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在帝国，任何心脏类的疾病都能彻底治好，只要你有钱。
林诺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有没有钱，只隐约记得第一次心脏病发作后，被他们卖进了研究所。
莱克集团很聪明，他们把研究所建在217区这种偏远、落后的贫民窟里，不但能躲过政府的手，还能用最少的钱，买到数不胜数的实验品。
刚开始，林诺只是他们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直到研究员们发现，无论怎么折腾，017号总是恢复最快，实验效果最好的那一个，尤其是在她精神力过载提前分化成alpha后，整个研究所的重心，就都倾斜到了她身上。
莱克集团掌握着远超帝国科技水平的神经机械技术，而之所以他们不用这种技术独立研究机器人，是因为历代掌权者都认为，只有拥有精神力的人类才能把他们的神经机械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因此，在林诺分化初期，除了机械改造，她还要接受一遍又一遍的精神力开发。
在研究所里，时间过得混乱又无序，林诺很难记起自己的精神力是什么时候被折腾没的，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习惯了精神域漆黑一片，空洞沉寂的状态。
原本因为精神力的损坏，研究员已经要放弃她了，甚至恼怒的切掉了她的腺体，放在所里边缘地带自生自灭。
但林诺就像野草一样，被人踏得再碎，也总能疯狂肆意的再长出一片连天草原。
失去腺体和精神力，她依旧是实验体里最强的那一个，依旧在每月强制性测试时，干掉了一批又一批野兽、异种，乃至同类。
甚至在一次次测试中，她的数据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强。
于是她不出意外的又成为了研究中心，在十几岁时，就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直到——
林诺那被送进来之初就治好的心脏，因为高强度的实验，又一次复发了。
在治了几次治不好后，莱克集团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神经机械他们都造得出来，那械心，为什么不行呢？
于是，他们为017号单独成立了一个项目。
两年后，满足实验体身体强度寻求的械心真的被造了出来。
研究员不可能拿林诺做临床测试，于是，他们随便找了个其他实验体。
021号。
手术室的墙壁是透明的，那天，林诺就站在外面，看着021健康的、血红色的心脏被生生挖出，植入那颗效果未知的械心。
莱克集团上上下下，从领导层到研究员再到实验体，没有哪一个的心理是不扭曲的。
或许是出于研究员们的恶趣味，他们每一次做实验，都不会给实验体们打麻药。
因此林诺听到过很多种惨叫声，断手的，断脚的，开颅的，但没有哪一次，像021那次一样的刻人心肺。
那是林诺第一次觉得疼，灵魂深处，麻木的大脑都跟着颤栗的疼。
莱克集团第一批真正意义上成熟的实验体包括林诺在内只有五个，在还没有记录完这五个实验体的长期数据时，林诺就把整个基地给扬了。
把曾经高高在上的那群疯子踩在脚下屠\'杀殆尽后，林诺原本是打算自行了结的，但021拦住了她。
虽然进研究所的时间比她晚，但021是个年长了她近十岁，阅历见识比她多很多的人。
林诺看不到生存的意义，021就把她踹出基地废墟，让她自己去找。
他们五个实验体，虽然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但在外面十几年过去，也没联系过几次。
因为在获得自由没几天，他们就发现莱克集团并没有被灭完。
他们在除了217区外的地方，一直有一个从未露面的暗部基地，除了领导层，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明暗两部存在竞争关系，作为明部的秘密武器，林诺的资料被死死捏在明部自己人手里，她放火时已经顺手烧掉了。
但其他四人，基于莱克之前高调喊话的作风，他们的资料基本是半透明的，不说暗部，连帝国稍微有点人脉的公民都能拿到。
谁都没想到林诺抬手就灭掉了整个明部，哪怕再有竞争关系，暗部也得追杀他们追到天涯海角。
为了不拖累林诺，021号带着其他几人单方面和她断了所有联系。
原本在他们的设想里，往后的日子里顶多活的隐形点，但连莱克集团可能都想不到，他们造出的机械寿命远低于人类正常寿命。
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们接受过改造的部位就开始坏死。
其他地方尚且能抗。
可心脏呢？
林诺一直记得她站在废墟里021号对她说的话。
“年纪轻轻的，死什么死？”
所以，她一遍遍告诉自己。
你还不能死。
......
......
021号没有认出来她。
小时候的林诺留着一头短发，整个人阴沉沉的，浑身上下透着股鬼气，和现在的温润精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所以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林诺强迫自己从病床那里移开视线，观察起周围环境。
这间病房和西院其他单间布局没什么不同，但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分别都装上了监控。椭圆型的仪器上规律性的闪着红点，如果林诺没猜错，监控外正做着一群人，聚精会神的观察着这间病房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就像在研究所时那样。
和林诺发作后的症状不同，021号心脏并不会停跳，但他疼痛消散后，也并不会像林诺那样快速恢复。
此刻，021脸色灰白的躺在床上，任由护士随意检测着他的身体。
老师父站在一台仪器面前，凝重的调试着什么。
林诺不知道阿多尼斯给师父具体下达的什么命令，是治好他，还是研究他。
她走过去，站在师父身后，只两眼，就看明白了。
是研究啊......
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做什么东西上手都快，老师父简单教了她一遍操作，那台仪器她基本就能上手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诺一边给师父帮忙，一边听他讲一些关于莱克，实验体，和神经机械的事。
有说的对的，有说的不准确的，她都掩眸一一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对于一位年迈的老医者来说，哪怕是个濒死的杀\'人犯放在他面前，他也是想都不想要救的。
因此虽然阿多尼斯给他的任务只是研究械心构成，但他还是不留余力的寻找着阻止这颗人工心脏坏死的方法。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所以他这段时间才额外的心力交瘁。
于是林诺顺势问：“UN1能做到吗？”
老师父沉思一会儿：“不清楚，那是陛下的私人项目，我们没有权利拿来做测试。”
“但根据我对un1的了解，大概率不行。”他又道。
林诺敛起嘴角，不再说话了。
一整个上午，她的脑子里都很少思考什么。
她隐晦的观察着021号的行为，很久，终于确定，他觉得和政府合作，自己才可能有些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才这么大张旗鼓的，敢跑到皇辽院治病。
哈。
林诺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点开自己的光脑，赶在午饭前，给阿多尼斯发了消息：
【金秘书耳后有东西。】
......
合就合吧。
她总能兜住底的。
......
午饭的时候，阿多尼斯果然问起了这件事。
彼时方潭的一个合体玩具坏了，他正可怜兮兮的抱着玩具，央求林诺帮他修好。
于是林诺一边把方潭按进椅子里好好吃饭，一边摆弄着玩具回答阿多尼斯：
“那天忘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他们在金秘书耳后发现的东西却不简单。
不过阿多尼斯没有继续追问，他提起这件事，本就是为了找个话题和林诺搭话。
虽然不出意外，他们往后每天都能见上三面，但两人的工作都没那么清闲，如果餐桌上不说几句话，吃完饭就总有一个要提前走。
阿多尼斯慢条斯理往自己嘴里送了口饭，想起上午他隐晦的请教谈过几次恋爱的程副官时，程副官秒懂的给他提出的建议。
——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让对方无时无刻都想把目光放在你身上。
但很显然，至少在这顿饭的时间里，林诺满眼都是那个硬邦邦的玩具。
“妈妈～”老实坐了没多久的方潭晃悠着腿，拉长声音向林诺撒娇：“我想吃那个。”
他指着离他最远的那盘菜，忽闪着一双眼睛看向林诺。
林诺慢腾腾应下，抬眸拿起筷子正要给他夹，方潭想要的食物就先一步到了他碗里。
她看向阿多尼斯，轻轻挑眉。
阿多尼斯面色从容的和她对上视线。他今天依旧是正装，但难得一见没有把衬衫最上面的那个扣子扣上，浅麦色的脖颈完全露出来，锁骨上隐约能看见半条黑色的项链，剩下半截没入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林诺目光从他嘴角扫到锁骨，再一寸寸扫上去，半晌，一言不发收回了视线。
阿多尼斯抿唇，把离自己比较近的那盘青菜抵到林诺那里，声音低沉：“不吃这个。”
这种没事找事，菜都没在自己碗里都挑的行为让林诺哽了一下，沉默几秒后，还是拿筷子夹起来自己吃了。
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互动，方潭完全没看到。
从阿多尼斯给他加菜开始，他就陷入了巨大的受宠若惊之中。
缓了半天，方潭才涨红着一张小脸，扭扭捏捏去看阿多尼斯。
却见他亲爱的爸爸，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亲爱的妈妈，仿佛他完全不存在。
“......”
哼。
果然还是臭恶魔！
林诺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有没有钱，只隐约记得第一次心脏病发作后，被他们卖进了研究所。
莱克集团很聪明，他们把研究所建在217区这种偏远、落后的贫民窟里，不但能躲过政府的手，还能用最少的钱，买到数不胜数的实验品。
刚开始，林诺只是他们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直到研究员们发现，无论怎么折腾，017号总是恢复最快，实验效果最好的那一个，尤其是在她精神力过载提前分化成alpha后，整个研究所的重心，就都倾斜到了她身上。
莱克集团掌握着远超帝国科技水平的神经机械技术，而之所以他们不用这种技术独立研究机器人，是因为历代掌权者都认为，只有拥有精神力的人类才能把他们的神经机械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因此，在林诺分化初期，除了机械改造，她还要接受一遍又一遍的精神力开发。
在研究所里，时间过得混乱又无序，林诺很难记起自己的精神力是什么时候被折腾没的，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习惯了精神域漆黑一片，空洞沉寂的状态。
原本因为精神力的损坏，研究员已经要放弃她了，甚至恼怒的切掉了她的腺体，放在所里边缘地带自生自灭。
但林诺就像野草一样，被人踏得再碎，也总能疯狂肆意的再长出一片连天草原。
失去腺体和精神力，她依旧是实验体里最强的那一个，依旧在每月强制性测试时，干掉了一批又一批野兽、异种，乃至同类。
甚至在一次次测试中，她的数据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强。
于是她不出意外的又成为了研究中心，在十几岁时，就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直到——
林诺那被送进来之初就治好的心脏，因为高强度的实验，又一次复发了。
在治了几次治不好后，莱克集团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神经机械他们都造得出来，那械心，为什么不行呢？
于是，他们为017号单独成立了一个项目。
两年后，满足实验体身体强度寻求的械心真的被造了出来。
研究员不可能拿林诺做临床测试，于是，他们随便找了个其他实验体。
021号。
手术室的墙壁是透明的，那天，林诺就站在外面，看着021健康的、血红色的心脏被生生挖出，植入那颗效果未知的械心。
莱克集团上上下下，从领导层到研究员再到实验体，没有哪一个的心理是不扭曲的。
或许是出于研究员们的恶趣味，他们每一次做实验，都不会给实验体们打麻药。
因此林诺听到过很多种惨叫声，断手的，断脚的，开颅的，但没有哪一次，像021那次一样的刻人心肺。
那是林诺第一次觉得疼，灵魂深处，麻木的大脑都跟着颤栗的疼。
莱克集团第一批真正意义上成熟的实验体包括林诺在内只有五个，在还没有记录完这五个实验体的长期数据时，林诺就把整个基地给扬了。
把曾经高高在上的那群疯子踩在脚下屠\'杀殆尽后，林诺原本是打算自行了结的，但021拦住了她。
虽然进研究所的时间比她晚，但021是个年长了她近十岁，阅历见识比她多很多的人。
林诺看不到生存的意义，021就把她踹出基地废墟，让她自己去找。
他们五个实验体，虽然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但在外面十几年过去，也没联系过几次。
因为在获得自由没几天，他们就发现莱克集团并没有被灭完。
他们在除了217区外的地方，一直有一个从未露面的暗部基地，除了领导层，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明暗两部存在竞争关系，作为明部的秘密武器，林诺的资料被死死捏在明部自己人手里，她放火时已经顺手烧掉了。
但其他四人，基于莱克之前高调喊话的作风，他们的资料基本是半透明的，不说暗部，连帝国稍微有点人脉的公民都能拿到。
谁都没想到林诺抬手就灭掉了整个明部，哪怕再有竞争关系，暗部也得追杀他们追到天涯海角。
为了不拖累林诺，021号带着其他几人单方面和她断了所有联系。
原本在他们的设想里，往后的日子里顶多活的隐形点，但连莱克集团可能都想不到，他们造出的机械寿命远低于人类正常寿命。
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们接受过改造的部位就开始坏死。
其他地方尚且能抗。
可心脏呢？
林诺一直记得她站在废墟里021号对她说的话。
“年纪轻轻的，死什么死？”
所以，她一遍遍告诉自己。
你还不能死。
......
......
021号没有认出来她。
小时候的林诺留着一头短发，整个人阴沉沉的，浑身上下透着股鬼气，和现在的温润精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所以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林诺强迫自己从病床那里移开视线，观察起周围环境。
这间病房和西院其他单间布局没什么不同，但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分别都装上了监控。椭圆型的仪器上规律性的闪着红点，如果林诺没猜错，监控外正做着一群人，聚精会神的观察着这间病房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就像在研究所时那样。
和林诺发作后的症状不同，021号心脏并不会停跳，但他疼痛消散后，也并不会像林诺那样快速恢复。
此刻，021脸色灰白的躺在床上，任由护士随意检测着他的身体。
老师父站在一台仪器面前，凝重的调试着什么。
林诺不知道阿多尼斯给师父具体下达的什么命令，是治好他，还是研究他。
她走过去，站在师父身后，只两眼，就看明白了。
是研究啊......
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做什么东西上手都快，老师父简单教了她一遍操作，那台仪器她基本就能上手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诺一边给师父帮忙，一边听他讲一些关于莱克，实验体，和神经机械的事。
有说的对的，有说的不准确的，她都掩眸一一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对于一位年迈的老医者来说，哪怕是个濒死的杀\'人犯放在他面前，他也是想都不想要救的。
因此虽然阿多尼斯给他的任务只是研究械心构成，但他还是不留余力的寻找着阻止这颗人工心脏坏死的方法。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所以他这段时间才额外的心力交瘁。
于是林诺顺势问：“UN1能做到吗？”
老师父沉思一会儿：“不清楚，那是陛下的私人项目，我们没有权利拿来做测试。”
“但根据我对un1的了解，大概率不行。”他又道。
林诺敛起嘴角，不再说话了。
一整个上午，她的脑子里都很少思考什么。
她隐晦的观察着021号的行为，很久，终于确定，他觉得和政府合作，自己才可能有些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才这么大张旗鼓的，敢跑到皇辽院治病。
哈。
林诺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点开自己的光脑，赶在午饭前，给阿多尼斯发了消息：
【金秘书耳后有东西。】
......
合就合吧。
她总能兜住底的。
......
午饭的时候，阿多尼斯果然问起了这件事。
彼时方潭的一个合体玩具坏了，他正可怜兮兮的抱着玩具，央求林诺帮他修好。
于是林诺一边把方潭按进椅子里好好吃饭，一边摆弄着玩具回答阿多尼斯：
“那天忘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他们在金秘书耳后发现的东西却不简单。
不过阿多尼斯没有继续追问，他提起这件事，本就是为了找个话题和林诺搭话。
虽然不出意外，他们往后每天都能见上三面，但两人的工作都没那么清闲，如果餐桌上不说几句话，吃完饭就总有一个要提前走。
阿多尼斯慢条斯理往自己嘴里送了口饭，想起上午他隐晦的请教谈过几次恋爱的程副官时，程副官秒懂的给他提出的建议。
——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让对方无时无刻都想把目光放在你身上。
但很显然，至少在这顿饭的时间里，林诺满眼都是那个硬邦邦的玩具。
“妈妈～”老实坐了没多久的方潭晃悠着腿，拉长声音向林诺撒娇：“我想吃那个。”
他指着离他最远的那盘菜，忽闪着一双眼睛看向林诺。
林诺慢腾腾应下，抬眸拿起筷子正要给他夹，方潭想要的食物就先一步到了他碗里。
她看向阿多尼斯，轻轻挑眉。
阿多尼斯面色从容的和她对上视线。他今天依旧是正装，但难得一见没有把衬衫最上面的那个扣子扣上，浅麦色的脖颈完全露出来，锁骨上隐约能看见半条黑色的项链，剩下半截没入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林诺目光从他嘴角扫到锁骨，再一寸寸扫上去，半晌，一言不发收回了视线。
阿多尼斯抿唇，把离自己比较近的那盘青菜抵到林诺那里，声音低沉：“不吃这个。”
这种没事找事，菜都没在自己碗里都挑的行为让林诺哽了一下，沉默几秒后，还是拿筷子夹起来自己吃了。
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互动，方潭完全没看到。
从阿多尼斯给他加菜开始，他就陷入了巨大的受宠若惊之中。
缓了半天，方潭才涨红着一张小脸，扭扭捏捏去看阿多尼斯。
却见他亲爱的爸爸，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亲爱的妈妈，仿佛他完全不存在。
“......”
哼。
果然还是臭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