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三思!新皇那边正在紧紧盯着您呢,连塞北都不让您回去,您要在这种情况下前往南疆,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成明急着劝他,但边绥去意已决。

    “边晔他不是想看住我,他是想守死我,既然如此,那得看看他的本事够不够,天一亮就出发,我已经许些年未曾见过王叔了,就算问罪下来也无妨。”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成明,“荀小将军年方几何?”

    “回殿下,巡小将军二十有一。”

    他点点头,“也不小了,还没个婚配确实不成样子,祖宗在下面要怪罪于我。”说罢,瞄了一眼成明,成明反应了几息就知晓殿下意思了。

    “属下知晓,属下会同孟卿那边传话的。”

    听到这句话后,边绥满意的点头,方握着那块环佩离开书房,瞧着精神很多,也不像往常那样看什么都恹恹的了。

    成明暗叹一口气,殿下这是执意将孟家纳入庇护之中了。

    殿下起初与孟卿的交易只包括夫人的安危,孟家是什么样子的一概不管,否则孟怀泽也不至于被打发到西边晾在那边五年内不许回京,孟卿也不至于在朝堂上时刻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太傅针锋相对。

    孟家攀上铎王这颗大树,已是三生有幸,现如今,他甚至愿意将这层关系用荀家再次加固,这大抵算是要准备跟新皇彻底撕破脸皮了。

    为了一个孟家,连表面那些功夫都不做了。虽说殿下也不必做,但想到这里成明还是有些感慨。

    殿下当真是爱屋及乌。

    *

    孟承响和晟诀喝酒喝到下半夜,支着脑袋睡过去,醒来已是天微亮。

    趴在桌子上的晟诀早就不省人事,桌上桌下堆满了空酒壶,孟承响纵使酒量好,也架不住喝这么多,因此最后也睡了过去。

    奇怪的是她这次梦到了边绥,梦见他正快马加鞭从北地的荒原疾驰。

    她揉了揉太阳穴,召人进来把晟诀扶下去歇息,自己也去了府内的客房休息,可人躺在床上,那股子混沌劲就突然过去了。

    晟诀这个人吧,很不能吃苦的,但是天分又高,所以当年仗着天赋很是豪横,他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不像她是需要不断突破某个极限值的,因此日子过的很舒服。

    他说:“当年你突然消失不知道,在你离开不久以后苗疆谷就乱了,一批人不甘于自己的平庸,要离谷,去外面生活,里面吵吵嚷嚷了好几个月,最后那几个老东西拍板同意了,所以从此南疆深谷的人就可以出去了。”

    “他们出去了,这南疆谷的东西就瞒不住了,虽然他们不会可是他们知道啊,所以当时有不少四面八方来的奇奇怪怪的人都往这里的小镇涌,什么重金寻求能人异士,明眼见的不就是为了他们那点破东西争抢,抢不过了才来咱们这里想要抱个大腿?”

    “那些形形色色人没少在南疆谷外晃悠,他们知道里面留下的人才是有能力的,这里面,也不乏王室。”晟诀说到这里时喝了口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南疆谷不是他们随便就能进的,谷外围那些层层的毒障和蛊虫就能轻松要了他们的命,这几年下去清净了不少,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个事就算过去了,我出去那次就被围住了,我这才知道,他们中原人当真能忍,他们竟然就在外面藏着忍了几年。”

    他弯起嘴角,可孟承响怎么看都是在苦笑,“突然有人冲上来跟我说,我其实是皇子,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在这南疆土生土长十多年,突然就蹦出来一堆人说我是皇子,要把我带回京城。”

    晟诀很不喜欢那些规矩舒服,南疆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这不是胡扯吗?”他讽刺的笑笑,“但就是这么胡扯的东西偏偏还真是真的,我被绑回了京城。”

    孟承响听到这里并没有说话,他如何能一个人单枪匹马比过一群肯守在南疆谷外只等他放松警惕的势在必得之人呢?

    “后来他们抢那个王位,我没兴趣,还非要拉我下水,这不是脑子有病?”他嗤笑一声,“我就去求那个便宜皇帝爹,给我个偏远的封地,于是他就给我了这块南疆的封地,也算是补偿我。”

    孟承响突然想起来他在京城外五南寺附近放的那个盒子,里面就有一块“乾”字令牌,她有些不可思议,“你又是怎么能把令牌放到五南寺那块藏着你东西的院子的?”

    晟诀听到她这话后,呲着呀笑了起来,脸红红的,“是吧师妹,你找到那个地方了!”

    “那令牌是我后来放过去的,因为这身份吧除了权势,其他的没有一点屁用,我想着这权利也许或许能有那么一丁点的作用呢?”晟诀笑道,“我相信你会找到那个地方的,所以在我当上这个王爷的那年就把这个令牌放过去了。”

    孟承响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晟诀居然真的相信她会回来?这要是她自己都不信,晟诀会信?

    晟诀好像很轻松就能猜出来她在疑惑什么,于是突然靠在椅背上,煞有其事的说:“我肯定信你会回来的,你这么聪明。”

    孟承响低头不语,可是她是真的差点就没回来了。

    “可是我若是回不来呢?”

    “回不来就回不来,你本来也不是这里的人啊。”晟诀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他自以前起就是小孩子心性,如今也没成熟多少,就这么简单又干脆的说出这句话。

    在孟承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继续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师妹,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人,谁会把菜肉丢在一个锅里加什么菌子一起煮熟又捞出来沾着你那鼓捣半天的什么料子吃。”

    孟承响哭笑不得,他居然是因为这个?

    但她知晓,其实这只是个借口罢了。

    “其实我回来也有一年了,但是在外面一直没听到你的名字罢了。”

    晟诀摆摆手,“因为外面知道的都叫那皇帝给起的名字,你不晓得是正常的,叫什么边玦生,没意思。”

    孟承响看着他,突然感觉五味杂陈,真是兜兜转转的缘分,师兄居然也是边家人。

    原来有些缘分,已经是在悄然间就织在一起了。

    他们喝的正在兴头上,突然从侧面来了个人,悄悄在他耳边汇报:“铎王从京城那边过来了。”

    晟诀拧眉,“来干什么?”最近他那个便宜哥哥突然驾崩,京中那边那些个好儿子正抢破了头,他从之前就说过自己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不知道,但是非常凶狠,人已经在南疆边境了,京城那边有想拦住他的人全被杀了,南疆边境估摸是碰见那些猖獗的土匪了,全....全屠了。”

    晟诀酒都吓醒一半,那窝土匪在南疆边境已经是有数十年的时间,根扎的不比他浅太多,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心病,铎王说屠就屠了?

    “真屠了?”

    下属脸色也不太好,“真屠了,非常血腥,那山寨里头都被血淹了。”

    晟诀快速抹了一把脸,冷静下来,而孟承响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总归能看到晟诀那不太好的脸色,也有些关心“怎么了?”

    话音刚落,晟诀看她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好师妹,今个算是你在这里,京城那边又来人了,以前我都想办法把那些人赶出去了,你也是知道的师兄就是个闲散王爷,对那些没兴趣,只是这次来了个强势的。”

    孟承响挑眉,“这还不简单,边境人多吗?”

    “不多,人烟稀少。”

    “那自然是求求南疆的虫蛇们咯。”孟承响说,“心诚则灵嘛,毕竟你要是离开了南疆对这里的百姓可没什么好处,那为了保护你把你留下来,万物就有灵了。”

    晟诀一拍大腿,“有道理!这次让他们再也不敢随便擅闯南疆了!”

    *

    边晔确实不会轻易放边绥离开,边绥早就料到了。

    因此边晔身边的指挥使挡在他面前的时候,边绥面无表情提着刀问他让不让开。

    指挥使不信他敢杀自己,可那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已经刺破血肉的时候方才惊醒,大喊“你敢杀我?!你这是抗旨!你...呃!”

    下一秒身后的属下就看着指挥使的头咕噜噜的滚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这么杀了。

    铎王是真的要反了。

    他们干吞了吞嗓子,巍巍颤颤抬头看向铎王。而边绥犹如地狱淌血而来的修罗,刀尖滴落着血,他们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拦住,缓慢的让开面前的路,看着铎王骑马走过他们。

    就当所有人以为就要逃过一劫,要赶紧回去复命的时候,铎王突然偏头说:“我问的是他,不是你们。”

    下一秒四面八方的刀剑就将他们杀灭,速度快的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成明常武跟在边绥身后,他们在殿下身边已经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如此压抑过,可偏偏骑马领在最前面的边绥却让他们有一种异常的情绪。

    像是兴奋。

    他们轻装简行,一行人不算多,只有心腹手下,边绥连马车都没坐,跨上马就没日没夜的往南疆赶,成明也不敢问为什么,只知道殿下非常着急。

    所以谁拦在他们面前只能自求多福。

    成明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检查山匪营地还有没有活口,鞋尖都被血染湿了。

    夫人不在的日子,殿下变了很多,他回过头看着浑身是血站在血泊中因为有些累仰头看着天空稍作休息的殿下,有些惶恐。

    殿下,再往前踏,那便是万丈深渊了啊。

    成明想不明白,南疆哪来这么些奇怪的东西,先是奇怪的人,后来从边境闯入又遇到大批的虫蛇,那些虫蛇密密麻麻的袭来,天都遮了大半,用火烧都烧不完。

    这些蚊虫显然是阻止他们继续前行的,边绥环顾四周发现远处有人居住的痕迹,而如此之多的蚊虫必然会对人的正常生活产生影响。

    他突然笑了,望向远方,“王叔,究竟有什么是值得你这么抵抗的。”

    身旁有人被虫叮咬后感觉目眩,差些摔落下马,被常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殿下,虫有毒!”

    遮天盖地的蚊虫让马都惊惧害怕不敢前行,边绥下令吩咐,成明马上开始冲着虫群泼油,火把挥舞之间,虫群像是短暂绽放的花火,发出噼啪的声音。

    “还好殿下提前有准备。”成明一边挥舞火把,随着侍卫将边绥护送了出去。

    *

    晟诀在那边坐立难安,反而是孟承响冷静喝茶,让他稍安勿躁,除非是亡命之徒,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冲进这虫群里面呢?

    可晟诀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师妹,你是不知道那人有多疯狂。”

    能有多疯狂,不要命了?

    “报——”

    通传的人奔进来,晟诀让他快说。

    “铎王带人强破虫群!人被困在里面了,许久都没消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凶多吉少了!”

    晟诀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大喜看向孟承响“师妹,还是你的法子好!”可听到茶杯落地的清脆声,让他吓了一跳,“师妹?”

    孟承响愣愣的看着他,连呼吸都停顿了,晟诀连叫了她两声她才缓缓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谁强破虫群?”

    她的反应太大,通传的人都吞吞嗓子有点不敢说话,“铎...铎王。”

    孟承响突然感觉万籁俱静,所有一切东西都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而在听到这个字以后,万千潮水猛地落下,冲撞毁灭了万物。

    虫群加毒障,强破之人绝对会死。

    别人不知道,她不知道?

    晟诀看着呆愣的师妹突然冲了出去,叫都叫不住,“哎师妹!师妹你去哪啊!!”

    孟承响的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抓一匹王府的马就狂奔,逆着人流,差点撞翻许多人。

    这究竟是什么回旋镖,飞出去的尖锐最后转回来次进了她的胸膛,他的命是她用命换回来的,如今竟又要重新回到她的手上,实在荒谬。

    她抿起唇角,让马加快速度,只希望还能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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