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钟声响起,一群白鸽掠过屋顶,下雪似的落在屋顶上,聚成了一团白雪堆。

    咕咕~落单的白鸽停在窗台上,一盆黄色的月季花开的正艳,清澄收回目光掠过时钟,约定时间超过一刻钟了,若是他今天不能来,则视为接头失败。

    要不再等五分钟,伍豪同志冒险白天出门,肯定要多绕几圈,清澄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

    先前英奇给她送来了一张残页,好像是从某本工作笔记上随手撕下来的,上面画了一个奇异的图案,似梅花,又似祥云,可惜没有配文。

    英奇解释最近想保养一下师傅的遗物,拆开烟管和烟嘴,就掏出了这张纸,位置隐蔽,应该没人碰过,纸条只可能是师傅自己塞得。而且英奇怀疑这个图案和他师傅的死有关。

    英奇不知道,但清澄知道,他师傅是被谢高升谋财害命的,谢高升自己都承认了,还上交了一枚赃物——金戒指,若是谢高升死前不肯说,那他师傅的死就成悬案了。

    现在看来这小子故意留了一手,这个图案想把我们带向哪里呢?难道有比零号更高层级的特务?

    正思索,屋外传来了熟悉的警戒敲门,太好了,他们来了!伍豪同志率先进屋,气喘吁吁的说道:“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时间紧,你先和亚美交接工作吧。”

    “小何,你等我喝口水,渴死了。”姜云抹了下额头上的汗,靠在门板上大口吸气。

    不等清澄起身,伍豪已经将水杯递了过去,顺道给她也倒了杯水,这让清澄有些受宠若惊,喝了一口就开始交接。

    很快客厅里就只剩下她的声音,两位男同志围成一圈,清澄将近期工运的时间安排表拿给姜云,咱们得优势主要是人多。

    现在主要采取车轮式罢工,红色工会的会长会按时间表轮流实行罢工,只要提前安排好工人纠察队,做好工人与工人领袖家属的安保工作即可。时间表也可以按需微调。

    另外有四家日资的黄色工会,工头即将被罢免,已经安排了我们的同志顶上去,如果能顺利实施,黄色工会就会变成红色工会。

    “好,军警那边有什么安排?”伍豪提问道。

    “警局肯定会搞破坏,他们与资本家和特务都勾连颇深,虽然车轮战会让他们疲于奔命,但是要提防他们的密探潜伏进工会,将我们的红色工会变成黄色工会。”清澄又拿出一张名单,“这是CC潜伏进黄色工会的名单,必要的时候可以定点清除。”

    两人传看一番,由姜云收入口袋。

    清澄继续回道:“熊司令已经拿到了江西省主席的调令,汤参谋长也拿到了南京司令部的调令,他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明确了不插手抗日罢工。”

    “至于新来的19路军,大部队从广州调度到上海,至少要在11月底才能完成全部换防,沪淞司令部在本月月底,会同19路军的先遣部队进行交接仪式,具体情况要等他们来了才知道。 ”

    “19路军不用担心,他们的军长、副军长都是爱国人士,万一出了问题我来弄。”伍豪微笑着保证。

    “对了,青帮里的事需要我帮忙吗?”姜云之前在清澄的操作下当了她的师爷,掌管荣坛的财务大权。

    清澄沉吟片刻:“你最好盯着点伍爷,你别看他人前嘻嘻哈哈,其实天天晚上喝闷酒,等他老家锦州也被日寇占了,他肯定坐不住要回东北参加义勇军,到时候没人顶在前面,我可能会暴露。”

    “行,我尽量疏导他,早知道多跟他套近乎了。”姜云点头答应,不过神情并不轻松。

    “他不是有个女儿吗,你就拿亲情劝他,高峻霄也会帮忙。”清澄耐心提议。

    “吼!有他帮忙这个事就好办了。”姜云惊喜道。

    伍豪望向清澄:“看来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你这次出去学习,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家,很可能……”

    “我知道,都安排好了。”清澄打断伍豪,用极为肯定的语气答复道,婚礼与她来说是人生大事,但经费关乎于整个苏区的未来,孰轻孰重不用言语。

    伍豪听完低头笑了,他无奈的说道:“你听我说完,婚礼怎么可以没有新娘子呢!我的意思是要幸苦你爱人自己布置会场了。”

    “其实还有一名男同志跟你一起去四局。因为你之前在搞工运脱不开身,所以他比你早一周过去,万一延期了,你把资料都整理给他,你管你结婚。”姜云解释道,“新娘子不能失踪,否则怎么解释都圆不过去。”

    伍豪极有耐心的补充:“再者,你知道你们的婚礼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吗?邀请名单上的社会名流就不说了,还有不在名单上的徐桥、戴雨农之流都等着你出岔子呢。你要是暴露了,你让你下边潜伏的同志们怎么办?”

    “是我冒进了。”清澄脸上有些烧,她作为大家的上线,有责任对线上的同志们负责。

    “小何,咱们是一个团队,真有困难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的。只是干革命难免会忽视家庭,希望你以后好好跟高峻霄做思想工作,他能理解。”伍豪柔声说道。

    经过同志们的提醒,清澄想到了英奇,她急忙将从英奇那得到的情报讲述给同志们,同时拿过伍豪的工作笔记,将那个奇异的图案画了上去。

    “会不会是证实零号身份的东西啊?”清澄指着图案说道。

    姜云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看了一眼伍豪才继续:“是也用不着了,零号的真实身份基本确定,他就是我那失踪的表哥,叛徒九只耳。他冒用了一位被捕同志的身份。利用我们的营救行动,再次潜进苏区。”

    在苏区,趁叛徒昏迷,菜头比较了他胸口上一个烫伤的疤痕,粗看是一般的刑讯伤,但仔细观察后发现烫伤层下还包裹着一道变形了的长形疤痕,差不多一个匕首宽。

    菜头猜测九只耳为了掩盖胸口上的刀伤,又烫了一层烙铁伤。当然光是这点还不足以确认身份。

    姜云深吸一口气:“因为那叛徒跟我一样,都是镜面人。在运煤车上我刺中的,不是他的心脏,而是肺。肺损伤和肺痨的症状几乎相同,所以他可以顶替患有肺痨的张同志。反而这次毒蝎挟持他时,扎到他心脏了。”

    啊?这么离谱。转而酸涩又从清澄心底翻出,真正的老张估计凶多吉少了。名誉还可能因为九只耳的顶替受到影响。

    那零号指使谢高升谋杀军医的理由就很简单了,估计是军医发现了他肺部的伤口,还发现了他镜面人的秘密。

    清澄急忙接话:“那不正好,深挖一下说不定还有潜伏特务,比他级别更高呢。通过顶替身份潜伏进了至少两个大特务,我不信捏造身份的就只有这两人。”

    “正常,零号不是第一个潜伏特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潜伏特务,只要国府反g的态度不变,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特务进入苏区。”伍豪合上工作笔记,“图案晚点我们再研究研究,小何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们要开始化妆了。不能迟到。”

    “好。”清澄从伍豪手中接过一本法国护照,上面有张伪造的相片,化妆难度不小啊。

    两人在屋内做着紧张的准备,渐渐地,他们脸上的东方特征被掩盖,最后清澄戴上一副玳瑁眼镜,而伍豪戴上一顶棕色的卷发,俨然一对洋人夫妇。

    “记住,从现在起我们是从法国来的夫妻,来上海寻找商机。”伍豪用法语说道,随即绅士的拉开轿车的车门。

    “当然了,先生。”清澄优雅的用法语回复。

    轿车来到了一条安静的街道上,街道两边种满了法式梧桐,这熟悉街道,让清澄不由向外望去,果然高家的大门从窗外一闪而过,她心虚的遮住半边脸。

    还好车子继续往前开,将那栋带喷泉的洋房远远甩到身后,清澄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不多会儿,一栋白色的三层法式小楼映入眼帘,墙上覆盖着翠绿的常春藤,不过外面围着一圈黑色的高耸篱笆,看不到正门的式样,感觉宁静又隐蔽。

    不用伍豪介绍,清澄也能猜出来,这里正是共.产.国际远东情报第四局的所在地。

    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朝车子招了招手,他有一双漂亮的绿色眸子和浅驼色的头发,好像是北欧那边的人。

    年轻人拉开车门,并用流利的中文说道:“你们来了,快请进吧。”

    伍豪眼底中闪过一丝疑惑,依旧用法语询问道:“你会说法语吗?我们是贝朗夫妇,受屋主查理先生的邀请来参加沙龙会的。”

    年轻人立刻转成了德语:“唔,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听说二位曾在德国待过,应该会说德语吧。”

    “是的。你怎么称呼?”清澄用德语回答道。

    “我是查理先生的秘书,我姓阿鲁斯特丹,你们叫我杰克就行。先生正在同一些德国来的客人聊天,请二位记得切换到德语频道。”杰克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伍豪不置可否的笑笑,特意支起手肘,清澄了然的挽上去。

    随即两人被引到了后花园,后花园顶部被一张巨大的棚架遮蔽,一串串葡萄自然垂下,清甜的芳香飘散在鼻尖。葡萄架下帷幔飘动,一群男女正围着白色的木桌高谈阔论。

    清澄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东方面孔,这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清澄本以为第一次见面会在办公室里,谁知道真的在开沙龙会。

    当清澄和伍豪走近,一位举止文雅、身材高大的欧洲人张开双臂走过来:“哦,我的朋友,你们可算来了。”

    “亲爱的查理,下午好。”伍豪热烈的拥抱他,两人看上去十分熟稔,“这是我的太太菲儿。”

    男子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好似认识很久一样微笑着与清澄握手:“很荣幸认识你,美丽的菲儿女士,您真人的气质比照片上更优雅。”

    查理的手掌温暖而柔软,笑容十分有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新生好感,他向在场的人介绍,贝朗夫妇是从法国马赛来的商人,想在中国做一些小买卖。

    众人纷纷起身,迎接新来的客人,查理先拍了拍身旁丰满的女士介绍:“史沫特莱小姐是《法兰克福日报》的驻华记者,性子热烈如火,连我也不敢惹她。”

    查理的介绍带着点戏谑,引得在场的众人发出一阵轻笑,史沫特莱小姐白了他一眼:“您说的没错,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制造者,尤其对您这样油嘴滑舌的绅士,我将不遗余力的制造麻烦。”

    查理故作惊讶:“哦~我应该害怕吗?或者该寻求抵抗者同盟。”

    “您怕是没机会啦。”史沫特莱转过身来,对着清澄伸出了手,“亲爱的,请叫我艾格尼斯,我想同您先建立妇女同盟,您愿意吗?”

    “乐意至极,我很期待与您制造一些有益的麻烦。”清澄回握时狡黠的眨了下眼睛。

    同伍豪握完手,史沫特莱大笑道:“哈哈哈,查理我喜欢她。”

    “好了,晚点再抒发您沉重的喜爱之情。”查理接着介绍一位个子高挑的女士,“特尔茨小姐,她的哥哥在南京无线电所当军事顾问,当然她本人也是位非常优秀的电气工程师。她身后那位帅气的军官,叫汉斯,也是南京的军事顾问。他们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这对情侣有着标准的日耳曼脸,同他们握手的片刻,清澄发现特尔茨小姐的左手戴了枚祖母绿戒指,洋人比较讲究,按照德国的风俗,她应该订婚了。

    不等查理介绍,史沫特莱指向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介绍:“这位亨利先生,是咱们人傻钱多的查理先生,最器重的经济顾问,他对上海的市场规律了如指掌,好多顶级富豪都爱找他咨询,他是个真正的数字魔术师。”

    面对清澄他们,亨利微微颔首,他目光里透露出几分审视,但很快被礼貌的微笑所取代。他用带着轻微美国口音的德语说道:“很高兴见到两位,希望你们在上海的冒险能够有所收获。”

    “还有我们的海德姆先生,年轻的医学博士,他在南京路上有一家私人诊所,你们要是想快点生孩子就去找他,兴许有奇效。”史沫特莱再次抢在了查理前面,不让他发言。查理无奈的撇撇嘴,看向远方以缓解尴尬。

    作为场上唯一的有色人种,海德姆的德语却非常地道:“艾格尼斯别乱说,我的诊所是和其他人合开的,专业也不是生殖辅助,而是具有传染性的流行皮肤病,我来中国就是想考察流行的东方热带病。”

    听他说了一大串陌生词汇,史沫特莱皱着起鼻子:“天啊,你又开始说些我们听不懂的单词了,请切回到人类的语言上来。”

    “放心艾格尼斯,猩猩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查理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忍不住又揶揄了一把史沫特莱。

    “不,猩猩能听懂人类的话,我在实验室里养了三只猩猩呢。”正直的海德姆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故意的,他一本正经的话语惹的众人爆笑。

    趁着间隙,杰克将果汁盘端至大家面前,确保每个人都能拿到:“先生们,女士们,先喝一杯柠檬水,都是我亲手榨的果汁。”

    盛情难却,清澄与伍豪对视一眼,拿着杯子没有马上喝,任何酸性物质都可能破坏脸上的伪装,查理想干什么?这里还有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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