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婉其实并没觉着自己有什么病,就是短时间内连着两次“幻听”着实奇怪,才想着让大夫诊断一下看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结果大夫这一脸凝重,半天不说话的模样,看得冉婉是心下忐忑坐立不安。

    甚至她心里都开始打鼓,暗忖着瞧大夫这难以启齿的模样,该不会她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了吧?!

    “有什么问题,大夫您就照实说吧,”冉婉深呼吸一口气,嗓音都在打颤,却还佯装镇定的宽慰大夫,“我能撑住!”

    “嗯?”大夫闻声抬头,茫然不解道,“姨娘身体好好的,老夫并未诊出任何问题来啊。”

    “啊?”这下反倒是冉婉愣住了,不甚确定的问道,“那您方才的表情……”

    大夫刚才的表情,明明一副遇上了棘手的疑难杂症的模样,把个脉都耗时老半天。

    看着他的脸色,冉婉连自己的下半辈子会如何凄惨的度过都想好了。

    结果现在大夫告诉她,她什么事都没有?!

    “哦,”大夫捋着胡子,老神在在道,“这不是先前听姨娘说的症状有些严重,老夫初诊脉无异常,担心是医术不精,这才多切了会脉反复确认,姨娘身体确实无碍。”

    冉婉:“……”

    无论如何,确诊没病还是值得高兴的事,虽然冉婉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伏,现在着实波澜不动了。

    唤来喜巧送走大夫,冉婉面容端肃的坐在小榻上,揣着手陷入沉思。

    想想先前萧程晋对她说的话,总觉着他好像隐瞒了些什么,并没有同她解释清楚。

    喜巧拎着如意回转时,看到她这表情凝重的模样,心下还来不及升起奇怪,如意就挣脱了她的手,嚎啕哭着朝冉婉扑了上去。

    “姑娘啊!”如意噗通一声跪在冉婉的小腿,嚎啕大哭,“姑娘您到底是怎么了?大夫还说您没什么事,他是不是在骗我!呜呜呜呜——”

    冉婉被如意嚎得脑袋疼,伸手捏住了如意的嘴巴,瞪了她一眼。

    “闭嘴,大夫都说了我没事,你嚎什么呢?给谁哭丧呢?”

    “唔,唔唔……”

    如意被冉婉捏成了鸭子嘴也没敢挣扎,只可怜巴巴的看着冉婉求饶。

    “我松开你就不许再嚎了,听见了没有?”冉婉哼哼着威胁道,“再嚎,我就让喜巧拿针线来,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唔唔唔!”

    如意登时就被吓到了,一边惊恐摇头,一边眼泪婆娑的看着冉婉,意图用眼神求饶。

    冉婉这才满意松手,如意立刻双手捂住嘴巴,身子还往后缩了缩,警惕的视线不断在冉婉和喜巧的身上来回梭巡,像是生怕下一刻她们就掏出针线来似的。

    冉婉看着她这畏缩胆小的模样,好气又好笑。

    这傻丫头,旁人说什么她都信。喜巧都教导她这么久了,还没有学到一点眼力见和判断力。

    被她这么闹腾了一通,冉婉也忘记自己刚才想到哪里了,索性就把所有事都抛到了脑后。

    古人云,车到山前必有路。

    冉婉在心下安抚自己,现在她自己在这东猜西想的也没甚大用,萧程晋现在不说的,许是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现在知道的少些,说不定也是为了保护她,等到该让她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冉婉总归是相信萧程晋和萧雄的,更相信征战沙场一辈子,顺顺当当把虎符交到萧雄手中,在京中颐养天年的镇国公。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这些人在她前头顶着呢,大可不必如此杞人忧天。

    冉婉想得通透,很快就安抚好了自己,心大的抛下外界纷纷扰扰,关起门来安心在将军府内宅过着吃吃喝喝烤火做女红的自在日子。

    虽然没怎么接触外界纷扰,但随着天气渐渐变暖,将军府的大门被人敲响的次数也愈来愈频繁了。

    萧程晋同萧雄整日待在军营,已多日不曾归府。

    只萧程晋中间让人带话回来,说是军务繁忙,让冉婉在府中该吃吃该睡睡,不必牵挂。

    冉婉很听话的没有过问旁事,索性连偏院的门都不出了,争取就算无法为萧程晋他们做些什么,至少也能做到不添乱。

    荣伯也早早吩咐了下去,府中下人减少外出,除了每日必要的采购,不接受外界送来的一切东西。

    连将军府的大门也数次不曾打开过了,负责采购的下人出门都是走的后院一个小门进出。

    还有无数的侍卫暗卫,把整个将军府里里外外守得如同一个铁桶一般。

    如此这般的行径和安排,哪怕冉婉不去打听,也猜到外界的局势可能不太妙了。

    身处京城的秀姨娘,比冉婉更早意识到了不对劲。

    秦氏虽不能确定秀姨娘先前到底是否听到了她同冉云生的谈话,但不妨碍她防备着冉姨娘。

    冉元生不只是出自心虚还是何意,往秀姨娘的偏院走动的频繁了许多。

    秦氏暗恨到不知扯碎了多少张帕子,面上还要装作温柔大度的模样,差人往秀姨娘的院子里送吃送喝,还三五不时嘘寒问暖。

    果不其然,冉元生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不止一次夸过她有正室气度。

    秦氏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却还强忍着妒意顺着冉元生的意,哄着他高兴。

    只因她先前从齐家得到了些信儿,意图撺掇着冉元生使使力。

    秦氏作为陪伴冉元生十数年的枕边人,最清楚他要面子的德性。

    直接对冉元生的官途行事指手画脚,只会引得他的反感。

    唯有从侧面哄着他顺着他,才更有机会达成目的。

    为了让冉元生更高兴,秦氏还主动解了秀姨娘的禁足,允许她在府内走动,却不许她踏足前院。

    好在秀姨娘乖觉,哪怕被解了禁,也依旧乖乖待在偏院中,不曾出来惹她不悦。

    日前,秦氏让人给秀姨娘送去一匹颜色鲜亮布,说是让她裁制身新衣穿。

    秀姨娘漂亮且还年轻着,穿得鲜亮一些,常去她院中的冉元生看着也舒心。

    与此同时,秦氏还让人把此番原话,传到了冉元生的耳朵里。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冉元生就高高兴兴的来了秦氏的院子,对她优待妾室的气度大加赞扬。

    秦氏咬紧了后牙,面上却装出一副大度端庄的模样,同冉元生你来我往说了些彰显自己大度的场面话。

    秦氏边说,边观察了一番冉元生的面色。

    知晓他眼下心情正好,盘算着差不多时机成熟了,秦氏便顺势抛出了一道饵。

    “昨儿个朱表妹带着湘儿来串门,同我说了些闲话,”秦氏扫了冉元生一眼,状似无意道,“我听闻,齐家好似同二皇子……”

    秦氏话还未完,就被冉元生怒拍桌子打断了。

    “住口!”

    秦氏被吓得哆嗦了一下,面上硬挤出来的温和笑意差点维持不住。

    秦氏同朱氏是表亲,打小一同长大,关系亲近。

    不过朱家走的是仕途,官运不说十分亨通,也是在朝中运营多年,立足稳固。

    秦家则是商户之家,家族还算富庶,但士农工商,终究落为下成。

    也因此,哪怕是表亲关系,秦家家底还比朱家丰厚许多,却还是处处捧着供着朱家。

    连带着秦氏,都因此矮了朱氏一头,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姊妹,秦氏也总是会被母亲耳提命面,教导她要处处忍让朱氏。

    以至于等秦家给秦氏议亲时,冉元生在一众议亲人选当中,家世样貌方方面面都不算顶好的,但秦氏还是一意孤行选定了他,就因为他当时是个秀才。

    能做上朝廷官员,哪怕是最末流的小官,身份地位都比普通商户高了数阶。

    尤其是文官自诩清高,不屑于沾染铜臭,肯同商户之女议亲的更是屈指可数。

    冉元生当时虽然只是秀才,但秦氏看中他的潜力,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

    好在冉元生最终确实入朝为官了,却是一个不足为道的从七品小官,碌碌无为多年,都不得进一步。

    现下虽从冉婉身上得了利,使得冉元生的官位动了动,也不过才官进一品,区区一个七品官,还待在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上,眼看着又要晋升无望了。

    秦氏不甘心只做一个七品官夫人,她当初为了嫁给冉元生几乎同娘家闹掰,心中也是憋足了一口气的。

    无论如何,她也要想法子让冉元生高升,她这些年的委屈才算没白受,在娘家人面前也能彻底扬眉吐气!

    想到这,秦氏忍下心中横生的戾气,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看向冉元生。

    “我只不过是说说罢了,你怎么的就发这么大火,”秦氏主动示弱,还低头摁了摁眼圈,语气哽咽,“我为了操持这个家辛辛苦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夫君就算不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看在你我夫妻十数年,相扶至今的份上,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

    冉元生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听着秦氏这一番哭哭啼啼的柔声控诉,紧绷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妇人不议朝事,你懂什么就敢乱说?皇子之事,更是你我不该议论的事,否则若是传出去,你怕是想看我丢了这个乌纱帽!”

    “夫君何出此言,”秦氏哽咽落泪,委屈至极,期期艾艾道,“妾身满心满眼都是为夫君着想,先前夫君怀才不遇,一直不得重用,整日里郁郁寡欢,妾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现下终于有了个那能让夫君施展才华抱负的机会,夫君当真不想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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