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缓瞧了瞧一旁兀自坐着,并不在意的虞化离,向黎碧道,“钱不是问题,只是,再如何你现在也是虞化离的人,我怎好指挥你做事……”

    虞化离摆手,“我可不会挡我下属的财路,况且不过是一张药方而已,安兄不必在意……”

    黎碧笑嘻嘻地上前攀着虞化离的手臂,“教主容人的气量可大着呢,将军尽管放心好了,话说你给多少?怎么兑现?”

    说话时黎碧眼里精光闪烁,那等贪财的模样倒逗得安一缓及虞化离都开怀大笑。

    安一缓两手一摊,“钱到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如今你也看见了,我如今只是康王府的阶下囚而已,若有朝一日,时来运转,出去领兵打仗之时再去找你拿那药方也不迟”

    面对安一缓向她画的大饼,黎碧撇撇嘴,默默地回到了花圃前打理自己的草药。

    洛黄捂嘴笑道,“黎碧这是不信你能有那一日呢”

    虞化离却道,“我对安兄却很有信心呢”

    “此话怎讲?”安一缓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靠在柳树的树干上,“你也瞧见了,我在这可是彻底躺平了,如今你们虽一口一个将军地唤着,可也心里清楚,没有虎符,到外面谁听我的?”

    “如今我麾下的那些大将们早已易了主,一个个再不听我的号令喽”

    二人说话间,却又有人来送早饭。

    “你瞧瞧,天天躺在这里等吃等喝的日子不也过得不错……”

    说话间,春月已从送饭人手里接过食盒,打开后一一将里面的饭菜摆在桌面上,安一缓侧起身来向桌上的饭菜一瞧,“就是素了些……”

    洛黄却是咧嘴一笑,“我就喜欢吃素的,吃得健康安心”

    安一缓抬眸望着她许久,方从桌上拿起一个白面馒头递给她,“饿了吧?”

    如今她一人吃两个人的饭食,自然吃得多,饿得也快些。

    洛黄笑眯眯地从他手里接过,正当二人浓情蜜意,在场的众人默默又吃了一波狗粮,就连虞化离都已低头不语,拿起筷子叼起一根看上去只在水里过了遍水烫了烫,都未放油炒过,菜尾还微微发黄的老菜帮子,放在面前一阵打量,好一番心理建设过后,方才入嘴……

    只是,那挑剔的舌头一碰到那菜叶,便唯恐避之不及地吐了出来……

    “教主,这个还可以入口”月影拿起一个白馒头递给他。

    盘子里的白馒头总共只有四个,幸而黎碧不挑食,春月自知身份,也吃得苦,洛黄是孕妇,食量大些,自然得紧着她先吃,安一缓与虞化离是男子,又是主子,一人一个倒也还算够。

    虞化离一脸郁闷地接过月影手里的馒头,低头猛啃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与可怜。

    只奈何,天公不作美,还未等他将那馒头啃完,豆大的雨滴便已砸着屋顶的瓦片,噼里啪啦地落下。

    “下雨了……”

    黎碧脚步飞快地端着自己的碗向屋里跑去。

    春月则急忙将桌上的饭菜护住,手脚麻利地将之收回食盒里。

    安一缓第一时间为洛黄带上斗篷后宽大的帽檐,抬手护着她也向屋里撤去。

    虞化离则抱着自己啃了一半的馒头,还未等他来得及反应,剩下的另一半已被雨水打湿……在风中凌乱……

    等他与月影湿漉漉地回到屋里时,洛黄刚刚换下淋到雨的披风,安一缓则在一旁为她整理凌乱的头发,春月将收在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黎碧则雷打不动地收在饭桌前,不顾春月的白眼,拿出一碗菜她便横扫一碗。

    这般速度下来,等到几人再入座时,四盘菜只剩下几根菜叶软趴趴地扒在光溜溜的连点油星沫子都未见的盘子上。

    而,不远处的角落里,已自顾自吃饱喝足的黎碧嘴里叼着一根树枝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望着他们……

    馒头都没啃完的虞化离一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春月小声嘟囔着也满腹怨言……

    正当虞化离要发作之时,安一缓掏出一枚银锭递给春月,“你去外面找看守的人再要几碟好菜,一壶好酒进来”

    原本悠哉的黎碧瞧着春月手上那锭沉甸甸的银锭子不禁眼前一亮,正要上前之时却被虞化离的一个眼神喝退。

    春月接过银锭领命退下,不多时便提着一个明显比之前要大得多的食盒缓缓而至,将装在里面的烧鸡,醋溜鱼,莴笋丝,狮子头,晶莹剔透的大米饭,一壶已经温好的热酒一一拿出摆在桌面上。

    即便黎碧不讲究吃穿,可一瞧着那满桌子的好酒好菜,虽已被撑得打着饱嗝的她依旧难以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自己方才吃得都能塞牙的老菜帮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可奈何她心有余,可自己的肚皮着实有限,刚塞进去半个鸡爪,她这肚子便似要裂开一般胀痛不已,她放下已经啃了一半的鸡爪,像个孕妇一般扶着撑得大大的肚子向院外走去……

    虞化离与安一缓瞧着黎碧扶着肚子似个下蛋母鸡一般在院中来回转悠,那等模样显得局促而又有几分好笑……二人对视一眼,大笑着干了一杯……

    安一缓几人在康王府西院的日子虽不自由却倒还算祥和,可前朝风云暗涌,安重与王崇敏之流与康王爷之流明争暗斗,几乎每天的上朝都是一场论点分明激烈的辩论赛,听得龙椅上的周朝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是头疼不已。

    周康这些年得到周朝重用,在朝中培养了不少亲信不假,如今再加上周朝对白容清的宠爱已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连带着对周康也有求必应,朝中不少人见风使舵投奔到了周康的门下,可奈何安重与王崇敏在朝中谋划多年,盘根错节,二人如今前嫌已逝,携手并进,在朝中的势力隐隐有压过周康一头的趋势。

    就在这等要紧关头,这十几年来都未上过早朝,隐居幕后的洪太尉此时却一身官服提着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昂首阔步向朝堂走来,那等威风凛凛的模样令坐在龙椅之上的周朝都觉得心神微晃……

    自此,因为洪太尉的朝堂之上的强势介入,朝堂上不少还再观望的,安重王崇敏派系中一直不太坚定的官员也纷纷倒戈,并入周康的派系。

    就在安重与王崇敏焦头烂额,左右奔走之际,正值壮年的周朝偏偏在此时病了,病得还不轻,卧床不起,连着十几日未上早朝。

    期间一直是备受他宠爱的贤妃白容清在旁伺候,所有的访客,甚至与安重与王崇敏等备受器重的肱骨之臣都避而不见,有何旨意也都是经白容清相传。

    周康监国这则圣旨便是经由白容清挟皇上身边的内侍传出来的。

    朝上,安重与王崇敏对这道圣旨表示质疑,强烈要求查验圣旨笔迹是否周朝亲笔所写,或即刻进宫面见周朝与他对质。

    岂料,白容清一女流之辈再面对咄咄逼人的诸位大臣之时丝毫不惧,袖袍一挥,黛眉一挑,凝声问道,“安丞相与王御史这是再质疑本宫假传圣旨了?”

    “皇上重病都不得起身,这圣旨乃是洪太尉所拟,洪太尉德高望重,品行端正,他的为人如何,大家自是不必怀疑的!”

    安重冷笑一声抱拳答道,“老臣并无他意,只是皇上素来都没有命康王爷监国的先例,老夫与王大人只是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想当面跟皇上确定一下……毕竟关乎天下民生,何人监国这事还需小心慎重才是!”

    “安丞相不必担心,这段时日康王爷的能力皇上都一直看在眼里,正因如此,皇上再昏迷之前曾对本宫说,这天下民生交给康王爷暂理,他很是放心……”

    “皇上昏迷了?”安重一惊,“皇上龙体贵重,此事可不得大意,老臣着实忧心,还望娘娘能允许老臣前去慰问……”

    “太医已开了药方,皇上服下之后病情较之先前已经好了许多,如今正在静养谁都不见……”

    方才一直还在隐忍的王崇敏闻听此言,顿时坐不住了,“什么静养!你什么身份?不过是个侧妃妾室,牝鸡司晨的资格都没有,这朝上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白容清经这么一番侮辱,哪里还忍得住,攥着自己的衣袖尖尖的手指直深深嵌入掌心,掐出几个深深的指甲印,“王大人出身名门,自命不凡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如今也已年近古稀,多少年了还在御史一位上打转,安丞相的家世虽不如御史大人,可始终都能压御史一头,由此可见,这出身有时候是并不重要的!”

    白容清伶牙俐齿的一番话顿时说得安重哑口无言之外,还将主要矛盾转移到了安重身上。

    以至于出到殿外,王崇敏的脸都是黑的,背对着安重从头到尾也没什么好脸色……

    “王兄,如今你瞧这朝中的形势,我们今后在朝中该如何自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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