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离开横滨前往东京的时候,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等待。

    他们已经从森鸥外那里得知松原和枝的复活,知道她也会同去东京。

    几人下楼的时候,夏目檀满脸沮丧地拉着松原和枝的手,依依不舍,“和枝姐,那你们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她也想一起去,但是夏目漱石要她过去他那边住两天。连乱步都去了,可她只能留下。

    松原和枝点点头,“嗯,你在横滨也要开心点,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平时要出去的话,找人陪着你。”

    “我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要人陪啊?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夏目檀就像每个青春期的小女孩,有点点叛逆,神情不高兴地抱怨。

    松原和枝伸手亲昵又无奈地轻轻捏了捏她细腻光滑的脸蛋,“哪里没有危险?女孩子出门在外,难保不会有人骚扰。”

    夏目檀撇撇嘴,有点不情愿,“好啦,我知道了。”

    如果是别人,她是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听进去的,但是面前的人是她初见就非常喜欢的姐姐,还是太宰先生的心上人,她就算有点不乐意老是被人跟着,也不得不同意。

    松原和枝抱了她一下,声音低柔,“乖乖在这里待着。”

    本来还想找中岛敦和泉镜花一起偷偷跑去东京的夏目檀讪讪一笑。

    松原和枝笑着向她挥挥手,就走向了太宰治他们。

    太宰治正和中原中也拌嘴,准确的说,是他一直在中原中也的暴怒值上蹦跶。

    他双手插兜,“中也,你从来也没变啊。过了好几年了,还是这么高。”

    中原中也早就知道他这性子,嘴里吐不出象牙,冷笑道:“你也没有一点长进。”说着,他看了眼朝这里走来的松原和枝。

    太宰治见他的眼神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微微咬牙笑道:“蠢兮兮的蛤蝓不也一样嘛。”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冷哼一声,黑着脸扭过头。

    芥川龙之介在看见松原和枝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甚至忘记了一旁的太宰治。他快步走上前,表情激动,“和枝大人!”

    虽然森鸥外已经告诉过他们松原和枝就入了武装侦探社,但他的态度与对太宰治截然不同。森鸥外不仅对此事保持沉默,没有发布针对松原和枝的叛逃追捕命令,而且对他们说:“一起都和以前一样来。”

    这也就是说,松原和枝现在的待遇还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芥川龙之介对她依旧和之前一样,不像对太宰治那样复杂。

    松原和枝对他笑笑,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围着他转了一圈,“芥川,好久不见,你也变了好多。”

    芥川龙之介看上去比之前更冷肃,眼神更凶,身边的强大气场让一些普通人望而生怯,没什么人愿意靠近他。

    但他见到她时亮起的眼睛,让她好像看见了一只黑白色的狗狗在朝她激动地摇尾巴。

    “和枝大人!”芥川龙之介深吸了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砰砰地跳。

    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因为在镭体街摸爬打滚而锻炼出的冷酷心脏,因为太宰治的锤炼而变得残忍的心脏,现在又好像在一点点复苏,那些腐烂了的伤疤也在消失。

    松原和枝笑意浓厚,又脚步轻盈地走到中原中也面前,“中也,你好啊。”

    中原中也看着她,见她眉梢带笑,就知道她现在的状态正在变好,至少不像被森鸥外软禁在别墅里阴郁的模样。

    他这才露出一个笑容,“看来你这些天过得不错。”

    松原和枝说:“是哦,大家都很好。”

    太宰治在一边撇嘴,“和枝,跟小矮子有什么可聊的,我们快走吧。”

    “……”

    松原和枝实在拿他没办法,在中原中也生气前把太宰治拉走上车了。

    他们去东京是坐的一辆小面包车,七座,里面的位置加上港口黑手党友情提供的司机正好是七个人。

    副驾驶上坐着与谢野晶子,她两手抱胸,闭着眼睛休息,第二排的两座没人,江户川乱步坐在第三排左边。

    太宰治跟松原和枝坐在二排,中原中也站在车门边看了眼,就让芥川去第三排右边,他自己坐在中间。

    一开始没人说话,但是没一会儿松原和枝就凑近了太宰治,小声询问他一些东西。江户川乱步也扒着座位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松原和枝问:“东野贵子女士还没找到吗?”

    太宰治摇头,“就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东野惠子小姐说,她的姐姐在结婚前突然有点奇怪,看别人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松原和枝拧着眉思考,“奇怪?究竟哪里奇怪?”

    一个人给另一个人的感官不可能一夜之间变得完全不同,就算是演的,也会透出一丝熟悉,但是说奇怪,是因为哪里违和吗?

    太宰治满脸轻松,“这些事,就要让东野惠子小姐亲自为我们解答了。”

    江户川乱步插话说:“之前我见过她,但是没什么问题。”

    松原和枝轻轻叹了口气,捏着十字架项链,忧心忡忡,“希望一切顺利。”

    江户川乱步坐回去后,松原和枝垂下眼,神色恍惚,“如果织田作也在就好了,以前他总是能很好处理好那些琐事,也很细心。”

    太宰治顿了下,“和枝。”

    松原和枝收敛起伤感,“不说了。这次一定要把真相查清。”

    没有时间悲伤春秋,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暗中潜伏的危险离他们又更近了一步。

    *  *  *  *  *

    “你说什么?”

    坐在东京的警察局里,松原和枝感觉一丝冷意瞬间就从脚底蔓延到了天灵盖!

    “……东野惠子小姐死了?”

    一下车来到东京警局,结果负责的人员一脸愧疚加惊惧地告诉他们,就在两个小时前,东野惠子被发现溺死于河中,尸体在河岸边被路人发现。

    这下大家脸上都没有了笑意。

    负责的警察说:“是的……”

    中原中也很烦躁,冷冷地讽刺了一句:“眼底下的人,都能变成这样。”

    警察哑口无言,因为这毕竟是他们的失误。

    江户川乱步皱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宰治想了下说:“带我们去看看尸体。”

    早就收到上头一切听从他们的指示的警察点头,一行人很快来到尸体停放的地方。

    警察掀开白布,露出一张被水泡的肿胀的脸,因为被泡的时间不长,所以脸部的五官还能看清,能认出这个人就是东野惠子。

    她的眼睛紧闭着,脸泛白色,但是唇角似有若无地弯起了一点弧度,看起来格外渗人。

    与谢野晶子戴上薄薄的橡胶手套,眼神冰凉,上手检查尸体的各项情况,过了一会儿,她直起身子说:“基本检查没问题,确实是溺死的。”

    “接下来怎么办?”与谢野晶子问。

    江户川乱步忽然说:“谋杀。”

    与谢野晶子非常相信他的结论,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尸体不像是被人推进河里的样子,没有剧烈挣扎的痕迹。”

    就好像东野惠子是自杀的一样。

    江户川乱步非常笃定:“就是谋杀。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那个幕后黑手就是抢在他们到达东京之前,将东野惠子杀掉的,或者说,处理掉。

    松原和枝知道夏目檀死去的秘密是在前天,而东野惠子前往警局报告自己姐姐的异常是在大前天,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两天里,那个凶手就得知了这件事,并且很快干掉了东野惠子。

    不着痕迹。

    站在警局门口,松原和枝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的密云愈发浓重,“现在该怎么办?”

    太宰治眯眼,“晶子要再进一步检查尸体,芥川留下保护她。我们就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江户川乱步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四个人先后去了东野惠子溺亡的那条河,又去了她现在住的公寓,没发现什么,最后他们去了东野贵子封存已久的公寓。

    打开门,房子因为很久没有打扫所以空气里都散布着灰尘,落着薄薄一层灰的地板上满是凌乱的脚印,入门处的木板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那些脚印是之前不断来调查的警察还有横滨各方的成员留下的,在场的除了松原和枝,地板上的脚印都有他们的一份子。

    中原中也低头看着那一块已经凝固成紫黑色的血迹,眉头紧锁。

    松原和枝注意着那些脚印,有些比较久,已经又被糊上了一点点灰,看不太清楚,但是还有一些是近期刚刚踩上去的。

    太宰治已经先一步走进去,站在客厅,环顾一周说:“除了我们,有人来过。”

    尽管来人小心翼翼,但是墙壁上还是有些地方的灰被蹭掉了。

    松原和枝静静盯着那些脚印,然后抬头说:“是一位女性,有几个脚印带着鞋跟。”

    江户川乱步先沉思,然后分析说:“是东野惠子回来过了。”

    “可她为什么要回来?”中原中也始终站在敞亮的门口,发出疑问。

    松原和枝仔细地顺着那些脚印走动,一直把整个房子都绕了一圈,说:“不好说。看这些脚印,东野惠子几乎把整个房子都走了一遍。”

    江户川乱步:“也许很简单,她就是想来怀念一下自己的姐姐,但是却突然在回忆里发觉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乱步先生推测的,”太宰治稍稍弯腰看着桌子上东野姐妹和东野贵子的丈夫的合照,眸光深沉,“和我想的差不多。”

    “也许我们该换个角度,去看看东野贵子的那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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