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缘小汀，请求赐教
*对战部分多数源自百度百科，当然还有我自己的乱写（叉腰！）*
“他们肯定会惊讶的。”
爸爸妈妈在小汀十五岁出发旅行时特地定制的白色练功服，时隔好久又被拿出来，依旧是平整的样子，没留下多少褶皱。
“kai？”
“嗯，带出来了，因为很帅，我很喜欢，想让风速狗和爸爸多看看。”
小汀抱着衣服进入更衣间，声音隔着帘子依旧很清晰地传来。
“你说我的胜算有多大呢？老王。”
“kai。”
像是在讽刺小汀提出的这个问题本身，蜥蜴王双爪抱臂，迅捷又不屑地报出答案。
“哈哈哈，你还真是信任我啊，不过我自己也没觉得自己会输就是了。缎带也在包里，老地方，帮我取一下吧。”
缎带，也被带出来了吗？
老王难得痴傻，凭着记忆在包内翻找，果不其然，摸到了被整齐叠好的红色缎带——
小姑娘当初没有得到它的帮助，靠着自己的力量攻下茵都市飞行道馆时，它送给她的礼物。
明明距离上一回见到这个小物件的时间没有隔多久，蜥蜴王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很快，“唰”一声轻响，更衣室的帘子拉开，披散着头发的训练家赤脚走向它。
“虽然觉得自己肯定会赢，但还是想戴上。我超棒的草系王牌送给我的礼物，好看，阿李小姐看不到很可惜，而且肯定会给我加上好多的得胜buff。”
“拜托啦，老王，帮我系一下吧。”
意思是，她要去臭显摆一下，希望它能给她更多的鼓励。
真像以前的小汀啊。这都是那孩子带来的变化吗？
老王沉默感叹，笨手笨脚扎起一个简单的高马尾，所幸手法还算温和，小汀没有扯着嗓子喊“蜥蜴王，头发扎太紧了啦——”。
最后的最后，用缎带为高马尾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红色的缎带尾部飘飘荡荡，它拍拍小姑娘的肩膀，不知怎地笑起来。
“你露出怀念的表情了，老王。”
没有揶揄，也没有轻佻，言语之中蕴含着少女全然的信任，小汀也一并跟着它笑起来。
“那么，出发吧，帷幕市的阿李小姐，我必拿下。”
=====
第三天，利欧路醒得很早。
阿李很忙，但也没有忽视它这个不速之客，来到帷幕道馆挑战的挑战者们也很友善。
可悉心的照顾并不能达到取代的效果，虽然感触到的波导都分外友善，它依旧下意识地探寻属于小汀的波导，在时间逐渐接近约定好的第三天的时候不断踱步徘徊。
它真的好想好想小汀。
早知道那个时候，应该和小汀多说一点的。它的确是在实话实说，可“因为波导”这样的理由，果然还是太单薄了。再仔细一想，其实打一开始就是它硬跟着小汀，是它单方面的死缠烂打。所以讨厌麻烦的小汀讨厌它也很正常···
呜······不管怎么想，最后好像都会被丢掉啊。
小狗越想越难过，尾巴和耳朵齐齐耷拉下来，蔫嗒嗒的像从水里刚捞出来。察觉到同族低落的波导，习以为常的路卡利欧在利欧路旁边安静蹲下，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小家伙的后背抚摸。
“放心吧，小汀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把你丢下的，稍微相信她一点吧。”
阿李也蹲下来安慰小狗，话还没说个囫囵，“嘭”一下，门被很不客气地打开，“嘭”一下，像听到零食包装袋撕开的声音那样，小狗的眼睛亮起来，下垂的耳朵和尾巴全都立起来。
这种情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小汀···？”
“真是的，阿李小姐，帷幕道馆房间设置的太复杂了啦，上次的路根本没记住，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这里！”
阿李和小狗闻声齐齐看向大门口，身着白色练功服的少女满脸苦恼地抖抖宽大的外套袖口，连带着脑后扎着的红色蝴蝶结缎带都活泼泼地一颤一颤。
小汀才不管阿李和小狗的内心活动，她很张狂地几步上前，双手叉腰，丝质外套长袖哗啦一下舞出圆润的弧度。
“那么，废话少说。”
“我是来自丰缘古辰镇的小汀，现在，我准备以个人名义向帷幕市的阿李小姐发起格斗挑战。”
“诶，诶，是我吗？！！”
不是关于利欧路的事吗？
阿李满脸震惊，低头和身边的利欧路对视，利欧路也没料想到此刻巨变，呆呆地摇了摇头。
“我没忘掉你！”
很大声的回复打消利欧路的顾虑，它对上小汀的眼眸。
“我不骗你，说要带你来帷幕市就带，要打败姆克鸟和路卡利欧就一定会打败，说好三天后来见你，所以我来了，我从来不骗你，所有和你做过的约定我都有好好实现！”
“在我公布决定之前，看看我的表现吧。”
小汀语气轻快，视线移向阿李，声张另一个重磅消息：
“我已经和外边的先生们打过招呼了，该过的人已经全都过了一遍，现在只剩阿李了哦~”
“阿李小姐，你也不想被外面的人知道帷幕道馆里的人全都被一个小姑娘揍晕了吧？”
尾调在上扬，乌发赤眸的少女眼眸微眯，露出一个略显恶劣的俏皮笑意。而从外赶来的裁判气喘吁吁，证实了小汀的说法。
没有细想语句中的微妙含义，阿李看着小汀举起右手微微一勾，脑袋中流窜过武斗大会时小汀的身影，不知怎的兴奋起来。
“我知道了，那么来一场切磋吧，我很期待！”
阿李点点头，依言进入场地，路卡利欧和蜥蜴王则不约而同和利欧路一起退到了对战场地之外。
“kai”
蜥蜴王一脸欠扁地指了指自己的训练家。
“luka”
面对来者的挑衅，波导使者不遑多让，抱着手臂冲蜥蜴王微微睁开一眼，脑袋往阿李的方向偏偏。
两只实力强劲的宝可梦像比较动画中角色战力的笨蛋小孩一样相互较劲，强硬地声张自己的训练家一定会获得切磋的胜利，只可惜势均力敌，争执了半天没有结果，给没有加入争辩战场的小狗看得有点着急。
它一边看看身边可靠的两位宝可梦前辈，一边有点舍不得地看着场地那边的小汀，脑袋上落了一只大蜥蜴的爪子。
“kai。”
【无所谓，反正小汀一定会赢。】
蜥蜴王的独特叫声传递只有宝可梦能够领会的意蕴，利欧路抬头对上蜥蜴王安定到无畏的眼神。
隐匿的雀跃被揭起一角，似乎有什么将要降临。
于是它眼眸迁移，凝望场地另一端，如同鹤一样飘然入场的少女。
====
铺满榻榻米的场地，黑色布头鞋踏上去可以听到很明显的摩擦声。
怦咚怦咚，心跳逐渐加速，肾上腺激素迅速分泌，意为快乐的多巴胺攻占大脑。
久违的兴奋。
在切磋交流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小汀更喜欢和女孩子对战。
倒也不是怕打不过，而是害怕被放水，那样的结果，要么是赢得不光彩，要么是输得没意思。
不管哪种情况都很冒犯。
现在，就不一样了，只用一个对视就好，阿李和她就知晓她们要倾尽所有的力量与技巧，抛弃所有刻板印象，留下可以回味许久的一场对战。
一期一会，当惺惺相惜。
“那我，不客气先攻喽？”
不同于宝可梦对战时的谦让，在获得阿李首肯的下一秒，小汀凌厉的拳头破风而来，结结实实打在阿李十字交叉的前臂上。
切磋发动的讯号，不用保守估计，双方的交锋迅猛又凌厉，甚至可以赶得上宝可梦对战。
熟悉的波导像爆裂燃烧的火焰越涨越高，再没有分心的间隙，利欧路握起拳头，看衣袂翻飞，小汀皱着眉头一次次接下袭来的手掌。
【小汀，要赢啊！】
摔跤与咏春，路数完全不同的两种武斗术。
自由式摔跤可以手足并用，用抱头、抱颈、抱躯干、抱上下肢、缠腿、勾足、挑腿等动作。
而咏春注重抢中线，强调制止侵袭，专注于更快地支付敌手。
小汀从小到大练习的一直是咏春中最复杂的木人桩法，针对阿李有意拉近距离下的灵活进攻尚且能有效应对。
而她气力不足的弱点很快被察觉，阿李思路转变，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有条不紊地进攻。
可恶，力气太小了，防不住！
手臂在发麻，思绪游移一瞬，右小袖和直门被阿李抓住，双脚离地，天旋地转。
不是摔跤，是柔术中的背负投！
要被甩在地上了？
不可以！
强制性扭动腰部力量，没有桎梏的腿脚交替，触碰到地的瞬间迅速贴地化作横扫，阿李躲闪不及，只能松手，小汀就势几个翻滚拉开距离。
好麻烦，既然防不过，那便不躲了。
右手撑地，几个身法将动作转为蹲姿。
身体直立，重心向上调整，左腿向前伸出，而右腿维持半蹲姿态，撑地的右手向身前松松递出，奇异的迎战姿态，她微微勾手。
阿李并没有忽略小汀动作不便行动的时机，毫不客气地又一次揉身上前贴近距离。
来了！
同等拳速，拳轨近者必较快击中。
咏春招式核心的中线理论，要求拳手就自身身体中线为基准向敌手身体中线做进攻，就是就最短的拳轨，做出最省力最有效的打击。
眯眼看向逐渐拉近距离的粉发少女，再没有防御的姿态，肘部与身体中心线合一。
日字冲拳！
距离缩得不能再近，阿李硬生生接下。
可是力道不大，早早意识到自己气力缺陷的咏春拳手根本没有打“爆发流”的打算，一次不行，那就很多次，直到敌手防无可防就可以。
拳头像子弹一样，封闭式循环反复的拳法紧锣密鼓，没有拆解的间隙！
阿李没有办法地后退，偶尔的几下重击全都被硬生生接下，也没见眼前的敌手有退缩的意味。
被动化作主动了！
眼睛倏地睁大，利欧路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反攻的黑发少女，蜥蜴王一副“这是情理之中”的模样瞥了一眼路卡利欧后，继续满脸自豪地看着场地内的训练家。
还剩不到一分钟，快要结束了。
激素蒙蔽疲惫，角力双方都在观察彼此的破绽，招数越加凶猛，防守也更加迅捷。
在喘气，就着心跳读秒，每一次眨眼都在寻找突破的点。
阿李伸来一掌，小汀眼神触碰到敌手弯曲的左臂肘部。
上臂骨末端，与尺桡二骨上端的中点，是人类臂部麻筋所在之处。
她记得小狗之前好像给路卡利欧揍到进入麻痹状态来着？
“算是我的小小回敬吧。”
她轻声喃喃，吃下阿李蕴含巨大力量的一掌，趁敌手动作略有空疏，五指合并似游蛇一般劈砍在既定目标，又顺着敌手击打的力道迅速后撤半步。
阿李也硬生生接下，右臂回撤，左手送来一击重拳！
宝可梦有四分之三的概率不受麻痹状态的影响，而人类受麻痹影响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被击中的肩膀泛着难以忽略的疼痛，可小汀微笑低头，步伐未动，伸手迎接直冲而来的拳头，预估着阿李肘部的酸麻筋道还未散去，手部发力，温柔地往自己地身后一带——
咏春黐手，来留去送。
来吧，亲爱的。
重心的偏移让阿李心中警铃大作，右手抓物的本能在裁判象征时间结束的长哨中被生生止住，于是她顺势前倾，被早有准备的小汀抱了个满怀。
此刻，胜负已定。
====
这当然是一场不分伯仲的精彩切磋，偌大的场馆内维持的小小沉默中，只能听见两位格斗家轻微的喘息。
“啪啪啪”。
沉默被率先鼓掌的蜥蜴王打破，接着是路卡利欧，再接着是高声欢呼的利欧路。
“kai”
都说小汀会赢了吧？
“luka”
那是因为时间到了，再给阿李一点时间，谁输谁赢，说不准。
方才还在好好鼓掌的两大只宝可梦每个几下又开始凶巴巴地相互瞪视，眼睛里都刺啦哗啦地冒电光火星，险些要打起来。小狗依旧沉浸在小汀获得切磋对决的胜利之中，连身边两个宝可梦凶悍的波导都顾不上。
“真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一场对决！”
阿李喘着气，眼神亮晶晶地握住了小汀的手。
“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那几下连续的拳击可真是漂亮！这是什么武斗术，我之前都没见过！等下可以再比试一下吗？或者再演示一下也好！可以吗可以吗？”
“其他的话，等下再说吧，阿李小姐。”
面对阿李热情攻势的小汀心不在焉，间或“嗯嗯哦哦”“这样啊”“可以哦”地回复，一下没一下探头看向小狗的方向。
注意到小汀有点急切的视线，可靠的波导使者和蜥蜴王马上停止拌嘴。它们给身边有些紧张的波导小狗送上一个安抚和鼓励的眼神，继而又吵吵着向着阿李的方向走去，两个宝可梦刚迈出去几步，小汀就快步冲了出去。
“走得好快！”
声音猛地拔高又马上止息，阿李看着匆匆向利欧路走去的小汀，又看看来到自己身侧的两只宝可梦，有点无奈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似乎可以猜到一个美好的结局了。
===
心跳得好快。
已经有点分不清楚到底是剧烈运动后的心跳加速，还是要准备面对利欧路的紧张。
大蜥蜴和波导使者早就识趣地离开，一步两步，小汀逐渐接近怯弱弱的波导小狗，在相差三步间距的时刻停下。
单膝跪地时，白色的练功服轻飘飘垂落到地上，俯视视角逐渐下降，她对上一双湿漉漉的赤色狗狗眼：
“不对战。”
“不打道馆联盟。”
“不收服。”
她在利欧路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拇指、食指和中指。
“带着你和麻美的姆克鸟对战过了。”
拇指被收回。
“三天前带着你打过了帷幕道馆。”她收回自己的中指，微微翘起的食指像轻飘飘的挽留，“因为你，我原定的旅行计划已经被毁掉了两个，只剩下‘不收服’这一个了。”
所以，小汀这是要把它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吗？
因为它不小心破坏了原定的计划？可小汀的波导没有特别抗拒的，就和平时温柔的波导一个样子，怎么会这样？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小狗脑袋里盘旋的思绪一下把自己放在不利的一方，观摩切磋的热血沸腾和被小汀接近的喜悦马上落空，利欧路的耳朵和尾巴垂下，鼻头酸酸控制不住地想哭，它唯一能想到的，能实践的，就只是颤抖着爪子，用力地把少女伸出的食指推回。
柔软的食指蜷缩，搭在大拇指的指节。
看吧，收回去了，带它走吧，好不好？不要把它丢下，然后那么孤单地死去，好吗？
它低头，不愿接受自己将要面临的残酷结局，却听见小汀微叹一气后无奈的笑：
“笨蛋小狗，怎么一点都不懂呀？”
“既然三个计划已经毁掉两个了，剩下的那个还要继续坚持着，就太麻烦啦。”
像魔术师手中突兀出现的玫瑰花束，黑色高筒帽飞出白鸽，拿着怀表的兔子先生扶住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大声喊着“天呐，天呐，我要迟到了”。
“嘭”一下，少女合并的手指被膨大的球状物撑开：
那是一颗，漂亮到让小狗绷不住哭泣的，蓝与红与白配色的宝可梦球。
“颜色很像你，就私自拿了这个。”
宝可梦球白色的按钮朝向它，年轻的女训练家向它倾身，她软得一塌糊涂的神色和指引它奔寻至今的波导，齐齐昭示一场独属它的邀约。
“我是小汀，来自丰缘古辰镇。”
“懂一点武斗术，在丰缘联盟大赛打到前四强，就在刚刚打败了帷幕道馆道馆主，被誉为格斗天才的阿李小姐。唔···这样就稍微可以证明一下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厉害的！”
她脸上洋溢着孩子气的自豪，言语本该终止，可小汀犹豫片刻，继续压低声音陈述：
“我目前，不想要有未来，每天都想着死，见到已经不在的爸爸和风速狗。如果选择我的话，每天都会担心，每天都要抱着‘小汀今天会想怎么死掉呢？’这样的想法苦恼，现在的老王就是这个状态，每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嘴上不说，硬撑而已。简而言之，我是一个麻烦的，容易让宝可梦操心的坏家伙。”
咕嘟一下，小汀咽了咽口水，开诚布公地交代自己的优势和缺陷比她想象的要难为情，但是还没有结束，她还有一句话，最关键的一句话没有对小狗说——
“真的决定是我了吗？”
【真的决定是我了吗？】
利欧路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哭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波导抽抽着询问。
【我以宝可梦球作承诺，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的选择都会是你】
【我，或其他训练家。】
没有口头回答，小汀温吞的波导断断续续地传递，她主动伸手，擦过小狗的眼泪。
【不可能的，除你之外的其他人，都不可以！】
它是她的，只是她的。
【如果你一直想着死去，就算蜥蜴王没办法拦下你，我也绝对会把你拦下来的！】
以发劲的凶狠，利欧路咬牙向白色的按钮用力出拳，只一声轻响，红光乍现，超级球一开一合，收服的仪式落下帷幕。
小汀垂眸凝望掌心的宝可梦球，明明没有重量变化的，她却无端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力量，沉甸甸的，和她在丰缘旅行，收服同伴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任何一个训练家都明白的，这是故事将要翻开崭新篇章的征兆，羁绊会比世界上的任何绳索都要牢靠地将她与球中的它紧密相连。
不论过去，当下，还是未来。
所以，就算把莎娜、小鲤它们放生了，可能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断掉吧。
糟糕的小狗，它让她想到和搭档们太多温暖的回忆了啦！
她抿紧嘴唇，怀念着过往与同伴相处的时光，带着些许的紧张与无限的期待，转变动作为双膝跪地，张开双臂。
蓝色的犬类宝可梦在她摆好姿势的下一秒从宝可梦球中钻出，结结实实撞进她的怀抱。
属于训练家的怀抱在收紧，灼烫的、温柔的，小汀的气息混合着衣物浣洗后的淡香，自穹顶倾泻而下，化作它无恙的归乡。
“嗯，收服到了哦，小汀收服到世界上最好的利欧路喽。”
它的训练家在它耳边好温柔地说话。
====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徽章盒！！”
收服利欧路的主线任务告一段落，攻克帷幕道馆的奖励又被重新提起。
递交徽章是奖励之一，又由于这是小汀在神奥攻打的第一个道馆，阿李作为道馆主帮忙转交神奥专属的徽章盒本是情理之中，没想到遭到了训练家的强烈反抗。
开玩笑，不打道馆的规矩破掉了，又不意味着她要把神奥所有的道馆都给打一遍。
该摆的时候还是要摆的，一直保持这种激昂的态度，一直特训一直对战！她连怎么死翘翘都没时间想，累死了！
退！退！退！
满脸抗拒的小汀被阿李追着跑，实在是没办法就缩在阿李的路卡利欧身后乱叫：
“路卡利欧阁下，你劝劝阿李小姐···嗯？！”
路卡利欧，没憋住笑，默默地从身边也掏出来一个空空的徽章盒，递给小汀。
原来警长大人，不会守护她这样简单的愿望吗？
小汀瞳孔地震，倒退三步，关于路卡利欧警长的滤镜碎了个稀巴烂，趁训练家没回神，老王充分体现队伍中的霸权统治，连个商量都没有，率先从路卡利欧手中取回徽章盒。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的？！还有，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老王，坏东西！
被宝可梦里应外合，两面包夹芝士打了个full bo的小汀陷入自闭，安静地蹲在利欧路身边画圈圈。
波导小狗眼见身边的训练家陷入低气压，伸出爪子摸摸小汀的脑袋。小汀委屈巴巴，眼睛眨眨，乖乖把脑袋低着往小狗爪子的方向送送。
呜呜，还是小狗好。
“总算收下啦。”
追着小汀跑了老半天的阿李擦擦头上的汗，从自己的玛莎那手中拿回装在绒布托盘内的圆石徽章：
“不惧强大，坚如磐石，是为武者。”
“这枚象征强大武者的圆石徽章，小汀请收下吧！”
从小狗摸摸中缓过来的小汀站起身，从阿李的手中接过了圆石徽章。
“真希望下一次，还能和小汀来一次对战啊。”
“阿李小姐是指宝可梦对战还是和我对战呢？”
有点像女孩子之间谈论小秘密，喃喃自语换来小汀压低声音的回复，阿李笑起来。
“当然是两个都要了，我和路卡利欧都会很期待和小汀的再次对战的，现在把道馆徽章放在徽章盒里吧！”
小汀没有依言，她只是微微点头，空盒放进背包，另外从包里抽出一根没有装饰品的银色链绳。
“诶？”
不把徽章放进盒子里吗？
阿李正在疑惑，而小汀手指动作几下，黄褐与灰交织的方形徽章被仔细地串作一条项链，她走到阿李的路卡利欧面前，试探着把项链佩戴在路卡利欧的身上。
“luka？”/“wao？！”
一大一小犬型宝可梦发出疑惑的声音，利欧路的反应更加激烈，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
小汀，小汀果然还是更喜欢路卡利欧！它要再去揍一次！
悲伤小狗嗷呜嗷呜离队，被小汀一个顺手捞进怀里捏捏脸颊：
“先把尺寸量好，之后等你变成路卡的时候，就不会卡脖子了。”
耳尖被小汀的手轻轻蹭了一下，接着是脸侧，最后垂落在它的肩膀，项链顺着绒毛滑落停在它的胸口，圆石徽章的光泽在夕阳映照下微微一晃。
“不是我的，是你的。不管是‘武者’的称呼还是徽章。”
手指轻点波导小狗的鼻尖，小汀往安全感低低的小狗脑袋上亲了一下，小狗呆呆傻傻摸摸脑瓜，脸庞被夕阳晒得通红。
被，被亲亲了······
“对哦，我还没有和你说过诶。”
像是想起什么，小汀搓搓脸红红的小家伙，伸出自己的右手：
“欢迎入队，利欧路，接下来，要麻烦你和老王的照顾了。”
“请多指教，亲爱的小狗。”/“kai”
少女训练家和身后与她异口同声的蜥蜴王对视一眼，一人一宝可梦对着它露出笑容。
于是小狗摇着尾巴，开开心心地伸出爪子，贴住训练家温暖的手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唤。
它的意思是“请多指教，亲爱的小汀。”
对了，还有蜥蜴王前辈！
第一卷结束了乌拉拉！！
“他们肯定会惊讶的。”
爸爸妈妈在小汀十五岁出发旅行时特地定制的白色练功服，时隔好久又被拿出来，依旧是平整的样子，没留下多少褶皱。
“kai？”
“嗯，带出来了，因为很帅，我很喜欢，想让风速狗和爸爸多看看。”
小汀抱着衣服进入更衣间，声音隔着帘子依旧很清晰地传来。
“你说我的胜算有多大呢？老王。”
“kai。”
像是在讽刺小汀提出的这个问题本身，蜥蜴王双爪抱臂，迅捷又不屑地报出答案。
“哈哈哈，你还真是信任我啊，不过我自己也没觉得自己会输就是了。缎带也在包里，老地方，帮我取一下吧。”
缎带，也被带出来了吗？
老王难得痴傻，凭着记忆在包内翻找，果不其然，摸到了被整齐叠好的红色缎带——
小姑娘当初没有得到它的帮助，靠着自己的力量攻下茵都市飞行道馆时，它送给她的礼物。
明明距离上一回见到这个小物件的时间没有隔多久，蜥蜴王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很快，“唰”一声轻响，更衣室的帘子拉开，披散着头发的训练家赤脚走向它。
“虽然觉得自己肯定会赢，但还是想戴上。我超棒的草系王牌送给我的礼物，好看，阿李小姐看不到很可惜，而且肯定会给我加上好多的得胜buff。”
“拜托啦，老王，帮我系一下吧。”
意思是，她要去臭显摆一下，希望它能给她更多的鼓励。
真像以前的小汀啊。这都是那孩子带来的变化吗？
老王沉默感叹，笨手笨脚扎起一个简单的高马尾，所幸手法还算温和，小汀没有扯着嗓子喊“蜥蜴王，头发扎太紧了啦——”。
最后的最后，用缎带为高马尾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红色的缎带尾部飘飘荡荡，它拍拍小姑娘的肩膀，不知怎地笑起来。
“你露出怀念的表情了，老王。”
没有揶揄，也没有轻佻，言语之中蕴含着少女全然的信任，小汀也一并跟着它笑起来。
“那么，出发吧，帷幕市的阿李小姐，我必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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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利欧路醒得很早。
阿李很忙，但也没有忽视它这个不速之客，来到帷幕道馆挑战的挑战者们也很友善。
可悉心的照顾并不能达到取代的效果，虽然感触到的波导都分外友善，它依旧下意识地探寻属于小汀的波导，在时间逐渐接近约定好的第三天的时候不断踱步徘徊。
它真的好想好想小汀。
早知道那个时候，应该和小汀多说一点的。它的确是在实话实说，可“因为波导”这样的理由，果然还是太单薄了。再仔细一想，其实打一开始就是它硬跟着小汀，是它单方面的死缠烂打。所以讨厌麻烦的小汀讨厌它也很正常···
呜······不管怎么想，最后好像都会被丢掉啊。
小狗越想越难过，尾巴和耳朵齐齐耷拉下来，蔫嗒嗒的像从水里刚捞出来。察觉到同族低落的波导，习以为常的路卡利欧在利欧路旁边安静蹲下，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小家伙的后背抚摸。
“放心吧，小汀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把你丢下的，稍微相信她一点吧。”
阿李也蹲下来安慰小狗，话还没说个囫囵，“嘭”一下，门被很不客气地打开，“嘭”一下，像听到零食包装袋撕开的声音那样，小狗的眼睛亮起来，下垂的耳朵和尾巴全都立起来。
这种情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小汀···？”
“真是的，阿李小姐，帷幕道馆房间设置的太复杂了啦，上次的路根本没记住，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这里！”
阿李和小狗闻声齐齐看向大门口，身着白色练功服的少女满脸苦恼地抖抖宽大的外套袖口，连带着脑后扎着的红色蝴蝶结缎带都活泼泼地一颤一颤。
小汀才不管阿李和小狗的内心活动，她很张狂地几步上前，双手叉腰，丝质外套长袖哗啦一下舞出圆润的弧度。
“那么，废话少说。”
“我是来自丰缘古辰镇的小汀，现在，我准备以个人名义向帷幕市的阿李小姐发起格斗挑战。”
“诶，诶，是我吗？！！”
不是关于利欧路的事吗？
阿李满脸震惊，低头和身边的利欧路对视，利欧路也没料想到此刻巨变，呆呆地摇了摇头。
“我没忘掉你！”
很大声的回复打消利欧路的顾虑，它对上小汀的眼眸。
“我不骗你，说要带你来帷幕市就带，要打败姆克鸟和路卡利欧就一定会打败，说好三天后来见你，所以我来了，我从来不骗你，所有和你做过的约定我都有好好实现！”
“在我公布决定之前，看看我的表现吧。”
小汀语气轻快，视线移向阿李，声张另一个重磅消息：
“我已经和外边的先生们打过招呼了，该过的人已经全都过了一遍，现在只剩阿李了哦~”
“阿李小姐，你也不想被外面的人知道帷幕道馆里的人全都被一个小姑娘揍晕了吧？”
尾调在上扬，乌发赤眸的少女眼眸微眯，露出一个略显恶劣的俏皮笑意。而从外赶来的裁判气喘吁吁，证实了小汀的说法。
没有细想语句中的微妙含义，阿李看着小汀举起右手微微一勾，脑袋中流窜过武斗大会时小汀的身影，不知怎的兴奋起来。
“我知道了，那么来一场切磋吧，我很期待！”
阿李点点头，依言进入场地，路卡利欧和蜥蜴王则不约而同和利欧路一起退到了对战场地之外。
“kai”
蜥蜴王一脸欠扁地指了指自己的训练家。
“luka”
面对来者的挑衅，波导使者不遑多让，抱着手臂冲蜥蜴王微微睁开一眼，脑袋往阿李的方向偏偏。
两只实力强劲的宝可梦像比较动画中角色战力的笨蛋小孩一样相互较劲，强硬地声张自己的训练家一定会获得切磋的胜利，只可惜势均力敌，争执了半天没有结果，给没有加入争辩战场的小狗看得有点着急。
它一边看看身边可靠的两位宝可梦前辈，一边有点舍不得地看着场地那边的小汀，脑袋上落了一只大蜥蜴的爪子。
“kai。”
【无所谓，反正小汀一定会赢。】
蜥蜴王的独特叫声传递只有宝可梦能够领会的意蕴，利欧路抬头对上蜥蜴王安定到无畏的眼神。
隐匿的雀跃被揭起一角，似乎有什么将要降临。
于是它眼眸迁移，凝望场地另一端，如同鹤一样飘然入场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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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满榻榻米的场地，黑色布头鞋踏上去可以听到很明显的摩擦声。
怦咚怦咚，心跳逐渐加速，肾上腺激素迅速分泌，意为快乐的多巴胺攻占大脑。
久违的兴奋。
在切磋交流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小汀更喜欢和女孩子对战。
倒也不是怕打不过，而是害怕被放水，那样的结果，要么是赢得不光彩，要么是输得没意思。
不管哪种情况都很冒犯。
现在，就不一样了，只用一个对视就好，阿李和她就知晓她们要倾尽所有的力量与技巧，抛弃所有刻板印象，留下可以回味许久的一场对战。
一期一会，当惺惺相惜。
“那我，不客气先攻喽？”
不同于宝可梦对战时的谦让，在获得阿李首肯的下一秒，小汀凌厉的拳头破风而来，结结实实打在阿李十字交叉的前臂上。
切磋发动的讯号，不用保守估计，双方的交锋迅猛又凌厉，甚至可以赶得上宝可梦对战。
熟悉的波导像爆裂燃烧的火焰越涨越高，再没有分心的间隙，利欧路握起拳头，看衣袂翻飞，小汀皱着眉头一次次接下袭来的手掌。
【小汀，要赢啊！】
摔跤与咏春，路数完全不同的两种武斗术。
自由式摔跤可以手足并用，用抱头、抱颈、抱躯干、抱上下肢、缠腿、勾足、挑腿等动作。
而咏春注重抢中线，强调制止侵袭，专注于更快地支付敌手。
小汀从小到大练习的一直是咏春中最复杂的木人桩法，针对阿李有意拉近距离下的灵活进攻尚且能有效应对。
而她气力不足的弱点很快被察觉，阿李思路转变，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有条不紊地进攻。
可恶，力气太小了，防不住！
手臂在发麻，思绪游移一瞬，右小袖和直门被阿李抓住，双脚离地，天旋地转。
不是摔跤，是柔术中的背负投！
要被甩在地上了？
不可以！
强制性扭动腰部力量，没有桎梏的腿脚交替，触碰到地的瞬间迅速贴地化作横扫，阿李躲闪不及，只能松手，小汀就势几个翻滚拉开距离。
好麻烦，既然防不过，那便不躲了。
右手撑地，几个身法将动作转为蹲姿。
身体直立，重心向上调整，左腿向前伸出，而右腿维持半蹲姿态，撑地的右手向身前松松递出，奇异的迎战姿态，她微微勾手。
阿李并没有忽略小汀动作不便行动的时机，毫不客气地又一次揉身上前贴近距离。
来了！
同等拳速，拳轨近者必较快击中。
咏春招式核心的中线理论，要求拳手就自身身体中线为基准向敌手身体中线做进攻，就是就最短的拳轨，做出最省力最有效的打击。
眯眼看向逐渐拉近距离的粉发少女，再没有防御的姿态，肘部与身体中心线合一。
日字冲拳！
距离缩得不能再近，阿李硬生生接下。
可是力道不大，早早意识到自己气力缺陷的咏春拳手根本没有打“爆发流”的打算，一次不行，那就很多次，直到敌手防无可防就可以。
拳头像子弹一样，封闭式循环反复的拳法紧锣密鼓，没有拆解的间隙！
阿李没有办法地后退，偶尔的几下重击全都被硬生生接下，也没见眼前的敌手有退缩的意味。
被动化作主动了！
眼睛倏地睁大，利欧路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反攻的黑发少女，蜥蜴王一副“这是情理之中”的模样瞥了一眼路卡利欧后，继续满脸自豪地看着场地内的训练家。
还剩不到一分钟，快要结束了。
激素蒙蔽疲惫，角力双方都在观察彼此的破绽，招数越加凶猛，防守也更加迅捷。
在喘气，就着心跳读秒，每一次眨眼都在寻找突破的点。
阿李伸来一掌，小汀眼神触碰到敌手弯曲的左臂肘部。
上臂骨末端，与尺桡二骨上端的中点，是人类臂部麻筋所在之处。
她记得小狗之前好像给路卡利欧揍到进入麻痹状态来着？
“算是我的小小回敬吧。”
她轻声喃喃，吃下阿李蕴含巨大力量的一掌，趁敌手动作略有空疏，五指合并似游蛇一般劈砍在既定目标，又顺着敌手击打的力道迅速后撤半步。
阿李也硬生生接下，右臂回撤，左手送来一击重拳！
宝可梦有四分之三的概率不受麻痹状态的影响，而人类受麻痹影响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被击中的肩膀泛着难以忽略的疼痛，可小汀微笑低头，步伐未动，伸手迎接直冲而来的拳头，预估着阿李肘部的酸麻筋道还未散去，手部发力，温柔地往自己地身后一带——
咏春黐手，来留去送。
来吧，亲爱的。
重心的偏移让阿李心中警铃大作，右手抓物的本能在裁判象征时间结束的长哨中被生生止住，于是她顺势前倾，被早有准备的小汀抱了个满怀。
此刻，胜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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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一场不分伯仲的精彩切磋，偌大的场馆内维持的小小沉默中，只能听见两位格斗家轻微的喘息。
“啪啪啪”。
沉默被率先鼓掌的蜥蜴王打破，接着是路卡利欧，再接着是高声欢呼的利欧路。
“kai”
都说小汀会赢了吧？
“luka”
那是因为时间到了，再给阿李一点时间，谁输谁赢，说不准。
方才还在好好鼓掌的两大只宝可梦每个几下又开始凶巴巴地相互瞪视，眼睛里都刺啦哗啦地冒电光火星，险些要打起来。小狗依旧沉浸在小汀获得切磋对决的胜利之中，连身边两个宝可梦凶悍的波导都顾不上。
“真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一场对决！”
阿李喘着气，眼神亮晶晶地握住了小汀的手。
“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那几下连续的拳击可真是漂亮！这是什么武斗术，我之前都没见过！等下可以再比试一下吗？或者再演示一下也好！可以吗可以吗？”
“其他的话，等下再说吧，阿李小姐。”
面对阿李热情攻势的小汀心不在焉，间或“嗯嗯哦哦”“这样啊”“可以哦”地回复，一下没一下探头看向小狗的方向。
注意到小汀有点急切的视线，可靠的波导使者和蜥蜴王马上停止拌嘴。它们给身边有些紧张的波导小狗送上一个安抚和鼓励的眼神，继而又吵吵着向着阿李的方向走去，两个宝可梦刚迈出去几步，小汀就快步冲了出去。
“走得好快！”
声音猛地拔高又马上止息，阿李看着匆匆向利欧路走去的小汀，又看看来到自己身侧的两只宝可梦，有点无奈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似乎可以猜到一个美好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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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得好快。
已经有点分不清楚到底是剧烈运动后的心跳加速，还是要准备面对利欧路的紧张。
大蜥蜴和波导使者早就识趣地离开，一步两步，小汀逐渐接近怯弱弱的波导小狗，在相差三步间距的时刻停下。
单膝跪地时，白色的练功服轻飘飘垂落到地上，俯视视角逐渐下降，她对上一双湿漉漉的赤色狗狗眼：
“不对战。”
“不打道馆联盟。”
“不收服。”
她在利欧路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拇指、食指和中指。
“带着你和麻美的姆克鸟对战过了。”
拇指被收回。
“三天前带着你打过了帷幕道馆。”她收回自己的中指，微微翘起的食指像轻飘飘的挽留，“因为你，我原定的旅行计划已经被毁掉了两个，只剩下‘不收服’这一个了。”
所以，小汀这是要把它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吗？
因为它不小心破坏了原定的计划？可小汀的波导没有特别抗拒的，就和平时温柔的波导一个样子，怎么会这样？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小狗脑袋里盘旋的思绪一下把自己放在不利的一方，观摩切磋的热血沸腾和被小汀接近的喜悦马上落空，利欧路的耳朵和尾巴垂下，鼻头酸酸控制不住地想哭，它唯一能想到的，能实践的，就只是颤抖着爪子，用力地把少女伸出的食指推回。
柔软的食指蜷缩，搭在大拇指的指节。
看吧，收回去了，带它走吧，好不好？不要把它丢下，然后那么孤单地死去，好吗？
它低头，不愿接受自己将要面临的残酷结局，却听见小汀微叹一气后无奈的笑：
“笨蛋小狗，怎么一点都不懂呀？”
“既然三个计划已经毁掉两个了，剩下的那个还要继续坚持着，就太麻烦啦。”
像魔术师手中突兀出现的玫瑰花束，黑色高筒帽飞出白鸽，拿着怀表的兔子先生扶住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大声喊着“天呐，天呐，我要迟到了”。
“嘭”一下，少女合并的手指被膨大的球状物撑开：
那是一颗，漂亮到让小狗绷不住哭泣的，蓝与红与白配色的宝可梦球。
“颜色很像你，就私自拿了这个。”
宝可梦球白色的按钮朝向它，年轻的女训练家向它倾身，她软得一塌糊涂的神色和指引它奔寻至今的波导，齐齐昭示一场独属它的邀约。
“我是小汀，来自丰缘古辰镇。”
“懂一点武斗术，在丰缘联盟大赛打到前四强，就在刚刚打败了帷幕道馆道馆主，被誉为格斗天才的阿李小姐。唔···这样就稍微可以证明一下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厉害的！”
她脸上洋溢着孩子气的自豪，言语本该终止，可小汀犹豫片刻，继续压低声音陈述：
“我目前，不想要有未来，每天都想着死，见到已经不在的爸爸和风速狗。如果选择我的话，每天都会担心，每天都要抱着‘小汀今天会想怎么死掉呢？’这样的想法苦恼，现在的老王就是这个状态，每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嘴上不说，硬撑而已。简而言之，我是一个麻烦的，容易让宝可梦操心的坏家伙。”
咕嘟一下，小汀咽了咽口水，开诚布公地交代自己的优势和缺陷比她想象的要难为情，但是还没有结束，她还有一句话，最关键的一句话没有对小狗说——
“真的决定是我了吗？”
【真的决定是我了吗？】
利欧路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哭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波导抽抽着询问。
【我以宝可梦球作承诺，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的选择都会是你】
【我，或其他训练家。】
没有口头回答，小汀温吞的波导断断续续地传递，她主动伸手，擦过小狗的眼泪。
【不可能的，除你之外的其他人，都不可以！】
它是她的，只是她的。
【如果你一直想着死去，就算蜥蜴王没办法拦下你，我也绝对会把你拦下来的！】
以发劲的凶狠，利欧路咬牙向白色的按钮用力出拳，只一声轻响，红光乍现，超级球一开一合，收服的仪式落下帷幕。
小汀垂眸凝望掌心的宝可梦球，明明没有重量变化的，她却无端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力量，沉甸甸的，和她在丰缘旅行，收服同伴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任何一个训练家都明白的，这是故事将要翻开崭新篇章的征兆，羁绊会比世界上的任何绳索都要牢靠地将她与球中的它紧密相连。
不论过去，当下，还是未来。
所以，就算把莎娜、小鲤它们放生了，可能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断掉吧。
糟糕的小狗，它让她想到和搭档们太多温暖的回忆了啦！
她抿紧嘴唇，怀念着过往与同伴相处的时光，带着些许的紧张与无限的期待，转变动作为双膝跪地，张开双臂。
蓝色的犬类宝可梦在她摆好姿势的下一秒从宝可梦球中钻出，结结实实撞进她的怀抱。
属于训练家的怀抱在收紧，灼烫的、温柔的，小汀的气息混合着衣物浣洗后的淡香，自穹顶倾泻而下，化作它无恙的归乡。
“嗯，收服到了哦，小汀收服到世界上最好的利欧路喽。”
它的训练家在它耳边好温柔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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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徽章盒！！”
收服利欧路的主线任务告一段落，攻克帷幕道馆的奖励又被重新提起。
递交徽章是奖励之一，又由于这是小汀在神奥攻打的第一个道馆，阿李作为道馆主帮忙转交神奥专属的徽章盒本是情理之中，没想到遭到了训练家的强烈反抗。
开玩笑，不打道馆的规矩破掉了，又不意味着她要把神奥所有的道馆都给打一遍。
该摆的时候还是要摆的，一直保持这种激昂的态度，一直特训一直对战！她连怎么死翘翘都没时间想，累死了！
退！退！退！
满脸抗拒的小汀被阿李追着跑，实在是没办法就缩在阿李的路卡利欧身后乱叫：
“路卡利欧阁下，你劝劝阿李小姐···嗯？！”
路卡利欧，没憋住笑，默默地从身边也掏出来一个空空的徽章盒，递给小汀。
原来警长大人，不会守护她这样简单的愿望吗？
小汀瞳孔地震，倒退三步，关于路卡利欧警长的滤镜碎了个稀巴烂，趁训练家没回神，老王充分体现队伍中的霸权统治，连个商量都没有，率先从路卡利欧手中取回徽章盒。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的？！还有，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老王，坏东西！
被宝可梦里应外合，两面包夹芝士打了个full bo的小汀陷入自闭，安静地蹲在利欧路身边画圈圈。
波导小狗眼见身边的训练家陷入低气压，伸出爪子摸摸小汀的脑袋。小汀委屈巴巴，眼睛眨眨，乖乖把脑袋低着往小狗爪子的方向送送。
呜呜，还是小狗好。
“总算收下啦。”
追着小汀跑了老半天的阿李擦擦头上的汗，从自己的玛莎那手中拿回装在绒布托盘内的圆石徽章：
“不惧强大，坚如磐石，是为武者。”
“这枚象征强大武者的圆石徽章，小汀请收下吧！”
从小狗摸摸中缓过来的小汀站起身，从阿李的手中接过了圆石徽章。
“真希望下一次，还能和小汀来一次对战啊。”
“阿李小姐是指宝可梦对战还是和我对战呢？”
有点像女孩子之间谈论小秘密，喃喃自语换来小汀压低声音的回复，阿李笑起来。
“当然是两个都要了，我和路卡利欧都会很期待和小汀的再次对战的，现在把道馆徽章放在徽章盒里吧！”
小汀没有依言，她只是微微点头，空盒放进背包，另外从包里抽出一根没有装饰品的银色链绳。
“诶？”
不把徽章放进盒子里吗？
阿李正在疑惑，而小汀手指动作几下，黄褐与灰交织的方形徽章被仔细地串作一条项链，她走到阿李的路卡利欧面前，试探着把项链佩戴在路卡利欧的身上。
“luka？”/“wao？！”
一大一小犬型宝可梦发出疑惑的声音，利欧路的反应更加激烈，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
小汀，小汀果然还是更喜欢路卡利欧！它要再去揍一次！
悲伤小狗嗷呜嗷呜离队，被小汀一个顺手捞进怀里捏捏脸颊：
“先把尺寸量好，之后等你变成路卡的时候，就不会卡脖子了。”
耳尖被小汀的手轻轻蹭了一下，接着是脸侧，最后垂落在它的肩膀，项链顺着绒毛滑落停在它的胸口，圆石徽章的光泽在夕阳映照下微微一晃。
“不是我的，是你的。不管是‘武者’的称呼还是徽章。”
手指轻点波导小狗的鼻尖，小汀往安全感低低的小狗脑袋上亲了一下，小狗呆呆傻傻摸摸脑瓜，脸庞被夕阳晒得通红。
被，被亲亲了······
“对哦，我还没有和你说过诶。”
像是想起什么，小汀搓搓脸红红的小家伙，伸出自己的右手：
“欢迎入队，利欧路，接下来，要麻烦你和老王的照顾了。”
“请多指教，亲爱的小狗。”/“kai”
少女训练家和身后与她异口同声的蜥蜴王对视一眼，一人一宝可梦对着它露出笑容。
于是小狗摇着尾巴，开开心心地伸出爪子，贴住训练家温暖的手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唤。
它的意思是“请多指教，亲爱的小汀。”
对了，还有蜥蜴王前辈！
第一卷结束了乌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