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天是休息日,所以许御风以为白奇会在家里面待着,结果开车赶去以后,只见到了白岚一人。于是他又按照白岚所说,跑到了商行的二楼,这才将人接了回去。

    等两人进了屋子,白奇见沈溪语的眼睛红肿成了核桃,嘴角还有一块明显的伤口,登时皱起了眉头,惶惶然道:“江老板到底怎么了?我等了几天也没等回来人。”

    沈溪语急急切切地望着白奇:“我们先上去说。”她又转向许御风:“阿风,你一会儿去通知所有的人,今天发生的事要他们守口如瓶,不能泄露半句,尤其是江修仁的事。”

    许御风会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等沈溪语将傅向阳和白奇带进了她的房间以后,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得明明白白。白奇听得很仔细,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问:“所以沈小姐是想让我这段时间,代替江老板处理商行的生意。”

    沈溪语说话的声音带着沙哑:“对,就是这个意思,应该没问题吧?”

    白奇盯了沈溪语几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至少有几个月的时间没见到沈溪语了,没想到这一次见面却是这番情形。

    白奇点了点头:“你放心,在商行呆了这么久了,江老板教了我许多东西,我想我应该能应付得来。但是还需要一个人帮忙,因为我平时只处理了三分之一的事务,现在要全部接手的话,我一个人万万不行。”

    “我知道,平时江修仁谈生意看货时都要带着秦羽,所以稍后我会让阿风把秦羽找来,跟他说清楚这些事,让他助你一臂之力。”

    这是白奇第一次看沈溪语这幅狼狈的模样,但即使她刚刚大哭了一场,情绪还没稳定下来,可还是能保持理智,有条有理的安排事宜,实属让人惊讶。

    想想她刚才说的话,他又道:“按照你所说,去年三月份时,钟焱黎让蓝月亮绑架了,而这一次蓝月亮却想要江家的账簿,但我不觉得针对江家,对钟焱黎会有什么好处。”

    沈溪语道:“你说的没错,按理说钟焱黎即使拿到账簿,也不会有所作为,除非她愿意下血本拓宽生意。除了渡城剩下的三大富商以外,我不觉得其他人有这个财力和本事,所以这一次蓝月亮的雇主应该不是钟焱黎了。”

    此话一出,屋内的三人全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傅向阳想到了:“你们说会不会是钟焱黎出面帮别人针对江家呢?”

    听了傅向阳这句话,白奇先是愣了一下,又看向沈溪语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我也觉得跟钟焱黎关系不大,我反而觉得有一个人更可疑。”

    沈溪语和傅向阳几乎异口同声:“谁?”

    白奇看着两人解释道:“有一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几天急着等江老板回来,那是因为今天我们要去谈续约的事。潮阳的陈家开了几家的工厂,雇佣了不少外来的工人,每年江家要给陈家的工厂供应一些价格划算的粗粮。在江老板走之前,早就跟陈老板约好了,今天晚上七点在雅间小筑见面。”

    又道:“结合沈小姐所说,蓝月亮特别的着急,好像拿到账簿就要用一样,我就想到了,别人拿到江家的账簿不一定能马上用上,但是有一个人不仅可以用上,还能抢掉陈老板的这单生意。”

    沈溪语低头想了想,喃喃自语道:“除了江家谁还做民生生意?”她登时抬起头,问道:“你是说江家的分家?”

    白奇继续解释:“对,就是江家的分家。那三家一直是打着江家的旗号做生意,可是真的跟江家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况且上次他们不是盯上沈小姐了?所以我觉得这次的事也是他们在背后捣鬼。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们伤了江老板,但江荣海刚好做的是粗粮的生意。”

    为了让他们听得更明白,白奇又说:“如果江荣海拿到了江家商行的账簿,他就可以去找陈老板谈生意,只要他随便编造几个谎言即可。比如江老板不想跟陈老板续约了,还把账簿都给了江荣海,让他代替江家做这笔生意。”

    他想了想接着说:“又或者说他可以利用账簿里关于陈家的交易记录,给出更低的价格,那么陈家也会愿意跟他做生意。当然,江荣海能做成这件事,需要一个前提,他一定早就知道了江老板会受伤,不会去跟陈家谈生意,他拿了账簿以后才能从中得利。”

    这番解释说得的确很有道理,沈溪语点了点头:“如果按照这么推算,把你们两个说的结合到一起。这一次江荣海是蓝月亮的雇主,上一次绑架江修仁的事,钟焱黎并不是真的雇主,真的雇主也是江荣海,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但江荣海真的是伤了江修仁的凶手吗?”

    听两个人细细分析完了以后,傅向阳说道:“我不知道是谁伤了阿仁,这个以后可以慢慢查。但是钟焱黎这个女人还真有点意思,先跟比自己小十六岁的时廷轰轰烈烈爱了一场,然后嫁给了展家,现在跟江荣海也有扯不清的关系。”

    “跟时廷?还有这种事?”白奇不可思议地脱口问出。不过,他当即反应了过来,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沈小姐,晚上我会去雅间小筑找陈家谈续约的事,渡城的人就算都知道我是江家的二把手,但我还是怕陈家的人不认可我。”

    沈溪语认为白奇说的不无道理:“嗯,江家的印章在我这里,我一会儿去书房拿给你,你再带上江家商行的印章。让傅向阳跟你一起去谈生意,他在渡城有些名气,至少能让陈家更放心。你们就说江修仁还在吴县没回来,所以委托你们跟陈老板谈生意。”

    傅向阳向白奇说道:“我们六点准时在雅间小筑见。”他又双眼一亮:“白奇,看来阿仁平时没白疼你,难怪给你涨工钱涨得那么快,关键时刻你是真有用。”

    白奇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道:“沈小姐,虽然我们可以瞒过一时,但不能一直瞒下去,江老板受伤的消息,我怕早晚会不胫而走。”

    其实沈溪语也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我知道,所以我一会儿会让阿风把二楼和姚金花带来,让他们两个帮忙,在渡城制造江修仁没受伤的假象,至少还能拖延十天半个月。”

    在仔细考虑过后,白奇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能瞒一时算一时。”

    沈溪语又道:“还有,这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就连小楠和白岚也不能说。”

    因程小楠和白岚现在风鸣学堂教书,他们二人性格太过单纯,若是让学堂的其他人知道了,那么孔家和童家也会知晓。

    白奇明白沈溪语的意思:“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沈小姐放心。”

    待到三人将大体的事宜商量完毕以后,沈溪语从书房拿了印章给白奇,然后让白奇下楼去找许御风。

    回去前沈溪语去了一趟江修仁的房间,结果在她还没敲门时,门就自动开了。雨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不少的纱布,纱布上面留有斑斑驳驳的血迹。

    雨夜见了沈溪语后紧皱眉头,急急忙忙道:“别进去了,沈小姐。少爷伤得很重,全身都是血,我怕你看了受不了。但修大夫说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少爷就能清醒了。”

    沈溪语鼻子一酸,哽咽着点了点头,掉头回了房间。一进门脸色就变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肯定伤得特别重,雨夜不让我进去看他。”

    傅向阳见沈溪语又哭了,只能试着劝劝她:“行了,别哭了,他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你认识他这么多年,见过他伤成这样吗?”

    傅向阳唉声叹气道:“没见过,但他也不是七老八十,年纪轻轻的恢复快。而且阿仁是个心宽的人,乱七八糟的事从来不上心。现在还有白奇和你帮他做事,他累不到哪去了,这样的人活得久,是个长寿的命,你就放心吧。”

    “可是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傅向阳,我怕他死了,再也醒不来了。”

    傅向阳想了一下后,才说道:“你当然害怕,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星星,只要阿仁做得到,他都会摘下来给你。你喜欢阿仁是吧?”

    沈溪语她坦诚地点点头道:“对,我喜欢江修仁,我肯定是喜欢他,不然为什么这么害怕。”

    沈溪语顿时明白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得到的太多了,江修仁又给了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她不懂珍惜。总觉得什么东西没了就没了,她无所谓,反正以后还会有。但是真的要她失去江修仁,却是万万不能。

    她认识到了自己是个贱皮子,总觉得江修仁能一直对她好,不会离开她。感觉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她真的太喜欢他了,想让他一辈子留在身边的那种喜欢。

    傅向阳深深松了一口气,心想沈溪语这么骄傲的人,能让她说出喜欢阿仁实属不易,至少以后他们能成为一对璧人。

    他又趁热打铁:“可不是,虽然阿仁从来不说,但他对你明目张胆的宠爱,我看得都嫉妒了,他都没这么对过我,我看他真的是最爱你的人了。”

    谁知沈溪语还是一边擦干眼泪,一边气势汹汹反驳:“谁说的?我爸我妈也很爱我。”她又揉了揉眼睛:“我现在是见不到我爸妈了,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江修仁也差点没了命。”

    傅向阳登时喊道:“你不是废话吗?你跟阿仁又没有血缘关系,我爸我妈还一直把我当成他们的命根子呢。”

    说完这话,傅向阳顿时沉默了,脸色倏地变得铁青。他知道沈溪语想家想疯了,因为他也想家。

    他爸妈就只有他一个儿子,虽然天天催着他回家,为了让他乖乖相亲结婚费心费力,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总觉得他们唠唠叨叨得太烦人,但真的见不到了,甚至一想到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心里面还真他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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