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言语颇有微词,岳母态度并不热切,女婿身份不被认可,结婚之期遥遥未定,这难不倒伟大的黑魔王。

    他很快有了主意。

    不过安德莉亚认为这是个近期不太可能实现的馊主意——这些事哪能是说得准的?

    汤姆对安德莉亚的想法不以为然:他住在怀特庄园,日日和安德莉亚呆在一处。奥德里夫妇住在迪克斯特庄园,管不着他和安德莉亚。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果然,在汤姆的谋划下,问题迎刃而解。

    1981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以巫师战争结束、食死徒和凤凰社签订和平条约为开始。

    1月1日,新任魔法部部长、同时也是第一位哑炮部长、怀特夫人的父亲、来自于怀特家族的奥德里·怀特在就职仪式上,正式宣布巫师世界迎来和平的新纪元。

    以此为界限,1981年及之后被称作“新魔法时代”。同时,国际巫师世界改用“新魔法历”(又称新历),1981年为新魔法历1年(新历1年)。

    在剪彩合影时,新任部长怀特先生却没有半点喜悦的神色,他的妻子兼保护人兼私人助理怀特太太同样如此。

    他的另一位保镖——黑魔王大人最喜爱的宠物蛇——纳吉尼大人却表现得十分激动,具体体现在她一分钟内兴奋地甩了十几次尾巴。

    直到晚上,大家才终于明白原因。

    1月1日,在怀特夫人的21岁生日晚宴上——我们姑且只算她作为平凡女巫的年龄,那位大人向她提出结婚请求,并准备了丰厚的聘礼。

    在座的宾客都摸不着头脑,因为早在多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证过怀特夫人与大人隆重盛大的婚礼了。

    当他们看到奥德里和阿黛尔,他们明白了过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父母出席的婚礼,终究是不完整的。

    怀特夫人和那位大人将重新举办一次婚礼,这一次,这对新人将会在父母的见证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刚开始,怀特夫人的父母面色不虞——也许他们舍不得女儿。直到大人附耳和怀特先生说了些什么话,夫妻二人这才同意。

    只不过,他们和大人交谈的那一刹那,脸色很精彩,各种情绪交织——有惊喜,有郁闷,有忧愁,有无奈,也有释然和期待。

    无论如何,这场求婚仪式还是完美地完成了。怀特夫人,不,应当是怀特小姐和大人的婚期定在了2月14日。

    2月14是情人节,是他们22周年的结婚纪念日……的前一天,事实上也可以说是怀特夫人的22周年忌日。

    呸呸,吉利的日子,可不能说这个。

    婚事将近,奥德里和阿黛尔忙得团团转,我们的准新娘没有任何琐事要处理——阿黛尔根本不让她插手,她反而成了最无所事事的那个人。

    1月5日,西弗勒斯·斯内普来看望安德莉亚,恭贺她即将结婚的同时,为她准备了一些营养魔药——万圣夜后,斯内普已经进入食死徒的核心圈了。

    魔药是汤姆特意交代斯内普的,他敏锐地察觉到斯内普在魔药上的天赋并不逊于他。不过,也仅此一次。以后安德莉亚的魔药,会由他亲自负责。

    斯内普向安德莉亚说起自己最近的工作进展:“我通过了邓布利多校长的面试,将会负责魔药学课程。”

    “魔药学,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吗?”安德莉亚问,“而且,我记得你想应聘的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本来想应聘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只是……”提起这个,西弗勒斯有些郁闷,“邓布利多校长并不同意。”

    “为什么呢?”安德莉亚有些不解。

    “我不太清楚。”斯内普说,“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我更适合魔药学,说起来,斯拉格霍恩教授这些年身体不太好,前两天,他生了一场病,向邓布利多提出了辞职。”

    “他会在教完这一届学生后正式退休,作为接任他的教授,我会在今年秋天的时候正式入职霍格沃茨。”

    “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是时候退休了。”安德莉亚淡淡地说,“他已经在霍格沃茨教了将近半个世纪。”

    对于斯拉格霍恩教授辞职的原因,安德莉亚隐隐有些了解。

    斯拉格霍恩教授在乎名利,非常害怕自己成为被唾弃的一方。他一直害怕被人发现,他曾和汤姆讲述过魂器的秘密。

    这样的担忧日复一日地折磨他,使得他的身体并不怎么好。前段时间,事情陡然迎来转机,大悲大喜之下,斯拉格霍恩教授就生了病。

    病好之后,他想明白了也不一定。

    “这么说来,你可是霍格沃茨里最年轻的一位教授了。”安德莉亚一口喝完了魔药,有些恹恹地。

    “对了,邓布利多校长要我告诉你……”斯内普沉思了一下,“因为你六年级暑假的那场意外,你可以在2月份补考.考试——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考试?”安德莉亚来了兴致。

    当初安德莉亚坠落悬崖,并没有完成七年级的课程,自然也没有参加考试。这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个遗憾。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来尝试弥补这个遗憾吧。安德莉亚想。

    既然做了打算,安德莉亚就开始行动了。在整个一月份,她都在准备终极巫师考试。

    她发奋学习的同时,也发现自己身上不同于以往的特点。比如说,这段时间她的头脑灵活了很多,学习效率高了三倍不止。

    要知道,哪怕是在多年前准备终极巫师考试的时候,勤奋刻苦的、有扎实基础的她复习起来也是比较吃力的。

    安德莉亚体验了一把天才型选手的快乐,不免对汤姆多了看不惯——汤姆就是典型的天赋型选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为什么呢?

    安德莉亚有些困惑。

    她最近脾气不太好,想不通便上手捶打汤姆。明白原因后,汤姆不慌不忙地说:“安德莉亚,这是正常的,也有过这样的例子,也许是因为……”

    功夫不负有心人,2月份,安德莉亚通过了.的补测考试。当她去霍格沃茨拿报告单的时候,终于明白邓布利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2月11日,校长办公室。

    “恭喜,安德莉亚。”邓布利多拿着安德莉亚的成绩报告单,笑眯眯地说,“全O的好成绩。”

    “托汤姆的福。”安德莉亚阴阳怪气地说。

    “怎么了,安德莉亚?”邓布利多问。

    “没怎么,邓布利多校长,对了——”安德莉亚岔开话题,“说起来,为什么一定要参加二月份的考试呢?我是说,我可以和五六月份的考生一起考。”

    “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安德莉亚,有兴趣担任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吗?”

    邓布利多道来一桩陈年往事。

    当初汤姆申请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却被拒绝,因而诅咒了这个位置——这门课程教授的任期不会超过一年。

    这使得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的申请人数冷若门市,毕竟谁都不愿意冒着得罪黑魔王的风险找工作。

    巧合的是,还真的没有任期超过一年的教授。

    ……

    “诅咒?”安德莉亚摆了摆手,“也许只是巧合罢了——估计历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害怕遭到汤姆的报复。”

    邓布利多解释:“确实如此,这一任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他惴惴不安,根本没办法教好学生,所以我才想到了你。”

    “安德莉亚,你愿意成为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教授吗?”邓布利多捏起一颗蜂蜜夹心糖果,问道。

    难怪邓布利多提醒她参加.考试,原来是想聘请她成为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教授——成为教授的前提是通过.考试。

    找她的原因很简单——黑魔王的诅咒绝不会落在他妻子的身上。

    说起来,要是能当魔法史课程的教授就好了。不过,她怕是没机会了,宾斯教授可是一位特别敬业的幽灵教授呢。

    安德莉亚想。

    “为什么不呢?”想归想,安德莉亚回答,“这毕竟算是汤姆的不是,只不过……”

    话还没说完,安德莉亚的胃里不舒服地翻涌了一下,她不适地捂住了嘴巴。哦,梅林,这熟悉的感觉……

    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小袋青梅——看起来很酸的那种,还被人贴心地去了核,安德莉亚吃了几个,终于压下了胃里的不舒服。

    看见青梅的一刹那,邓布利多的脸皱成了橘子皮。喜爱甜食的他,并不喜欢很酸的东西。一看到这些,他的牙齿隐隐作痛。

    他调整好心情,询问安德莉亚:“怎么了,安德莉亚?你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吗?”

    “并没有,这是正常现象。”安德莉亚抿了抿唇,神色陡然温柔下来,“事实上,我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哦,这真是个好消息,恭喜你,安德莉亚!”邓布利多调皮地眨了眨眼。他对上安德莉亚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安德莉亚还没说完的话。

    “是的,没错。”安德莉亚点了点头,适时地说,“既然我怀孕了,那么我需要一名助教协助……”

    “这名助教会是汤姆,是吗?”邓布利多颇为无奈,他勉强地接受这个事实,“……这没问题,安德莉亚。”

    如果早知道安德莉亚怀孕的消息,他一定会选择等安德莉亚生产完,再邀请她来霍格沃茨任教的。

    “说起来,安德莉亚。”邓布利多扶了扶眼镜,感慨着,“你阻止了更多的牺牲,你为巫师世界带来了和平与希望,你是位了不起的女巫。”

    “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巫师或者女巫,像你一样,既能停止战争、带来和平,又能使对立的双方共存呢。”

    “邓布利多校长,您谬赞了。”安德莉亚说,“如果一定要将和平归于一个结果,那只能是——爱。”

    她正了正神色,缓缓说道:“最开始,我只是想和汤姆在一起,我不想他走上一条毁灭的道路。”

    “因为爱他,我开始思考正义与邪恶的分界。”安德莉亚说,“然后,我得出结论,正义和邪恶并没有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正义越过界限,就会变成邪恶。有利的事情在某些条件下会转为不利的事情,不利的事则会转为有利的事。”

    “就好比太阳因其热量而存在。若离它太近,就会被灼伤。唯有不近不远的距离,才会让光芒照耀万物。”

    “正因为如此,我尝试着约束汤姆的行为。我相信,哪怕是黑巫师,也有禁锢住他的枷锁,也会有软肋。”

    “而我,就是禁锢住汤姆的那道枷锁。”安德莉亚说,“我牵制着他远离毁灭,他促使着我寻找出路。”

    “我们在不断的挣扎中,终于开辟出了一条奔向彼此的道路。而这造就的结果,就是和平与希望……以及,新的未来。”

    “所以,您瞧。”安德莉亚轻笑起来,“我不是为了世界,而是为了汤姆,只不过最终造就的结果恰好带来了和平而已。”

    “这是一个我与汤姆双向努力的过程。”

    “我很庆幸,我阻止了汤姆的一些过激行为,使他能够存于巫师世界中——这样一来他的存在会促进巫师世界的变革。”

    “像我曾和你描述过的那样。”安德莉亚说,“巫师革命——巫师以和平的方式进入麻瓜的生活,在很多年后。”

    “那必定会由我们的后辈实现。”安德莉亚微笑着,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小腹处。

    “我勇敢地行动,不负此身,终于换来汤姆对我的妥协。也许,这就是爱的魔法——使得一方对另一方妥协,并甘愿被牵制。”

    邓布利多微微愣神,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像一个脆弱的老人家。他沉默了许久,缓缓地说:“你说得对,安德莉亚。”

    他想到很多年前的往事了。

    他记得,在和平来临时,他想去看看什么人。

    奥地利,纽蒙迦德。

    纽蒙迦德是一座巫师监狱,它由格林德沃建立,在其战败后,这里已经荒废。高高的塔楼阻隔他人的窥视,偏僻而荒凉。

    邓布利多出现在纽蒙迦德的入口处,入口处刻着一句话:“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他一直往上走,走到塔顶最高处的一个房间门口。这里关押着一个特殊的囚犯,盖勒特·格林德沃。

    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硬板床,上面铺着一张薄毯子。窗户很小,隔着很多栅栏,透不进光。

    一道佝偻的影子正背对着邓布利多,他穿得破破烂烂,头发很乱,看上去很虚弱。谁能知道他是曾经的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呢?

    牢房门口出现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瓶酒,和两个小小的酒杯。听到动静后,格林德沃转了过来,他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满是岁月的侵蚀。

    “阿不思……”

    看清来者是谁,他低不可闻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格林德沃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毕竟,自那场传奇的大战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位伟大的白巫师。

    “盖勒特,我来看看你。”

    邓布利多说。

    他拭去眼角的泪水,湛蓝色的眼睛像大海那般深沉而包容,就像盖勒特无数次梦见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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