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记忆,清澄还原出会议室的布局,大先生受刑的地方是原来的会议桌,那里除了石米红,还有三个持.枪的小喽啰。

    而英奇与辉哥待着的角落在沙发的东北角,离大门只有三四步路,才一个打手看管。

    奇怪,以他们的身手不该轻易被个混混控制,干就完事了。难道武器都被没收了,清澄思及此处,从袖口推出一把小刀,装作不禁意掉在地上,趁混混回头的时候,一脚踢到英奇身旁。

    英奇身子一颤,马上用大腿压住小刀,惊喜的目光投过来,清澄赶紧指了指门外,示意他们快逃。

    得到指示,英奇扯了一下身旁的辉哥,谁知辉哥坚定的摇了摇头,神色微妙,他刚想比划什么,就被踹倒在地。

    “老东西,特么在老子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不想活了。”混混踩着辉哥的后背,居高临下的骂道。

    辉哥听到混混的威胁,一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与清澄遥遥相望,似乎有所顾忌。

    刘辉在顾及什么呢?他们被捏到把柄了,还是想再探探消息?清澄吃不准。这种情况下,她只有静静等待时机,一旦出现纰漏,所有人都得死!

    “哼,差点把你们忘了。”石米红用大先生的衣服擦了擦沾血的小刀,踱步走过来。

    “先生,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无冤无仇,也没看到你的脸,能不能放我们走。”刘辉拱手讨饶。

    “你说的没错,你们不是我的目标,多杀两个我就亏死了。”石米红用拇指轻轻抹了下刀锋,“不过若是把你们送给南京政.府,倒也值些钱。”

    “先生,你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像我们这种小哈米(虾米),无名无姓不值钱,你得找通缉榜上的大领导,那才符合你的气则(质)。”刘辉恭维道,不知不觉露出了粤式口音。

    还好石米红没在意,他掸了掸裤管不咸不淡的说道:“谁说的,蚊子腿也是肉啊,不卖给南京政.府,还能卖到南洋当苦力,年轻的小子应该能值三十块大洋,你的话就半卖半送吧,老猪仔也能值个四五块。”

    我去,石米红这么大个杀手,竟然如此贪财,扣掉中介费,两块钱的生意也要做,清澄在心内数落,目光不自觉的滑向大先生,大先生还没死透,所以辉哥不能再说话了,可自己又不能开口。

    正巧英奇求助的眼神投过来,灵光闪现,她对着英奇比划几下,让他当自己的嘴替。

    抬起眼帘,英奇冷笑一声:“呵,就三十大洋,我可以给你五十大洋,放我们走。”

    石米红疑惑的“咦”了一声,调侃道:“你们g党不都很穷吗,装什么大户。”

    好家伙,国府的宣传机器真厉害,连道上混的都知道我们穷了。清澄手指有规律的点在枪托上,输送消息。

    英奇斜眼反问:“别人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也不看看我们和大先生谈哪种生意,怎么会缺钱?”

    突然,石米红难以置信的回头,清澄跟着他同步回头,愣了好一会,石米红又回头盯着英奇,清澄也跟着他转回来,面前的英奇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清澄立刻提示英奇抬高自己的身价,后面让他自由发挥,只要能吸引住石米红就行。

    这次英奇先发致人:“除了赎金,你从我身上搜到的石头,可以开一个宝箱,那个箱子是个精巧的机关盒,若是能卖给喜好收藏的贵人,少说也值一百块大洋,里面的文件正是你老板需要的,我帮你开箱子,文件和箱子都归你。”

    原来我们最重要的信物被石米红劫走了,清澄了然,与脑中思索如何散掉屋内的烟雾,朦胧的视野里似乎有黑色的扇叶。

    趁着他两周旋时,清澄借着烟雾和家具掩护,摸到风扇旁,可凑近了她才看清,这不是普通的电风扇,而是镶嵌在墙上的排气扇,清澄大喜,这种更好就是声音大,要不开小档试试。

    石米红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钥匙在我手上,我随时能开,大不了把盖子砸开,我能仿一个就能仿第二个。”

    “我劝你不要暴力破解,这盒子有层夹缝,夹缝中装满酸液,一旦破裂,里面的东西就毁了,你一分钱都收不到!”英奇恐吓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摇过盒子,如果摇过,你一定听到了弹珠的声音,只有我知道弹珠该怎么走,怎么复位。”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那盒子是仿的?”石米红呼吸一滞。

    “没错,不然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毫发无伤。”英奇总结道,“想赚钱就别装腔,你一直没杀大先生就是为了盒子里面的文件,那里面很可能装着他反抗你老板的重要工具,所以你完整取出文件,就是立了大功,以后不光有钱,还能有权。”

    “你知道我老板是谁。”石米红手中的匕首,抵在了英奇的脖颈。

    英奇扯出一个意味声长的笑容,却不说下去。感到他迟疑,清澄快速向英奇靠拢,给与支持。他是真不知道桂姐和大先生的纠葛。

    “小兔崽子,最好把你知道的通通交代了,别逼我出手。”石米红手背暴起青筋,英奇的脖颈刹那多出一条血痕。

    面对死亡威胁英奇不为所动:“大先生家里有位西太后不是秘密,他的起始资金全靠老婆支持,但是他发达后嫌弃发妻年老色衰不能生育,外面养了个二太太,外面养着就算了,他还想休了发妻,给他的外室和私生子一个正式名分,哪个女人受得了这种背叛,我也很同情她。”

    “不愧是搞情报的,好胆识!”石米红松开了匕首,“我实在不舍得砸烂盒子,也懒得审问那条老赖皮狗,既然你知道了是老头子不仁不义在先,那干脆你把他干掉,再开个箱子,我就收工了。”

    就在这时,浑身是血的大先生发出嘶哑的吼叫:“别信他!他想把我的死嫁祸到你们头上,以后你们g党想在上海滩活动就更难了。”

    清澄心中一紧,这不巧了吗,桂姐想嫁祸我们,杀了大先生,而清澄也正好想嫁祸石米红,杀了“老孙”。

    看谁笑到最后了,清澄同英奇互相对视一眼,打手势要求其再拖一会时间,烟雾已经肉眼可见的淡了。

    “你们内部的矛盾最好内部消化。我们不是普通卖家,以后还想在上海滩做其他生意。箱子里的文件算是我们送给你老板的投名状,机关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指不定以后咱们还有合作呢,就当交个朋友。”英奇伸出手示好。

    石米红纠结片刻,也伸手握上去,变魔术般将磁铁塞回了英奇的手心。

    “你需不需要先把目标干掉,就几秒的事情,免得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英奇指向大先生,另一只手悄悄将磁铁转移给辉哥。

    顺着英奇的手指,石米红瞥了一眼:“没事,老头子的手筋、脚筋都被我挑断了,他过不来。按老板要求还得给他剐一千刀呢。”

    “随便你,开箱子前,咱们最好做个君子协定,开完箱子,文件和机关箱归你,开箱石归我,这对你来说只是个钥匙,但对我来说是身份证明,万不可外借。当然你不用担心箱子的完整性,我会给你另配一把钥匙,卖相绝对比原来的好。”英奇不卑不亢的说道。

    “行,你们两个,去找红爷拿箱子。”石米红吩咐小弟,清澄也被点到名,巴巴的跟上去取箱子,因为现在磁石在她口袋里。

    “等一下。”清澄脚步一停,冷汗唰的流下来,石米红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石米红挥手道:“算了,就他一个人吧,你留下。”

    不一会儿,小弟捧回一个乌漆漆的木匣子,上面只涂了生漆,看上去浑然一体,没有任何雕刻与花纹,乃至开口。

    “石爷,楼下来了两个巡捕,在询问刚刚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小弟小声同石米红汇报,清澄在一旁勉强能听到。

    石米红极为不屑:“切,来敲竹杠的吧,几个臭脚巡还能翻出花来,你们尽量不要开枪惊动他们,先开箱子。”

    几番轮转,磁铁又转回英奇手上,他不开不行了。英奇喉结上下滚动,在清澄的授权下,他慢慢将磁铁压倒箱子的侧面,像是在走迷宫一般,磁石最后回到了盒子正上方。

    叮~一声清晰的弹珠落地声传来,屋内所有人瞬间屏气凝息,石米红防备的斜了眼英奇,手指搭在盒盖上,轻轻一掀,露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我就说是重要文件,拿走吧。”英奇笑着敲敲盒子,背后的手却紧紧攥住。

    “哈哈,多谢,老板那有交代了。”石米红盖上盖子,笑的很轻松。

    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拳风袭来,英奇早有准备,侧身躲过,拳风擦着他的耳际而过,将他的鬓发吹得凌乱。

    手腕一转,英奇将手中的匕首往前刺去,石米红闪电般握住他的手腕,反剪过来,锋利的小刀在空中划过一抹残影,直逼英奇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英奇一脚将盒子踹到了清澄这边。

    顾不上许多,清澄跳起来接住木盒,刹那所有人停下打斗,她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清澄慢慢捧起盒子作势要扔,然而她做了个假动作,抱起盒子转身就跑。

    石米红没料到清澄会有此举措,一时失了分寸,猛地扑向她。

    “接住!”清澄躲避不及,倒地前用力将盒子扔给了辉哥,自己闷哼一声被石米红压在地上,石米红的力道太大,她感觉肋骨都要断了。

    忽的木屑飞舞,她身旁的地板碎了,可石米红却诡异的躲开了远方的子弹,防毒面具裂开一道大口子,露出他苍白的脸庞和脸上的血痕。

    哎,就差一点,清澄十分惋惜,万万没想到,石米红的身法竟然敏捷如风。石米红顺势拉掉碍事的防毒面具,一个跃起,手指如铁箍般钳住了辉哥的肩膀。

    辉哥一声不吭,额上的青筋暴起,手肘连续狠击石米红,小弟刚要过来营救,直接被远方的子弹送去了阎王殿,其他人都猫在掩体后不敢乱动。

    见到空挡,英奇一下刺入了石米红的右肩胛骨,石米红吃痛,手一松。辉哥趁机脱离石米红的掌控,手颤抖着从盒子里夹出信封,递给清澄,清澄塞入怀中,一个箭步跨出门外。

    石米红被两人缠斗抽不开手,怒喝道:“还不快追!”

    远远将杀手们甩在身后,清澄一口气跑到楼梯尽头才停下来,月光从墙上的孔洞投下来,使得楼梯间多了几分光亮。她大口喘着粗气,摘掉闷不透气的面具,刚才真的吓死她了。

    咔嗒!清澄的后脑被硬物抵住,她欲哭无泪的举起手,什么情况啊?不会倒霉碰到红爷了吧。

    “别动!”一声低沉威严的男声响起,“大先生在哪里?”

    原来是找大先生,清澄舒了一口气,眼珠一转,用青帮切口问道:“可是家里的爷们?外面有鹰爪子(官家人),你要开了火窑(枪),他们就循声淌过来了。”

    “拜谁家的红帖?”男人狐疑的问道。

    “玄武堂,鬼爷。”清澄认真回道,玄武堂的码头离这很近。

    “原来是水鬼底下的,南天门(楼上)的守卫扎手不?(厉害吗)”男人语气松了,但是手没松。

    “扎。他们敢前伏着点儿(提前埋伏),水漫了(人家杀来了),咱家的爷们才回过味,折了不少人。”清澄镇定的回答。

    似乎对清澄的回答很满意,男人放下枪,自报家门,他是大先生的保镖之一,灰鸽子,并要求清澄给他带路。

    “爷们,你就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上去送死吗?而且大先生四肢都废了,你只能背他下来。”清澄一脸担忧。

    “什么?艹他奶奶的,我就知道和官家打交道准没好事。”灰鸽子恶狠狠的骂了几句。

    “不是谈生意的那方,人家当家的已经被杀了。”清澄添油加醋的诉说了刚才的情况。

    “你确定听到,有人叫石爷?”灰鸽子倒吸一口气。

    “百分百确定,还有个红爷,好像在楼下接应,你遇见……”清澄话没说完。

    嗙!一声巨响,整个楼梯间都震动了,清澄当即听出是手()雷的爆炸声。像是要印证她的话一般,邦邦邦,几声枪响在寂静的夜色中尤显清晰。

    就在灰鸽子惊愕的片刻,清澄一把压住他趴在地上,头上的水泥墙,突然炸裂,紧接着又一发子弹擦着他们的耳朵,飞了过去。

    两人条件反射的分开,清澄起身推了把灰鸽子:“来不及了爷们,大先生在会议室右手边的桌上躺着,我帮你断后,你先走,快啊!”

    灰鸽子这才如梦初醒,顶着子弹朝楼上跑去。可他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搞得灰头土脸,几乎连滚带爬的跑上去。

    等看不到灰鸽子,清澄再也绷不住,捂住嘴狂笑,对新人要有爱,要求不能太高。小朋友的枪法以后还要精进,差点就把灰鸽子弄死了,他活着能当人证呢。

    嘿嘿,那爆炸声一听就是手.榴.弹,肯定是李盛在布置现场,清澄循声找去,果然找到了准备撤离的李盛。

    铁锈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清澄瞥了眼乱七八糟的红肉,嘴里啧啧称奇,炸的太碎了,收尸的怎么辨认身份。

    “放心,给他身上塞信物了,肯定能认出来。”李盛笑嘻嘻的从口袋掏出烟,点燃一根,悠哉悠哉地吸了起来。

    “别抽了,当心爆炸,这里是面粉厂,禁止明火。”清澄好心提醒,所幸此地是办公楼不是生产区。

    “就一口,一口。”李盛耍赖道。

    忽然,两阵风从他们眼前一晃而过,李盛的烟都被吹灭了。

    “那不是辉哥吗!”李盛一指后面,清澄望去,昏暗的楼梯拐角,有一群人哭喊着狂奔而出,而同志们手持利刃就跟捶打年糕的大锤子,嗙嗙乱锤,场面一边倒的惨烈,貌似他们不用帮忙就能团灭混混。

    “死癫佬抢了石头,快追!”辉哥也发现了他们,挥手寻求帮助。

    闻言,李盛吐出香烟,领着队伍拔腿追了过去。

    呜~哇儿哇儿哇儿~~

    这帮黑皮狗总算派大部队来了,清澄本想去找警署内线小唐,安排撤退路线,可当她看到地上的烟头,暗道一声不妙。

    生产车间的锁撇在地上,清澄用力推开,偌大的厂房内,堆满了一人来高的麻布袋,很多麻袋已经打开。

    “不要开枪!”清澄大喝一声,“会爆……”

    她话没说完,嗙——冲天的火光,短暂照亮了生产车间,清澄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借着火光定睛一看,机器旁堆放的是一包包金色的麦粒,长舒一口气,还好生产一区堆放的不是面粉。

    可是空气里的粉尘浓度依旧不能小觑,辉哥最先反应过来,一掌推开枪口,同时一个扫腿踢翻对面,收腿时借助惯性反身卡住了另一个敌人的脖颈,用力一扭。

    咔嚓,随着正骨的声音传开,其他人就像听到了集结号,发出疯牛般的嘶吼,一声声清晰的骨碎声,清澄只感觉牙花子发酸,猫着腰在混乱的人群里狂奔。

    模糊的黑影闪过来,清澄猝不及防被他撞翻在地,两人地上一滚,顿时疼得她呲牙咧嘴,一身都是碎麦壳,屁股更是伤上加伤。

    呸呸!清澄吐出嘴里的异物,突然耳后一阵嗡鸣,她本能的闪避,当~~一柄铁锹砸在她面前的水泥地,直接砸出一个缺口。

    清澄心中一凛,不等对方反应,死死拽住木柄前端,“唰”的扬了把麦壳,乘其失明,猛踹裆部。

    啊~~那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倒地,双手捂住胯间,弯曲成虾米状,清澄赶紧爬起来,顺势捡起掉落的铁锹自卫。

    再有拦路虎,清澄抡起铁锹,毫不客气的朝他们头上招呼过去。嘭嘭嘭……连续挥舞了四五下,清澄虎口都有些发麻,铁锈混着汗水的怪味充斥在鼻尖,她根本来不及擦拭脸,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跑。

    昏暗中厂房内,打斗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身手了得,出手动作之快,清澄已经分不清谁是谁,有红队队员拖住拖住虾兵蟹将,问题不大,自己得尽快通知英奇。

    一口气跑到生产二区,这里就是碾碎麦子,磨成面粉地方。此地的机器更庞大,顶天立地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空间。

    为此视线严重受阻,她隐约听到东南角有呼啸的破风声,心中一喜,顾不得疲累,迅速朝那里跑去。

    清澄边跑边喊:“千万别开枪,会爆炸。”

    “别过来!”英奇声音压抑,带着明显的低喘。

    纵是如此,他的声音在黑夜中依旧响亮无比,哐哐,机器后英奇露出半个脑袋,后背重重撞在履带上,森寒的利刃几乎抵住他的眼睛。

    清心跳一凝,石米红身材高大,英奇肯定处于弱势,任由他和石米红缠斗,非但磁铁抢不回来来,英奇也会有生命危险。

    环目四顾,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机床边,清澄一个大跨步冲到了开关旁,然而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三个不同颜色的按钮,这怎么开机呀?

    心念电转,红灯停绿灯行!清澄利落的按下绿色开关,唔~轰鸣声传出来,传送轴陡然转动,随即动力传递到石磨,履带末端的石磨开始慢慢的转动起来。

    惊诧中石米红力道泄了半分,英奇抓到这个空隙,一脚踹翻敌人,这一脚用足了力量,石米红的利刃飞出去,他立刻调整姿势稳住身形。

    嗙!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声,石米红头上淌下一条血痕。

    他难以置信的想回头,可英奇哪会给他机会,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压在履带上:“快搜!”

    早就侯在边上的清澄,扔下铁锹,一个飞跃落在了机床上,石米红额头青筋暴起,双脚不断乱踢十分不配合,清澄已经摸到口袋里的硬物,咬咬牙用力一扯,撕碎了裤缝和口袋,从破洞里掏出磁铁。

    从未受此大辱,石米红身体紧绷,双眸赤红威胁道:“我要杀了你们。”

    “撤撤撤!所有人撤退!”清澄懒得搭理他,高声招呼同志们赶紧撤离。一区的打斗凝滞片刻,瞬间转换成了凌乱的脚步声。

    “呵呵,想走没那么容易。”石米红狞笑着挣扎。

    “你先走,我快压不住他了。”英奇脸憋得通红。

    呜呜,怪声越来越响,清澄歪头一看,两个滚动的石磨就像一张带着锯齿的大口,不停的嚼动,任谁卷进去了都会变成一团肉渣。

    “别管他,我们是一个集体,服从命令!你听我念到三就放手。”清澄盯住英奇,手抖得厉害,“一,二……”

    数字没念完,清澄抓住英奇,脚下一蹬石米红,两人双双倒在了机床前的地上。

    啊——石米红的手卷入了石磨。

    英奇甩甩头,一个翻身跳起来,又拽起清澄,往出口奔去,清澄喉咙口好像被塞子塞住,一个字都说不出,脚下却不敢停,她只想快点跑出去,出口的光亮近在迟尺。

    突然英奇猛地推开她,伴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灼热的气浪将她掀翻在地。

    她身后的车间瞬间被夷为平地,巨大的气浪掀起三层楼高的烟尘。过了好一会儿,清澄抹掉鼻下的血渍,爬过去推了推英奇,只是摸到一手的黏腻。

    “英奇,你怎么样?”清澄语调微微颤抖,锋利的切口将他后背划了一道大口子。英奇彻底没了动静,只有鼻息处有微弱的呼吸。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窜上脑门,她懊恼的低声咒骂,那个疯子,自己死就算了,还炸了面粉厂,明天那么多工人没地方上班,他们怎么养活家小?资本家可不会同情他们。

    “走!小唐在后门候着呢。”李盛从侧翼跑过来。

    “快背上他,他受伤了。”清澄指了指英奇,李盛二话不说背上英奇朝厂外跑去。

    月光下,一名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手持冲锋.枪拦在出口,清澄“嚓”的拔出配枪举枪瞄准,小声对李盛嘱托:“你们先走,我断后。”

    “就你们两个逃出来,还有人吗?”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却掩盖不住他的怒气。

    “你去挖一挖指不定还有活的。不过……有个跟你差不多的人,一心求死,他现在还剩几块肉,不好说啊。”清澄挡在李盛二人身前吸引注意力,李盛悄悄朝门口退,自己则慢慢向光亮处移动。

    他的声音怎么和石米红一模一样!他是人是鬼?难道他就是红爷,他和石米红是兄弟吗?

    “所以人都死了,是吧。”男人声音冰寒至极,听得清澄一阵毛骨悚然。

    男人脚尖转向清澄,清澄心跳骤然加快,流光一闪,子弹擦着清澄耳朵飞过,噗!清晰的破皮声让她心漏跳了半拍,脸上全是温热的粘稠,蜂鸣声占据了大脑。

    事不过三,这么宽阔的射击视野,他偏偏选择小角度射击,非得溅我一脸血豆腐,臭小子是不是偷偷拜高峻霄为师了!

    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子无人替。

    脑中千回百转,于现实不过飘叶落地,清澄紧抿唇瓣深吸一口气,忽然举起枪,将自己的愤怒悉数化为枪声,又在敌人头上补了好几枪,才撤出现场。

    门口乱哄哄的全是人,警察把大门封了,需要验明身份后才能出去,清澄没敢贸然过去,摘掉假胡子,快速在对面弄堂里简单洗漱换了身行头,才混在围观的人群中观察。

    大先生今天定是头一回开机关,完全没有怀疑箱子的真假,信封里是三个名字,都是法租界有头有脸的人,清澄隐隐意识到零号在上海滩可能不止一个代理人。

    “让让,给伤者让让道。”身穿白大褂的人打断了清澄思绪,他们抬着染血的担架鱼贯而出。

    等他们一离开,门又被铁链拴上,门口的骂娘喧哗声堪比白天的菜市场。

    “你们特么快开门,大先生需要最好的治疗。要是耽误了治疗,我要你们全家陪葬。”铁门后传来男人低沉的怒吼,他用力摇晃铁门,上锁的链条发出叮当的脆响。

    “吵什么吵,没看到前面那么多人,给我等着。”小巡捕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相信。

    这时,有个穿长衫的男人压低帽檐,从人群顿出,绕到了救护车旁,救护车旁担架排成三排,医生逐个检查,优先挑选伤势重的人带走,轻伤的则由护士就地包扎伤口。

    清澄就在救护车头的位置,后退几步就行,她借救后视镜偷看后方的长衫男人,只觉得他身影格外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当他脱掉帽子,清澄顿时崩溃了,这石米红是会有丝分裂还是无性繁殖,怎么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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