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也走吧……”仑进忠猛力将一块砸来的石头推开,眼瞧着头顶落下的巨石越来越大,将呈倾颓之势,忙推搡着安一缓向前走去……

    正在这时,狭长的甬道上方一块巨石砸下,正中底下的洛黄,安一缓最先留意,下意识地将洛黄推开后再抽身向后一躲,那石头虽未砸着他,却在落下之时紧压着他的胸口,将之卡在了巨石与岩壁之间……

    “安一缓!”洛黄见此情形原本已经离开这处山洞的她不假思索地立马又折返了回来。

    而前面已经过了一半通道的仑进忠见次也想要折返过来搭救,只是苦于被不断落下的碎石挡住了去路……

    洛黄费力推开巨石,勉力将受伤的安一缓拖了出来,眼瞧着离开的道路已被乱石堵死,别无他法,洛黄唯有架着安一缓晃晃悠悠地绕过还在不断落下的石头向后面的山洞之中走去……

    回到山洞后,洛黄寻了一处落石掉得比较少,还算稳固的角落,抱头蹲下。

    幸而那巨响只响了一声,虽震下不少落石,可这山洞到底未塌,且已渐渐恢复平静……

    安一缓虽受伤,却依旧紧紧地将洛黄护在身下,黑暗之中,二人紧贴着,洛黄鼻间嗅着安一缓身上的清香,虽看不清他的面目,可她的脸却已是一片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这山洞已渐渐趋向于平缓,虽还有细碎沙石陆续落下,可总算平安度过此劫……

    二人手中的火折子在那一片混乱之中也不知掉在了何处,因而此时已彻底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可便是如此,洛黄此刻却抱着安一缓,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她低声喃喃……

    许久后,耳边方才传来安一缓的轻语,“你现在可有后悔蹚入这趟浑水里?”

    “我才不后悔呢!我洛黄做事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她咬着唇瓣却又是一顿,“不过……只有一样……或许后悔……”

    “是什么?”

    “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五年前就该将我跟虞化离的关系一五一十地跟你说清楚……不该诸多顾忌……否则我们也不会错过这五年了……”

    “你现在说,我听着”

    “其实我娘……还有我都是归化教里的人……五年前你瞧见我每每深夜前去见虞化离,实则不是去与他幽会,而是与他一同商议如何救我娘……”

    “我知道你们这些名门世家都对归化教深恶痛绝,将之称之为□□,我也不外如是……那是我不敢确定你对归化教的看法,也不敢拿我母亲的安危冒险,坏了大计……”

    “两者必有一舍,而我当时选择了我娘……我实在不忍她在那受苦……”

    “既如此,那又有什么后悔的呢?”安一缓紧紧将她揽入怀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能以大局为重,为夫很是欣慰……”

    “即便你当时将你的身份告知与我,凭着当时自大迂腐的我即便接受了你的身份也不屑于与虞化离之辈为伍,反而会另辟蹊径,将这一切告知给安丞相……若是如此,到那时才真是一切都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了……”

    “而若是你的母亲再因此出了什么事,那才是置你我之间的感情于不复之地……”

    “只怪当时的我不肯信你……或许对我们来说,这错过的五年里,你尽了你的孝道,我报了我的家国,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

    洛黄嘴角向上扬起,紧紧贴在安一缓的胸膛,耳边听得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只是那心跳得有些急促……

    她不禁眉头一皱,这才留意到那股熟悉的清香中还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方才安一缓为了救她被那块巨石挤到了岩壁那里,准是在那里受的伤!

    她心中焦急万分,忙坐起身来手臂扶上他的后肩,所触果然是一片黏腻的血腥……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没事吧?”

    “无妨……”安一缓语气平淡,“不过是被擦伤了而已……”

    洛黄却不敢大意,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喂他服下之后,方才心中稍安……

    “你不在意我是归化教的人吗?”

    安一缓方才对她是归化教的教众一事反应似乎过于平淡了……

    安一缓长声一叹,“你这身份我其实早已知晓了……”

    “早已知晓?”

    “嗯”黑暗之中,她虽看不清安一缓的表情,可能感觉到他此时神色很是凄哀落寞,“是一位故人告诉我的”

    故人……

    洛黄想起那位在安家当值,武功高强的老仆人风叔……

    还在安府之时洛黄便已发现风叔察觉到她每晚都会翻墙出安府……

    况且每次与他相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股子探究与打量……

    说起来风叔的武功深不可测,与安一缓的武功路数同出一辙,想来安一缓的功夫便是他所授……

    二人表面上是主仆实则是师徒的关系……

    若安一缓口中的故人自己认识,那无疑是那位深藏不露的风叔嫌疑最大……

    “是风叔吗?”

    提及他,安一缓脸上的悲凄之色更甚,坦言道,“若无他,便无今日的安一缓!”

    洛黄察觉到他心中的凄然,悄然握着他的手……

    这一次风叔未跟随在他身边,便已然说明了他的结局……

    只是安一缓不想说,她便也不会细问。

    “说到风叔,得空我还得去归化教走一趟……”

    听到他再提及归化教,洛黄心中不禁一颤,追问着,“好端端的你去归化教做什么?那里云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而且你与虞化离交过手了,应该知道他身手不凡,怕就是你我联手都难说能将他擒下,况且他底下还养着一帮能人异士,此番安桥山一行你应该是见识过他的厉害了……”

    安一缓听得洛黄鞭策入里地分析着利弊,原紧皱的眉头在此刻稍稍疏解,“你放心好了,我没有清除归化教的意思,也自知自己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归化教能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存在这么多年,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自己又何必在此事上费神……

    “那你……”

    “去归化教不过是完成风叔的遗愿而已……”

    “对了……你怎么能这般确定此番陷阱是归化教所布?”

    “从我们在密林之中遇袭开始我便觉得那群黑衣人的武功很是熟悉,再加上他们所用的弓弩我曾在归化教里见过,虽被人有心抹去了标记,再加上那群人懂得驯兽,为己所用,这等淫技在外近乎失传,可在归化教却有这等能人异士……”

    “以上种种我便开始怀疑起归化教……直至进到这山洞,这一系列的机关布置是那般熟悉,你们只看我应对自如,却不知在归化教的这些年里,这些机关我早已破解了不下十次,那些人的手段我了如指掌,方才能未卜先知……”

    “可未进到这处山洞之前也只是猜测而已,直至我看见这山洞之中的异光……”

    也怪她!再过那条狭长的甬道只是她就该明白前面定是一个诱敌深入的陷阱,否则也不可能在两侧未布机关,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

    “那是一种名唤月隐的毒虫,在归化教里有人专门饲养,小如细蚊,白日里并不起眼,夜里闪烁恍若萤火虫,且都是成群结伴,倾巢而出,美丽得令人不会设防,可若真有人刚拿它当萤火虫被它沾在了身体上,它便宛如蚂蟥一般直入你的身体,似蚂蟥过境将你的五脏六腑吞噬一空,再从头顶钻出……”

    “咦!”洛黄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瞧我这猪脑袋……咱们可以出去了!”

    “什么意思?”

    洛黄开心得一把抱住安一缓,抬头望向他,眼眸弯弯含笑,“旁人或许不知,养那虫子没有吃的或可,若要活下去需得有风,还得赖水……”

    说着她起身在黑暗之中一阵摸索,一不小心却绊倒一个石头,差点摔了一跤。

    “你小心些……”安一缓起身伸手将她托住,在这时只听得洛黄抱着她一阵欢呼雀跃,“安一缓……我看见了……它们在那呢……”

    逐渐习惯黑暗的光线之后,安一缓已能隐约看见洛黄手指的方向,循着望去,正见一块巨石下面有异光闪烁,想来是应是洛黄口中所唤月隐的虫子无疑……

    他二人相互搀扶着小心地向那团异光靠近,这虫子危险得很,若是不小心碰到便会钻进你的身体,因而他们二人也不敢大意……

    离之还有数米之时,安一缓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向之扔去,那围成一团的虫子被这石头一扰,四下飞起,洛黄见此忙脱下外衫,纵身跃起,宛如夜空揽星一般将之尽数揽进外衫之中,随后再将外衫包成一团,将之禁锢在内,无法飞去。

    今日她所穿一身白衫,再将这闪着异光的众多月隐虫包裹在内,它们四下飞起之时散发出的莹白色的光亮当真似一轮明月一般,提在手里还有照明的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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