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被松原和枝从河里救上来的那天过去不过一个月,坂口安吾失踪,织田作之助拿了“银色手谕”寻找坂口安吾。

    中原中也出差欧洲,松原和枝被派去看管Q,太宰治也有任务在身。

    Lupin酒吧已经很久没去,即使去了也只有他一人。隐约间,太宰治心里不好的预感渐浓。

    Mimic军队的到来让他窥见了那沉沉的黑暗后的一点尾巴,但他还是无从下手。直到他知道织田作之助家的几个孩子死去的消息。

    “美人鱼为什么放弃杀掉王子了?”Q抱着玩偶问。

    松原和枝坐在他身边,看着童话书说:“因为爱。”

    他不解:“美人鱼可是海里的公主啊,没了这个王子,还会有下一个,她怎么那么蠢。而且王子都没有认出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松原和枝将书放下,抱住他,有点伤感地说:“道理谁都知道,可感情偏偏是最不讲道理的。王子有很多个,但是小美人鱼第一眼看见并付出了真心的只有那一个。”

    “也许再给她一些时间,她可以走出来,并爱上另外的人,只是在那一个短暂的夜晚,在那黎明之前,她没办法从爱情的囚笼里出来。”

    松原和枝把童话书留给了Q,走出禁闭室,一转身,看见尾崎红叶带着芥川龙之介站在半明半暗的拐角处。

    “红叶姐?”她走过去。

    尾崎红叶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和枝,首领找你。”

    一瞬间,她的心重重一跳!

    “……怎么了吗?”

    “……”尾崎红叶沉默半晌,缓缓摇头。

    松原和枝心沉了下去。

    森鸥外背着手站在窗边向下俯视。松原和枝无声走进来时,他不慌不忙地开口:“和枝,比起四年前,你觉得现在的横滨怎么样?”

    “变化很大。”她说,“横滨正变得越来越好。”

    森鸥外微笑着问:“为什么横滨变好了?”

    松原和枝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膛。

    她艰难地回道:“因为您。”

    森鸥外转过身,“错了。不是因为我。”

    “三刻构想正在实现,只有势力之间彼此制衡了,横滨才会安定。”他话音一转:“可比起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我们还缺少了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

    “——异能许可证。”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松原和枝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

    幽灵军队mimic,失踪的坂口安吾,调走的中原中也,以及手持银色手谕的织田作之助。

    她的目光摇摇欲坠,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维持着一丝理智,松原和枝颤抖着声音说,“森先生,您说过,您会是一个好首领。”

    森鸥外微微一笑,“首领都是组织的奴隶。只要一切有利于组织,有利于横滨的,我都会去做。”

    “和枝,在我看来,这是件很划算的事。”

    房间里空气沉沉,凉意却从脚底直沁上头顶,几乎让人冷得战栗。隐隐之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消失在这僵着的空气里。

    不对,这是不对的。

    她额头冷汗涔涔,恍惚着想。

    织田作还那么年轻,家里还有五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孩子,而且、而且织田作很强,他不会出事的。

    他们未来的人生还那么长啊。

    “和枝,”有人隐隐轻叹了口气,“织田君家的孩子……节哀。太宰已经收理了织田君和孩子们的尸骨,你好好休息几天,调整一下状态。”

    尾崎红叶的手刚刚碰上松原和枝的手臂,她却像才从一场恐怖的恶梦中惊醒,反应剧烈地甩开了她。

    她雪白的长发被冷汗浸湿,纤长浓密的睫毛细微地颤动着,那双琉璃一般美丽的眼睛雾蒙蒙的,如同蒙尘的明珠。

    森鸥外定定地盯着她良久,语气温柔得像哄小孩子:“和枝,你累了,该休息了。”

    她的世界在天旋地转中逐渐分崩离析。一切声音都是那么模糊、那么失真,连森鸥外的脸也慢慢扭曲成了狰狞的怪诞模样,那样可怕,令人心生寒意。

    “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喃喃道。

    “回去吧,和枝。”他说,“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噙满泪水的眼,溃散的瞳孔一点点凝实,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森鸥外从容不迫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猩红的眼瞳染上阴沉的暗色,唇边的笑意淡去,眉目笼上轻微的困扰。

    “和枝,”他叹气,“究竟怎么了呢?”

    “你生病了啊。”

    松原和枝却在这游刃有余的冷酷之下彻底崩溃。

    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她红着眼抓住他的手臂,忘记了上下尊卑。

    森鸥外动了,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制止了尾崎红叶上前的动作。

    而后他一手捧起她苍白的脸,用有些粗砺的指腹轻轻擦去她的几滴眼泪,边用魔鬼般诱惑人心的低音说:“和枝,你在难过什么呢?没有了织田君,你还可以有其他人陪你。很快中也和芥川君也会闲下来,如果要找太宰也可以。别哭。”

    “他是我的朋友!”松原和枝军身颤抖,“织田作是我的朋友,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没有!!”

    一阵怒火与悲哀过后,她忽而软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面前人的脸倏忽变成狰狞的恶兽,那殷红的眼眸犹如在黑暗中闪动幽幽蓝光的磷火,催生天然的恐惧。

    她怔怔地看着。

    织田作。

    那火红的颜色,为什么一定要从她的生命里退场。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她微微张了张嘴,却眼前突然一黑。

    森鸥外抱住松原和枝往前倒的身体,收敛表情,看向尾崎红叶:“红叶君,拜托你最近一段时间看护好孩子。”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尾崎红叶沉默地看着松原和枝昏迷中的脸庞,过了会儿才道:“是。”

    她接过松原和枝,踩着木屐稳稳地离开了首领的办公室。

    “芥川,”森鸥外又看向一直藏在阴影中没出声的芥川龙之介,“你也去。”

    芥川龙之介同样沉默了一下,“是。谨奉首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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