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清见一贯糊涂的周朝在她那一阵糖衣炮弹之下依旧清醒过来……竟好似心内已做好决断将周觅欢许配给安一禹,不禁黛眉微挑,面有不悦,连着声音都冷了三分,“那依皇上的意思,嫁给安一禹公主就不用守孝了?”

    “事关家孝,公主身为已故皇后唯一遗留在世间的嫡长女自然是要守孝的,朕与安丞相的意思是先将二人的亲事定下来,等公主三年孝期一过,即刻成亲”

    “依臣妾的意思,皇上若真要与安家结亲不如此刻便结,如此也算了了皇上的心愿”白容清揪着嘴阴阳怪气地道。

    周朝听出白容清的语气不对,一脸讨好地拉起她的手使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温声哄道,“爱妃,朕就这么一个嫡长女,她的终身大事自然不可马虎,你最是善解人意,应该能理解朕的一片慈父心肠。”

    “臣妾不懂,臣妾又不是公主的亲生母亲,只是一个不受她待见的后妈而已”

    “爱妃还在介意那日公主的话?”周朝拉起她的手,望着她气鼓鼓的脸笑得一脸宠溺,“公主年纪还小,朕平日又宠她,她说话行事素来无忌,想来也是无心的,没有什么恶意,再说了朕为示惩戒已经几次三番拒绝她的求见,也给爱妃出了一口恶气,爱妃可千万不可再生气了”

    “我只是再想,安家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的,家中已有一文一武,若再将公主许配给他家,岂不是越发无法无天?更加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妇人之见!”说得好像不将公主嫁给他们,他们就能将自己放在眼里似的……

    见自己方才说话许是太冲,白容清一张小嘴又高高地撅了起来,周朝将声音放柔温声安抚着,“爱妃不如换个角度想,朕若是与安家结为亲家,与安丞相的关系岂不是更近一些?”

    眼瞧着周朝是铁了心要跟安家结亲,白容清挣脱掉周朝的手愤而起身,“皇上一点都不顾及臣妾的感受,展现再不好,可康王爷待他如亲子,展现对公主痴情不改是他多年来的心病,几次三番来信上问及公主可有婚配……之前公主大事未定臣妾还能圆滑过去,如今他若再在信上问起,臣妾又该如何向康王爷交代呢?”

    说到这里,白容清已用帕子捂着脸不住地小声抽泣起来,周朝看得一脸心疼,蹲在她的面前抬手抚着他的肩不住地安慰着,“他对臣妾可是有救命之恩的,皇上怎么就不能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松松口?”

    “爱妃这话从何说起?康王爷救了你一命,朕对他也是心怀感激的,只是我俩对他感激是我俩的事,你又何必将公主扯上呢?”

    白容清闻言不禁一顿,连哭都忘记哭了,好半响后才大声嚎道,“好啊……康王爷救了我是我的事是吧?!与你们父女俩都没关系,好好好……我这就出宫,再不在这看人脸色,听人闲话!”

    周朝见她赌气要走,也急了,“爱妃你这是怎么说的呢?朕方才说的是我们俩,你的恩人就是朕的恩人,朕也绝不会亏待他的,除了公主嫁于展现一事,旁的只要你提,朕都是应允的……”

    “就像这次,你想让他进汴京,朕也是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就连安丞相与王御史的极力反对朕都未曾理会……要知道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啊”

    眼瞧着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软的硬的都施了,可周朝依旧未曾松口……她倒也不好再做得太过,再没有台阶下……

    她轻叹一声后,娇滴滴地捏着丝帕轻拭眼角的泪痕,“皇上既已下定决心,臣妾再委屈又能如何?”

    她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发髻,平复好情绪,“不过……依着臣妾的意思,皇上既铁了心要将公主嫁给安一禹,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如不用等了,即刻就将好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这不好吧……”好容易将白容清哄好的周朝此时再面对她时神色里竟带着一丝卑微,生怕自己哪里再说得不对她再生气……

    “皇后刚刚去世不久,公主还在孝期,若是此时就成婚传出去公主的名声怕是不好听哪……”

    他又再次强调道,“依着朕与安丞相的意思,不如先将两家的亲事定下,等公主过了孝期后再成亲也不迟……”

    “那可不成!”白容清断然拒绝,“若是如此,康王爷那里臣妾更不知该如何去说了……展现小王爷对公主的感情皇上也是知道的,除非明明白白地看见她出嫁,否则绝不会死心,他可是康王爷的心头肉,为着公主至今未曾娶亲,康王爷不知多少次为着他能娶妻生子一事而着急上火,皇上若不能将公主许配给他,不如早点将事办了,趁早绝了他的念想,望他能早日幡然醒悟,尽快娶妻绵延子嗣,如此也算是对康王爷的福报了……”

    “当年臣妾幼时落难,若无康王爷施舍的那一碗汤饭又遣人送我回家,只怕此生臣妾无缘再不能与皇上相见了……”

    “可是人言可畏,公主还在孝期……”

    “皇上贵为天子,哪里用管那些刁民说些什么……”

    “话虽是如此……”

    “那不就是了?况且,谁敢在背后妄议皇家的是非?难道是不想活了嘛?”

    “再说了,公主的幸福最重要,皇上何必去管外人说些什么?公主这般年纪再在这宫里熬上三年,若是安家那里再出点什么变故,岂不是更不好找了?”

    白容清清丽俊俏的脸上再次堆满了笑,攀着周朝的手臂扶着他坐下,殷勤地又是为他斟茶又是替他按摩,软言细语地低头俯在他耳边道,“所以,咱们倒不如将这事尽快办下来,生米煮成熟饭,免得到时夜长梦多,再误了公主的大事……”

    “想来皇后在天有灵,也没有什么比看见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得一位如意郎君更开心的了,那可比在她灵前尽孝三年来得要好得多”

    “爱妃说得倒也在理”感受着白容清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游走,处处挑逗着他浑身上下敏感地带,周朝望向白容清近在咫尺的美艳动人的脸庞心下大乱,不疑有他……

    见他松口,白容清趁热打铁,命人去来笔与提花锦缎,亲眼瞧着周朝立下圣旨后,方才舒展眉目,风情万种地抚上周朝的胸膛,接下来风光旖旎,柔情无限……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周朝拟下的那道圣旨便到了安重的手里。

    安重跪接圣旨,又着人护送宣读圣旨的内官回宫之后,方摊开手里的圣旨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上面加盖的玉玺宝印,浓眉不展。

    “爹,圣旨上即日成婚是什么意思?皇后刚刚去世,公主作为她膝下唯一的女儿就算不用守三年孝期,也不好在她尸骨未寒之时就大张旗鼓地出嫁吧?”

    方才随他一同下跪领旨的安一禹此时心情很是复杂,他原本对安重说的要去周觅欢不过是搪塞之语,岂料安重竟然认真了,真向周朝提亲去了,周朝更是,自作主张地,恐怕连他们成亲的日子都想好了……

    “我见这圣旨上皇上透露的意思是简办……”安重却一脸不以为意地收好圣旨,“不过这样确实不妥,只怕会影响公主的名声,只怕连带着会影响安家……”

    “就是啊”安一禹顺着他的话怂恿着,“爹你要不要跟皇上说一下将这婚事延期啊,也不急在这一时的……”

    安重挑着眉头抬手打在安一禹的头上,“你当这圣旨是下着玩的?说改就改?”

    “况且要丢一起丢,他皇上都不怕丢皇家的脸,咱们怕什么?”

    安一禹眼见他下定了主意,顿时耷拉着脸有些欲哭无泪……

    安重见他如此,眸光微眯,“你不会又想反悔了吧?”

    “没有……没有……”安一禹连忙摆手,求生欲极强地道,“我自己选的怎么会后悔呢?况且公主如花似玉的,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就是担心耽误了人家……皇上可有说过公主愿意吗?”

    “这我倒是没打听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即是皇上做主的事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安重并未在意地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一旁的管家后,大步向里走去。

    安一禹却并未跟上,只是愣在原地微微叹了一气……

    而安重刚接到圣旨的功夫,这则迟迟未订婚的嫡公主不日便要嫁给安家的消息便已在宫中不胫而走,以燎原之势罢榜宫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嫡长公主过几日就要出嫁了,连圣旨都下了……”

    “真的吗?选了这么多年没看上,怎么这么突然?她嫁给谁啊?”

    “就是汴京城里数得上号的纨绔子弟,安家的二公子,安一禹啊”

    “咦……怎么是他啊……不是说公主要求可高吗?要不也不至于熬到这个年纪婚事还没有着落,那么个纨绔子弟,她竟也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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