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手下的侍卫见他动,就近的数十名侍卫提剑上前拦阻,“谁敢动!”洛黄愤然出声。

    那些侍卫闻言瞧着架在自家王爷脖子上的刀剑,不敢再有下步动作……

    “爹!”

    安重会意,几步上前从洛黄手里接过孩子,随后在巡防营的护卫之下随着洪钰一同退出府外。

    见他们一行人安然从王府撤退,洛黄也无意为难周康,架着他出了府后,将之往后一推,随后身轻如燕地纵身快步向远方掠去……

    洛赤忙上前扶住被洛黄向后一推,身形虚晃的周康,“王爷,你没事吧?”

    此时,周康一张脸黑如底锅,一把将前来扶他的洛赤推开后,一脸愤恨地目送安重几人离去的方向,“派人快去城墙上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世子”

    “传本王话,战乱时期,全城戒备,各府之间不得随意走动,若有违抗者,可先斩后奏!”

    “王爷,如此,怕是会惹得众多官员不满哪……不利于咱们收买人心……”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收买人心!”周康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本王等了多少年,就为今日这一搏!”

    “本王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加紧调派人手,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们的人遍布汴京城内,将之里里外外地围起来!重点区域便是安府跟洪府及王府!即日起,若发现这几个府邸有人走动,即刻射杀!不必上报!明白了吗?”

    洛赤见如今周康还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便只颔首应是,随后领着几名近卫退下……

    安重一行一出王府便有人来接应,几人安全陆续登上马车之后,他留心着洪青昀的流血不止的伤口,二话不说地从车厢的角落处拿出一个药箱打开,里面有纱布还有大大小小的药瓶。

    “洪公子伤得不轻,得尽快处理一下才是”说着便要替洪青昀上药。

    洪青昀受宠若惊,“安丞相这是干什么,您身份尊贵,这等小事怎能麻烦你呢?”

    “无妨”安重毫不在意,手脚麻利地替他清洗上药包扎,“老夫托大唤你一声贤侄,洪太尉不介意吧?”

    洪钰瞧着准备充分而又格外殷勤的安重,即便察觉到他的别有用心,却依旧笑道,“安丞相哪里的话,老夫一介武将,丞相文官清流,是你抬举”

    “哈哈哈……”替洪青昀包扎好的安重捋胡大笑,“老夫久闻太尉大人的威名,仰慕已久,只是一直不能如愿亲近,今日歪打正着,能与太尉大人交个朋友,实在是荣幸之至!”

    二人虚与委蛇一番后,安重方一脸担忧地道,“洪太尉与洪将军如今跟康王爷闹翻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洪钰还未回答,洪青昀便率先道,“康王爷意图谋反,居心不良,我自然不可袖手旁观!”

    “贤侄深明大义,实乃民之典范!只是如今周康在朝上如鱼得水,不少官员都听他的号令,而且他手上还握有替皇上理政这张王牌,朝上大小事宜一应都是他做主的,要对付他着实是棘手得很哪!”

    安重摇头慨叹,“这不,老夫听闻,几日前世子就又打了一场胜战,逼得楚将军后退百里……楚将军虽身经百战,可奈何周康占尽人数地形上的优势,只怕如此下去,楚将军支撑不了多久啊!”

    “安丞相不必担心,我手上有些兵可用,你明日派人护送我出城之后,便会领兵相援!”

    洪青昀如何想的安重早已心中有底,因而听到他这番话安重并不意外,他眼神探究地望向一旁一直不曾出声,摸不清心中所想的洪钰……

    洪青昀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向洪钰,出言问道,“父亲,您觉得呢?”

    洪钰瞧着在安重面前毫不避讳地表达心中所想的洪青昀不禁轻声一叹……

    虽在战事上有所成就,可终究是年纪轻了一些,朝堂上尔虞我诈的事经历得少了一些,难保不被人当做枪来使……

    “自然是不能眼看周康做大下去的”安重今日明目张胆地领人前去王府救他,就算他不投奔安重,只怕在周康的眼里他也是安重的人了,若他真能登基称帝,只怕上位的第一天便是将他连同安重一起铲除!

    洪钰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事发生!

    “等老夫回府之后会立即给与我在朝中交好的官员写一封书信,说明情况之后相信他们心里自会有一个决断!”

    安重闻言大喜,“如此,那再无不妥了!”

    等到回了洪府,洪钰一下马车,便对洪青昀道,“昀儿,你尽快收拾一下东西,为父去安排一下,即刻派人送你出城”

    洪青昀见洪钰这片刻都不能等的焦急模样,一脸疑问,“父亲这是何意?”

    “此事过后,周康决计不会如此轻易就善罢甘休,今晚过后,汴京城里肯定会再次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你要走,今晚便得走”

    洪青昀也觉得有理,“父亲与母亲年纪大了,要走咱们一家人就一起走”

    洪钰摇头,“你带上我们多有不便,况且说来为父麾下的那些人你若都带上恐怕打草惊蛇,因而只挑些精锐随你突围就是了,剩下的人随我在这汴京城里为你坐镇!”

    “可父亲你年纪大了……”

    洪钰挑眉,沟壑“小子,你忘记方才了?为父虽上了年纪,可身手依旧不减当年,况且,姜还是老的辣,周康哪,在为父手上占不到什么便宜!”

    洪青昀见着信心满满的洪钰,心中略一盘算他能用的人手,除去自己带去的那些,剩下的人洪钰自保足矣……

    况且,他们如今跟安重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洪钰若是有事安重决不会袖手旁观……

    如此看来,洪钰与洪老夫人待在汴京城中倒还比跟着他要安全一些……

    洪青昀思定,也不再拘泥,便都按照洪钰所言,回府收拾好细软,马不停蹄地连夜向城外赶去……

    安重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地从春月手里接过婴孩,左右端详后越看便越觉得喜欢,乐得牙都藏不住了……

    房门外得知安重回府的安一禹大步而来,一进门便瞧见正抱着一个婴孩傻乐的安重,“爹,哪里来的孩子?”

    “一禹,快过来看看你的侄子”

    “侄子?”安一禹一脸奇怪,“我哪里来的侄子……哦!你是说这小娃娃就是大哥的孩子?不对啊,他与嫂子不是在康王府陪着大哥吗?怎么会在这儿呢?”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这孩子都不会再离开我们半步!”

    二人正逗弄着怀里的婴孩,喜笑颜开之时,洛黄从外面回来了……

    “大嫂”见到她,安一禹脸上一喜,“你可回来了,大哥呢?”

    见她提到安一缓,洛黄脸色微变,“一缓还在王府,需得晚些才能回来……”

    见她孤身一人回府,安重敛了笑,将怀里的小人递给春月,“怎么你一个人?”

    他与洪钰父子撤退之时虽带了大部分人离开,却也留了部分人给她善后。

    洛黄以为他问的是那部分人便道,“他们都在门外侯着呢,爹找他们可有事?”

    “我的意思是周康呢?你没把他一同带回来?”

    洛黄见安重原来是问周康,脸色微变,“方才事情紧急,情况凶险,我带着他颇有不便……”

    “我不是留了部分人接应你了吗?”周康也不是个好忽悠的,“若是你将周康带回来,那可是离了大功了,有他在手,我们便有了与周觅嗪谈判的底气,他也无法在前朝兴风作浪了”

    “爹,什么将周康带回府来?”安一禹虽不明白始末,却也估了个大概,“他可是握有实权的王爷,真将他带到我们府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呢!”

    “况且,爹,周康性子刚硬,方才挟持他时他便宁死不屈,若真他带回来,不禁得不到我们想要的,只怕还会惹怒周觅嗪,一缓还在他的手上,爹你不得不为他想一想哪!”

    周康略一思忖,觉得他们二人说得也有些道理,再抬眸瞧着风尘仆仆敢回来的洛黄,脸色稍加缓和,“黄儿,方才是为父急功近利了”

    “你忙活这半天,也着实辛苦了……对了,早上你们派去给我送信的人我怎么瞧着面生得很?”

    那人是虞化离安排的,为的便是等在安重散朝回府的路上传递消息,让他搬兵前去康王府救洪钰,顺带着救出洛黄与阿远。

    这于安重而言可是天大的美差,他一直想要与洪钰拉近关系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岂不是天赐的良机?

    因而再确定纸条上是安一缓的笔迹之后,即便派来送信的那人行为诡谲,看上去不像是正派之人,可安重依旧如信上所言领着人赶往康王府……

    即是虞化离派去的那便是归化教的人,虽是一片好心,可到底还是安重眼里的邪门歪道,总是见不得光的,若是被安重知道来历怕是又会多出不知道多少事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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