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先前倚在石狮子上反复煎心想要得知的答案都问不出口……

    只要他能回来就好……

    哪怕他从头到尾都未正眼看自己一眼……

    “将军很累吗?”白容清见他眉头微蹙,心事重重的模样,抬手捏着手帕想要为他拭去肩上的雨露,放柔了声音,宽慰着,“奴婢已吩咐人备好了热水,不如就让奴婢伺候你沐浴吧”

    “不必了……”安一缓绕过她的手大步向府里走去,“今晚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去吧,这里交给旁人就好”

    “伺候将军,奴婢不累”白容清垂眸浅笑面容娇羞地随着安一缓走进,脚步迈得欢快……

    安一缓却是脚步一滞,突然停下,“容清……”

    “怎么了?将军”

    月下的安一缓默了半饷后道,“容清,你一未出阁的女子住在将军府里多有不便……不如……我给你另买一处府邸,你搬过去吧……”

    这番话恍若一声惊雷一般在白容清的耳边炸开,她睁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连退几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军……你说什么……”

    “你这是要赶奴婢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白小姐尚未出阁……常在将军府里出入的又都是男子,恐累你名声……”

    “将军知道,我从不会在意这些的……自从将军从那见不得人之处将我救了出来,我便认定了将军了”

    正是因为如此,安一缓才觉头疼……原本以为只将她放在一边冷落几年,她那满腔的热情便会逐渐消散……

    岂料,如今看来,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着实有些棘手哪……

    见他半饷不语,白容清忙道,“将军是在为我今晚不请自去而生气吗?所以这才想要惩罚与我?”

    此时的她心中已然慌了,哪里还注意得了什么形象……

    她用衣袖胡乱抹掉眼角的泪,只为将面前的安一缓瞧得更加清楚……乞怜地拉着他的袖摆,“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擅自做主,打乱将军的计划了……”

    安一缓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此时俊朗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很是坚韧决绝,“此事我已决定,不容再议,明日我便命招弟与你一同去选府邸,只要你称心如意的,不论价钱”

    白容清念念不舍地用手指捏着安一缓柔滑的衣袖,可那滑光如丝的面料光滑无比,任凭她拼尽全力都无法将那片寸留住……

    一如她费尽心机,用尽了她从自己那不愿意提及的过往,那处勾栏里学来的手段,都无法将安一缓留在自己身边片刻……

    泪水模糊之中,安一缓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化成一道遥不可及的光点……

    第二日,她不哭不闹,一脸顺从地随着招弟出门于城中闹市处购置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再签署购房文书的第一天便马不停蹄,一声不响地搬了过去……

    安一禹消息最是灵便,很快便打探到了这则消息,正当他脚步匆匆地往外走,想要将这几日自己在外面听到的消息毫无保留地告知给可能至今还当局者迷的安一缓之时……

    安重阴魂不散地堵在廊前,安一禹一瞧见他恍若见鬼一般转头向别处走去……

    岂料神色匆匆的他差点与我闻管家撞了个满怀……

    “二少爷……”闻管家指了指不远处的安重,“老爷正在那等着你过去呢”

    安一禹瞧着表面对着他躬身搭话,毕恭毕敬,实则挺着自己肥硕的身体挡住了半个圆拱形廊门的闻管家,脸上艰难抽搐了几下后,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地向安重挪步而去,“爹……”

    瞧着安一禹一见着自己便似死了亲爹一般,没好气地吹着胡子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呢……嘿嘿……”安一禹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刚刚被风眯了眼,没瞧见爹在这……”

    若真是与他计较那么多,只怕自己早就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他稀薄的胡须高高吹起后又落下,“你那日说的要给我一个答复,想得怎么样?”

    “答复?什么答复呀?”

    “少给我在这装傻充楞!这些时日躲着不肯见我,就连昨日去拜访步家你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我爽约……害得我只身前往,丢了那么大一个脸面……”

    安重眼神一紧,“这可不是一个忘字就能搪塞得了的!”

    “这……这……”安一禹瞧着安重那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模样,吓得冷汗直流……偏偏一时脑中似断了线一般没有丝毫头绪……

    “而且……你知道我昨日在步府遇到了谁吗?”

    “谁?”他倒不是真想知道是谁,而是借此岔开话题以便自己能有片刻的喘息之机……

    “正好遇到王崇敏那老匹夫”安重神色凝重,“身边还带着他家那不成器的王三郎……”

    “哦……”安一禹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哦!得知这么一个信息量满满的消息他竟然只是哦……了一句!

    瞧着自己眼前这位不成器,丝毫没有上进心的儿子,安重气得再也忍不住抬手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

    “人家都开始行动了,抢媳妇都抢到你眼皮子底下来了,你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你真的是太令我失望了……”

    安一禹一脸委屈地摸着自己的头道,“他家想去就去嘛……管我什么事……步家妹妹什么时候就成我媳妇了……爹说话还是谨慎些为好,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自从安一缓走了这五年里,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儿子待在身边,安重已经极为克制,甚少与他动粗了……

    当然了……主要是自己也收敛了许多,就连那二胡也都是这些年学着拉的……虽不似安一缓那般博学多才,能文能武,可比之先前那个只会逛青楼,喝花酒的纨绔公子哥儿……现在的自己总算务了正业,还有了拉二胡这么一样巧技……

    更难得的事自己从未骄傲过……

    安重望着面前这个无论自己怎么打怎么骂,不过失落片刻便会恢复如常,自愈力极强的儿子,愈发火冒三丈,嘴角的胡子也愈发飘了,“你还敢教训我了?”

    “儿子不敢……”

    “实话跟你说罢,中秋夜宴那日我与王崇敏就躲在屏风后面,那老匹夫压根就没看上步家那小丫头……不过就是瞧着那丫头对你有意,心中不忿,这才领着自己的儿子上步家拜访,存心恶心咱们呢!”

    之前他对步家那丫头也未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只是王崇敏如此一番操作下来,素来好强凡事又都爱与王崇敏争个高低的他彻底点燃了心中的战火……大有不成功变成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觉悟……

    安一禹瞧着自己面前已燃起熊熊战火,战意滔天的安重,顿感头疼……

    今天怕是不好再糊弄过去了……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原本如地狱恶犬一般拦住他去路的闻管家再得一位路人甲下人的禀报过后,变身恍若天使一般向他们走来……

    “老爷……少爷的事需得放一放了……皇上派了宫人前来宣您进宫有要事需议……”

    “知道了”安重虽有不甘 ,却又无法只能忿忿地嘱咐了一句,“今天你就待在家里哪都别去……今晚等我回来再召你时,你必须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安一禹虽满口应着,却在他走后,撇头无视安重的吩咐,大步向府外走去,“谁要再待在这里等你的发落……别说今日了,你若不歇了这逼婚的心,明日,后日,大后日,大大后日……你都别想看到我了……反正我在汴京又不是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嘿嘿……”

    出了丞相府他马不停蹄地向将军府赶去,将军府的守卫也都识得他,一路畅通无阻,直抵大殿之中。

    奉师爷与众将军齐聚一堂,你一言我一语似在商议什么要事,见到他来,纷纷收声向他望来……

    奉师爷摇着自己的诸葛扇,捋胡笑道,“小公子是要找将军吗?可不巧,将军前不久才被皇上召进了宫”

    哥也进宫了……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皇帝急匆匆地要召将军与丞相一同进宫……

    不过,现在也还早,自己左右无事,不如……

    片刻后,他站在御史王府的大门口……

    他也是王府的常客,底下伺候的人也都认识这位时常与他家三少爷厮混在一起的安公子,对他自然也是客客气气地迎了进去……

    “你家三公子呢?”

    “三公子这会子正在书房呢”

    “书房?”安一禹一惊,“今天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吗?他竟然在书房?”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他在书房做什么?玩蛐蛐?”

    “哪能啊……”那仆人头一昂,与有荣焉地道,“咱们三少爷这段时间也不怎的突然转了性子,门都不爱出了,成天闷在家里念书习字极为上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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