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非得到这儿来说啊?”

    老太太在书房门口停住,转头问身后的陈夕照。

    “是知樾,我从洗手间出来碰见他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怒气冲冲拉着妈进了书房,隐约还听见他们在争论……”陈夕照面露担忧,“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叫您来看看。”

    “有这回事?”老太太说着就要推门,“走,咱们进去瞧瞧。”

    “奶奶,我就不进去了,宴客厅那边……”

    陈夕照话没说完,就听一阵激烈的瓷器碎裂声从门内传出。

    “铛,叮叮!”

    接着是翁舒窈的尖叫。

    “啊啊——”

    “盛知樾!你脑子抽掉了?今天到底在犯什么浑!”

    老太太脸色一变,啪的一声推开因为情急而没来得及关紧的门。

    屋里没有亮灯,唯一的光源是左侧的两扇落地窗。

    窗外一片阴沉,盛知樾背身站在窗前,看着抱头坐在对桌的翁舒窈,眼神与周身的日光一样冷郁。

    突如其来的闯入让窗前的两人都望了过来。

    看清来人,盛知樾稍稍收敛了几分脸上的不虞,翁舒窈则偷偷舒了口气。

    老太太皱眉:“怎么回事?今天什么日子你们吵成这样……”

    陈夕照适时上前把门给关了,隔绝室内的争端,摸了摸耳朵静静站在一旁。

    室内。

    “要是嫌不够热闹,不如去宴客厅里当着大家的面打一架,窝里横算什么本事?”老太太脸上带笑,脚下不动分毫。

    “奶奶,您不知道……”

    盛知樾按了按眉心,正要解释却被翁舒窈抢白。

    她三两步跑过来挽住老太太:“妈!你来得正好,这小子今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把我扯到这儿来莫名其妙给我扣了一堆帽子,说我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拆自家墙角……”

    盛知樾打断:“我说的是滥用职权擅自担保。”

    翁舒窈瞪眼:“有区别吗?我没干过的事你扣我头上,这你认不认?”

    老太太扫了眼紧紧被翁舒窈圈住的手臂,面色有些古怪,但很快回到正经:“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我说的这回事啊……”

    “知樾,你说。”

    翁舒窈呐呐闭嘴。

    盛知樾将桌面的文件转了个方向,牢牢看着翁舒窈的眼睛。

    “早前桓阳重工的投决会是您和大舅过的审,我当时不在,这个没错吧?”

    “之后一系列审核手续是您签的字,依旧趁我不在行使特权,这个也没错吧?”

    “那么现在出了问题,我怀疑您滥用职权也是合情合理?”

    他丝毫没有等翁舒窈回答的意思,一句接着一句,将对面两个人都问得神色突变。

    “桓阳重工什么时候出问题了?刚刚大哥还跟我说一切顺利,反倒是你无缘无故压着进度不让打款,我没说你滥用职权就不错了还倒打一耙,怎么,只有你董事长说的话才算数,其他优势股东说的话都是放屁?”翁舒窈立刻反驳。

    “桓阳重工确实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桓阳集团。”

    盛知樾点了点纸面,不紧不慢道,“近几年它旗下的几个高奢品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很大一笔外汇不知去向。”

    “断断续续掏走近二十个亿,以它的体量早就该是强弩之末,这一点从他们近半年的员工薪资也能看出来。”

    “一堆不能变现的卡和物品,一手明升暗降谁不说一声福利好?实际上全靠重工在强撑。”

    “去年政策变动,重工这边的日子一下捉襟见肘,这才想着上市自救,否则您以为这么大块饼凭什么无缘无故落在咱们头上?”

    “凭运气好,凭拍马屁吗?”

    盛知樾嗤笑了一声,重归肃容,“凭这块饼上下了钩子。他们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干完这一票就跑路,为此不惜重金买、通您的大哥和大外甥。”

    “百亿融资的大项目,哪家能不经过董事长同意就通过?”他木着脸自问自答,“盛通。因为他们知道有您这位偏听偏信的优势股东。”

    “我没有!”翁舒窈白着脸否认。

    “没有?所以这些白纸黑字都是假的吗?”

    “我……可你自己后来不也审核过的吗?现在出了问题就来审判我?”翁舒窈梗了梗脖子,“还有,我怎么偏听偏信了?你舅舅和弟弟妹妹在咱们手底下做事,大家都知道,难道我就得因为避嫌对他们绕道走吗?平时多问两句情况也有错吗?”

    “哈……”

    盛知樾眼瞳微颤,忽然埋头轻笑,不像在笑她,更像是在笑自己。

    翁舒窈动了动嘴,别过脸有些不自在。

    老太太也欲言又止,眼底满满都是心疼。就在她抽过手打算上前时,盛知樾再次抬头。

    “这些年您对外公和舅舅的照拂我都看在眼里,没有说破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伤及根本的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他已经恢复平静,“可这次不一样,如果不是夕照的几次提醒,盛通这次就是死路一条,我也是。”

    他看起来一切正常,可略显颤抖的声线还是泄露出几分极力遮掩的苦痛。

    “所以妈,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觉得我的忍耐……都是理所当然?”

    门外。

    陈夕照抬手勾起耳旁的发丝,露出一早就放入的耳机。

    她听见了屋里的谈话,从一开始就听得一清二楚,当然没有错过盛知樾的这一句。

    这句……计划之外的真情流露。

    “嘶……”

    她按住胸口,眉心纠结地吸了口气。

    被这阵突如其来,类似蚂蚁噬心的疼痛搅乱了思绪。

    这种情况她很熟悉。

    往日在大业,她每见无辜百姓因战事牵连被迫沦为流民,衣不蔽体易子相食时,总会生出这样的疼痛。

    那是怜悯,是无能为力的愧疚。

    可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她如今既不在大业,盛知樾也不是无家可归的黔首,她的情绪为什么还会被牵动至此?

    她的眼神半是震惊半是迷惑,和屋里的众人一样,久久不能归于平静。

    “我,我……”

    翁舒窈呐呐半晌,无言以对。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还是老太太打破僵持,“牵连的人都调查清楚了吗?想好怎么处理剩下的麻烦了吗?”

    盛知樾即刻收神,一边整理桌面一边道:“证据确凿,等收假上来就会全部交给法务,后续的事您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老太太舒了口气。

    “好什么?你这话是要报警要上诉的意思吗?”翁舒窈立刻反应过来。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不行!”翁舒窈快步上前,“你既然提前发现问题,那损失就不算大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何至于闹到法庭上去?影响多不好……”

    “相比这次危机,让人看场笑话已经是最轻的损失了。”盛知樾撇开手,态度异常坚定。

    “可是我,可是妈妈真的不知情啊……”翁舒窈顿时哽咽,眼泪扑簌往下掉。“知樾,儿子,妈真的不知道这次会闯这么大的祸,妈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不想坐牢……”

    盛知樾不为所动,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欠奉。

    眼前这副从未有过的冷漠脸让翁舒窈心生惶恐,她说着说着逐渐语不成句,想要再次抓过盛知樾的袖子却被他躲过去。

    “呜呜……”

    她微微一愣再也绷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

    “我真的不……不知道……呜呜呜,我只是想让你们多看看我……多,多和我说说话,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呜呜呜我对不起……”

    她往日笔挺的背此刻弯得不成样子,头发和妆容也露出少见的狼狈。

    一旁的老太太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步来到翁舒窈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呜呜,妈您救救我,您帮我说说话……”翁舒窈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以前是我不对,只要您让知樾改变主意,我,我给您负荆请罪,天天给您端茶倒水呜呜。”

    老太太很不认同:“几十年前的事了还计较什么?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心眼?记仇记一辈子?”

    翁舒窈辩解道:“我不是记仇,我就是……”

    老太太戳穿:“你就是拉不下这张脸。”

    翁舒窈一噎,继续哭诉:“妈您大人大量,既然不跟我计较了那就帮我说说好话,知樾最听您的话了……”

    盛知樾眨了眨眼快速收回余光。

    老太太沉默片刻果然开口了:“知樾啊,要不这回就算了?看在一切还能挽回的份上,看在你妈已经知错的份上,看在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的份上,就别闹到外头让人看笑话了行吗?”

    盛知樾停下手,面露怀疑:“现在情绪上头当然说下次不敢了,认真道歉打死不改,这样的事也不算新鲜,何况我妈什么时候道过歉?”

    他顿了顿,收回视线:“总之,这件事您别管了,我心意已决。”

    “我刚刚不就道歉了吗?”

    “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那我保证,我保证行了吧?”

    “保证什么?”

    “保证……保证以后不再掺和公司的事,你自己说了算。”

    “还有呢?”

    “还有?”

    “你大哥。”老太太提醒。

    “哦,我回头就把那几个姓翁的踹出去,干啥啥不会拍马屁第一名,让他们滚蛋,全都滚蛋!”

    盛知樾蹙眉看着她,似在琢磨这话有几分可信。

    良久,他还是没有松口:“空口无凭,改天你要想反悔……”

    翁舒窈立刻竖起四根手指:“我可以写个保证书!保证绝不后悔!要后悔你拿保证书打我的脸。”

    盛知樾“咔哒”一声抽开手里的笔帽,几乎是瞬间递过来一张白纸,做了个请的手势:“写。”

    翁舒窈和老太太:“……”

    十分钟后。

    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陈夕照扭头就见翁舒窈灰头土脸地走出来,身后跟着一脸狐疑的老太太。

    “妈,奶奶。”陈夕照立刻进入营业状态。

    “你……”翁舒窈似乎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最后只留下一句“算你大功一件”就扬长而去。

    老太太没有急着走。

    她关上门回头打量了陈夕照一会儿,视线在陈夕照耳廓徘徊片刻后,微微睁眼忽然笑了一声。

    “这都是你的主意吧?”她问。

    “什么?”陈夕照不明所以。

    “以知樾的性子,发生这样的事第一反应应该是躲起来自己难过,等难受劲儿过了,大概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着自家人演戏这种事,他向来不擅长。”

    陈夕照一听就知道,老太太这是什么都明白了。

    她笑了笑没有否认:“但他今天演得很好不是吗?”

    不只是今天,他一直演得很好。所以陈夕照从未怀疑他今天会演砸。

    “哈哈。”

    老太太连说了两句“我就知道”,收了笑,接过陈夕照的手轻轻拍了拍。“夕照啊,你真是个宝贝,知樾能娶到你是我们盛家的福气,祖坟冒青烟的福气啊。”

    本一脸玩笑的陈夕照闻言突然正色:“奶奶,我也没做什么。”

    “不用你特意做什么,像现在这样一直和知樾好好的过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光是看着你们俩站在一块儿我就开心,特别开心,特别特别开心。”老太太一连说了好几个特别,说到最后已经满眼都是笑意。

    陈夕照却笑不出来。

    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眼神却格外清澈,她能透过老太太的瞳孔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样的眼神她在许多人身上看到过,无一不是和老师一样看透人心的智者。而眼前这位老太太竟也和他们一样。

    这是不是说明,老太太也能察觉寻常人无法察觉的端倪,看出她和盛知樾的伪装关系?

    房门再次打开,盛知樾走了出来。

    他顺着陈夕照的眼神望过去,只看见一片空白的走廊。

    “看什么呢?”

    他将一块四四方方的叠纸放进怀里。

    “没什么,还顺利吗?”陈夕照回神。

    “你不都听到了?”盛知樾难掩笑音。

    “没有造成实际损失还铲除了异己,既保持了一家人的颜面,又立了威风,往后量他们谁都不敢再造次。翁阿姨闯祸在前奶奶求情在后,她心怀愧疚脾气也会收敛,无论对盛通还是对这个家都是幸事。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陈夕照总结道。

    “不能再满意了。”盛知樾收敛笑意,郑重向她道了声谢,一双眼睛宛如青墨,轻轻荡着旋涡。

    陈夕照移眸抱胸:“我记得有些人一开始可是不同意的,现在的脸应该挺痛的吧?”

    盛知樾咳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煞有其事地指了指楼下:“他们应该结束了,等送他们离开,今天才算大功告成。”

    陈夕照点到为止,笑着跟上去。

    来到楼下,宴客厅的众人果然已经散了,翁舒窈和老太太在门口张罗着送客。

    盛知樾和陈夕照见状立刻加入,和大家一一告别。

    盛逸悔和盛辞怠则找了个机会半路溜了。

    等到陈夕照送客结束,和盛知樾再次回到客厅时,就见俩孩子正在沙发上横躺着。

    电视里正在播放《将相同门》。

    陈夕照看了眼手机:“我去给我爸回个电话。”

    盛知樾点点头,转脚来到厨房交代再准备两份晚餐,另外再要了几个三明治,方便打包带走。

    回到客厅时陈夕照还没有回来,他随意在沙发上坐下和俩孩子一起看电视。

    画面中几位文士打扮的人正在围席交谈。

    坐于上首的是个白衣白面的年轻人,盛知樾记得这是陈熹。

    朝中贪腐,查出一批名录,席下的幕僚纷纷进言献策,有人建议把所有涉案人员一锅端了,有人觉得此举有碍朝局稳定,必须暂缓。

    大家各抒己见,正吵得不可开交时,一灰衣青年大踏步闯了进来,他腰胯长剑面有急色,张口就是一句“不能缓”。

    来人正是谢策。

    因为是重播,剧情还没进展到分道扬镳,陈谢二人这会儿还都在后业,刚入相府。

    谢策的意思,此案情势重大牵涉甚广,既不能一锅全端也不能坐视不管,他主张挑几个刺头出来杀杀,以儆效尤,剩下的等老师回来再算账。

    然而陈熹却不同意。

    谢策不满,以长史掌佐丞相的身份压迫他改变主意,陈熹则立刻以司直监察百官的权责抗令不从。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退让,最后竟闹得刀剑相向。

    好在堂中还有灭火的人,拉拉扯扯将两人分开,不至于闹出人命。

    可就在谢策退回席面的时候,陈熹却趁机将满载涉案人员名录的诏带投入了炭盆之中。

    火苗顷刻间席卷而上,将布帛烧了个干净。

    谢策大怒,陈熹只是端手正坐,不紧不慢道:“往事已矣,前事既有诸多不得已之处,若追根问底难免寒了人心,不如到此为止,负疚而行,于大业乃大幸之事。”

    盛知樾听到这儿面上忽然闪过一丝狐疑,垂眸沉思片刻,回身望了眼阳台。

    旁边的盛逸悔忍不住吐槽:“谢策早年还真是莽得很啊,还目光短浅,这个时候朝堂哪儿有他们说话的份?”

    盛辞怠点头附和:“那些查出来的人哪个不是累世阀阅僮仆万千?还是太年轻了,事实证明文侯的做法才是正确的,那些被放过一马的坏东西事后要么老老实实要么辞官归隐。”

    “这就叫以退为进以逸待劳一劳永逸。”盛逸悔顿了顿,“我记得课本里还有这段剧情,怎么说的来着?”

    盛辞怠目不斜视:“朝臣无不敬服,为后来的东征打下坚实基础。历史必修三第十三章,右边版面倒数第二个自然段。”

    “年级第一,实至名归。”盛逸悔比了个大拇指。

    盛辞怠扬眉一笑,感叹道:“谁说留有一线生机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赶尽杀绝呢?论心术,还是陈熹更胜一筹啊。”

    “……”

    盛逸悔不认同:“也不能这么说,个人抱负一旦和理想主义同台竞技,再厉害都会相形见绌,只能说各有千秋吧。”

    盛辞怠侧眸啧了一声:“透彻啊,最近背着我上补习班了?”

    盛逸悔丝毫不让:“可不是吗?你可得小心点,我最近连做梦都在学习!”

    兄妹俩说着说着动起了手脚。

    往日盛知樾看见多少会点一两句,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对电视里的画面格外关注。

    又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和翁舒窈前后脚进来。

    沙发上的两位战士同时收回手脚,跟安了弹簧一样瞬间端正而坐。

    “夕照呢?”翁舒窈问。

    “她……”盛知樾刚要回答,陈夕照正好从阳台回来。

    “我回电话,我爸问我今天晚上能不能赶回去。”她解释。

    老太太想起来:“哦对,明天你外婆祝寿呢是得赶回去,知樾你不是说送夕照去车站吗?”

    翁舒窈撇嘴:“你们倒是亲密,合着就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盛知樾立刻起身:“时间还早,夕照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夕照已经去往玄关:“不用了,早去早发车。”

    “那你等等,我拿个东西立刻送你过去。”他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众人目露疑惑。

    不过一会儿盛知樾出来。

    怀里捧了个纸袋,不用想都知道是吃的。

    不等其他人发问他就主动解释:“带了点三明治给夕照路上吃。”

    陈夕照有些意外:“谢谢。”

    她确实没怎么吃晚饭,这会儿正有点饿。

    老太太欣慰:“道什么谢啊,他要是没这份心你发火都是应该的。”

    翁舒窈轻声:“那也不至于……”

    盛知樾一边穿衣一边回头:“我让厨房另外准备了两份夜宵,妈,奶奶,你们今天也辛苦了,晚饭记得好好吃。”

    翁舒窈原本复杂的神色瞬间阴转晴。

    “知道了,你们也注意安全。我……我等会就给你舅舅打电话。”

    “大喜的日子不急说这个,”老太太也交代道,“你人去不了心意却要送到,别给夕照丢脸明白吗?”

    “嗯,知道的,走了。”

    盛知樾一手抱着纸袋,一手自然牵起陈夕照。

    陈夕照先是愣了愣,随后也笑着回身告别。两人相携离开,很快消失在门外。

    翁舒窈一路目送。

    良久她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丫头还挺顺眼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转过半身,翁舒窈留意到身旁老太太的神色不太对劲,她刚才那股子喜笑颜开的神情已经无影无踪了,明显有些低落。

    “怎么了?才刚走就舍不得了?”翁舒窈打趣。

    老太太按了按额角,面露疲态:“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翁舒窈瞬间正经:“那,要不上去早点休……”

    老太太摇头:“不用,我回去就好了。”

    边说边往外走。

    翁舒窈一脸茫然。

    但还不忘叫俩孩子来送人。

    盛辞怠去安排车,盛逸悔则把老太太的包送了过来。

    面对更为熟悉的小孙女,老太太的低落表现得更具体了些。

    “逸悔啊……”

    “嗯?”

    “你说你大哥,他会追女孩子的吧?”

    “嗯……嗯?”

    “你这孩子,怎么今天迷迷瞪瞪的?”

    “哦,那肯定会的啊,要不然我大嫂怎么来的?”言语间透露着对大哥的满满信心。

    “……”

    老太太脚下一顿,幽幽叹了口气。

章节目录

丞相与甲方的表面婚姻[古穿今]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张酉灵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张酉灵并收藏丞相与甲方的表面婚姻[古穿今]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