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宁对老者道:“你们昨天和我们分开后,到过哪些地方,遇见过什么人?还有,你们二人和他们做过什么不同的事,可以逃出生天?”老者摇头:“看到天要下雪,我们一直找可以安置帐篷的地方,倒是走了不少路,我和他一直跟着队伍,没有做过什么不同的事。”板寸头同意:“这山里地形复杂,到处看着又都差不多,谁记得到过什么地方?你记得吗?”他问老者。老者摇头:“头都绕晕了,哪里记得?”

    刘宁沉默片刻:“那就把原路走一遍。”板寸头咳嗽一阵擦掉嘴角血渍直哼哼:“我被你男人弄成这样,谁背我?”阿简一个巴掌抽过去:“自己走!走不了被野兽吃了活该。”

    几人从当天起争执的地方开始走。板寸头他们果然走了不少地方,雪地上不时看见他们扔掉的东西,有易拉罐、饮料瓶、食品袋……还有不少误吞垃圾死掉的鸟兽。刘宁骂道:“这些垃圾几百年都不会消解,你们来盗取宝贝还污染环境,好缺德!”阿简扬起弯刀,用刀柄用力击打板寸头脑袋几下:“坏蛋!活该!”疼的板寸头哇哇只叫。

    走了许久,看得出当时这支探险队已经精疲力尽情况不好,山林中被扔掉的除了生活用品,还有一些重物和装备。刘宁道:“你们这是为了保命自己的东西都不要了?”老者道:“我们背着这些东西翻山越岭,体力消耗巨大,除了保命的东西,能扔的都扔了。”

    又走了好一阵,天色快黑,一片空地处脚印凌乱,路边一堆雪中赫然露出几双皮靴子。白初易看向老者:“你们的人?”老者叹一口气:“我们在这里休息一阵,有几个人……失温……没有救过来。”板寸头道:“这不是十分正常?我们进这山里都是签了生死状的,生死有命,怪不了谁。”

    “你这样说有些此地无银。”刘宁拂开死者脸上的雪,查验一番看着老者:“他们当真是……失温死的?”老者看着板寸头:“我劝了你,你看看,做过的事没有人能瞒过去。”板寸头怒瞪着眼睛:“她诈你呢,你个老货这么沉不住气。”

    刘宁冷笑:“失温者一般脸色苍白,嘴巴、耳朵、手会变蓝。中重度失温者会出现瞳孔放大等假死状态,人未必死亡。这几个人没有皮肤发蓝的现象,面部苍白如雪嘴唇指甲青紫,颜面肿胀发绀。这是由于他们颈部受压,颈静脉被压闭,而颈动脉、推动脉压闭不全,血液只能流向头部,但不能回流至心脏,结果头部郁血,面部肿胀。毛细血管中还原血红蛋白增多,使嘴唇、指甲发绀。”跟钟楚离一起那么久,刘宁主动或者被动,很是学了些医学术语,此刻派上了用场。

    阿简拉着白初易胳膊:“哥,嫂嫂懂好多,只是她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白初易看着刘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也听不懂。”

    板寸头神色一紧:“这代表什么?”刘宁眉毛一扬冷笑道:“代表他们是被你们扼死或者勒死的,总不会是自缢身亡。”

    板寸头就要嚷嚷,被阿简一个刀柄敲到头上。阿简连续敲了几下:“坏透的家伙,自己人都害,活该!最该死的是你!”板寸头伸手挡着阿简的刀柄哎呦直叫唤:“别敲了,再敲我也被你害死了。他们自己不行了还想拖累我们,威胁不带他们一起走就开枪,总不能全都给他们陪葬!”刘宁冷笑:“狗咬狗一嘴毛,这是你们内部的事,你该交待的人也不是我们。”老者看一眼板寸头,摇一摇头。

    到了一处叮咚作响的山泉旁边,行了一日,虽一路在补给水源,刘宁听见清冽的水声,不觉有些口渴。

    “又有死人!”阿简叫道:“白家的人哥哥!”几人看去,只见水边树林一处露出一顶帽子,赫然是白家服饰!

    白初易神色一冷,忙上前拖出那人,果然是白家采药人。几人齐刷刷看着板寸头,板寸头冷笑:“看着我做什么?莫非这山中只要死了人都是我做的?”

    刘宁瞪板寸头一眼,上前蹲下查看。这是一个九十多的老人,他手里还紧紧拽着一把草药。刘宁眼睛一酸,他多像爷爷,他活到这么大岁数,不该这样死去。刘宁轻轻拂上老人眼皮,看着板寸头哑声问:“他到底碍了你们什么事?一定要他死?”板寸头略一慌张:“凭什么说是我害的?”刘宁冷眼看着板寸头:“他的死法跟那些人一样,看来这是你们管用的手段。”

    “说!”白初易用力一脚踹向板寸头。咔嚓一声,板寸头肋骨断了,他疼得面容扭曲:“我……说……”板寸头抽气道:“我们要喝泉水,这老头……说什么泉水冒泡……是泉神发怒……水不能喝……还自不量力拦住我们……”“所以你们就害他?”白初易又用力踹上一脚。这一脚下去,板寸头差点没气,他嗫嚅着嘴已经说不出话。老者看着板寸头:“我不是叫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非是不听……”

    刘宁凑近泉水,这水果然在冒泡,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她心中一震问老者:“你和他是不是没有喝这泉水?”老者拍拍腰间水袋:“我一向只喝自己煮的水。”刘宁问板寸头:“你呢?”板寸头看着又要下脚的白初易,嘴角流出一股血液费力摇一摇头。

    刘宁冷声道:“问题出在这泉水。”老者面色震惊:“我煮的水也是从这里灌的,怎么没事?”刘宁问:“你是不是在水里还加了什么?”老者点头:“山中水不知道情况,恐怕里面有异物,我一向会在水中加些消炎除菌的草药。原来如此,没想到……歪打正着。”他一阵后怕:“想不到我这个习惯救了自己一命,实在庆幸。”阿简指着板寸头:“他怎么没事,也是喝你煮的水?”老者摇头:“他派头大,一向只喝没有开封的水,反正有人给他背水。”

    刘宁得出结论:“就是泉水有问题。”老者不解:“山中的人想来也是常年喝这水,他们也不见得个个熬草药喝,怎么就没事?”刘宁看着为了阻拦山外人喝泉水死去的白家老人:“他们,心中有所敬畏。”

    “敬畏?”老者看着人瑞一般逝去的老者:“你是说他们不喝这水?”刘宁看着泉水:“他们也喝,不过他们相信山神的存在,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山中世世代代留下古训,凡有异常都是神明在警戒,他们不敢随便挑衅看不见的力量。所以,在泉水冒泡气温难闻的时候,秉着对山神的敬畏,他们不会喝这里的水,直到水源正常。”阿易点头:“阿宁说得对,我们遇到山中异常都会退避三尺,害怕灾祸降临,这样的水,我们是不会喝的。”

    老者神色震撼,看着之前想凭一己之力阻止他们冒犯泉神的白家老人:“这样说,他是在救我们的命,要是当时我们当时听了他的话……”他看着板寸头厉声道:“你错了,我们都错了,把恩人当仇人,还害了他的命,实在不该!”板寸头吐出血:“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是没有动手,跟我们动手有……什么区别?”老者一脸悔意:“都是报应,他们没有动手的人也全死了,只当看客,我们全是帮凶,报应……我也会有报应,迟早会来。”

    “救我……”板寸头吐出一口黑血,他已经不行,看着老者不住哀求。老者叹气:“我怕救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你手里。”板寸头扭头看着刘宁:“救我……我不想……死……””刘宁冷笑:“谁又想死呢,被你们害死的人就想死吗?你不死,天理难容。”

    板寸头睁着眼睛咽了气,白初易将他从山涧扔下:“别污了这水。”

    刘宁对老者道:“水落石出,你可满意?”老者点头:“我也说话算话。”他交待刘宁一个地址,递给她一块腰牌:“你来这里找我,如果我没有活着出去,这腰牌也可以取到炎火珠。”刘宁接过腰牌放入斜挎的包中。

    “没想到我们这么多人来这山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到最后的,不是最强壮的,也不是最聪明的,居然是我这个最老的。”老者苦笑:“姑娘,你不怕我骗你?”刘宁笑道:“你对天起誓过,我也相信有神明。”老者看看头顶的天,太阳从乌云中露出一角,大地晶莹的冰雪正在慢慢融化,一切都将显露真容。老者回头看看不再冒泡恢复平静的泉水,背着背包拖着脚步慢慢离开。

    白初易发出信号弹,白家人过来抬走老人遗体,阿简心不甘情不愿跟着白家人一起回去了。

    白初易对刘宁道:“阿宁,我们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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