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穿过走廊拐角再往里面走，尽头处是两扇金属门，一扇大开着，一扇严丝合缝的闭着。
开着的门里应该是那群星盗的休息室，里面除了床位，就是满墙的器械弹药。
林诺在那扇闭合着的门上找了一下，没找到开关。她又观察了一会儿，一回头，就看见程副官眼神在门和弹药库里的炸药之间来回瞄。
林诺：“......”
她面无表情：“御辽院里住了四十来位御医和两百多号工作人员，陛下也还在睡觉，你敢炸一个试试？”
莽的人，果然在哪里都非要莽一下。
程副官心虚的大笑：“哈哈哈，我怎么会那么想呢？不炸，不炸，哈、哈哈。”
林诺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到额头冒汗，才看向阿多尼斯：“控制装置在里面。”
也就是说门是从里面关上的，里面要么还有人，要么有逃生通道供他们离开。
这种情况，除了爆破确实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阿多尼斯蹙眉，开始考虑让军部运一些消音炸药过来。
林诺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但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再等下去，过来上班的御医们就会发现自己有两名同事倒在楼前不省人事，楼也被人偷家了。
他们两个倒是能坦然应对那种情况，林诺可不行。
她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手术刀，一个用力，整个刀身直直插`进金属门里，切菜一样把门划出可以供一个人出入的方形，然后后退两步，一脚把门踹开。
程副官：“......？？？”
程副官眼睛都直了：“你这刀是什么神器？”
神器倒算不上，但林诺之前待的217区鱼龙混杂，地下黑市拍卖场数不胜数，这把手术刀的原材料就是几年前在拍卖场拍到的一块特殊晶石。
林诺目光放在前面的场景上，随手把刀扔给他：“借你玩儿玩。”
程副官连忙接住，抚着刀柄爱不释手。
但还没欣赏多久，他就忽然感受到一道冷飕飕的视线定在自己捏着刀的手上。
程副官一个激灵，抬头看见脸色不是很好的元帅，榆木脑袋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有求生欲。
他讨饶笑着把刀双手献上：“元帅，您看，您看哈哈哈，我就瞄两眼。”
阿多尼斯薄唇紧抿，冷着脸拿过刀，倒也没看，走到林诺旁边递给她。
林诺伸手去接，拿了一下，没拿动。
“......”她无语的看着过来还东西却又捏在手里不想给她的男人。
阿多尼斯压着嘴角，脸上看似没什么情绪，实际上眼底的不高兴满得都要溢出去了。
林诺无奈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哪里又惹到了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只能问：“怎么了？”
阿多尼斯蜷起指节，沉默。半晌，凶巴巴的说了句“不要把武器随便递给别人”，然后把刀塞她手里，越过她就往金属门里走。
林诺：“......”
什么毛病？
––
如果说上面的un1实验室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学实验室该有的样子的话，那么下面这个，就很符合林诺对莱克集团的所有印象。
成排成列的培养皿里，全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人体残肢，控制台上，乱七八糟的文件散落着，有些落在地上，上面印着那些人仓皇逃窜时留下的脚印。
除了里面泡着的一些组织，这里看不到一丝活人的痕迹。
看来真的有逃生通道。
或者说，这里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一个不重要的地方。
不然依莱克的作风，也不会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找到据点。
说实话，这幅场景看起来有些恶心，因为培养皿里有些残肢还在蠕动。但在场的三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只是相比于平静的林诺，其他两人面色显然要凝重很多。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程副官在进入实验室后，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这是每样......东西都有两份吗？”
所有培养皿，每相邻两个里面的残\'肢都长得一样，再往里去，还有两个长相一致的头颅，让人更加震惊的是，这两个头颅的样貌，和正在军区医院昏迷躺着的金秘书也一模一样。
看到那里的程副官倒吸一口凉气。
或许是今晚林诺的表现看起来十分了解这一切，阿多尼斯和程副官在发现金秘书的头颅后，齐齐看向林诺。
对于这个发现，林诺也确实不意外。
唯一让她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之前在金秘书身上，她感受不到同类的气息？
林诺走到一处培养皿前，观察着里面的东西。
是两条相同的手臂，连指尖摆动的幅度都如出一辙。
她看了一会，忽然走向控制台，稍微熟悉两下上面的按钮后，按下一个黄色按键。
“哗”地一声，不远处那两个装着手臂的培养皿里的液体被缓缓抽去，几秒钟后，培养皿上方的盖子倏地弹开。
林诺回去，戴上手套拿出那两条手臂，片刻后，微微扬眉。
十几年过去，莱克掌握的技术提升了多少，她不得而知，但单从这条手臂来看，他们已经不再局限于只能模仿骨骼嵌入人体的神经机械，而是全方位的，造出了和实验体相当的仿生人。
仿生机器人的技术几十年前就有，区别是，他们造出的东西能不能无视精神力，达到和林诺类似的实力强度。
林诺站在那里，许久，把其中一条手臂递给阿多尼斯：“仿生的。”
阿多尼斯皱着眉，看着眼前刚从液体中捞出来，黏黏糊糊的东西，不太想接。
林诺被他嫌恶的表情逗笑了。
她收回手，干脆直接把两条手臂又丢回培养皿，问：“你们确定金秘书只有半根脊柱是神经机械，其他身体部位都没有异常吗？”
其实问了她也知道是确定的答案，因为她给金秘书处理过伤口，有问题早就发现了。
果然，阿多尼斯沉思一会儿，点了点头。
“会不会只是借了金秘书的样子？”程副官猜测：“这里面两幅身体要是能合起来，这个世界上不就有三个金秘书了吗？或者更多？”
想起这种可能，程副官就忍不住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算是这样，只借金秘书不借别人，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思来想去，这个人唯一特殊的点，也就只有是暴君的亲信了。
其他两人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多尼斯看了林诺一眼，虽然从发现定位定在御辽院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这里面有皇帝的手笔，但精神错乱后的皇帝跟林诺关系这么好，林诺也不像是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所以，她到底想做什么？
阿多尼斯蓦地想起当初程副官给他看的实验体资料。
其中有一个......到现在都找不到踪迹。
他心跳微微加快，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愣神中，林诺清冷的声线又在耳边响起：“刺杀金秘书的那两个人呢？什么来头？”
阿多尼斯回神，声音有些低哑：“普通人，说是和他有私仇。”
林诺垂眸。
她在那天发现了一个同类。
但那个人没有动手。
看来是......
被截胡了啊。
“你们找人来收尾吧。”
林诺看了眼时间，她现在回家把拿到的东西放下，再洗个澡换身衣服，应该能赶上七点喊小皇帝起床。
“我先走了。”她说罢，抬脚想往外走，却被阿多尼斯拉住了手腕。
林诺：“......又怎么了？”
阿多尼斯攥起拳头，没说话，看向程副官。
程副官了然，抬起光脑示意他去走廊上摇人，让他们单独谈。
光怪陆离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阿多尼斯握着林诺手腕的手越来越紧，半晌，又忽然松开。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低声问。
那双粲然夺目的金眸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掺杂了些看不真切的浊色。
林诺望着他，表情无波无澜：“我没说的，你想不到？”
阿多尼斯闭上眼：“......017？”
“你看，”林诺嘴角勾起些笑，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早就跟你说过，离我远点。”
她上前，抚上阿多尼斯的脸：“现在觉得不能接受了，嗯？”
阿多尼斯感受着脸颊上温凉的触感，许久，还是反驳：“......没有不能接受。”
林诺顿了一下，唇边的笑意慢慢淡去。
她手掌往后探，扼住男人后颈，轻轻摩挲着，几乎是手覆上去的瞬间，掌下的皮肤就颤栗起来。
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响起一阵微哑的喟叹：
“阿多尼斯......”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阿多尼斯掩眸，手掌攀上她扬起的腕骨，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见到021了吗？”
林诺：“怎么？”
阿多尼斯微微偏头，视线落在远处：“你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吗？”
林诺看着他的侧脸：“谁知道呢？”
男人的手掌猛地攥紧。
林诺不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后，她放下手，语调还是懒洋洋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能走了吗？”
阿多尼斯站在原地，低垂着眼眸，没有回答。
林诺没想等到他的批准，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然而，越过直愣愣站在那里的男人的一瞬间，她手背忽然落上了什么东西。
液体状的、透明的、有些灼人的——
一滴眼泪。
开着的门里应该是那群星盗的休息室，里面除了床位，就是满墙的器械弹药。
林诺在那扇闭合着的门上找了一下，没找到开关。她又观察了一会儿，一回头，就看见程副官眼神在门和弹药库里的炸药之间来回瞄。
林诺：“......”
她面无表情：“御辽院里住了四十来位御医和两百多号工作人员，陛下也还在睡觉，你敢炸一个试试？”
莽的人，果然在哪里都非要莽一下。
程副官心虚的大笑：“哈哈哈，我怎么会那么想呢？不炸，不炸，哈、哈哈。”
林诺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到额头冒汗，才看向阿多尼斯：“控制装置在里面。”
也就是说门是从里面关上的，里面要么还有人，要么有逃生通道供他们离开。
这种情况，除了爆破确实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阿多尼斯蹙眉，开始考虑让军部运一些消音炸药过来。
林诺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但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再等下去，过来上班的御医们就会发现自己有两名同事倒在楼前不省人事，楼也被人偷家了。
他们两个倒是能坦然应对那种情况，林诺可不行。
她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手术刀，一个用力，整个刀身直直插`进金属门里，切菜一样把门划出可以供一个人出入的方形，然后后退两步，一脚把门踹开。
程副官：“......？？？”
程副官眼睛都直了：“你这刀是什么神器？”
神器倒算不上，但林诺之前待的217区鱼龙混杂，地下黑市拍卖场数不胜数，这把手术刀的原材料就是几年前在拍卖场拍到的一块特殊晶石。
林诺目光放在前面的场景上，随手把刀扔给他：“借你玩儿玩。”
程副官连忙接住，抚着刀柄爱不释手。
但还没欣赏多久，他就忽然感受到一道冷飕飕的视线定在自己捏着刀的手上。
程副官一个激灵，抬头看见脸色不是很好的元帅，榆木脑袋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有求生欲。
他讨饶笑着把刀双手献上：“元帅，您看，您看哈哈哈，我就瞄两眼。”
阿多尼斯薄唇紧抿，冷着脸拿过刀，倒也没看，走到林诺旁边递给她。
林诺伸手去接，拿了一下，没拿动。
“......”她无语的看着过来还东西却又捏在手里不想给她的男人。
阿多尼斯压着嘴角，脸上看似没什么情绪，实际上眼底的不高兴满得都要溢出去了。
林诺无奈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哪里又惹到了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只能问：“怎么了？”
阿多尼斯蜷起指节，沉默。半晌，凶巴巴的说了句“不要把武器随便递给别人”，然后把刀塞她手里，越过她就往金属门里走。
林诺：“......”
什么毛病？
––
如果说上面的un1实验室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学实验室该有的样子的话，那么下面这个，就很符合林诺对莱克集团的所有印象。
成排成列的培养皿里，全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人体残肢，控制台上，乱七八糟的文件散落着，有些落在地上，上面印着那些人仓皇逃窜时留下的脚印。
除了里面泡着的一些组织，这里看不到一丝活人的痕迹。
看来真的有逃生通道。
或者说，这里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一个不重要的地方。
不然依莱克的作风，也不会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找到据点。
说实话，这幅场景看起来有些恶心，因为培养皿里有些残肢还在蠕动。但在场的三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只是相比于平静的林诺，其他两人面色显然要凝重很多。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程副官在进入实验室后，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这是每样......东西都有两份吗？”
所有培养皿，每相邻两个里面的残\'肢都长得一样，再往里去，还有两个长相一致的头颅，让人更加震惊的是，这两个头颅的样貌，和正在军区医院昏迷躺着的金秘书也一模一样。
看到那里的程副官倒吸一口凉气。
或许是今晚林诺的表现看起来十分了解这一切，阿多尼斯和程副官在发现金秘书的头颅后，齐齐看向林诺。
对于这个发现，林诺也确实不意外。
唯一让她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之前在金秘书身上，她感受不到同类的气息？
林诺走到一处培养皿前，观察着里面的东西。
是两条相同的手臂，连指尖摆动的幅度都如出一辙。
她看了一会，忽然走向控制台，稍微熟悉两下上面的按钮后，按下一个黄色按键。
“哗”地一声，不远处那两个装着手臂的培养皿里的液体被缓缓抽去，几秒钟后，培养皿上方的盖子倏地弹开。
林诺回去，戴上手套拿出那两条手臂，片刻后，微微扬眉。
十几年过去，莱克掌握的技术提升了多少，她不得而知，但单从这条手臂来看，他们已经不再局限于只能模仿骨骼嵌入人体的神经机械，而是全方位的，造出了和实验体相当的仿生人。
仿生机器人的技术几十年前就有，区别是，他们造出的东西能不能无视精神力，达到和林诺类似的实力强度。
林诺站在那里，许久，把其中一条手臂递给阿多尼斯：“仿生的。”
阿多尼斯皱着眉，看着眼前刚从液体中捞出来，黏黏糊糊的东西，不太想接。
林诺被他嫌恶的表情逗笑了。
她收回手，干脆直接把两条手臂又丢回培养皿，问：“你们确定金秘书只有半根脊柱是神经机械，其他身体部位都没有异常吗？”
其实问了她也知道是确定的答案，因为她给金秘书处理过伤口，有问题早就发现了。
果然，阿多尼斯沉思一会儿，点了点头。
“会不会只是借了金秘书的样子？”程副官猜测：“这里面两幅身体要是能合起来，这个世界上不就有三个金秘书了吗？或者更多？”
想起这种可能，程副官就忍不住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算是这样，只借金秘书不借别人，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思来想去，这个人唯一特殊的点，也就只有是暴君的亲信了。
其他两人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多尼斯看了林诺一眼，虽然从发现定位定在御辽院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这里面有皇帝的手笔，但精神错乱后的皇帝跟林诺关系这么好，林诺也不像是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所以，她到底想做什么？
阿多尼斯蓦地想起当初程副官给他看的实验体资料。
其中有一个......到现在都找不到踪迹。
他心跳微微加快，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愣神中，林诺清冷的声线又在耳边响起：“刺杀金秘书的那两个人呢？什么来头？”
阿多尼斯回神，声音有些低哑：“普通人，说是和他有私仇。”
林诺垂眸。
她在那天发现了一个同类。
但那个人没有动手。
看来是......
被截胡了啊。
“你们找人来收尾吧。”
林诺看了眼时间，她现在回家把拿到的东西放下，再洗个澡换身衣服，应该能赶上七点喊小皇帝起床。
“我先走了。”她说罢，抬脚想往外走，却被阿多尼斯拉住了手腕。
林诺：“......又怎么了？”
阿多尼斯攥起拳头，没说话，看向程副官。
程副官了然，抬起光脑示意他去走廊上摇人，让他们单独谈。
光怪陆离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阿多尼斯握着林诺手腕的手越来越紧，半晌，又忽然松开。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低声问。
那双粲然夺目的金眸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掺杂了些看不真切的浊色。
林诺望着他，表情无波无澜：“我没说的，你想不到？”
阿多尼斯闭上眼：“......017？”
“你看，”林诺嘴角勾起些笑，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早就跟你说过，离我远点。”
她上前，抚上阿多尼斯的脸：“现在觉得不能接受了，嗯？”
阿多尼斯感受着脸颊上温凉的触感，许久，还是反驳：“......没有不能接受。”
林诺顿了一下，唇边的笑意慢慢淡去。
她手掌往后探，扼住男人后颈，轻轻摩挲着，几乎是手覆上去的瞬间，掌下的皮肤就颤栗起来。
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响起一阵微哑的喟叹：
“阿多尼斯......”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阿多尼斯掩眸，手掌攀上她扬起的腕骨，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见到021了吗？”
林诺：“怎么？”
阿多尼斯微微偏头，视线落在远处：“你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吗？”
林诺看着他的侧脸：“谁知道呢？”
男人的手掌猛地攥紧。
林诺不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后，她放下手，语调还是懒洋洋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能走了吗？”
阿多尼斯站在原地，低垂着眼眸，没有回答。
林诺没想等到他的批准，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然而，越过直愣愣站在那里的男人的一瞬间，她手背忽然落上了什么东西。
液体状的、透明的、有些灼人的——
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