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儿跺了跺走得有些酸痛的脚,吴三省在前探着脖子四处张望,却不见他抬脚出洞,以为他是谨慎行事,于是问道:“怎么了吗,三爷,是外边有什么情况吗?”

    “来来来,你过来看看。”经刚才的交谈,吴三省也再没把她当外人了。

    兴许是小哥能力强的名声附加在了她这个同行人身上,张起灵不平凡,她也跟着不平凡,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吴三省就忘了旁边还有个自己带来的伙计,将端儿叫到了近前。

    她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一阵细细簌簌的脆响,像是踩在一地枯叶上一般,她低头不经意一瞥,可把她吓得向后一跳,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上那个东西,不对,应该是那些东西。

    “那个……三爷,咱们脚下踩得嘎嘣脆的东西,您看看像不像一只手啊?”端儿心底是毛骨悚然,身体上却逆着心里的想法,十分果敢便将矿灯往脚下一放,脚下步子不停,又连忙退出半米,发现也没有什么类似于这只小手突然活了,一下子箍住人脚腕的事发生,才拍拍胸脯,舒了口气。

    “这可是不得了的东西。”吴三省转过身,已是蹲下研究起来,起初拿手电筒戳了戳,而后竟直接拿在手里边晃了晃,那小手似没有骨头一般,像果冻一般软趴趴地晃动了几下就断了。端儿顺着断口看去,霜白色的肉里边冒出了绿色的汁液,仔细一瞧,才辨认出这原是一藤蔓。

    藤蔓一直延伸向洞外,走到洞口,或许是长久身处黑暗的原因,即使是微弱的光亮,端儿的眼睛仍是不适地闭上了,缓了缓才睁开,入目,不禁让她瞠目结舌。

    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这个洞穴的中间,有一棵高耸直达洞顶,十人环抱也不一定能抱起来的大树。而那颗大树上,还盘绕着无数条电线杆一样粗的藤蔓,这些藤蔓纵横交错,几乎缠绕了所有可以缠绕的东西,它们的分支如柳条一样从树上垂下来,有些挂在半空中,有些已经垂到了地上,洞顶上有一道大裂缝,现在仍是夜晚,月光从这个裂缝里照进来,正好可以勾勒出整个洞穴的轮廓。

    “这棵树叫九头蛇柏,没个千百年长不成这样,这些藤蔓就是从它身上出来的。”吴三省告诉她。

    “这……我们怎么下去啊?”怪不得吴三省一直停滞不前,原是这个洞口离地面有几十米高的悬崖,根本没办法下去。

    大奎也是好奇得紧,也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亦是惊讶不已。才没咋咋呼呼没多长,蓦地眯起了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半响,豁然清醒,扭头对吴三省说道:“三爷,你看那里是不是小三爷和潘子?”

    “大侄子?”吴三省顺着大奎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吴邪和潘子,旁边还多出一个胖子,三人正从对面的悬崖慢慢往下爬。对面的他们可看得清楚,只见一小臂粗细的藤蔓像条青蛇一样,弓着身子,一把就缠上了胖子的脚腕。

    胖子吓的一个激灵,在那里乱扑腾,一个劲地蹬腿想甩掉。吴三省看着,伸着脖子吼道:“别动!你再走一步就死定了。”

    “三叔,是不是你?”吴邪听见熟悉的声音是又惊又喜,还以为再也找不见他三叔了。

    “大侄子,你她妈的跑到哪里去了!他娘的担心死我了!你没事情吧?”吴三省关切地问道,想着吴邪可不能出事,他可是吴家的独苗啊。

    吴邪明显没了方才提心吊胆的紧张,回道:“没事情,不过潘子受伤了,都是这胖子害的!”末了,明白有人撑腰,不忘告胖子的状。

    “你这胖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快下来,脚不要乱踩,千万不要碰到那藤蔓。”吴三省在这头急得汗都流下来了,可当事人就是个惹祸的能手,一脚踩上了一根藤蔓,像是出发连环机关一样,顷刻间整个岩壁像是翻动的波浪一般活了起来,数条藤蔓直直地缠上了吴邪和胖子,像裹蚕一样将他俩一裹,给甩上了半空。

    端儿的心被这惊险的一幕紧紧揪着,她哪里会想到这藤蔓会是这般狠辣,眼瞅着要出事,她瞥了一眼吴三省,他已是惨白了一张脸,忙推了他一把,唤他回神,说:“三爷,咱们快点下去吧。”

    吴三省到底是老江湖了,眼底瞬间清明,脑子转得飞快,俯下身子,趴在洞口,观察了下峭壁上的凸起和凹槽,规划大致的路线,二话不说,直接双手扣住崖壁,探脚下去,像只蜥蜴一样贴壁爬了下去。

    等这次活动结束好久,久到真的等来了吴三省说的再见面的时候,端儿才明白过来当时张起灵为何独独叫她跟紧吴三省。先不论,这里数他资历最老,见多识广,单看他阻止胖子不要轻举妄动便可知,为人虽不乏狡黠圆滑的一面,但总归还是是非分明,看他这么担心吴邪这个侄子,也足见重情重义,可见他自己能在圈子里混得一席之地也不是没道理。

    端儿紧随其后,大奎次之,要么按着吴三省踩过的地方下来,要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来。端儿这时有些庆幸自己是一只猫妖,猫妖天性便能够飞檐走壁,平素上房爬树都不成问题,这虽眼瞅着高点儿,但天赋还是能帮她不少。

    饶是三人动作加快,手指、脚趾扣在石壁上都发麻发疼,也不比吴邪和胖子被藤蔓硬生生甩下来得快。吴三省一落地,眼瞅着自个儿一刻也不招闲的大侄子又要惹祸,被藤蔓吊在一女尸身上,两手就要往那女尸嘴里伸去,赶忙跑到那棵树下的玉台那儿指点他去。

    不一会儿,悬在半空的端儿向下一蹦,也轻轻松松地站稳了。她抬眼便能看到玉台那儿,吴三省、吴邪、胖子全在,潘子也在对面的崖壁下刚落地,大奎还在崖壁上爬着,她晶亮的眼珠扫了一圈,就是不见张起灵的影子。

    移步换景,她猜测该不会他的身形掩映在一丛杂乱的藤蔓里了,可她的夜眼实在是不会骗人的,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在她的瞳孔里便会浓墨重彩地添上一笔,叫人躲闪不了,所以,一望即知,视野里分明只有五人。

    心里边霎时燃起一簇火苗,烧得她心急如焚,其他人都好好地聚在了这里,他人呢?现在又在哪里?她急忙跑上前,想问问那个胖子可见着追他的小哥了,他人现在在哪?为何没和你们一起?

    可待看到吴家叔侄和胖子在与那放置在玉台上的两具诈起的尸体纠缠,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是妖,不是鬼,不是怪,亦不是人,也不懂以前人为防止盗墓者而设置的机关,但她遥遥地看着,便知那女尸旁边的尸体明显妖化了。

    也顾不得旁的了,还是人命重要啊。端儿边向着他们跑,边喊道:“吴邪,胖子,那个尸体有问题,妖化了,快点脱身。”

    那尸体似有了人的意志,蛊惑了胖子,而后竟直接趴在了他后背上,那双狭长、冒着绿光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吴邪,恍若也要吞了他的神智。

    是个青眼狐狸,端儿微眯眼珠,这妖最善幻术的,靠近或是对上他的眼睛必定如中邪了一般恍恍惚惚。她停下脚步,看向对面跑过来的潘子,他手里边正好抱着一把枪,她虽学会了用枪,但枪法不好,容易误伤吴邪和胖子,但是潘子可以的。

    思即此,她对潘子喊道:“潘子哥,不要过去,直接用枪。”

    潘子见此情景也是非常着急,对于端儿的话语,当即应下,抬枪直接就打爆了青眼狐尸的头。众人松了口气,吴邪被尸水喷了一脸,脸绿的和苦瓜差不多,俯下身子一通干呕,没把他恶心坏了。

    端儿看见那个胖子立刻就昏了过去,她看向一旁的吴邪,问道:“吴邪,小哥呢?怎么不见小哥和你们一起出现啊?”她从包里拿出瓶水给吴邪,既让他漱口,又让他擦脸,其实她心里边都着急得像被火焰炙烤过一般,抓心挠肝的,难过地她鼻尖泛酸。

    可吴邪漱完口,擦完脸,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岩壁下的岩洞,才面带愧疚地说他和他们走散了。

    “他的身手,肯定能保护自己,你就放心吧。”吴三省宽慰道。

    胡说!他只会让他自己落入险境,这会儿说不定在哪割自己手心放血呢?

    她急得来回踱步,恰这时石台突然向下一沉,只听到一连串机关启动的声音,脚下铺就的灰尘亦是在微微颤动,旁边的巨树似迸裂了无数的枝干,树木的断裂撕扯声不绝于耳。

    他们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却也不见有什么陷阱触动,几双惊惧茫然的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颇是有默契地循着声响消失的方向看去,只见石台后的那棵巨树身上,竟然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在裂口里,出现了一只用铁链固定的巨大青铜棺椁。

    “端儿,快来,这上面刻满了铭文,你看看认不认识。”吴邪打着手电看棺椁上的文字,对她说道。

    端儿兴致缺缺,虽知墓主人棺椁里的陪葬品最是独一无二,但她毕竟没有寻常盗墓贼的暴敛地下财物的心思,她没有金钱这方面的概念,而且她吃穿用度一律靠小哥,现在他生死未卜,她怎能心安。

    “不了,吴邪。”他们将那棺椁围了一圈,她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一眼不错地望向那个岩洞。她想着自己若是想起了一星半点儿的术法,定要在墓里横行霸道,叫那些花招把戏无所遁形,也有能力支持她去寻他,而不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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