Emma就行。” Emma努力地挤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你好。” 顾加恨自己像根木头。
“你先坐一会，我待会带你转一圈。” 幸好Emma也是一个不喜欢说废话的人。
顾加无所事事地坐着，实则手足无措，也不好意思到处张望。
不一会，从其它部门回来的Emma在离顾加几米远的地方朝顾加抬了抬下巴，顾加心领神会地跟上。
“我们旁边就是设计部，你之后和他们对接的机会比较多。”
“付哥，这是我们的新人顾加。这是设计部老大付哥。” Emma和设计部老大似乎很熟。
“你好。” 顾加再次恨自己是根木头。
“欢迎欢迎，Emma终于肯招新人啦，看来你很优秀啊。”
“那当然，你好好对我们顾加啊，别把她吓跑了。”
“怕是另有其人。”
“打住，别乱说话啊。顾加走，我们去市场部。”
顾加嗅到了一点危险气息。
“怎么来新人不给我们技术部介绍，Emma你不够意思啊。”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但显然很能侃的大佬。
“来来来，老石，技术部老大，我们的新人顾加。”
“你好。” 还是顾加。
“欢迎你啊妹子，我告诉你，要是你们总监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打他。”
Emma恨不能堵上这群人的嘴，怎么一个比一个憋不住话。
顾加大概明白危险何来，隐隐有些不安。
这位电商总监到底是有多变态，让一众老大不惜在新人来的第一天连装都不装一把。
“别被他们吓到，我们总监其实，是个很有实力的人。” 总监人怎么样顾加不知道，但Emma大概是个诚实的人。
两人尴尬地沉默了半天，终于走到市场部。
“我们的促销活动都需要市场部的同事来推广。” Emma比顾加高一点，说话的时候稍微偏着头。
“黄总，这是我们部门的新人顾加，应该很快就会和你们对接工作，麻烦您多多照顾照顾我们新人。”
Emma的官腔不禁让顾加多想，难道这位黄总也是个狠角色？
“黄总也是刚来没多久。” 离开的路上Emma悄悄对顾加说。原来如此。
“来，最后给你隆重介绍，我司司草，国内市场部，凯哥。”
司草显然习惯了，脸不红心不跳，“别瞎说，哥是实力派。”
顾加会心一笑，“你好。”
“我们总监今天出差了，明天再介绍你认识。” 传说中的总监果然神秘。
绕了一圈，整个公司也就300人左右，顾加愣是没记住几个人，全程都在纠结自己只会说你好和尬笑，以及传说中的电商总监。
坐下看了会文件，快到12点了，大家都开始放下工作三三两两地往电梯间走去，
Emma刚站起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顾加说：“我们这里没有食堂，大家中午要么点外卖，要么到附近的餐馆吃饭。你去转转看想吃啥，我下楼拿外卖。”
在办公室扫了一眼，电商的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顾加想问还落单的同事要不要一起吃饭，纠结了一番还是一个人走向电梯间，尽管已经对自己一个人吃饭这件事驾轻就熟，但顾加多少还是有点茫然和失落。
在一家人比较少的餐馆里，顾加不自在地埋头吃着饭，尽管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顾加还是觉得身上落了无数道目光。写字楼旁的餐馆，三两成群的白领中间，一个人吃饭很奇葩吧？
下午，顾加继续看产品资料，熟悉操作后台。看起来公司是没有计划进行任何培训，文档资料也并不完善，顾加只能边学习边记下自己的问题，打算整理好再一起问Emma。
好不容易熬到6点下班，顾加把文档关掉，警觉地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整个办公室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动静？说好的不怎么加班，事情做完就能走呢？某乎上的那位匿名网友，你是HR来拉KPI的吧？顾加重新点开已经看完的文档，缩小，再点开......
把后台有权限进行的操作再模拟进行了一遍之后，顾加第N次点亮手机屏幕，8点。两个小时过去了，不下班也就算了，怎么大家连晚饭都不吃？Emma注意到顾加这边的动静，终于开口说话：“你这边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先回去了，明天见。”
顾加已经饿得快要直不起身，连装都懒得装，立马拎包起身：“好的，我先走了，明天见。”
路过其他部门，顾加发现，其他部门人其实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也就电商和设计部人还比较齐。还有转角亮着灯的部门，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研发部门。
吃完外卖，顾加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看着眼前不到30平的空间，顾加始终还是觉得陌生。这套几天前才租下的公寓，是顾加在这个陌生城市跑了大半个月才定下来的住所。顾加爸妈考虑到安全坚持要顾加租安保严密的小区，顾加不想合租，预算也有限，只能租到这套离公司十几公里远的小区公寓。即使是这样房租水电加起来一个月也要3000。不过顾加还是很满意这个“家”，因为小区附近有一个免费开放的运动场，等工作稳定下来顾加就可以继续夜跑了。
顾加算了算帐，每个月省着点花，怎么着交通费餐饮费加起来最少也要1500，平时购置点生活用品算500，没法预测的临时花费算300好了，这么一算，每个月存3000也很勉强。想想当年初中时候的小目标，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顾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连空气都是陌生的。
拿起手机，想要找谁说说，却又觉得矫情。想着是不是应该和爸妈报个平安，说下工作第一天的见闻，但是顾加家好像不是这个风格，顾加想，电话接通要是无话可说多尴尬。况且，好像也没什么好消息可以通报的。
洗洗睡吧。
转身又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才9点多，咋睡啊。
#XX（没听说过的大热男星）XXX（名字有点熟悉的当红女星）官宣#
#XXX（某霸榜通稿女神）马甲线 #
#XXX经纪公司回应泼水事件#
#X国总统任内身亡#
#《某电影》20亿票房达成#
......
嗯？
X国总统任内身亡？
“19XX年的今天，X国总统在演讲中遇袭...”
倒霉玩意，现在的新闻还能不能行。
顾加模糊记得初中还是小学的时候学过，新闻三要素里面有一个“时效性”，新闻标题不能有歧义。看着现如今标题党当道，实在无奈。
而且最近这大数据算法不行啊，怎么推送的都是不感兴趣的内容。
即使是这样，顾加还是刷了个把小时。阴郁的心情也消了大半，果然还是垃圾信息能填补空虚啊。
在收到这第N封拒信的时候，顾加已经心如止水。
初中的时候，虽然已经不（敢）纠结选清华还是北大，但顾加想，年入二三十万、偶尔带爸妈出国玩一趟总归还是可以的吧，毕竟一路过来几乎都是班级第一，多少还是有点不能表露的自信。
只是现在看来这也许只能称得上是自负了，毕竟在物价涨了好几倍的今天，即使是正儿八经985毕业，面对大小周、月薪到手不到五位数的offer，顾加还是接了。
这已经是她能拿到的最好的校招offer了。
“最后一个暑假了耶，你们怎么安排？”
“找实习啊，烦死了我还没找到。”
“烦啥，今朝有酒今朝醉，走，我们去大搓一顿。”
几个女生勾肩搭背地走向city mall。
顾加放下手机，猛吸最后一口珍珠奶茶。对面的city mall依旧人来人往，门口暧昧的男女、三五成群打闹的朋友、穿着学位服步履缓慢的毕业生，大学城最不缺的就是青春，只是顾加的十八岁已经太遥远了，第一次站在这里的心情是什么样的顾加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她还是一样的素面朝天和T恤牛仔裤，city mall还是一样破旧但人头攒动，珍珠奶茶的最后几颗还是死活吸不上来。
在这里站得越久，顾加越强烈地感觉到时间的洪流在无情地推着每个人向前走。
“走了，拜拜”
顾加矫情地默念。
来不及整理思绪，顾加已经坐在新公司的会议室里。公司虽然没有大厂光环，但是不管怎么说，能赶上风口，上车互联网相关行业，未来还是光明的吧？
今天一起入职的还有另外四位小伙伴，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对顾加来说，这样的沉默反而让她觉得自在。
九点十五分，HR终于出现了。
填表，交资料，签劳动合同等等手续办完后，HR把大家带到各自的部门。
电商部就在会议室附近，顾加被分配到的岗位是海外商城运营。当初拿着高分学的工商管理，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实际上没有任何过硬技能，校招的时候只能在卷到没边的运营、产品经理和市场岗招聘中杀出一条血路。
每次听说和编程沾边的同学，在好几个总包二三十万“白菜价”的offer 中纠结，顾加就很想穿越回填报志愿的那几天。
只是谁的十八岁能想明白这些呢。
“Emma，这是顾加，我把她交给你啦。” HR和Emma打了声招呼就迅速往下一个部门走去。
带顾加的老同事是一个看起来同龄的女生 ，Emma化了淡妆穿着及膝裙，看起来就很...都市丽人？顾加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个感觉已经属于上个世纪的时髦热词。但是顾加的T恤牛仔裤和素面朝天也没有显得格格不入，毕竟办公室里穿拖鞋的、戴帽子的也不在少数。衣着自由也是顾加选择互联网行业的一大原因。
“你好，欢迎加入电商，之后我会和你一起运营海外商城，你和大家一样叫我Emma就行。” Emma努力地挤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你好。” 顾加恨自己像根木头。
“你先坐一会，我待会带你转一圈。” 幸好Emma也是一个不喜欢说废话的人。
顾加无所事事地坐着，实则手足无措，也不好意思到处张望。
不一会，从其它部门回来的Emma在离顾加几米远的地方朝顾加抬了抬下巴，顾加心领神会地跟上。
“我们旁边就是设计部，你之后和他们对接的机会比较多。”
“付哥，这是我们的新人顾加。这是设计部老大付哥。” Emma和设计部老大似乎很熟。
“你好。” 顾加再次恨自己是根木头。
“欢迎欢迎，Emma终于肯招新人啦，看来你很优秀啊。”
“那当然，你好好对我们顾加啊，别把她吓跑了。”
“怕是另有其人。”
“打住，别乱说话啊。顾加走，我们去市场部。”
顾加嗅到了一点危险气息。
“怎么来新人不给我们技术部介绍，Emma你不够意思啊。”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但显然很能侃的大佬。
“来来来，老石，技术部老大，我们的新人顾加。”
“你好。” 还是顾加。
“欢迎你啊妹子，我告诉你，要是你们总监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打他。”
Emma恨不能堵上这群人的嘴，怎么一个比一个憋不住话。
顾加大概明白危险何来，隐隐有些不安。
这位电商总监到底是有多变态，让一众老大不惜在新人来的第一天连装都不装一把。
“别被他们吓到，我们总监其实，是个很有实力的人。” 总监人怎么样顾加不知道，但Emma大概是个诚实的人。
两人尴尬地沉默了半天，终于走到市场部。
“我们的促销活动都需要市场部的同事来推广。” Emma比顾加高一点，说话的时候稍微偏着头。
“黄总，这是我们部门的新人顾加，应该很快就会和你们对接工作，麻烦您多多照顾照顾我们新人。”
Emma的官腔不禁让顾加多想，难道这位黄总也是个狠角色？
“黄总也是刚来没多久。” 离开的路上Emma悄悄对顾加说。原来如此。
“来，最后给你隆重介绍，我司司草，国内市场部，凯哥。”
司草显然习惯了，脸不红心不跳，“别瞎说，哥是实力派。”
顾加会心一笑，“你好。”
“我们总监今天出差了，明天再介绍你认识。” 传说中的总监果然神秘。
绕了一圈，整个公司也就300人左右，顾加愣是没记住几个人，全程都在纠结自己只会说你好和尬笑，以及传说中的电商总监。
坐下看了会文件，快到12点了，大家都开始放下工作三三两两地往电梯间走去，
Emma刚站起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顾加说：“我们这里没有食堂，大家中午要么点外卖，要么到附近的餐馆吃饭。你去转转看想吃啥，我下楼拿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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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人比较少的餐馆里，顾加不自在地埋头吃着饭，尽管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顾加还是觉得身上落了无数道目光。写字楼旁的餐馆，三两成群的白领中间，一个人吃饭很奇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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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后台有权限进行的操作再模拟进行了一遍之后，顾加第N次点亮手机屏幕，8点。两个小时过去了，不下班也就算了，怎么大家连晚饭都不吃？Emma注意到顾加这边的动静，终于开口说话：“你这边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先回去了，明天见。”
顾加已经饿得快要直不起身，连装都懒得装，立马拎包起身：“好的，我先走了，明天见。”
路过其他部门，顾加发现，其他部门人其实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也就电商和设计部人还比较齐。还有转角亮着灯的部门，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研发部门。
吃完外卖，顾加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看着眼前不到30平的空间，顾加始终还是觉得陌生。这套几天前才租下的公寓，是顾加在这个陌生城市跑了大半个月才定下来的住所。顾加爸妈考虑到安全坚持要顾加租安保严密的小区，顾加不想合租，预算也有限，只能租到这套离公司十几公里远的小区公寓。即使是这样房租水电加起来一个月也要3000。不过顾加还是很满意这个“家”，因为小区附近有一个免费开放的运动场，等工作稳定下来顾加就可以继续夜跑了。
顾加算了算帐，每个月省着点花，怎么着交通费餐饮费加起来最少也要1500，平时购置点生活用品算500，没法预测的临时花费算300好了，这么一算，每个月存3000也很勉强。想想当年初中时候的小目标，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顾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连空气都是陌生的。
拿起手机，想要找谁说说，却又觉得矫情。想着是不是应该和爸妈报个平安，说下工作第一天的见闻，但是顾加家好像不是这个风格，顾加想，电话接通要是无话可说多尴尬。况且，好像也没什么好消息可以通报的。
洗洗睡吧。
转身又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才9点多，咋睡啊。
#XX（没听说过的大热男星）XXX（名字有点熟悉的当红女星）官宣#
#XXX（某霸榜通稿女神）马甲线 #
#XXX经纪公司回应泼水事件#
#X国总统任内身亡#
#《某电影》20亿票房达成#
......
嗯？
X国总统任内身亡？
“19XX年的今天，X国总统在演讲中遇袭...”
倒霉玩意，现在的新闻还能不能行。
顾加模糊记得初中还是小学的时候学过，新闻三要素里面有一个“时效性”，新闻标题不能有歧义。看着现如今标题党当道，实在无奈。
而且最近这大数据算法不行啊，怎么推送的都是不感兴趣的内容。
即使是这样，顾加还是刷了个把小时。阴郁的心情也消了大半，果然还是垃圾信息能填补空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