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瞧着他们带给自己的满桌的竹笋笑容生硬地伸手推推一旁的安一禹,提醒他道,“一禹,你哥回来了”

    果然,一见到安一缓,安一禹这个忠实的小迷弟顷刻从温柔乡里脱离了出来,“大哥,你回来了”

    “嫂子”

    洛黄微笑点头示意,安一缓则笑容满面地拍拍安一禹的肩,“一禹”

    周觅欢也在此时起身,来到洛黄的面前举止亲密地攀着她的手,“嫂子,你肚子比早前好像大了一点……”

    “快两个月而已,哪那么快看得出啊,是不是我胖了一些,所以肚子显得大一些?”

    周觅欢认真端详了她一番,只见不过半月未见,洛黄气色红润,肤若凝脂,瞧着当真比先前圆润了不少……

    但说一个孕妇胖是很残忍的。

    周觅欢打着哈哈,“我瞧着嫂子这样正好,关键是大哥养得好,出去好玩吗?”

    洛黄比之先前爱笑了一些,也更开朗一些,抚着孕肚向她笑道,“好玩得很……你与一禹有时间也可以出去走走,就当是散散心”

    她方才进门之时便将安一禹与周觅欢的亲密看在眼里,可以看出,二人相处与他们走之前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周觅欢羞红了脸背转过身,娇嗔道,“谁要给他生孩子了!”

    一旁的洛黄听得一脸懵逼……

    她……哪句话里有提到孩子?

    一旁素来不苟言笑的安一缓不知是被洛黄傻愣的模样,还是尴尬得低头羞臊的两小夫妻逗得难得地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在屋里来回回荡……

    在这笑声中,以及安重的死亡凝视之中,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周觅欢一张俏脸羞得红过桌上那道红烧狮子头,她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给自己扣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洛黄上前搂着她的肩为她解围,“爹,夫君,小叔子,你们三人聊吧,我与公主还有私房话要说呢”

    安重正求之不得,忙点头道,“也好”

    周觅欢得救似地挽着洛黄的手退下。

    三人入座之后,久不与安一缓见面的安一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哥,雁州如何?”

    “风景秀丽,百姓淳朴,你嫂子在那玩得都不想回来了”

    “我早年间也曾去过雁州,那里山峦叠嶂,与汴京相比确是另一番景象”安重目视远方,满是怀念。

    “如此说来,只有我是井底之蛙,待在这一方之隅,哪都没去过”一番话下来,说得安一禹跃跃欲试,直恨不得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即刻动身。

    安重回神,拍着安一禹的肩干笑几声,“你还年轻,机会还多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你也成家了,为父瞧着你与公主琴瑟和鸣的模样也甚觉欣慰,可男儿志在四方,成天跟媳妇窝在闺房里算是怎么回事?”

    “爹,一禹的会试也快近了吧?”安一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一禹,此番会试你可有信心中举?”

    安一禹挠头,“我也说不好,书我都再看呢,在公主的监督之下看得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你压力不要太大,今年的会试较之往年提早了些,那些主考官也都是你熟悉的叔叔伯伯,见到他们就像平时一样,不要太紧张,不用你考个解元,会员回来,咱们这样的人家只需要考上个名次,有个交代便能在朝中谋得个不错的官职”

    安一禹哪能听不明白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不光他听明白了,一旁的安一缓也听得明明白白的。

    “这……”安一禹心中有愧,“爹,走后门这不好吧?人家寒窗苦读十几年,我这才用几天的功呢,能走到会试这一步我都已经很满足了,况且,依你现在这权势,给我安排个闲职也是可以的,何必费心非要让我跟哥再走那科举的老路,占那些人一个名额呢……想想,我这良心都有些不安……”

    安重一拍他的脑袋,“臭小子,就知道你没出息,成天就惦着那没什么奔头的闲职!”

    “你若不走科举,没个名头只靠着关系进来混饭吃,就算哪日走了狗屎运得了个高位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

    安一缓也按着安一禹的肩道,“一禹,我看了负责这次科举选拔官员的名单,里面的方大人以及李大人都是刚正不阿的有识之士,你大可放心,他们决不会因为爹是丞相的关系而对你另眼相待”

    “况且你自小就聪明,只是心思不爱用在正道上,这段时日爹又花重金请了名师加以指导,教你的那位老夫子也曾教过我,博学多才,见多识广,最难得的是他每次考前对这次的考题会有个预判,而且预判得极准,你且放宽了心,诸事都听他的即可”

    安一禹听安一缓如此说,心下定了不少,点头不再多言。

    “对了,一缓,洛家你准备何时再去拜访?”

    “也就这几日吧,虽说他们父亲不像个父亲的样子,哥哥也不像个哥哥,可黄儿心里还是记挂着他们的,土特产便也替他们备了一份”

    “无论私下里关系再如何,在外人,在皇上的眼里终归是一家人不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安重点头表示认可,“此话不假,再如何都要维持体面,不要将关系处得太难看”

    “不过,以后你要去,都得派人通知我一声”

    旁听的安一禹却是不解,“为何?”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洛赤此番特意在皇上面前向我们示好,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见安重眉头紧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安一禹笑道,“爹,是不是你杯弓蛇影了?我瞧着洛赤就是离家太久了,现在好容易才能回家,想跟自己的亲人多亲近一下,这才在皇上面前向大哥跟嫂子示好的”

    安重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啊,从小就在我跟你哥的庇佑下长大,经历得太少,所以这才会有全天下都是好人的错觉”

    安一禹撇撇嘴,未曾说话,只望向一旁宛若局外人一般,低头把玩着手中茶碗的安一缓,“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爹,你是不是又新添置了一套茶壶?”他拿着手里那青花瓷纹的茶壶在眼前仔细端详,纹路细腻,质地光洁,手指轻扣瓷面之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可见其之不凡。

    安重素爱品茶,也爱茶器,故而安一缓此番甚和他意,他宛如找到知音人一般啧啧赞道,“好眼力!这可是我高价从名家手里买来的,平日放着都不舍得用,今日也就是你回来了,我这才拿出来的”

    如此便巧妙地将这话题转了过去,以至于至今安一禹都未明白,安一缓对洛赤的突然示好究竟是作何看法。

    父子三人又是一阵闲话家常过后,下午时分,待洛黄与周觅欢二人手挽手笑容满面地走进,手里还扯着一件婴孩穿的小衣服。

    安一缓起身便要拜别。

    安重一惊,起身挽留道,“你们今日不在府里住吗?都已经这个点了,率性留在这里吃晚饭,在住一晚罢”

    安一禹也起身道,“哥,你今晚就留在这里罢,你这段时间不在,爹……很想你呢”

    洛黄也道,“相公,公主给我们未出生的孩子做了好多小衣服呢,等下叫我再选几个样式”

    见到洛黄攀着他的手臂之时手上拿着的那几件小得可爱的婴孩衣服,再对上洛黄仰头望向自己之时那双又圆又亮的眸子,他顿时心中一软,点头应下,“也好,我也许久未查一禹的功课,今日便也瞧瞧他这学究竟是上得如何了”

    一句话下来,安一禹应景地叫苦不迭……

    周觅欢掩唇笑道,“有大哥在这,我可轻松了,不然一整天盯着他进学,真的是一个好人都要气死”

    安重捋胡浅笑,难得地为安一禹说了一句话,“那公主你是未瞧见他以前,而今一禹与之前一比,可是上进多了”

    第二日,安一缓与洛黄携礼再去洛府拜访。

    时隔多日再见,洛赤热情不减,喜笑颜开地迎着他们进了府。

    只是床上的洛克阳一见着他们,一如既往地心跳加速,捂着胸口白眼翻得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只是他那床前的“大孝子”洛赤见到本就病得半死不活的父亲这等模样,依旧若无其事地招呼着自己的妹妹,妹夫喝茶……

    还是洛黄眼瞧着病床上的洛克阳脸色从他们刚进门时的红润急转直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担心他们再在这里坐下去,洛克阳直接饮恨西北,便起身拜别。

    洛赤也未多加挽留,只是笑意盎然地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而后不久,因罗家惨案影响太过恶劣,闹得人心惶惶,官府为了安民,大张旗鼓地抓了几个方流子的同伙之后方才偃旗息鼓。

    就在大家以为这起案子终于顺利完结之时,罗家唯一的幸存者,罗峰在昏迷不醒月余后,经那大夫极尽洪荒之力的救助之下,他终于醒了……

    在罗峰醒的那日,为宣传自己的金字招牌,那大夫派下的那名小厮敲着锣,打着鼓,恨不得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全世界……

    而罗峰醒后,虽虚弱得连喝水都是需要人喂,可待他整理好思绪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将……将军……”

    正眼巴巴地等着他按印结案的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心中一凉,可没等他们细问,罗峰便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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