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复带着人搜查过屈兰的房间,果然从中找出了一本账本,上面记录了胭脂铺近半年来的收支情况,并无什么问题。

    但关键是,胭脂铺每日人来人往,却与实际出售的胭脂数量极其不符,或许还存在另外一本账本还未找到。

    但她的房间中已无更多的线索,因此黎复今日准备去胭脂铺诈他们一下,可少有男子去那胭脂铺,恐怕容易露馅,只能将这个事情交给自己的夫人,届时他们就守在胭脂铺不远的位置等候消息。

    林净君想起雪琳确实与她说过一家胭脂铺的事情,极有可能就是同一家,但若确实有问题,黎复又怎们可能真正放心让自己的家人去做这些。

    似乎是察觉到林净君眼神中传递的意思,黎复笑了一声,“别担心,我夫人会些功夫,还时常带着女儿一起锻炼,我信她能在不轻举妄动的情况下保护好自己。”

    听到这儿,林净君才放下心来了。

    下朝后,林净君被自己老师叫住了,她近几日有些忙,都还未来得及与他见上一面汇报成果,不过今日老师特意留下她,应当不只是为了这件事。

    “案件调查得怎么样了?”苏太傅这些日子都在准备万寿节的事情,着实有些疲累,他坐在步辇上与林净君同道。

    “还有些疑团,但很快就会弄清白了。”林净君此话并不作假,文去澜与鬼兵有所关联,却将他们当作猴子一样戏耍,这样的日子不会再长久下去了。

    苏太傅看着自己最为骄傲的学生微笑着点头,很是认可她对自己的信心,“如此便好。”

    林净君想要向自己老师说起苏悯儿与崔廷云的亲事,不知现在是何安排,她也有意问问苏悯儿的意见,毕竟她那日生辰之后还未见过面。

    “怎么,有什么疑问吗?”苏太傅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学生,每回林净君只是看着他而不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其实她尚在纠结,这点倒还是让她有了些孩子气。

    “悯儿与稚彦的亲事,老师你作何想法呢?”

    听到林净君所言,苏太傅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顶,脸上露出极为慈爱的模样,看着前方的路,声音温润沉稳,“圣上此举也是老夫心之所想,且看悯儿与崔廷云二人是否愿意了。”

    他感受到林净君的目光,知道她还有想要知道的,“老夫不会干涉她的想法,她父母也并非有强迫她的意思,但苏府该有顾虑,悯儿自己会做决定的。”

    林净君知道,当年苏解环弃官从商,这朝中就只有老师一人在□□苏府开国功勋的清誉,虽不至于将此当作传家之责,但轻易断代总是会有些遗憾。

    苏府当下只有苏悯儿一个小辈,她却无意朝堂成为女官,那只能选择一个靠谱的有前景的赘婿来支撑往后的苏府。

    而她既是苏太傅的学生,依照品性才能,应当是首选,但……

    她知好友有意,苏悯儿也尚未做出拒亲的行为,这件事应当能成,但圣上与老师如此明确地选择稚彦,心中隐约有些怀疑与提防。

    “我那竹间小屋里的红木匣子,你应该拿走了吧?”苏太傅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扭头看她。

    “是的,现下摆放在学生屋中的书桌上。”

    “还没打开看过?”苏太傅说话并无起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尚未看过。”林净君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已经打开看过的事实,眼睛微垂,是谁也看不出她正在撒谎。

    “哦,有时间你就看看吧,对你应该有些帮助。”苏太傅并没有太在意她的反应,直到到了宫中的一个分岔道,他要去面见圣上,就与林净君分开了。

    林净君心中的怀疑更甚,照老师这个反应和匣子中的东西来看,或许她的身份和来京城意欲为何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但她仍旧还是那句话,就算老师知道了,她只要还没被抓入狱中,就尚未输。

    一出宫,她就直接去了城西找程不欺。

    程不欺握着把扫帚正打扫着院子,小童抱着本书坐在房间门口看着,见程不欺落下几片落叶没扫干净,正准备喊他,抬头却见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林净君。

    “林哥哥!”小童起身将书放在自己的小凳子上,跑到林净君身前规规矩矩又乖巧地站直身体,脸上的笑意都憋不住,但又有些害怕林净君,并不敢随意触碰。

    程不欺听到小童喊出声了,这才发现门口的林净君,他也一样站直身子,有些呆愣的样子,像是扫地扫出神了。

    林净君伸手搭上了小童的肩膀,笑着和程不欺打招呼,“程大哥,我又来叨扰你了。”

    “不会不会,这几日我爹闲得很,他还开始学着扫地泡茶了呢。”小童话语间尽是骄傲,像是他培养出了这么勤快又好学的师父一般,他抓着林净君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将她往屋里带。

    “林哥哥来试试我爹泡的茶。”

    小童牵着她往屋里走,程不欺终于露出笑意,放下扫帚往厨房去了/

    这二人竟是相反的,小童年纪小,生活上却什么都懂,迎客时与人能攀谈许久,而程不欺作为年长者,还未有小童做这些事来得熟练。

    林净君知道他们情感深厚,二人如此相处也颇得趣味,心满意足。

    程不欺沏了一壶茶来到房内,斟上三杯茶,这才稳稳坐下,“澄景是有何事需要我们相助吗?”

    林净君一时也不好意思起来,每回来找他二人,都是有要事相求,打扰他们清闲,“的确是……”

    她将近日来发现的一些事情向程不欺说明,又提及程不欺对于迷药香料有些研究,此次事情极为重要,唯有交予可信之人,她才能放心。

    就在她叙说整件事情时,她注意到了程不欺的表情变化,见他眉头微皱,便知此事为难了。

    “澄景,为兄可否不去?”

    正如她心中的预感,程不欺直接拒绝了她,而旁边听得心痒痒的小童在听到他的回答时,猛地转头看向他。

    还没等林净君回应,小童直言问他,“为什么?爹你不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吗?”

    “我有规矩,未登门找我的人的委托我从不接受,那些心高气傲的达官贵族们就不会找上我,也正因此,我避免了不知多少的麻烦。澄景你有事需要我帮助,我并非不愿意,只是这其中水深,我做不出决定去涉险。”

    程不欺极少一次性说这么一长段,尤其在未说到他擅长的事情时。

    “是我冒昧了。”林净君摇了摇头,鬼兵案并非小事,更何况与影有些关联,知道这两件案件的程不欺有所顾虑是正常的,更何况她尚且不愿让大病初愈的崔廷云参与其中,又如何能强求带着小童的程不欺放心呢。

    程不欺双手握着茶杯,仔细看着林净君,也同样因为拒绝了她而感到抱歉,但他说不出任何能够缓和当前这光景的话。

    “爹……”小童心思敏锐,但现下也无话可说,小小年纪皱着眉头转过身不理睬程不欺了。

    既然如此,林净君也不打算再逗留下去,她笑着叮嘱这对更像是亲父子的师徒,“程大哥,之后若是有事需要我们帮忙,尽管来大理寺找人,越王与我和大理寺有合作,你且只管去找他也成。”

    末了还补上一句,“这茶煮的很清香。”

    她向程不欺点点头,起身准备出门去,小童连忙跟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下来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程不欺听不清,但在林净君走后也并不打算问他是不是说了他的坏话,小童依旧坐在凳子上看书,正巧是程不欺对于香料迷药的一些笔记,程不欺拾起被小童踢倒在地的扫帚继续扫着院子。

    林净君没有与黎复去那间胭脂铺,而是去了敦索告知她的那间破庙附近。

    城中乞丐失踪得多,破庙中都少有乞丐居留,又遑论现在正是白日,她走进去不见一个人,在里面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物件,正准备跨出门时,敦索从门口走进。

    他穿着武人的服饰,颇有侠义豪迈之风,见到是林净君在这里,还有些意外,“怎么是你,你不是会找另外一个人来吗?”

    林净君摇摇头,“我来就行,不过我对□□这些并不熟知,一切还得多麻烦你。”

    敦索心中记挂着他与林净君做的交易,有了暗戳戳要报复一下她的心思,但又觉得此事过于幼稚,遂干脆不回应她。

    他带着林净君走到那夜他与敦鹤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堆干草后面靠墙的位置,从门口看并不会轻易注意到。

    而他与敦鹤在那儿休息过的痕迹还留着,看来并没有其他人跟他们一样窝在那个地方,敦索放松了些许,就像在庆幸着这个世界上,不止是他的记忆存留着他与敦鹤共同的经历,还有停留过的每一处都佐证着这一切都并非虚幻。

    林净君明白他的意思,又跟着他去了那晚出现鬼兵银铃声的位置,大概距离庙门两三步的位置,银铃声乍然出现,并非由远及近,这也是让敦索觉得有些疑惑的原因。

    且当时的迷幻香是在银铃声出现之时突然出现的,必然是鬼兵所为。

    那晚的迷幻香在庙中飘荡了大概有一刻钟之久,若是直接借用风向往庙内抛洒极为细小的粉末或是喷洒极易挥发的液体,恐怕效果不会那么持久。

    很明显敦索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在庙门口想要找到是否有什么燃烧过的痕迹,但并未有什么收获。

    他突然抬起头往庙门口两边的柱台上看去,滴蜡堆积……

    而林净君眼睛看着庙内,她有了另外一种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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