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涔都不用点开，一眼就看清了照片里的人是谁。
他和秦枫玉站在一起，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点笑，眉眼如初，深沉内敛。
她目不转睛看着，过了很久，点击照片，放大。
他其实不爱拍照，尽管很上相。
许青涔恰好也是这样。
所以至今为止她的手机相册里只有一张两人的合照。
是有一回逛街时周依然拿她手机拍的，当时两人牵着手走在人群中，周依然在后面，某一刻突然喊了声小叔叔小婶婶。
然后两人同时回头，双双带着笑的面孔就这样落入了镜头中。
周依然满意极了，说像杂志大片，让她一定不要删掉。
其实就算她不说，许青涔也打算留着，就像她喜欢用相机记录生活，镜头中的人物也承载了当时的心境状态。
照片里的他们松弛，快乐，虽然彼此都没看向对方，但任谁都能一眼感受到那种情意绵绵的氛围。
当时她并没想过有一天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而那张照片她后来再也没敢点开过。
彼时看着别人镜头里的他，他的脸庞近在眼前，但却让她有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她终于直观地意识到。
他们已经渐行渐远。
可能最后终究有一天，会变成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肖晨给她带的是一个安眠枕，还有几包吃的东西，都是梁姨亲手做的，她送了一半给珊珊，剩下的放了起来。
临走时李婆婆关切地问她身体好了没，许青涔说已经好了，让她不要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李婆婆还是满脸担忧，念叨她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许青涔只是笑笑，没反驳。
前天晚上她觉得有点咳嗽，起初没在意，结果到了半夜头疼得受不了，自己摸着脑门滚烫，估计是发烧了。
家里没有药，附近卫生院也早关门了，她本想撑到明天早上，奈何身体越来越难受，最后没办法，只能去李婆婆家敲门。
她当时的状况一看就是发烧了，两颊绯红，果然，一量体温三十九度二，李婆婆赶紧拿来退烧药，给她倒了水，然后让她晚上别回家了，就在这儿睡一宿，有什么事她能帮着照顾。
许青涔没答应，说吃了药就没事了，坚持回了自己家，彼时药效还没发挥作用，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其实她并不是不会照顾自己，相反这么多年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生活，这点小病真的不算什么，比起身体上的难受，她更难以忽视的是精神上的倦怠。
似乎好的坏的都没那么重要，反正最后总会过去。
后面连续几天都是小雨，到了周日才终于放晴，快中午时肖晨打来了电话，跟她说了个饭店地址，让她直接过去，他已经到了。
许青涔去之前就猜到应该不是他一个人，果然，到了饭店一眼就看到他身边坐着个女孩。
肖晨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她，对许青涔的称呼则是妹妹。
女孩名叫施晴，是那种标准的乖乖女长相，圆脸，大眼睛，笑起来时脸颊两个酒窝，性格也十分温柔，点菜的时候一直询问肖晨和许青涔的意见。
她比肖晨小三岁，在枫城一所学校当老师，看得出来她挺喜欢肖晨，对方说话时会很认真地听，也不反驳，基本上就是好的，嗯，可以，乖得不行。
许青涔还是挺看好她和肖晨的。
吃饭期间两人互相加了微信，施晴说她家住在镇西边，有时候周末回来可以找她玩，雲中镇其实挺大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许青涔笑着答应了。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很简单，这事儿过去后两个周末，施晴真的来找她了，还给她带了几盒点心，一如既往地乖巧，只不过言语间闷闷的，好像不怎么开心，许青涔于是问她怎么回事。
施晴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她有没有见过肖晨前女友。
许青涔愣了一下，说没有。
她确实没见过那个女孩，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肖晨和她在一起挺长时间的。
施晴听了面露失望，耷拉着眉眼，没吭声。
“怎么了？”许青涔笑着问，“你想知道这些应该问晨哥去啊，他不告诉你吗？”
施晴摇摇头:“没有，我没问过，我怕问这些他会不高兴，但是我又想知道，听说他们是因为父母不同意才分手的，对吗？”
许青涔没有隐瞒:“好像是的。”
“那就说明他们之间还有感情。”施晴叹了口气，“我更不敢问了。”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一段感情不管什么原因，结束就是结束了，人都是往前走的。”许青涔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晨哥不是拎不清的人，你要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他，不想问也别胡思乱想。”
施晴点点头:“我知道，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前几天她前女友打电话给他了，当时他正好和我在吃饭，可能是因为我在场不方便，所以接通后说了几句就挂了，后来我问他是谁他没有隐瞒，但也没多说什么。”
许青涔听了若有所思，接着笑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清楚，就说你在意这个，让他以后不要再和那女孩联系了。”
“如果她是有什么事找晨哥也没什么，我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况且……”施晴说到这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和晨哥毕竟在一起时间不长，感觉说这些不好。”
许青涔:“这不是时间长不长的问题，而是原则性问题，如果他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无法给你，那这恋爱不谈也罢。”
施晴一想，悟了:“也是，那等我找个时间好好问问他。”
许青涔笑道:“这就对了，想知道什么就去问，憋在心里反而影响感情。”
不知道她后来怎么跟肖晨谈的，但估计谈得还不错，两人感情并未受影响，下个周末还一起回来了。
施晴先来找的许青涔，带她去镇上的夜市摊吃烧烤，正点菜时肖晨来了，依旧是一副痞帅懒散的样子。
就连许青涔有时都觉得惊奇，他是怎么做到上班一丝不苟，一下班就解放天性的，连衬衫扣子都懒得扣到顶。
他走过来，胳膊十分自然地搭着施晴的肩膀，问她点的什么菜。
晨哥身高一米八几，施晴一米六，被他这么一搂整个小鸟依人的既视感。
施晴见他来了很高兴，说:“我都帮你点好了，你先过去找个位置坐。”
“好。”肖晨捏了捏她的脸，转身找位置去了。
烧烤上得很快，因为肖晨提起某个品牌的酸梅汁好喝，但摊子上没有，施晴于是去旁边的超市买。
她刚一走，肖晨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一开始有点不想接，但铃声持续震动，他只好点了接听。
话说的不多，寥寥几句就挂了，但许青涔还是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趁施晴还没来，她索性直接问:“晨哥，你和你前女友还在联系吗？不怕小晴知道？”
提起这个肖晨有些头疼:“早就不联系了，当初毕竟是和平分手，所以号码没删，结果最近她突然开始找我，说后悔了，并且说服了她爸妈，我也跟她说了我的情况，但她听不进去。”
许青涔沉默了片刻:“那你怎么想？”
肖晨啧了一声:“我能怎么想？当然没同意啊，哥又不是渣男。”
“晨哥。”许青涔过了一会问，“你跟她当初是因为父母不同意才分开的，那她现在回头找你，你会有一点心软吗？”
肖晨笑了声:“说实话，如果我现在还是单身，可能确实会有一点动摇，但实际情况呢，是我已经重新开始新生活了，过去的一切都翻篇儿了，再说晴晴对我挺好的，我已经和她在一起了，谁还要走回头路，万一重蹈覆辙呢。”
尽管这些话带着点开玩笑的口吻，但许青涔听了心头却轻轻一撞。
她想起那天晚上周淮洛说的，我要是跟别人在一起了呢？
而他能遇到对他好的人，比比皆是。
“这世上，是不是不存在不可取代的人？”半晌，她轻轻说了一句，像是自语。
肖晨听到了，想了一下:“你们什么想法我不清楚，但对于男人来说，大概是？”
许青涔沉默着没有出声。
“当然也不是什么事都是绝对的。”肖晨接着说，“我跟她当初分开父母的原因只是一部分，还有别的原因，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说到底两人对这段感情还不够坚定，不然也不可能分开。”
这顿烧烤吃得许青涔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极其不舒服，回去后终究吐了一场才好点。
之后顺便洗了个澡，出来后点了一支香，是长乐寺里一位师太送给她的，说晚上点着可以安神助眠。
这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才感到有点困意，朦朦胧胧睡去，没过一会手机忽然响了，是语音通话请求。
她有点迷糊了，某一瞬间还以为是在明州，在那间出租屋，甚至猜测是何总助因为工作上的事找她，于是摸索着点了接听:“喂？”
他和秦枫玉站在一起，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点笑，眉眼如初，深沉内敛。
她目不转睛看着，过了很久，点击照片，放大。
他其实不爱拍照，尽管很上相。
许青涔恰好也是这样。
所以至今为止她的手机相册里只有一张两人的合照。
是有一回逛街时周依然拿她手机拍的，当时两人牵着手走在人群中，周依然在后面，某一刻突然喊了声小叔叔小婶婶。
然后两人同时回头，双双带着笑的面孔就这样落入了镜头中。
周依然满意极了，说像杂志大片，让她一定不要删掉。
其实就算她不说，许青涔也打算留着，就像她喜欢用相机记录生活，镜头中的人物也承载了当时的心境状态。
照片里的他们松弛，快乐，虽然彼此都没看向对方，但任谁都能一眼感受到那种情意绵绵的氛围。
当时她并没想过有一天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而那张照片她后来再也没敢点开过。
彼时看着别人镜头里的他，他的脸庞近在眼前，但却让她有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她终于直观地意识到。
他们已经渐行渐远。
可能最后终究有一天，会变成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肖晨给她带的是一个安眠枕，还有几包吃的东西，都是梁姨亲手做的，她送了一半给珊珊，剩下的放了起来。
临走时李婆婆关切地问她身体好了没，许青涔说已经好了，让她不要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李婆婆还是满脸担忧，念叨她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许青涔只是笑笑，没反驳。
前天晚上她觉得有点咳嗽，起初没在意，结果到了半夜头疼得受不了，自己摸着脑门滚烫，估计是发烧了。
家里没有药，附近卫生院也早关门了，她本想撑到明天早上，奈何身体越来越难受，最后没办法，只能去李婆婆家敲门。
她当时的状况一看就是发烧了，两颊绯红，果然，一量体温三十九度二，李婆婆赶紧拿来退烧药，给她倒了水，然后让她晚上别回家了，就在这儿睡一宿，有什么事她能帮着照顾。
许青涔没答应，说吃了药就没事了，坚持回了自己家，彼时药效还没发挥作用，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其实她并不是不会照顾自己，相反这么多年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生活，这点小病真的不算什么，比起身体上的难受，她更难以忽视的是精神上的倦怠。
似乎好的坏的都没那么重要，反正最后总会过去。
后面连续几天都是小雨，到了周日才终于放晴，快中午时肖晨打来了电话，跟她说了个饭店地址，让她直接过去，他已经到了。
许青涔去之前就猜到应该不是他一个人，果然，到了饭店一眼就看到他身边坐着个女孩。
肖晨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她，对许青涔的称呼则是妹妹。
女孩名叫施晴，是那种标准的乖乖女长相，圆脸，大眼睛，笑起来时脸颊两个酒窝，性格也十分温柔，点菜的时候一直询问肖晨和许青涔的意见。
她比肖晨小三岁，在枫城一所学校当老师，看得出来她挺喜欢肖晨，对方说话时会很认真地听，也不反驳，基本上就是好的，嗯，可以，乖得不行。
许青涔还是挺看好她和肖晨的。
吃饭期间两人互相加了微信，施晴说她家住在镇西边，有时候周末回来可以找她玩，雲中镇其实挺大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许青涔笑着答应了。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很简单，这事儿过去后两个周末，施晴真的来找她了，还给她带了几盒点心，一如既往地乖巧，只不过言语间闷闷的，好像不怎么开心，许青涔于是问她怎么回事。
施晴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她有没有见过肖晨前女友。
许青涔愣了一下，说没有。
她确实没见过那个女孩，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肖晨和她在一起挺长时间的。
施晴听了面露失望，耷拉着眉眼，没吭声。
“怎么了？”许青涔笑着问，“你想知道这些应该问晨哥去啊，他不告诉你吗？”
施晴摇摇头:“没有，我没问过，我怕问这些他会不高兴，但是我又想知道，听说他们是因为父母不同意才分手的，对吗？”
许青涔没有隐瞒:“好像是的。”
“那就说明他们之间还有感情。”施晴叹了口气，“我更不敢问了。”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一段感情不管什么原因，结束就是结束了，人都是往前走的。”许青涔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晨哥不是拎不清的人，你要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他，不想问也别胡思乱想。”
施晴点点头:“我知道，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前几天她前女友打电话给他了，当时他正好和我在吃饭，可能是因为我在场不方便，所以接通后说了几句就挂了，后来我问他是谁他没有隐瞒，但也没多说什么。”
许青涔听了若有所思，接着笑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清楚，就说你在意这个，让他以后不要再和那女孩联系了。”
“如果她是有什么事找晨哥也没什么，我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况且……”施晴说到这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和晨哥毕竟在一起时间不长，感觉说这些不好。”
许青涔:“这不是时间长不长的问题，而是原则性问题，如果他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无法给你，那这恋爱不谈也罢。”
施晴一想，悟了:“也是，那等我找个时间好好问问他。”
许青涔笑道:“这就对了，想知道什么就去问，憋在心里反而影响感情。”
不知道她后来怎么跟肖晨谈的，但估计谈得还不错，两人感情并未受影响，下个周末还一起回来了。
施晴先来找的许青涔，带她去镇上的夜市摊吃烧烤，正点菜时肖晨来了，依旧是一副痞帅懒散的样子。
就连许青涔有时都觉得惊奇，他是怎么做到上班一丝不苟，一下班就解放天性的，连衬衫扣子都懒得扣到顶。
他走过来，胳膊十分自然地搭着施晴的肩膀，问她点的什么菜。
晨哥身高一米八几，施晴一米六，被他这么一搂整个小鸟依人的既视感。
施晴见他来了很高兴，说:“我都帮你点好了，你先过去找个位置坐。”
“好。”肖晨捏了捏她的脸，转身找位置去了。
烧烤上得很快，因为肖晨提起某个品牌的酸梅汁好喝，但摊子上没有，施晴于是去旁边的超市买。
她刚一走，肖晨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一开始有点不想接，但铃声持续震动，他只好点了接听。
话说的不多，寥寥几句就挂了，但许青涔还是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趁施晴还没来，她索性直接问:“晨哥，你和你前女友还在联系吗？不怕小晴知道？”
提起这个肖晨有些头疼:“早就不联系了，当初毕竟是和平分手，所以号码没删，结果最近她突然开始找我，说后悔了，并且说服了她爸妈，我也跟她说了我的情况，但她听不进去。”
许青涔沉默了片刻:“那你怎么想？”
肖晨啧了一声:“我能怎么想？当然没同意啊，哥又不是渣男。”
“晨哥。”许青涔过了一会问，“你跟她当初是因为父母不同意才分开的，那她现在回头找你，你会有一点心软吗？”
肖晨笑了声:“说实话，如果我现在还是单身，可能确实会有一点动摇，但实际情况呢，是我已经重新开始新生活了，过去的一切都翻篇儿了，再说晴晴对我挺好的，我已经和她在一起了，谁还要走回头路，万一重蹈覆辙呢。”
尽管这些话带着点开玩笑的口吻，但许青涔听了心头却轻轻一撞。
她想起那天晚上周淮洛说的，我要是跟别人在一起了呢？
而他能遇到对他好的人，比比皆是。
“这世上，是不是不存在不可取代的人？”半晌，她轻轻说了一句，像是自语。
肖晨听到了，想了一下:“你们什么想法我不清楚，但对于男人来说，大概是？”
许青涔沉默着没有出声。
“当然也不是什么事都是绝对的。”肖晨接着说，“我跟她当初分开父母的原因只是一部分，还有别的原因，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说到底两人对这段感情还不够坚定，不然也不可能分开。”
这顿烧烤吃得许青涔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极其不舒服，回去后终究吐了一场才好点。
之后顺便洗了个澡，出来后点了一支香，是长乐寺里一位师太送给她的，说晚上点着可以安神助眠。
这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才感到有点困意，朦朦胧胧睡去，没过一会手机忽然响了，是语音通话请求。
她有点迷糊了，某一瞬间还以为是在明州，在那间出租屋，甚至猜测是何总助因为工作上的事找她，于是摸索着点了接听:“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