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号那天,张军亮带着几十号人,抬着林甘来到东耳城门前,他被一只变异白虎重创,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无论和西耳城的分歧再大,同为赏金猎人,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可不瞒您说,如果当时梁医生在,也许能救得回来。可他不在,南城最好的生生不息异能者,也就是B级而已,西耳城的人救不了他,我也同样无能为力。”

    谢铭瑄问道:“你没去找卞院长吗?”

    “当然去找了,”赵骇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急救中心的人说,方女士身体不适,卞院长出诊去了。”

    “方女士?”

    “方晓柔。”赵骇顿了顿道,“李雪金的……该怎么说呢,情妇?”

    “李雪金?”谢铭瑄冷笑一声,“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

    赵骇摇了摇头:“是真病还是假病,就不得而知了,但李雪金的孟辉园守卫森严,我们的人进不去,只能空手而归。当时大概下午三四点钟,林甘失血过多,已经昏了过去,我只好让东耳城的B级生生不息异能者全力救治他,那名异能者耗尽了异能,多次吸收晶核补充,但仍旧没能拉回林甘的性命。东耳城上下为此事以竭尽全力,我问心无愧,但张军亮认为梁医生还在城内,是我为了削弱西耳城的实力,窝藏梁医生,不肯让他救治林甘。随着他的煽动,林甘那十来岁的儿子,忽然一头撞在了城门上,当场就咽了气……后来一切都乱了,西耳城的人群情激奋,听不进去任何解释,誓要为他们的林首领报仇,很快打了起来。”

    谢铭瑄微微颔首:“我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赵首领好好养病吧。”

    她说完便要告辞,赵骇赶忙道:“谢小……谢首领,您是相信我的吧?”

    “当然。”谢铭瑄回头,莞尔一笑,“林甘死了,你也不可能解决西耳城的威胁,所以他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死在东耳城,后患无穷。所以你不用担心,即便我不相信你的人品,我也相信你不会蠢到这个份上。”

    赵骇:“……”

    虽然她说得有道理,但他更希望听到的是类似于“咱们的关系我不信你信谁”这种话。谢铭瑄给了他肯定的答复,然而这种不讲感情,只谈逻辑的处事方式,显然让他很不适应,一时噎在了当场。

    不过贵人事忙的谢大首领没工夫在意他的小九九,她原本是自在闲人一个,如今不光当了自由联盟的首领,还承诺了三天后给大家一个交代,为此她不得不像个陀螺一般连轴转。

    出了门,屋外大雪纷飞,于浩长身玉立,肩头落了一层积雪,显然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首领,”他抱拳道,“张军亮已在临时牢狱安置妥当,张党余孽也全部扣押,如何处置,还请您示下。”

    “张党余孽?”倒也不至于连坐,谢铭瑄抿嘴笑道,“我去见见他们。”

    徐念真带着南城的土系异能者,连夜在西耳城中搭建了一处临时牢狱,专门用来安置1220动乱中捕获的罪犯,短短一宿,已经被填满了。

    牢房陈设简陋,没有窗户,但还算干净,约莫关了三四十人。

    谢铭瑄穿着她身明黄的雪服,双手插兜走了进去,看着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但守卫还是毕恭毕敬地为她摆好桌椅。

    毕竟这位主儿,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需得小心翼翼伺候着。

    “放我们出去!”

    “谢铭瑄,就算你现在是联盟的首领,可你凭什么抓人?”

    “在金城只有临时政府有执法权,你这是滥用私邢!你就不怕临时政府来抓你吗?”

    室内光线昏暗,她沉默地坐在红木雕花太师椅上,忽而大笑出声。

    众人面面相觑,为首的黑脸大汉不忿道:“你笑什么笑!”

    “传言说西耳城张首领座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李雪金的走狗,我原本不信,可今天才见识到,原来人也能发出狗叫声。”

    于浩站在她身旁,闻言没忍住笑了出来,连忙把脸别了过去。

    黑脸大汉愣了愣,低声问身旁的人:“她什么意思?”

    “骂我们是狗。”

    “操,”黑脸大汉出离愤怒,指着谢铭瑄道,“你得意什么?你不也是靠周家军上位的吗?周少帅凭什么带兵帮你?听说你从小就练功,我看练得是床上功夫吧?”

    牢房中的众人一时哈哈大笑,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此刻,他们仿佛已经在精神上战胜了这个私德不光彩的女人。

    谢铭瑄剑眉微蹙,于浩上前一步,厉声道:“放肆!”

    他相貌英俊,能力也不差,但年纪尚轻,威望不足,众人对他的呵斥并不买账,仍是自顾自地发出嘲讽的嗤笑声。

    “于浩,”谢铭瑄悠然起身,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细气道,“这世上有聪明人,也有蠢人,这蠢人嘛,无论你怎么说,他总是认不清形势,偏偏要找死,你说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于浩没镇住场子,臊得低下头道:“还请首领赐教!”

    “我只教一次,”谢铭瑄左手微抬,一根峨眉刺已经悄无声息来到身前,“你得记在心里。”

    言罢,峨眉刺“嗖”得飞了出去,直直没入了牢房中黑脸大汉的眉心。

    那人大睁着双眼,没反应过来,便直直向后栽倒过去。

    身旁上一秒还笑呵呵的人都吓得禁声,传言谢铭瑄杀人如麻,喜怒无常,他们原本没人放在眼里,只觉得不过是个女人,能狠辣到哪儿去,此刻才真正见识到她的冷血无情和胆大妄为——她竟真敢在南城杀人!

    峨眉刺穿过黑脸大汉的身体,转了一圈回到了谢铭瑄手心。她顺手从于浩手上拽下了他的麂皮手套,慢条斯理地擦干了峨眉刺上面的血迹,再次将利刃塞回靴筒里。

    那神态从容的模样,仿佛她不是杀完人后擦拭武器,而是吃完下午茶之后,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众人不由得头皮发麻,哪怕是于浩也被她弹指杀人的做派惊出了一身冷汗。

    “诸位不必再做被临时政府拯救的白日梦了,”她再次坐回椅子上,“从今天起,南城的规矩,由我谢铭瑄来定,我可以让你们死,也可以让你们生,全看你们表现如何了。”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我要林甘之死的前因后果,谁能说出让我满意的答案,我立刻放了他。”

    “林首领是被赵骇耽误了治疗时机,拖延致死的!”

    “这个答案,”谢铭瑄犀利的目光扫了过去,“我就不大满意。”

    那人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闭了嘴,毕竟黑脸大汉的尸体躺在他们旁边,还没凉透呢。谁也不知道这个疯子什么时候会再次抽出峨眉刺,给他们捅个对穿。

    谢铭瑄双目微眯:“我这人脾气不好,建议你们想好了再开口。”

    众人不由暗骂,你那是脾气不好吗,你只能叫杀人如麻!

    静默半晌后,一道声音弱弱地从众人身后响了起来。

    “……女、女侠,您还记得我吗?”

    谢铭瑄循声望去,只见人群最后面,坐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双目狭长,透着几分精明。

    她一定见过这个人,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

    男人见她搭腔,颤抖着说:“巢市,塑料容器厂!您给过我吃的一把刀!多亏了它,我才活了下来。”

    “是你啊。”

    经这一提醒,谢铭瑄顿时想了起来。那是灾变日第二天,她和冯叔去搜集装水的容器,在容器厂发现了一名幸存者,还意外收获了不少太阳能板。

    谢铭瑄上下打量着这人,半年多不见,他倒是没多大变化,虽然身处牢狱,但身上穿着件夹棉的黑色冲锋衣,脚上踩着双赏金猎人标配的户外鞋,还算体面整洁。

    “你怎么到金城了?”

    “我跟着周家军一起来的。”男人环顾左右,忌惮道,“谢首领,关于林首领的事情,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谢铭瑄不置可否,淡淡看了身旁的于浩一眼,对方立刻道:“我这就去安排。”

    二人换了个安静的房间,谢铭瑄刚落座,男人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谢首领!当初要不是您留给我的食物和武器,我活不下来,也不可能穿越丧尸横行的巢市投奔军区,更来不了金城!您就是我的恩人!我,我给您磕头——”

    “别来这套,”谢铭瑄不耐烦地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林甘的事情。”

    “是,是,”男人尴尬一笑,继而道,“这事儿您问我,就问着了,整个西耳城,除了我,没人知道真相。”

    “哦?”谢铭瑄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我要是没看错,你应该……没有异能吧?”

    自由联盟由赏金猎人组成,而赏金猎人的最低门槛,也得是A级异能者,除非是极为稀少的进化方向,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可能会破格使用B级,比如生生不息,或是风系。当然,除了赏金猎人,东西两位首领的地盘上,也生活着不少普通人,但一般无法担任要职,比如曾为他们打扫住所的小姑娘盈盈。

    “D级水系,”男人面不改色,“无法将异能具象化,用科研院的名词来说,叫隐性异能者。”

    那不就是普通人?

    “我倒是好奇了,张军亮凭什么拿你当心腹重用?”

    “受谢首领大恩,还未自我介绍过,”男人拱了拱手,“在下李元财,灾变前是巢市塑料容器厂的会计,后来在西耳城张首领手下做帐房先生。””

    灾变前,会计虽是每个企业的刚需,但并不算是多么抢手的职业,灾变后人才凋零,南城又是一片草莽聚集之地,想找个能把账目理清的财会人员,确实不太容易,据她所知,东耳城赵骇治下,至今连个正经管账的人都没有。

    “果然有一技之长的人,到哪儿都饿不死。”

    “勉强混口饭吃罢了,”李元财顿了顿,正色道,“12月20日,在林首领重伤回城之前,治安队曾秘密送来一大批彩色晶核,张军亮抬着林首领去东耳城之时,又从库房提走了这批晶核以及部分库存的补给武器。我虽然不知林首领之死的具体情形,但仅凭库房这一进一出,想必以您的聪明才智,足够推断出前因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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