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
端儿面带狐疑地坐在那正在吃早饭的姑娘面前，只见她左手拿一煎包，右手拿一勺子，一口包子一口粥，狼吞虎咽地吞食，期间不忘抬头提醒端儿等一等。
“没事，你慢慢吃，别噎着，还有小心烫。”本来是害怕遇见彪形大汉，可眼前姑娘这般粗豪的吃相却也着实惊人。
“要不是一会儿赶飞机，我也不至于着急忙慌地嚼两口就咽下去。”端儿经她一提，眼睛便留意到了她旁边位置上放着的背包，鼓鼓囊囊的，似乎重量不轻。
端儿趁着这段功夫去打包好两份早饭，再回座位便见到她已经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了，她将兜里的购物小票铺平放到桌上，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谁？知道些什么？”
“这上面不是写了吗，你的身世。”那姑娘甚为随意地挑了挑眉，见端儿不大满意，慢悠悠地补充说：“我叫萨娅，泰依村的人，此番前来就是想通知你点儿事情。”
“泰依村？那是什么地方？”端儿追问道。
“忘了？亏你去年还跑一趟来着，年岁涨了记性也差了？虽然无功而返，但是你的身份我们全都知道了，所以族里派我来找你一趟。”
若说去岁无功而返的地方唯有青海格尔木那个藏在雪山里的村子，那里的确和她的过去有关，这代表着萨娅所知应当假不了，端儿因惊惶而高悬的心也放回肚里，就着疑点问道：“什么意思？我想找身世，而你们想找我，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们……”她特地指了指自己和端儿，“是双向奔赴，就是你迟了些，让我们独自找了一千多年。”言罢，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睫微敛，猜不透情绪，“要不是你当时攀登将手臂化为皮毛，我们兴许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多亏了你暴露出来，我们才松了口气。”
回忆一番，端儿想起当时在枯林迷阵里已然放出了几头狼，她紧随张起灵之后攀爬山壁，石壁陡峭，落脚处又有积雪覆盖，她怕手上打滑抓不牢便没有犹豫地化了形，爬上去后有一村民被张起灵制服，也没太担忧被发现的事，现今想来，若说还有谁能够看到她的样子，那大概是从对面山壁开凿出的监控口投来的目光。
“原来如此，那你们找了我一千多年是？”如何笃定就是一点多年呢？这段时间太久了，她当真活了这么久吗？可惜她只有零碎的记忆，难以证实。
“你知道一千多年要经过多少代人吗？如果你当时不主动寻来，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我的后辈又要接着找，直到死，后辈的后辈接着找，直到死，一如既往，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萨娅眸子已是浑黑一片，死寂沉沉的，好像深陷沼泽的飞鸟，她背后的部族大抵亦是如此，明明是走投无路仍还要扇动羽翼。明明店里热气腾腾，端儿却震惊地僵在了原地，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也被她的叙述击垮了。
“你也别怪我怨你，族里边也有没有怨言的，一半一半吧，但是出村的人都不抱希望，你往人堆里一钻，我们就跟大海捞针一样，知道你活得长，可我们经不起熬，但是一定要找，一定要找，后不后悔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反正出村前几年我也算长见识了。”
端儿心口一疼，喉咙哽住，嘴巴也跟黏上一样说不出话，她与她视线相撞，竟愧疚地垂下头颅，说：“对不起我……我并不知晓。”
“你能知道才怪呢，我看你这样子，糊里糊涂的，怎么可能知道呢。”萨娅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将目光转至倾落在桌角的阳光，没了言语，不知是当真不怪她还是宽慰自己的托词。
端儿心里也随着话语的冲击不断震颤，新信息的接收无法进行合理都归档，那些纷杂的片段像是空气里浮动的尘埃，明明近在咫尺，手心里却抓不住多少，她清楚自己还是迷迷蒙蒙的，于是便又接着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对你们族里很重要吗？”
“重要，怎么不重要，我知道你最想问是什么，但是你的身世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我还没你活的长，你的过去我也是听族里的老人说的，会有人比我更合适，知道得也更全面。”萨娅抬腕看了眼手表，起身将背包提在手里，“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农历三月初三那天来村里一趟，记住了，只那一天，错过了就要在等一年，还有只你一个人来，别带那个男的。”
“那个男的？”该不会指的是张起灵，经常听别人叫他哑巴张或是小哥，这个称呼一下子传进耳朵里，端儿差点没反应过来，“他不能陪着吗？他一直是和我一起的。”
“不行！” 萨娅突然怒喝出声，吓得端儿眼珠都僵在了框子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和张家人混在一起，我们和张家人有仇，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先不说旁的事情，张起灵在端儿这里可是个敏感词，她稳住心态，握住手机的手也紧了紧，勉强解释道：“他失忆了，他连自己的事都不记得，哪里还会记得别的，他这一年对我很好，要不是他收留我，我恐怕还在浪流，更别提什么找线索、回村子了。”
没想到她还维护别人，萨娅气得咬牙切齿，猛的一拍桌子，说：“我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你少与他来往，姓张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放下狠话，抬腿就走了，也没管端儿在她身后有多憋屈。
本来觉得人家毕竟倾全族之力寻找她，即便还不太了解情况，但总归有愧，和自己身世相关也带点儿亲切，可是这又扯到什么“张家人”，那是什么人，她怎么知道，难道家里有个姓张的，她就要和张家人扯上关系吗？还说什么怨她怪她，就好像她要承担全部责任一般，那她以前饥寒交迫、幕天席地的时候谁来负责。
端儿心里郁闷得很，拿起手机对着那头的张起灵低声说道：“小哥，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都为难我。”
心事重重，压得步子也慢了，端儿提着早饭进屋时已经快要九点了，早饭有点儿凉，她先掠过坐在沙发上的张起灵，进厨房把早饭放进微波炉加热，把乱糟糟的思绪捋出一个线头方才端着早饭坐到张起灵对面，深呼吸一口，说道：“刚才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说实话，她并没有多大把握让张起灵开口，因而紧张地咬了下嘴唇，牵扯到伤口，痛得了她蹙眉，又抬手扇了扇风，目光稍一瞥到张起灵的脸色，顿觉自己手忙脚乱的又尴尬得很，遂装模做样地喝了口粥，没太注意，又烫得她赶紧甩了勺子，口腔里似塞了个火球，怕得她起身照镜子，更是苦兮兮的可怜样了。
“过来。”张起灵发话了，她灰溜溜地坐过去，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一般让他盯着嘴唇看了好大一会儿，完事后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吃饭，好像什么事都没放在心上，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见张起灵伸手拿包子，眼疾手快地抓过来，说：“你是张家人？难不成全天下姓张都成一个家族的了？”
“萨娅提过的张家人和泰依村的过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能和我说多少？”
“你一年前收留我时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看到了我有尾巴有耳朵的模样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让我留下来了？”
思路开始剑走偏锋，她越琢磨越感到奇怪，越是觉得他的面目扭曲成一团，连同周遭的一切都卷进漩涡里，长着深渊巨口，吞掉本就摸棱两可的猜想、似是而非的记忆以及纷纷扰扰的感情，全都纠缠在一起，又尽数将她丢弃飞远，嘲笑她的无力与天真。
一如既往的缄口不言，她这次终于是失了耐心，不自觉拔高了嗓音，逼问道：“就说是或不是，又不用你说些别的，我只在乎和我过去相关的事情，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不回答！”
至此，谈话无疾而终，愤怒和怨念塞满胸腔，可她看到张起灵惊愕的视线以及他企图靠近的身影，还是像个胆小鬼一样跑了出去，冲进人群里怕自己可怖的面容吓到他们，冲进人烟稀少的巷子怕张起灵寻不到，可又后悔于自己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不想让他快点儿发现自己，最后别扭地逛到小区附近的公园，沦落到给小孩子推秋千的境地。
小男孩要求她在推高一些，她这次倒是骨气了一回，没有听话，还是同样的力道，实际上是怕把人家甩飞出去，她渐渐感觉力不从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道：“小孩儿，你家长呢？”
“我奶奶去厕所了。”小男孩回道，顺便还给她指了指方向，扭过头问道：“阿姨，你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来的，一个人怎么了，一个人不能逛公园，我不需要人陪，小孩儿才需要人陪。”又揪住小男孩的帽子，作势威胁道：“叫谁阿姨呢！叫姐姐！”
哪想小男孩跳下秋千，跟躲洪水猛兽似的一溜烟跑了，即便如此还不忘冲她喊道：“你太凶啦！小心嫁不出去！”声音大的恨不得半个公园都听见。
“嘿！你个小屁孩！”端儿气得在原地跺脚，抱臂扫了一圈四周，无所谓与旁人探寻的目光，小声抱怨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谁稀罕。”
不成想扭头就见张起灵站在身后，发丝随意地浮在空中，似乎刚追过来不久，看样子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她还不想理会他，反正就是个闷油瓶，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得回一句，干脆晃晃悠悠在前走，权当晨起锻炼了。
“没事，你慢慢吃，别噎着，还有小心烫。”本来是害怕遇见彪形大汉，可眼前姑娘这般粗豪的吃相却也着实惊人。
“要不是一会儿赶飞机，我也不至于着急忙慌地嚼两口就咽下去。”端儿经她一提，眼睛便留意到了她旁边位置上放着的背包，鼓鼓囊囊的，似乎重量不轻。
端儿趁着这段功夫去打包好两份早饭，再回座位便见到她已经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了，她将兜里的购物小票铺平放到桌上，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谁？知道些什么？”
“这上面不是写了吗，你的身世。”那姑娘甚为随意地挑了挑眉，见端儿不大满意，慢悠悠地补充说：“我叫萨娅，泰依村的人，此番前来就是想通知你点儿事情。”
“泰依村？那是什么地方？”端儿追问道。
“忘了？亏你去年还跑一趟来着，年岁涨了记性也差了？虽然无功而返，但是你的身份我们全都知道了，所以族里派我来找你一趟。”
若说去岁无功而返的地方唯有青海格尔木那个藏在雪山里的村子，那里的确和她的过去有关，这代表着萨娅所知应当假不了，端儿因惊惶而高悬的心也放回肚里，就着疑点问道：“什么意思？我想找身世，而你们想找我，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们……”她特地指了指自己和端儿，“是双向奔赴，就是你迟了些，让我们独自找了一千多年。”言罢，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睫微敛，猜不透情绪，“要不是你当时攀登将手臂化为皮毛，我们兴许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多亏了你暴露出来，我们才松了口气。”
回忆一番，端儿想起当时在枯林迷阵里已然放出了几头狼，她紧随张起灵之后攀爬山壁，石壁陡峭，落脚处又有积雪覆盖，她怕手上打滑抓不牢便没有犹豫地化了形，爬上去后有一村民被张起灵制服，也没太担忧被发现的事，现今想来，若说还有谁能够看到她的样子，那大概是从对面山壁开凿出的监控口投来的目光。
“原来如此，那你们找了我一千多年是？”如何笃定就是一点多年呢？这段时间太久了，她当真活了这么久吗？可惜她只有零碎的记忆，难以证实。
“你知道一千多年要经过多少代人吗？如果你当时不主动寻来，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我的后辈又要接着找，直到死，后辈的后辈接着找，直到死，一如既往，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萨娅眸子已是浑黑一片，死寂沉沉的，好像深陷沼泽的飞鸟，她背后的部族大抵亦是如此，明明是走投无路仍还要扇动羽翼。明明店里热气腾腾，端儿却震惊地僵在了原地，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也被她的叙述击垮了。
“你也别怪我怨你，族里边也有没有怨言的，一半一半吧，但是出村的人都不抱希望，你往人堆里一钻，我们就跟大海捞针一样，知道你活得长，可我们经不起熬，但是一定要找，一定要找，后不后悔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反正出村前几年我也算长见识了。”
端儿心口一疼，喉咙哽住，嘴巴也跟黏上一样说不出话，她与她视线相撞，竟愧疚地垂下头颅，说：“对不起我……我并不知晓。”
“你能知道才怪呢，我看你这样子，糊里糊涂的，怎么可能知道呢。”萨娅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将目光转至倾落在桌角的阳光，没了言语，不知是当真不怪她还是宽慰自己的托词。
端儿心里也随着话语的冲击不断震颤，新信息的接收无法进行合理都归档，那些纷杂的片段像是空气里浮动的尘埃，明明近在咫尺，手心里却抓不住多少，她清楚自己还是迷迷蒙蒙的，于是便又接着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对你们族里很重要吗？”
“重要，怎么不重要，我知道你最想问是什么，但是你的身世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我还没你活的长，你的过去我也是听族里的老人说的，会有人比我更合适，知道得也更全面。”萨娅抬腕看了眼手表，起身将背包提在手里，“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农历三月初三那天来村里一趟，记住了，只那一天，错过了就要在等一年，还有只你一个人来，别带那个男的。”
“那个男的？”该不会指的是张起灵，经常听别人叫他哑巴张或是小哥，这个称呼一下子传进耳朵里，端儿差点没反应过来，“他不能陪着吗？他一直是和我一起的。”
“不行！” 萨娅突然怒喝出声，吓得端儿眼珠都僵在了框子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和张家人混在一起，我们和张家人有仇，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先不说旁的事情，张起灵在端儿这里可是个敏感词，她稳住心态，握住手机的手也紧了紧，勉强解释道：“他失忆了，他连自己的事都不记得，哪里还会记得别的，他这一年对我很好，要不是他收留我，我恐怕还在浪流，更别提什么找线索、回村子了。”
没想到她还维护别人，萨娅气得咬牙切齿，猛的一拍桌子，说：“我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你少与他来往，姓张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放下狠话，抬腿就走了，也没管端儿在她身后有多憋屈。
本来觉得人家毕竟倾全族之力寻找她，即便还不太了解情况，但总归有愧，和自己身世相关也带点儿亲切，可是这又扯到什么“张家人”，那是什么人，她怎么知道，难道家里有个姓张的，她就要和张家人扯上关系吗？还说什么怨她怪她，就好像她要承担全部责任一般，那她以前饥寒交迫、幕天席地的时候谁来负责。
端儿心里郁闷得很，拿起手机对着那头的张起灵低声说道：“小哥，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都为难我。”
心事重重，压得步子也慢了，端儿提着早饭进屋时已经快要九点了，早饭有点儿凉，她先掠过坐在沙发上的张起灵，进厨房把早饭放进微波炉加热，把乱糟糟的思绪捋出一个线头方才端着早饭坐到张起灵对面，深呼吸一口，说道：“刚才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说实话，她并没有多大把握让张起灵开口，因而紧张地咬了下嘴唇，牵扯到伤口，痛得了她蹙眉，又抬手扇了扇风，目光稍一瞥到张起灵的脸色，顿觉自己手忙脚乱的又尴尬得很，遂装模做样地喝了口粥，没太注意，又烫得她赶紧甩了勺子，口腔里似塞了个火球，怕得她起身照镜子，更是苦兮兮的可怜样了。
“过来。”张起灵发话了，她灰溜溜地坐过去，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一般让他盯着嘴唇看了好大一会儿，完事后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吃饭，好像什么事都没放在心上，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见张起灵伸手拿包子，眼疾手快地抓过来，说：“你是张家人？难不成全天下姓张都成一个家族的了？”
“萨娅提过的张家人和泰依村的过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能和我说多少？”
“你一年前收留我时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看到了我有尾巴有耳朵的模样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让我留下来了？”
思路开始剑走偏锋，她越琢磨越感到奇怪，越是觉得他的面目扭曲成一团，连同周遭的一切都卷进漩涡里，长着深渊巨口，吞掉本就摸棱两可的猜想、似是而非的记忆以及纷纷扰扰的感情，全都纠缠在一起，又尽数将她丢弃飞远，嘲笑她的无力与天真。
一如既往的缄口不言，她这次终于是失了耐心，不自觉拔高了嗓音，逼问道：“就说是或不是，又不用你说些别的，我只在乎和我过去相关的事情，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不回答！”
至此，谈话无疾而终，愤怒和怨念塞满胸腔，可她看到张起灵惊愕的视线以及他企图靠近的身影，还是像个胆小鬼一样跑了出去，冲进人群里怕自己可怖的面容吓到他们，冲进人烟稀少的巷子怕张起灵寻不到，可又后悔于自己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不想让他快点儿发现自己，最后别扭地逛到小区附近的公园，沦落到给小孩子推秋千的境地。
小男孩要求她在推高一些，她这次倒是骨气了一回，没有听话，还是同样的力道，实际上是怕把人家甩飞出去，她渐渐感觉力不从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道：“小孩儿，你家长呢？”
“我奶奶去厕所了。”小男孩回道，顺便还给她指了指方向，扭过头问道：“阿姨，你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来的，一个人怎么了，一个人不能逛公园，我不需要人陪，小孩儿才需要人陪。”又揪住小男孩的帽子，作势威胁道：“叫谁阿姨呢！叫姐姐！”
哪想小男孩跳下秋千，跟躲洪水猛兽似的一溜烟跑了，即便如此还不忘冲她喊道：“你太凶啦！小心嫁不出去！”声音大的恨不得半个公园都听见。
“嘿！你个小屁孩！”端儿气得在原地跺脚，抱臂扫了一圈四周，无所谓与旁人探寻的目光，小声抱怨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谁稀罕。”
不成想扭头就见张起灵站在身后，发丝随意地浮在空中，似乎刚追过来不久，看样子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她还不想理会他，反正就是个闷油瓶，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得回一句，干脆晃晃悠悠在前走，权当晨起锻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