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边塞大帐内。

    一魁梧男子举杯,咧着嘴笑,“我就知道跟着殿下和将军,准不会打败仗,把这些蛮人统统打回他们狗屁的老家!”

    这句话说完,好多呼应声。

    酒劲上来了,暖意也上来了,一个额角横亘可怖疤痕的男人将酒杯一饮而尽,“赶紧把他们打回去,这塞北也太冷了。”

    “对啊,实在是太冷了,俺刚来的时候冻得不敢解手勒!”

    “也没什么东西能取暖,老子真后悔没叫自家婆娘缝三个护膝。”有人喊到,旁边的人打趣道:“等下次回去,让嫂子给你缝十个!”

    人群哄哄闹闹,却突然又安静下来,一帐魁梧的汉子们捏着酒杯,有些看着大帐外头的风雪,有些盯着酒杯中的烈酒,有些吃着却味同嚼蜡。

    谁不想家呢?谁不想早点离开这里呢?

    思念的颜色染上了整个大帐,在每个人的心尖都燎了一把火。

    席上的边绥打破了这份沉寂,“此番能将北戎打个措手不及,诸位功不可没,接下来还要靠诸位再坚持一下,相信不久后必能击破北戎,大家都能回家。”

    下面有人应和,“对!老子要带着军功回去见婆娘!”

    有人打趣他说“你真是三句不离你婆娘!”,那人也不恼,笑道:“谁不稀罕自家婆娘,你若是娶了老婆,指不定比老子还金贵老婆呢!这男人遇见心爱的女人,那再硬的心都化成水咯。”

    席上嘻嘻笑着,有人说:“那照你这么说,我们荀小将军以后娶妻难道跟你一样?”

    角落被叫荀小将军的男人笑笑不语,任由他们闹,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了几句,想起来什么,“殿下不是前段时间也娶妻了吗?恭喜殿下抱得美人归,听说王妃可是江南出名的娇人。”

    帐内突然有一瞬间的安静,那位荀小将军看到没什么表情的边绥,拿起自己的酒杯岔开话题,“王副官,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一直忘了问你,以前你说这青稞饼子怎么最耐放?”

    王副官思考几息,想起来“哦哦哦!你说那个,我媳妇说...”

    坐在上面的边绥神色晦暗不明,他接到成明的消息,本来成明是想给那个从王府出去的女医一点钱,把人送离京城,提醒一下,没想到此人被其他人劫走了,看起来是侯在王府门口的,就等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

    边绥突然想起来李越扬那句“有个礼等你回了上京再送。”

    他将那边的荀靖云叫了出来,“殿下有何吩咐?”

    “明日我会回京中复命,这里先交给你。”

    荀靖云应下,又问:“可是太子那边又动手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边绥摇头,“看来是有人想动孟三了。”

    荀靖云还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谁,边绥称呼王妃不是其他称呼,更不是直呼其名,而是指代。

    “她是孟行仪的一步棋,不能出事。”

    荀靖云点头,“殿下放心,塞北不会出事,北戎人最多今晚就会撤兵。”

    *

    与此同时的铎王府,岁月静好。

    严九双第三天确实来了,来的有些晚,他检查孟承响胳膊,看到当时那个疤痕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红点,母蛊也很活跃,说明子蛊状态也不错。

    只是看孟承响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太多,但是孟承响本人不急。

    “最近远离京城的几处州府偶有几例突发病症,夫人体内的子蛊还是幼虫,最好远离这些,会影响子蛊的寿命。”严九双说到。

    子蛊刚被种上还是很脆弱的,若是被中蛊之人身体虚弱,子蛊受到的伤害是成倍增加的,严九双的蛊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只剩下一两只,因为当时他就没想着留,这两只是想着没什么伤害,养着当个念想的。

    “急病?”

    孟承响有些好奇,猜测应当是某种传染病,最近几天她偶尔听到府内的下人说上那么几句,也没确切的听清。

    “是,病发着浑身紫红,呼吸急促并且思绪不宁,狂躁,还会攻击他人。”

    严九双说完这些话自己都愣住了,他都没想到他居然对着孟承响自然而然的如同汇报一样说出来,但孟承响显然没在意这个,“那看来传染性很强,估计出不了半个月,京内便要出现这病例了。”

    严九双神色复杂,他没说过这病传播很快,他想过这病迟早会进京城,要早做准备,但面前的人不知道是无心之言的随口一提,还是真的知道。

    他不由得认真打量起这位王妃。

    初见时,他觉得铎王妃非常像他在南疆那位对他有恩的阿姐,乍眼一看,那又是决然不同的两人,他对那人太熟悉了,这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但在接触过后,他却又鬼使神差的觉得她们很像,非常像。

    这种无时无刻的违和感快把他人都逼疯了,他明明已处不惑之年,却冷静不下来,像个毛头小子。

    “严掌柜要提前做准备了。”孟承响将胳膊伸回去,说完这句话时,没获得对方的回应,反而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到的就是严九双那复杂纠结的神色,暗叹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到底对不对,但是她需要力量,她要保证在攻略任务结束后,能回到南疆。她需要一切能快速达到目的的力量。

    “严掌柜若是信得过我,可以提前做些药包,多放于来往人多处,若是药量不够可点燃。”

    严九双瞪大了眼,又强忍下来。

    他想起来年幼时在南疆谷,一种疾病肆虐开来,那人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当时她没做药包,南疆谷到处都是珍稀草药,她随手抓了好几把丢在门口就烧,特别奢侈。

    “夫人是哪里知晓这种办法的?”

    看着严九双小心试探,孟承响只能一点点的告诉他,怕他接受不过来。

    她唇角微弯,“在老家学的。”

    她很淡定,留下来的严九双非常不淡定,他几乎下一秒就想问她家是哪里的,但是他确信,孟府三小姐是生于江州老宅,长与江州老宅的,只是近几年才来了上京。

    看着严九双离开,孟承响没心急,感觉膝盖处有些钝痛,遣散了侍从,让轻芜和湘晚在门外面候着,说自己有些困要休息了,随后拿出一排银针,对着腿上的穴位扎进去。

    腿上的伤是旧疾,应当是幼时摔断了腿,接上了但是没好好养,她很好奇这具大小姐的身体,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遇到这么些伤。

    好在对她来说不太难,最多一个月就能病除,以后健步如飞没问题,内力恢复后上个房檐更是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

    边绥回京复命后刚准备离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笑眯眯的过来,“殿下留步,皇后娘娘有请。”

    那大太监笑的看似真诚,可边绥知道,眼前的这个太监,是恨不得他死的人。

    他嗤笑一声,“孔公公,好久不见。”声音冷的结冰。

    孔公公笑意更深,“殿下要保重身体。”他看着只是说了句好久不见,没再说什么多余话便离开的边绥,那笑却只深不浅。

    皇后叫边绥去,只是象征性的问了几句,随后她提点道:“听说铎王妃近日身体不适,你此番从塞北回来也是辛苦,但平日里也要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王妃,你们既已成婚,还要互相扶持的。”

    “儿臣知晓。”

    边绥出了皇宫,那脸色可以说是都黑成锅底,来接应的成明都愣了下。

    这种好像被监视的感觉,边绥很不舒服,回府后大步流星,管家都得小跑着追上去,“殿下!殿下!夫人在侧厅等您一起用晚膳,您看...”

    边绥长腿一停,老管家跑的有些小喘,赶紧摸摸额前的汗。

    他就没想着边绥能答应,但是夫人在偏厅等着,夫人那么好的人,他忍不下心夫人在那里等着,所以跟她说来问一句。

    边绥思量一下,既然皇后都提醒他,好歹做做戏,于是他说:“既然如此,那以后我去偏厅一同用晚膳。”

    老管家:啊?以后都去?

    偏厅的孟承响刚净手,准备动筷,轻芜来提醒,边绥也会来,而且说是以后都会来一起用晚膳,轻芜脸上明显带着开心情绪,但孟承响就不一样了。

    孟承响:啊?以后都来?

    边绥并不是随口一说,不出半刻,他果真来了,高大的男人踏进偏厅,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孟承响这才意识到,她是第一次认真看这个男人。

    明明是长途跋涉,但俊朗的五官上表现出一丝的疲惫,薄唇抿成一条线,其实边绥长得是很惹眼的,只是那身煞气太重,让瞧见的人自动忽视了外貌。

    她看着饭桌上的菜,都是她的口味,边绥喜欢吃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啊!

    虽然在王府刷了一把恋爱脑人设,但是她自己不记,通常问完后都是笑眯眯看着轻芜,等轻芜点头小声说:“夫人,我都记下来了,殿下偏爱....”

    她也压根没想着边绥能来跟她一同吃饭,这男人刀枪不入,听说还把她种的那颗南天竹给拔了,气得她起来就跟工人说,挖!把院子那块空出来的地方,挖池塘,挖大的!

    看着池塘里几尾漂亮的锦鲤,她终于有点满意了,像是小孩子一样,出了口气。

    但显然她想多了,边绥不是那种没有自己喜欢吃的菜就落筷的人,相反,他多年带兵出征,物欲很低,有什么吃什么。

    这场饭吃的孟承响浑身不自在,她多次想开口说什么,但张张嘴,看着边绥那张脸,又闭上了,她从来不是上赶着贴的人,对面不想跟她说话,她自乐得自在,虽然表面上在外面装装样子,但实际上真碰面了,她反而拿捏起来了。

    更何况,她此刻保持这个好感度不会出事,现在有了新的打算,更没必要没话找话上赶着了。

    于是这顿饭吃的格外沉默,但后面想开了,孟承响倒是放开了些,最近老太医给她开的方子里面有些开胃的,她又每日对着腿施针,整个人松快了许多,吃饭都多挑了几筷。

    待一顿饭吃饭,府中的下人将餐饭撤了下去,摆上来几碟精致的小吃做饭后的甜点,孟承响看着那黄澄澄的豌豆酥,难得生起了兴趣。

    心情好了许多,她说:“殿下此行辛苦了,之前我同老太医问了个疏通筋络放松的方子,可以沐浴外用,也可内服,现下已经让小厨房熬着了,过不多久就送去,殿下多多休息。”

    边绥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突然想起来书房那个他随手丢出去的安神的药囊,他没开口,反而是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心思深沉。

    一个人是可以接受这么快的吗?

    他是不信濒死的回心转意的。

    娇美的姑娘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反而是对桌子上排了一排的精美点心更有兴趣,这吃一口那吃一口,葱白指尖捏着荷叶酥,白净纤细的手腕漏出来,细的足以让他伸手使使劲就能捏碎。

    她拿着手里的荷叶酥咬了一口,朱唇上沾了一点细碎的点心渣子,可眼还在看那边的一碗豆花酪,上面撒着桂花干,豆花白嫩嫩的,很诱人。

    这模样俨然像个啮齿类动物,腮帮子都略鼓起来乐。

    她好像完全不设防。

    终于,孟承响使劲吃下这荷叶酥,才意识到面前的边绥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喝了口茶,心中嘀咕:他怎么还没走。

    显然,男人没想着离开。

    她清清嗓子,“我还有一事想同殿下商议,偏院那边的池塘我看有些小,索性让工匠多挖了几尺,添了几尾锦鲤,那锦鲤从东边运来,挺漂亮的。”

    边绥闻言,意识到她这是知道自己把她南天竹拔了,怕把这几尾锦鲤也放了,还故意说锦鲤从东海运来珍贵的很,不能随便放,但是他铎王府是哪里,真金白银砸起来不眨眼。

    他虽多出征塞北,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呆的,手里各种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产业,不然也不会能弄到兵甲给送到塞北,要真凭皇帝给那点东西,他手底下的兵怎么可能这么顺利把北戎人打回去。

    孟承响看他没吭声,但也没反对,意思就是不会动她那几尾锦鲤了,这才满意,眼睛盯着那碗豆花已经很久了,她轻咳了一声将旁边的荷叶酥轻轻一推,“这还挺好吃的,今日准备的点心不少。”

    掩饰她吃豆花的尴尬。

    边绥本想离开,但看到身边的人儿居然又要吃了,倒是来了几分奇怪的说不上来的兴趣,明明吃饭的时候挑了几筷子就饱了,现在遇见餐后的点心倒是吃了好几口,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压根不喜欢吃饭只喜欢吃这些了。

    边绥看着她舀了一勺豆花酪进去,吃的挺开心的,心中居然有一丝突兀的宁静“身体怎样了?”

    其实他来之前已经找李太医问过了孟承响的身体情况,现在这么说也只是没话找话而已,他以前从来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但是偏偏在这时,他没控制住,问了一句。

    “太医说以后好生养活着,药量也会逐渐减少的。”孟承响没忍住,她知道自己杏仁过敏,但是这豆花酪...

    它实在是太好吃了!一股清甜,又凉凉的。

    反正过敏也是长点疹子,红肿些,回去施针下去,连药都不用吃,今晚就能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暴露,于是索性装作不知道这里有杏仁的样子。

    边绥点点头,也没再聊下去,安静的侧厅只剩下瓷器轻微碰撞的声音,他破天荒在孟承响这里呆这么久,也该离开了,但当他的目光扫过去时,就改变了想法。

    他看见她瓷白的肌肤迅速染上了大片的红,犹如一把烈火,吞噬着草原。

    “别吃了。”边绥不由得出声制止,眉头也不知觉中皱了起来。

    听到制止的孟承响抬起头来,满目疑惑,她看到边绥脸色不太好,以为是这么快就上来疹子了,这边绥还挺在乎外貌的。

    但下一秒,她听到09长长的叹息,然后,突感感觉有一把火点燃了整个胸口,有一双无形的双手死死的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她看着边绥的脸逐渐产生重影,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诱发了哮喘。

    这为什么这么病弱啊!

    瓷碗掉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她视线逐渐模糊,感觉胸口好像被捏住了,下一秒天旋地转竟然直直冲着地上散落的瓷片就倒过去了——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坚硬却又温暖的怀抱中。

    轻芜听到声音赶紧进来,看到孟承响这个样子大叫:“杏仁!夫人对杏仁过敏!”

    边绥下意识就接住了她,她在他怀里那么轻,像是羽毛般没有重量,他皱着眉扫过桌面,并没有看到杏仁,然后把视线落到她最后吃的那碗豆花上。

    豆花里面会加杏仁吗?

    他让成明去找李太医,低头看怀里痛苦的人,从他的视角看,恰巧能看到她脖颈下的火红,没入衣领中,她本来就白,让这衬的,像是在肌肤上开出了血花,头上的发簪因着混乱,散下来几只,乌黑顺滑犹如绸缎的发落在身旁,从边绥的指尖滑过。

    孟承响知道自己太脆弱了,等把李太医请来,她又要折腾好几天,于是想着挣扎起来,但箍着她的那双胳膊异常有力,犹如铁壁。

    “别乱动。”边绥抱着这个突然挣扎起来,手都乱抓的人,声音有些沙哑。

    但没人注意到。

    孟承响冰凉的手覆住边绥的骨节,边绥只感觉有什么柔弱无骨的东西,同他行兵打仗风吹的手天壤之别。

    他看到那手没力的抬起来,然后指向一旁的空瓷盆示意,边绥马上知道她想做什么,“催吐,拿盆来!”

    湘晚连忙将空桶递过来,边绥顺势将她抱起,找个方便的姿势靠在自己的胸前,“张嘴。”

    孟承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艰难地摇摇头,她自己来。

    但边绥没管她的抗议,两指捏住她的下颌,轻轻用力,孟承响就被迫张嘴了,迅速用食指和中指压住她的舌根,最后混乱中,孟承响下一秒就要吐出去了,终于忍不住将他推开,背过身去,大吐特吐。

    边绥站在后面,缓缓回神,看着面前一团忙的人群,手轻微抖了下。

    刚才的触感还在,温润又柔软,粉白的舌尖藏在珠白的贝齿后。

    他没说什么,拿起成明递来的帕子擦了手,看到李太医已经到了,才退出偏厅。

    “查查负责吃食的人。”边绥对成明说。

    人很快带到了,一脸的疑惑,听到发生的事情后大惊失色,连忙否认,“这是小人从外面铺子买的,我今日去买时,那家点心铺子说上了不少新品,一定要我尝尝,我尝了感觉确实不错才买来的!小人绝无谋害夫人之心!夫人待我们顶好,小人万不能做出如此畜生的事啊,殿下——”

    那人的神色不假,不像是说假话,他说如果知道这里面有杏仁,是死都不会买来的。

    边绥拧起眉,摆摆手让他下去,那双眼迸发出危险的警示。

    是谁这么胆大想要把手伸进铎王府。

    铎王府外,侯在暗处的人看到李太医火急火燎的进铎王府,转头就回去汇报了。

    进了府观察一番的李太医跟边绥说:“好在夫人吐的及时,没什么大事,只是...”边绥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夫人这个身子经不住折腾了。”他说的是实话,这位铎王府的女主人现在身体素质差到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躺上十天半个月,但是好在还有个医蛊撑着,不然还真的不知道会严重到什么样子。

    他第一次遇到如此虚弱且棘手的病人,若不是铎王于他有恩,他是决计不会来的。

    边绥沉默半晌,“知道了,下去吧。”

    这件事看似是巧合,但世间哪里有这么多巧合,边绥有些心烦,他第一次有一种棘手的感觉,只因为这人太脆弱了,好像稍微一不注意,让什么东西碰伤了,就没了。

    指尖那点温热仿佛还在,他沉思半晌,跟成明说:“以后王府的吃食都格外注意,府内也多放几个人。”

    阎王殿前又溜达一圈的孟承响躺在床上缓缓苏醒,感觉自己短暂的一个月已经把上辈子上上辈子所有的病痛都补上了。

    她叹口气,反正现在整个王府都是她的工具人,何况她现在真的很累,胳膊都抬不起来,没想多少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那边的边绥忙到下半夜,将手中的折随便往书桌一放起身离去,长腿一迈大步流星,成明在后头跟着,眼尖的发现殿下走的路线不对,轻轻在身后提醒,“殿下,寻邈院已经吹灯了。”

    修长有力的长腿闻言堪堪停下,边绥仰头看到高悬的月轮。今日万里无云,天穹挂着的一轮月周遭的星星都格外明显,其中有一颗离着月格外的近,也格外的亮,似灼到心尖,又麻又痒。

    边绥深呼一口气,不动声色换了路线回到本应该回到的地方。

    他想他真是疯了。

    寻邈院里头的人一夜好眠,另一边却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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