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夏凌牵着驴子带着商宁和沉甸甸的货品准备回府。商宁心疼自家阿绿,决定下来走。

    “买这么多东西我也用不上。”商宁嗔怪道,话一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时,旁边走过一对夫妇,那妇人正娇嗔着责怪丈夫为了一只簪子花太多钱。

    商宁皱皱眉。

    “你喜欢就好。”只听夏凌说道

    “你喜欢就好。”那个丈夫笑道。

    话音刚落,二人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尔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啊!”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二人一惊,赶忙回过头朝叫声的方向跑去,刚到一个巷口,就见一道黑影窜出来朝城门方向掠去。他们急忙跑进去查看,就见方才那对夫妻,男子已经倒地不起,腹部插入一柄利刃,血如泉涌。

    “我去追,你看着。”说完,夏凌一跃而起,朝着黑影的方向飞去。商宁仔细检查了男子的伤势,招呼旁边围观的三两行人将伤者送去医馆,又对旁边的妇人好言安慰。两名身材强壮的人将伤者抬起,这时,地上掉落出一物引起了商宁的注意。

    看众人都走了,商宁这才捡起地上的东西,赫然是一朵被风干的彼岸花。

    “鬼域?”商宁突然想起之前欧阳苦给她的东西,吹了声口哨,召来阿绿,把它身上的东西都拿下来,骑着阿绿便朝城外方向跑去。

    “说起来,你这驴子还真神。”沈玉竹看了一眼在一旁打盹的阿绿,“若不是它,恐怕我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你们。”

    商宁露出颇为得意的神色,“那可是我从小养大的,自然随我一样聪明。”

    沈玉竹笑了。昨夜他身上的铃铛一响,他就很快赶到了幽冥山。可正如他之前来过的情况一样,这山中遍布阵法,稍一个行差踏错,自己恐怕就得交代了。到时候自己没命是小,凌澈没救出来,百里寻和梅家兄妹还生死未卜,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小心翼翼地登上幽冥山。晚上不让人上山还真是个正确的决策,且不说这山上的鬼怪、阵法,光是山路崎岖难行,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受伤,更别说到了春夏时节,这山中的毒虫猛兽横行,就足以让那些普通人喝一壶了。

    沈玉竹从来没觉得爬山是件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在堪堪避开了又一个机关之后,沈玉竹已经颇有些狼狈了。看这铃铛的震动情况,凌澈应该就在这附近,可四周到处都是阵法机关,他又着实不擅长破阵,这让他更加焦急。

    “哎哟。”这时,他身后被什么拱了一下,他心头一惊,回头就看到一撮白毛,再一看原来是阿绿。阿绿咬着燕若回的衣服把他往一边扯。

    “诶诶诶,破了破了……”只听刺啦一声,他的衣服就被扯掉了一片。

    沈玉竹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阿绿的头,“你这驴子怎么跟主人一个德行。”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阿绿的背,“你要真聪明就带我去找人吧。”

    “我就这么找到你们了。”沈玉竹道。

    “阿绿可聪明了,我每次出门都不用记路,他总能把我带到正确的地方。”商宁更加得意了。

    沈玉竹看着商宁的模样摇摇头,只怕是摊上这么个主人才练就了一身本领也说不定。

    “继续说,你们一前一后追着人,之后呢?”沈玉竹又问。

    “我追出城之后,便一路赶往幽冥山,到的时候,凌澈和一个黑衣人已经打起来了。”商宁道。

    许是事态严重,商宁看到凌澈都把他很少使用的鞭子都抽出来了。黑衣人看上去武功不低,跟凌澈打得不相上下。

    渐渐地黑衣人似乎是有些支撑不住了,一个闪避之后,便往幽冥山上逃去。也不知道凌澈突然发什么疯,竟然也追了上去。商宁感觉不妙,便把阿绿留在山下,自己跟着上了山。

    可没走两步,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山,不对劲。”商宁眉头紧蹙,“不像座山,倒像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词。

    “那山上被布满了各种机关阵法。”沈玉竹说,“我虽然不擅长这些,但毕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果然。”商宁点点头,她虽然不精通,但也算有所涉猎,“我沿着原本有的路上了山,明明打斗声就在不远处,可我怎么都找不到。如果不沿着已有的山路走,偏差几步就可能陷入阵中,触发机关。天色太晚,我视力不佳,也看不清布阵规则……”

    “夏凌,为了救你才受的伤?”听商宁迟迟没说到要点,沈玉竹直接点破了。

    商宁脸上露出一丝懊悔,“……是我……托大了……”

    虽然看不清,但商宁凭经验倒也避开了一些机关,顺着打斗声找了过去。没想到一不留神,一步踏错,就见一支箭矢朝她射过来。幸好夏凌眼疾手快一鞭子把箭矢打掉了,但他自己也因此分神被黑衣人打了一掌。

    商宁见状,连忙跑过去,黑衣人逃跑之前又放了一掌,没想到被商宁挡了下来,这才让她昏迷了。

    “以凌澈的功夫,黑衣人那一掌应该不严重才对,可他如此虚弱,难道是上次那个情况……”

    沈玉竹抬手示意商宁不用再说下去了,他点点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他因为先天体质差,本不适合习武。但因为一些事情被迫修习武功,他的身体承载不住逐渐强盛的内力,所以需要定期服用药物来调理。”

    “所以他发作是因为没有好好吃药?”商宁问。

    “这次是的,”沈玉竹说,“这家伙说到底年纪不大,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一回家就开始忘乎所以瞎胡闹。”沈玉竹突然像个大家长一样喋喋不休起来,商宁不由挑了挑眉。

    “但是……”沈玉竹犹豫了,他看向商宁,不知道是否应该对这个女子和盘托出。

    “你不必跟我说。”商宁看出了沈玉竹的顾虑,摆摆手,“像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万一像上次那样又被人逮住或者控制住了,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说什么。”

    沈玉竹笑了,“总之我们不在的时候,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了,我一会儿给你个药方,要是他有事儿给他抓点药吃一吃。这可是阿寻花了很长时间才研制出来的,之前,如果没有血……反正之前要治疗他,可费老大劲儿了。”

    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商宁心里嘀咕着。

    晌午时分,房内传来动静,沈玉竹外出买吃的了,商宁听见了,道是夏凌醒了,便站起身推门进去……

    “住手!”可惜沈玉竹晚了一步,商宁已经推门进去了,吓得沈玉竹丢下手里的吃食一个飞身冲过去,却立马被一股强烈的内劲弹开狠狠地摔在地上,“啪”房门也被关上了。

    商宁望着眼前的人,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打出去,只看到凌澈那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让她无法动弹、无法尖叫,甚至忘记了恐惧,仿佛整个人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们经摔,死不了。”二人对峙良久,凌澈突然开口,“你,我怕摔坏了。”

    商宁回过神来,一低头,看到凌澈被绑住的双手被自己掐出了血。虽然他双眼依旧鲜红,但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

    她伸出手抓住凌澈的胳膊,让他缓缓坐下来,又倒了杯水喂给他。凌澈看着商宁止不住颤抖的手,突然笑了,“你也会怕?”

    “闭嘴。”商宁有些恼,她用力打开门,看到灰头土脸的沈玉竹,指了指屋内,“好了。”

    沈玉竹赶忙爬起来冲进屋里,商宁则去打水给二人清洗。

    “真醒了?”沈玉竹把夏凌前后左右扒拉个遍,惊讶地问,“这次醒这么快!”

    夏凌睨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爬起来?”他晃了晃手脚的链子,“解开。”

    沈玉竹赶忙解开。

    “你真行,出门在外都不忘带这玩意儿。”夏凌看着沈玉竹,“都快赶上江离了。”

    “诶别,”沈玉竹止住了他,“我才不要像你们家那位军师呢,你说,好好一个军师在你们夏府,又当爹有当娘,不仅管你,还得管一整个府,我看他年纪轻轻的,头发都没几根了。我才不要沦落到那步田地呢。”

    夏凌不好意思地望望天。

    “你这手?”沈玉竹抓起夏凌的手,“够狠啊。”

    夏凌收回手,轻飘飘地说,“眼前站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弄死怎么办?”

    “终于懂的怜香惜玉了。”沈玉竹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夏凌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刚准备说什么,就见商宁端着水盆,拿着纱布和伤药走进来,“喏。”她放下东西,走到沈玉竹面前伸出手,“我去买点吃的,刚才的吃的都让你扔了。”沈玉竹无可奈何地掏出钱袋放在她手上,“省着点哈,我出门带的不多!”

    商宁掂了掂,转头就离开了。

    “这钱可得算在你账上。”沈玉竹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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