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凤呼吸微微一滞,知道了吗?

    待回过神来,夏韫已经若无其事地躺了回去,呼吸平稳。

    叶凌凤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顶,一时间有些恍惚,对方时不时试探她一下,似乎早已将她看穿。

    她不由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到如今发生的种种,心中越大发不安起来。她想,不论对方是否发现,但只要不揭穿,她就不承认,如此安安稳稳地等她查明当年的真相就能结束这一切。

    翌日一早,叶凌凤和夏韫还没出门就从沈卫平那里就听说了张氏重病一事,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丝丝愧疚,但这也给了她一个合理的延迟堂审的理由。

    于是叶凌凤和夏韫又逍遥了几日,看似每日吃酒逛街,实则干了不少事。

    她假装吃酒去了那日沈卫平与安国忠商谈的酒楼,得知了两人确实发生了不小的口角,隐隐有动手的趋势,而从天香楼的消息来看,沈卫平手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在这苏州城中竟还有个相熟之人。

    她暗中布置了不少人查探盐仓之事,也从商贾盐贩以及广大民众中获得不少消息,毕竟那么大一批盐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苏州城是不太可能的,多少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她还着人查了文野的生平,此人也算是个人才,可惜了,机关算计到头来估计还是蹲大牢的命。

    这日,天微亮,叶凌凤一行人就赶到了知府衙门。

    叶一被她派了出去,但叶二几人和钟子期都是一身军士装扮,手持刀剑,神情严肃,让看门的老人家无端生出一丝恐惧。

    不多时,公堂之上已经站满了衙役。

    叶凌凤和夏韫分左右两侧坐于公堂之上,一个冷峻,一个洒脱。

    文野一大早就被抓来做案录员,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文野微微躬了躬身子,“叶大人,王爷,是否升堂?”

    叶凌凤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坐在一旁整理文书的文野一眼,这人不慌不燥,能在那种境地中活下来还混到如此地步,着实胆量非凡。

    “升堂!传死者安国忠,张氏!”

    这一大早的,知府衙门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听闻是审知府大人的案子,百姓纷纷过来看个热闹。

    听见叶凌凤传唤安国忠,众人神色反而多出了几分雀跃。

    “听说安大人死的很惨啊。”

    “可不是嘛~这小叶大人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这冷起脸来还挺吓人。”

    “哼,吓不吓人不知道,这人这几日可是逛花楼,喝花酒一样没少干,我看安大人这事,难喽!”

    在众人议论声中,安国忠的尸体被抬到了公堂之上,即使尸身已经用冰块冻了起来,但死亡多时,一进公堂,整个公堂都散发出一种臭鱼的腥味。

    堂外围观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张氏这几日虽调养的好了些,但骤然被叫到公堂之上,看见这白布蒙着的尸体,还是一个踉跄。

    叶凌凤也没在意对方的恐惧,惊堂木一拍,喝道:

    “堂下可是张氏?”

    张氏闻言,这才微微收敛了神色,但声音中带着的颤抖依然看得出对方的惊惧。

    “臣,臣妇张氏,拜见叶大人,王爷。”

    叶凌凤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旁边传来一声惊堂木,“张氏,你再看看,此人可是安国忠安大人?”

    夏韫说完话对着衙役喊道:“还不撩开给夫人瞧瞧?”

    说完冲叶凌凤嘿嘿一笑,“阿叶,本王还没审过案子,有点手痒~”

    叶凌凤无语,摇摇头将视线再次转回到公堂之上。

    衙役捂着口鼻将白布撩开了来,之后就跟躲瘟疫似的小跑回了原位。

    叶凌凤看着张氏瑟瑟缩缩不敢抬眼的样子,沉着声音问道:

    “张氏,可看出来了?”

    张氏慌乱了瞥了一眼,连忙点头,“回,回大人,是,是我家夫君。’

    文野一边做案录,一边留心观察两位。两人着实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将之前微微泛起的异样放回了肚子里。

    叶凌凤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冷冰冰的问道:

    “哦?可是此尸体早已面目全非,安夫人又是如何确定此人就是安国忠安大人呢?夫人莫怪,这案录本官还要呈给陛下,自然要多问些。”说完她还对着文野说道,“文师爷,这后半句就不用记录了。”

    “是,大人。”

    张氏跪伏在地,稳了稳心神,说道:“夫君手上的玉扳指是臣妇亲自为夫君选的,上头还刻着夫君的名字,这确是夫君无疑了。”

    叶凌凤使了使眼色,叶二已经过去察看了尸体,对着叶凌凤点点头。

    叶凌凤继续问道:“夫人和安大人还真是夫妻情深,既然确定了尸体确是安大人,本案也算有了些进展。不过,本官还是要问一句,安大人在这苏州城可有相好的?”

    “没有。”

    叶凌凤勾唇,看似有些疑惑,“这就奇怪了,安大人死时长枪不倒,难不成是有何隐疾?”

    张氏闻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臣妇不知。”

    叶凌凤轻哼了声,“罢了,左右也没什么影响。安夫人是在何处发现的尸体,现场可有什么别的东西?或者这安大人可得罪过什么人?本官总要锁定嫌犯才好继续调查。”

    张氏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回大人,臣妇实在酒窖中发现相公遗体的,现场并无它物。”说着她从怀里但取出一本册子,这还是前两日叶凌凤还给她的。张氏顿了顿,一脸悲愤道:

    “倒是臣妇知道,夫君定是被奸人所害。臣妇要状告盐运司沈卫平,他中饱私囊,勾结外敌,害我家相公。这是我家相公查到的关于沈卫平勾结外贼的证据,此人定然是有所察觉,才会杀害我家相公,还望叶大人明察。”

    堂外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沈卫平平日里作威作福,哄抬盐价,如今还害了安大人,果然不是好官,民众一时间义愤填膺,议论纷纷。

    叶凌凤敲了敲惊堂木,“安静。呈上来,本官瞧瞧。”

    叶凌凤很满意如今的发展局面,看了账本脸色冷沉下来,再次一拍惊堂木。

    “如此看来,沈卫平当真是有嫌疑,来人,传沈卫平!”

    沈卫平今日一早眼皮子突然跳了跳,他没事人一样揉了揉,还没醒过神,管家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进门还差点儿摔了一跤。

    沈卫平没好气地睨了对方一眼,“何事慌张?都这么老大的人了,还如此毛毛躁躁!”

    管家赶忙稳住了身子回道:“大,大人,叶大人传您上堂!”

    沈卫平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管家说了什么,“你说叶凌锋今日升堂了?”

    管家急忙点了点头。沈卫平揉着眼睛的手略顿了顿,这家伙昨日还邀请他今日去天香楼逛逛,没听说要升堂啊?

    沈卫平也不是傻子,登时明白过来,他多半是被两人给骗了。

    沈卫平脸色阴郁,当时贤王叮嘱他务必小心二人,将两人给做了,如今还真是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

    如今怕也只能让对方乖乖按着他的意思将案子结了。

    他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块令牌,吩咐道,“你拿着本官的令牌去城外找钱来钱将军,告诉他务必派兵将苏州城包围起来,顺便带一队精锐来苏州府衙,我就不信叶凌锋真能翻出花开!”

    管家拿了令牌急匆匆就出了门。

    沈卫平脸上闪过一抹狠厉,随即冷笑一声,“好你个叶凌锋,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我了,既然你要查安国忠的死,那你便同安国忠一块儿留在这苏州城中吧。”

    沈卫平到达府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叶凌凤看着对方不急不缓的样子,冷哼一声。

    “沈大人,还真是悠闲,看来沈大人真是丝毫没记住本官的警告啊。”

    沈卫平拱手一声,“叶大人,本官也不是故意来晚,实在是昨日陪叶大人吃酒着了风寒,这才慢了些。本朝规定,功名在身,公堂可不用跪拜,叶大人,不如给下官来一把椅子吧,下官,哎呦,还真是头晕眼花,怕耽误了叶大人审案呐。”

    叶凌凤挑挑眉,看来,这人如今是装都不打算装了,大鱼嘛总要用点诱饵。

    “也好,看座。”

    沈卫平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刚有一丝庆幸,就听夏韫说道:

    “沈大人,虽然咱们之前也算兄弟,但你这通敌叛国的罪若是属实,本王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沈卫平微微错愕,他只以为是安国忠一事,没成想还有通敌叛国之说,如今公堂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这若是传出去,说不得会有大麻烦,顿时皱起了眉。

    “王爷莫要相信小人之言,下官忠君爱国,断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可是安夫人送上来的账册可是明明白白写着沈大人的名字。”

    叶凌凤轻蹙了蹙眉。

    “叶大人,不知这账本可否容下官一观?”如今他早已调集了人手,但若是对方诬陷他通敌强行给他扣了罪名,也是不好处理。更何况帮手未至,他对叶凌凤的身手多少有些忌惮。

    “也好,叶二,你拿给沈大人瞧瞧。”

    叶二从叶凌凤手中接过,朝堂下走去。

    沈卫平看着一条条账目,心下骇然,这账本虽不是真本,但那背后之人的手段非同凡响,竟能将他的罪证丝毫不差地摘出来。他神色变了变。

    叶凌凤喝了杯茶,就听到沈卫平开了口。

    “叶大人,王爷,这账本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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