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我,一共六个人聚在一处。”文稷双手紧握,头颅低垂,缓缓道来。

    “和你们走散之后,我考虑了一下,我这里有唯一的手持GPS,也就说明在雾里你们都可能辨不清方向,我若还是一意孤行,即便到达目的地,人手不足也无法支持行动,于是决定原路返回,这是最保险的对策。”

    “回去路上,我也听到了短促的枪声,我想着开枪必定是有难,不能不帮,就改变方向往那处走,还没走多久便遇见粽子了,我们六个开枪,拼了命才打死,来不及喘口气,赶紧往树林出口跑。”

    “可是,你们知道吗?还有一个,对我们紧追不舍,若不是因为天亮了,我们就全完了。”他双手因紧握而青筋暴起,眼眶亦因悲痛而血红,面颊鼓起,里面银牙似块咬碎了。

    端儿笔尖顿住,晕染出大片墨渍,回忆起清早看到文稷一行人狼狈的样子,口中谈及的六人,幸存的只有四人,再落笔时,险些拿不住,字迹亦是歪歪扭扭的。

    他重重地抿了把脸,将泪水和汗水一齐混同于手心,众人再看去时已调整好了脸色,喝了口水,起身上楼,说:“我先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

    熊开宇安慰地拍了拍他后背,在听到楼上关门的声音,才叹息道:“文哥有情有义,管着望和楼十多年,哪个伙计都当亲兄弟照顾,没了谁都得心疼死。”

    气氛一时陷入低谷,端儿扫视一众灰扑扑的颓丧脸色,再次坚定眼神,说道:“昨晚的情况远比我们要想象的复杂,望和楼的各位也请放心,我会尽量还原,查明所有粽子的来源的。”

    “端儿,你莫非是想到什么了?”熊开宇往前探头,好奇的问道。

    她心里仍留有疑窦,摇摇头,提醒道:“熊哥,你还没说呢。”

    熊开宇一拍脑袋,说:“瞧我这记性,差点儿给忘了。”

    如果给昨晚的经历编号,端儿和张起灵的这一段为一号,文稷和伙计们的为二号,那么三号熊开宇他们的经历是其中最为顺利成功的。

    据熊开宇所言,在张起灵与他们走散后,他们剩余人从不同路线追着那红衣女鬼,不仅打下了故弄玄虚的红衣服,而且揪出了背后装神弄鬼的村民。

    伙计本来想绑住他,但是熊开宇观察那村民脸色煞白如纸,双腿颤栗,身子跟没了骨架一样瘫倒在地,只气愤地踹了他一脚,而后商议寻找同伴的事宜。

    不料,那村民意识不清醒,耳朵却还竖着,听到他们的谈话,突然来了力气,拳头一把抓住熊开宇的裤腿,哭诉说着不能丢下他。

    “我当时一肚子气,说让他赶紧滚回村子,不然一枪崩了他,那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边嚎叫,一边重复说走不了了,我烦得慌,一个嘴巴把他打晕了。”

    说罢,熊开宇挠了挠头,后知后觉道:“刚才听你们说有粽子,我才琢磨明白,他可能看到了,然后吓坏了。”

    “然后呢?”端儿记下“村民”二字,画圈标重点,再连接红衣女鬼,有了思量。

    “然后,我们这一帮人真是踩狗屎运了,晕晕乎乎地就走出来了,我回头看大雾一时半会儿散不了,就让伙计们回屋睡觉去了。”熊开宇讲述完,附身看端儿在纸上颇有条理地画出三条路线,将事件串联起来,不禁连连称赞,青眼有加。

    端儿整理好,大致理顺昨晚所有的疑点,让张起灵检查过后,她轻咳一声,说道:“各位,现在我们都能猜出来红衣女鬼的把戏是村民所为,这个恩怨我们是要讨回来的,另外,粽子不能见光,它们会有一个躲避的地盘,应该就在山上。”

    “端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熊开宇作为代表,开口问道,“现在文哥情绪不对,咱也不能坐以待毙,我看你有想法,你说现在该干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多谢各位的信任。”端儿羞怯地抿唇微笑,摩挲着指尖,良久给出指示:“现在有两件事要办,熊哥、小哥你们二人带一些人去山上把那两个伙计的尸体带回来,再在附近找找看粽子的活动痕迹。”

    “行咧,没受伤的跟我和小哥进山。”熊开宇很有干劲地松动筋骨,招呼一声,饭厅很快离开了大半人马。

    留下的伙计受伤程度不同,但瞧着眼里都燃起一团火,似乎很不甘心,端儿瞥了眼自己右臂的伤口,也没太在意,说道:“你们先回屋休息吧,我去一趟隔壁村委会去询问一些事情。”

    话音刚落,伙计们不太满意她的安排,先后挤到她面前,吵嚷说自个没事,端儿没遇见过这种架势,无奈地妥协道:“我知道了,那麻烦你们给我撑场子了。”

    刚踏出门槛,身后突然响起文稷的嗓音,端儿知他心思深,虽不动声色,内里却不知在酝酿何种风暴,待他走近,她关切地问道:“文叔,你还好吗?”

    “没事,让你们担心了。”他拍了拍临近伙计的后背,“我也一起去。”

    此刻上午九点,村长正躺在摇椅上听收音机,满屋子缠绵悱恻的戏腔被一记不和谐的开门声扰乱,一伙人呼啦啦地钻进屋子里,瞬间夺走了清早的阳光。

    端儿照常是人畜无害的笑模样,无视村长震惊和慌张的眼神,关闭收音机,礼貌问道:“村长,有些事想找您问问,不知您方不方便?”

    “你们想干什么!□□啊!”村长蹭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看他们的破衣烂衫上血迹斑斑,脸色铁青,凶神恶煞,吓得撤后几步,不断挥舞着胳膊,“别乱来啊!赶紧滚出去!别以为我怕你们!”

    想象过会是如此情景,端儿也没勉强他乖乖合作,于是自己先坐在位置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劝说道:“村长,您先别激动,我们不想把您怎么样,就是想找您说说话,说完我们就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活了这么些年了什么人没见过。”村长还在嘴硬,右手背在身后,小动作不停。

    几双眼睛盯着,再隐蔽也藏不到哪里去,一伙计眼疾手快地抓着村长胳膊给拽到桌子前,文稷扫了眼那块的播音设备,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强制将他固定在椅子上。

    “老爷子,听话些。”文稷别有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肩,眼神暗示端儿继续。

    “怎么?你们还想杀人不成?”村长额头已冒出豆大的汗珠,却还在叫嚷,“你们把事情做绝,那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这我们哪敢啊,我们还没说什么,您自个倒先说什么打啊杀啊的。”端儿看他脸涨成了猪肝色,一头白头恨不得朝天竖起,她状似苦恼地摊开手,套近乎道:“我昨天和您见过一面,您还记得吗?”

    对面人冷哼一声,固执地把脸一扭,鼻孔朝上,恍若能喷出一团又一团愤怒的火焰。

    端儿也没管这小老头在耍什么性子,自顾自地继续道:“其实昨天有件事忘了问,当然,这纯属是我好奇,这村里北面是山,南面是水,能种的地不多,山不让进,水边也没什么人活动,靠山不吃山,靠水不吃水,偏偏家家户户还挺富,那么村民的营生是什么?”

    她目光如逼人的闪电直直射过去,唇边挂着一丝别样的笑意,百无聊赖地扣着指甲,将村长一瞬间的错乱尽收眼底。

    到底是年纪大,阅历丰富,不过撩撩眼皮,他眼珠里又换成了不配合的底色,“村里的事能让你们这帮外人知道?你们做些丧尽天良的活儿也不怕遭报应。”

    “各人有各人赚钱的本事罢了。”端儿没将他的气话放在心上,且抓住了一点苗头,“您刚才说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想着这行也不遍地都是,难不成您之前接触过同行?”

    “昨晚我们进山,您应该知道,不知道也没事,现在告诉你了。”端儿伸手够来村长的茶杯,给推到他面前,“瞧您,汗流浃背的,衣服都湿了,喝口水,我们还得有一会儿呢。”

    “昨天晚上,树林子里不仅黑咕隆咚的,还起了雾,我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您猜怎么着,因祸得福,找着一墓,没开心多久,我就发现这墓给掏空了,什么东西都没剩,还让人放火烧了一把,大半个墓室蒙了一层黑灰。”

    村长忙不及地打断,斜睨了她一样,说:“你说这个干什么?”

    “您别着急,还没完呢。”端儿毫不在意地笑笑,眼底蕴了一丝冷光,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金色的珠子,拇指大小,盛在掌心,说:“这珠子卡在棺床的缝儿里,我费了好大劲才给拿出来,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金珠,这可是古时候嵌在尸体脑子里的,相当于再给它装一个神经,让它再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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