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之章§飞鸟浪漫谭6
＊ ＊ ＊
“还好，”照朝对着手机扭扭脖颈，调整角度让阳光照在自己的侧脸上，顺便把差点要出口的半句“一觉到天亮”咽回去，“睡得很香哦。”
毕竟她半夜还是醒了一次的嘛。杂志上的情感问答都说了，恋爱可是需要坦诚的——
尤其是像她这种情况比较复杂的恋爱，还是平时都是跨了好几个时区的跨国异地、不常能见到面的，就更需要了。所以就算是一句没什么所谓的、无伤大雅的修辞，照朝也不愿意张嘴就来……
而不主动说就是另一回事了，比如还盯着人家影山的脸色令神昏了一小下这种、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一般的常事。什么要提什么不该，这当然也是语言和相处的艺术，“感觉我从上了飞机就一直在睡……”
“因为照朝之前很辛苦嘛，一直都很忙啊，”屏幕那边的日向迅速接话，手指对着镜头虚虚点了点，似乎很想摸摸她的发梢，“这回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啦。”
反正这会儿日向那边也飞不了，那就一起聊聊天、陪着大男孩儿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照朝把手机立在旁边，一边洗漱一边听日向像个美食博主一样地介绍休息室的自助早饭，想到下午就可以见面了，擦着脸都不由得在软绵绵的毛巾里弯了弯眼睛。
“照朝推荐的，肯定得尝一下。”她吃过的那个千层面果然还有，日向点了一份，又拿了点别的吃吃喝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那照朝早上准备吃点啥呀？”
“我啊……”照朝正把小鸟黄的毛巾挂回到架子上，闻言迟疑了半秒，去包包里摸喷雾的手都有点停滞。
昨天摊了满满一茶几的东西她最后也没管，应该是影山趁她呼呼大睡的时候收拾好了，化妆包也帮着拿到了盥洗台上。今天起得不算早，但是意大利这边作息时间也偏晚，生活节奏也随意，很多人早上就来个牛角包配杯咖啡了事、午饭也要下午两点才吃，所以照朝本来想着上午起来稍微对付一口，等日向到了再一起出去的——
然而那边后半程延误，现在还没宣布登机时间，原本的安排肯定是泡汤了。并且这么光明正大说自己随便对付，估计日向也要不怎么赞成吧。
“年纪大了”对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不只是一句玩笑话。身边的朋友同事聊起来都有同感，就算是以前的通宵战神、期末的时候通宵复习一晚上灌杯咖啡就去考试的神人现在也得承认，步入二十代后半之后，人确实没有原来抗造……
再加上记者这行嘛，一旦忙起来，是容易没时没刻、没日没夜的。照朝刚进报社那会儿带她的老师就是，年轻的时候作息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不好好吃饭，现在动不动就得忍受胃病来打卡报道——
心里转着这些零零碎碎，手上也没耽误。照朝摸到了喷瓶冲着脸唰唰按，借机飞快地组织语言，感觉差不多了睁开眼睛刚想回答，结果一瞟视频就见日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想好的话术顿时忘了个一干二净。
大男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滔滔不绝，对上她的视线不躲不避，甚至还微微笑了笑。那双蜜色的眼睛里盛着的，是刚熬好的蜜糖般温热的爱意。
“……”果然吧，她就知道。日向问她吃什么还是次要的，他就是想听她说话，想听她的声音、看她的脸。照朝被那目光溺得差点忘词，很没出息地磕绊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恋人眼睛的蜂蜜色像是淌到了心里，不知不觉把声线也染上了一样的软甜。照朝话一出口黏人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清清嗓子恢复正常，“喝个牛奶吃个面包吧？”
咖啡这玩意是她当年长不高的罪魁祸首（？），照朝平时是很少喝的。昨天跟影山在厨房黏黏糊糊的时候她也留意了，公寓的冰箱还挺满，牛奶水果这些东西也都有，只是长高高牛奶确实没地儿买去……
“总之有什么吃什么吧，”她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解决，并且欧洲这边一般晚上这顿是最隆重的，意大利尤其如此，想吃大餐也是晚上更方便，“等看完比赛咱们再出去吃顿好的，怎么样？”
日向的表情看着像是不太赞同的样子。身为自律的运动员，赛季期间基本都在俱乐部的食堂解决一日三餐，营养搭配也比较均衡，要是影山也在的话这俩人绝对要合伙把她这种糊弄提议驳回掉——
两个家伙就是两张不同意，对她一票当然就得少数服从多数。当时说好了重要事项要开家庭会议、讨论投票再决定，然而大事上三个人还是很容易达成共识的，反倒是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经常还要民主集中一下……
“等下我可以去打个前哨，”照朝把喷瓶扔回包里，拿上手机出了卫生间。她加快了一点语速，找补、也是安抚般地在对面开口之前说，“总得看看附近有什么呀，昨天到了就躺了，这边还都没转过——诶？”
球队给安排的公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厨房。冰箱门上用球队吉祥物的冰箱贴贴着一张字条，方格纸的下边缘被空调的循环风吹得微微扬起，也像是小白鹰翕动的翅膀。
照朝摘下纸条，刚拿到手里就忍不住抿嘴翘了翘嘴角。这种浅蓝方格的活页替换芯是国内一个老牌文具品牌出的经典款，钢笔不会洇墨、铅笔也不会太滑，她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换过；而影山也是，从小学二年级正式练球、开始写排球日记起用的就是这种，到了意大利之后也会提前囤一点——
像是怕她看不见似的，那字一笔一划地写得很大，短短几行就占了一整张纸；同样二十年如一日的螃蟹爬笔迹，一打眼就属于影山飞雄亲笔。
【牛奶热一下再喝】
【我们理疗师说了，按完之后最好不要着凉】
影山这家伙，拿捏她还真是一算一个准。天地良心，刚才进厨房的时候照朝还真想着开冰箱拿牛奶打开就喝；因为她的习惯就是这样，饮料一年四季都要喝冰的，最冷的冬天也不例外……
好吧好吧，听专业人士的。照朝把字条对折起来，掩耳盗铃地想用小白鹰冰箱贴贴回去，却没想到纸条的背面还有字。
【还有，记得穿拖鞋】
这句的螃蟹爬程度……是说字迹，比正面的还要潦草一些，像是出门之前临时想起来又添上去的。照朝低头望望自己踩在厨房瓷砖地上的光脚，想要鼓起脸做一个生气的表情，却还是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了怎么了？”日向一直在视频那头观察照朝的一举一动，见她这么长时间不说话、又是鼓腮又是傻笑的，一连串地问，“那家伙写什么了？”
“嘿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照朝展开纸条，在镜头面前飞快地晃过去。然而忍者翔阳是什么人，动态视力可是一等一的好，马上连珠炮般地刨根问底，“怎么回事——”
“突然提前了吗？我记得应该不是的吧——”日向像是思考了两秒般地转转眼睛，又低头飞快地滑了几下手机，然后凑近她，像是想要透过镜头把照朝看个究竟，“APP上也说不是这几天诶，前面累到了吗？”
“不是啦，没有没有，”照朝赶紧给大男孩儿顺毛，“没有来啦。”
类似的对话听着有点耳熟，上半年VNL在法国见面的时候就发生过了。没办法，两个男朋友并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照朝身边，日向说的APP就是他自己对着生活网站研究了一番、然后看推荐下的生理期记录APP——
“好不容易见到面，我可是特意算过日子的。”照朝一边解释一边举着手机快步跑过房间，把木地板踩得咚咚直响。她去卧室穿上云朵小白鹰的毛绒拖鞋才慢悠悠地往回走，顺便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要不然的话，多浪费啊……”
半天没听到对面的回答，照朝带着点奇怪瞄向屏幕，发现日向收敛了一点笑意，琥珀的眸色也格外的深，“……翔阳？”
“……知道吗，”日向没有马上出声，又盯着她望了两秒才开口，“照朝突然讲这种话——”
大男孩儿、不，应该说是年轻男人压低了声音，声线里是一丝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低沉的哑，“会让我特别想、现在就……”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就像将将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才临时换了词儿，“亲亲你啊。”
她说什么了就一下子——照朝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浪费不浪费的，这种话在……呃，总之是别的场合似乎讲得更多一些，所以日向明面上说的是想要亲亲，但咽回去的潜台词大家都懂……
真是的，她讲的明明也是事实嘛。照朝在心里嘴硬，耳朵却诚实地也有点发烧，她刚想安抚两句就见日向很是泄气地趴了下来，整个人都扑在了桌面上。
“啊！好想抱抱照朝，”大男孩儿看上去恨不得要在桌上打滚了，“我已经要等不及了，为什么还不飞！”
话音刚落耳机里就传来了机场广播声，第一遍是意语，好在语速并不快。听到航班号的瞬间，还在哼哼唧唧的日向眼睛一亮，整个人唰地坐直了。
“这回还真是要在场馆见啦。”两个人隔着屏幕默不作声地听完了时间更改通知——延误三个小时多，正好把原本的午餐时间给耽误过去了。照朝长长地吐了口气，心里在郁闷的同时也稍微踏实了些，“好啦，这回好歹是有点盼头。”
“所以说嘛，照朝就是我的福星，”日向笑盈盈地说，一双琥珀色的瞳仁亮晶晶的，“刚才等了半天也没消息呢，照朝一打电话，‘叮——’的一下，通知就来了哦。”
“叮——”的同时还要比划个礼花炸开的动作，照朝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一定也翘起了嘴角。
明明都是快要三十代的人了，但好些时候孩子气上来挡都挡不住，比如现在，“……呐，”大男孩儿贴近她，有点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软软地说，“再多陪我一会儿嘛，好不好？”
哄她开心和冲她撒娇，日向翔阳从来都是一等一的拿手。这种时候果然就该亲亲才对，照朝特别能理解男孩刚刚望着她的那种心情……
再这样下去估计她也要跳脚大骂意航不靠谱、该飞不飞活该倒闭了。照朝在毛茸茸的拖鞋里拱拱脚趾，赶紧转移话题，“好呀，给翔阳看我的早饭。”
刚才她去穿鞋、在屋里跑了个一来一回的时候就瞄见了，餐桌上用不锈钢的圆肚高盖罩着的应该就是影山给她留的早餐，暖在保温垫上，用手一摸连盖子都是微温的。照朝切换到后置镜头，对着餐桌调整了一下角度，“猜猜是什么？”
“还好，”照朝对着手机扭扭脖颈，调整角度让阳光照在自己的侧脸上，顺便把差点要出口的半句“一觉到天亮”咽回去，“睡得很香哦。”
毕竟她半夜还是醒了一次的嘛。杂志上的情感问答都说了，恋爱可是需要坦诚的——
尤其是像她这种情况比较复杂的恋爱，还是平时都是跨了好几个时区的跨国异地、不常能见到面的，就更需要了。所以就算是一句没什么所谓的、无伤大雅的修辞，照朝也不愿意张嘴就来……
而不主动说就是另一回事了，比如还盯着人家影山的脸色令神昏了一小下这种、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一般的常事。什么要提什么不该，这当然也是语言和相处的艺术，“感觉我从上了飞机就一直在睡……”
“因为照朝之前很辛苦嘛，一直都很忙啊，”屏幕那边的日向迅速接话，手指对着镜头虚虚点了点，似乎很想摸摸她的发梢，“这回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啦。”
反正这会儿日向那边也飞不了，那就一起聊聊天、陪着大男孩儿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照朝把手机立在旁边，一边洗漱一边听日向像个美食博主一样地介绍休息室的自助早饭，想到下午就可以见面了，擦着脸都不由得在软绵绵的毛巾里弯了弯眼睛。
“照朝推荐的，肯定得尝一下。”她吃过的那个千层面果然还有，日向点了一份，又拿了点别的吃吃喝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那照朝早上准备吃点啥呀？”
“我啊……”照朝正把小鸟黄的毛巾挂回到架子上，闻言迟疑了半秒，去包包里摸喷雾的手都有点停滞。
昨天摊了满满一茶几的东西她最后也没管，应该是影山趁她呼呼大睡的时候收拾好了，化妆包也帮着拿到了盥洗台上。今天起得不算早，但是意大利这边作息时间也偏晚，生活节奏也随意，很多人早上就来个牛角包配杯咖啡了事、午饭也要下午两点才吃，所以照朝本来想着上午起来稍微对付一口，等日向到了再一起出去的——
然而那边后半程延误，现在还没宣布登机时间，原本的安排肯定是泡汤了。并且这么光明正大说自己随便对付，估计日向也要不怎么赞成吧。
“年纪大了”对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不只是一句玩笑话。身边的朋友同事聊起来都有同感，就算是以前的通宵战神、期末的时候通宵复习一晚上灌杯咖啡就去考试的神人现在也得承认，步入二十代后半之后，人确实没有原来抗造……
再加上记者这行嘛，一旦忙起来，是容易没时没刻、没日没夜的。照朝刚进报社那会儿带她的老师就是，年轻的时候作息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不好好吃饭，现在动不动就得忍受胃病来打卡报道——
心里转着这些零零碎碎，手上也没耽误。照朝摸到了喷瓶冲着脸唰唰按，借机飞快地组织语言，感觉差不多了睁开眼睛刚想回答，结果一瞟视频就见日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想好的话术顿时忘了个一干二净。
大男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滔滔不绝，对上她的视线不躲不避，甚至还微微笑了笑。那双蜜色的眼睛里盛着的，是刚熬好的蜜糖般温热的爱意。
“……”果然吧，她就知道。日向问她吃什么还是次要的，他就是想听她说话，想听她的声音、看她的脸。照朝被那目光溺得差点忘词，很没出息地磕绊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恋人眼睛的蜂蜜色像是淌到了心里，不知不觉把声线也染上了一样的软甜。照朝话一出口黏人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清清嗓子恢复正常，“喝个牛奶吃个面包吧？”
咖啡这玩意是她当年长不高的罪魁祸首（？），照朝平时是很少喝的。昨天跟影山在厨房黏黏糊糊的时候她也留意了，公寓的冰箱还挺满，牛奶水果这些东西也都有，只是长高高牛奶确实没地儿买去……
“总之有什么吃什么吧，”她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解决，并且欧洲这边一般晚上这顿是最隆重的，意大利尤其如此，想吃大餐也是晚上更方便，“等看完比赛咱们再出去吃顿好的，怎么样？”
日向的表情看着像是不太赞同的样子。身为自律的运动员，赛季期间基本都在俱乐部的食堂解决一日三餐，营养搭配也比较均衡，要是影山也在的话这俩人绝对要合伙把她这种糊弄提议驳回掉——
两个家伙就是两张不同意，对她一票当然就得少数服从多数。当时说好了重要事项要开家庭会议、讨论投票再决定，然而大事上三个人还是很容易达成共识的，反倒是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经常还要民主集中一下……
“等下我可以去打个前哨，”照朝把喷瓶扔回包里，拿上手机出了卫生间。她加快了一点语速，找补、也是安抚般地在对面开口之前说，“总得看看附近有什么呀，昨天到了就躺了，这边还都没转过——诶？”
球队给安排的公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厨房。冰箱门上用球队吉祥物的冰箱贴贴着一张字条，方格纸的下边缘被空调的循环风吹得微微扬起，也像是小白鹰翕动的翅膀。
照朝摘下纸条，刚拿到手里就忍不住抿嘴翘了翘嘴角。这种浅蓝方格的活页替换芯是国内一个老牌文具品牌出的经典款，钢笔不会洇墨、铅笔也不会太滑，她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换过；而影山也是，从小学二年级正式练球、开始写排球日记起用的就是这种，到了意大利之后也会提前囤一点——
像是怕她看不见似的，那字一笔一划地写得很大，短短几行就占了一整张纸；同样二十年如一日的螃蟹爬笔迹，一打眼就属于影山飞雄亲笔。
【牛奶热一下再喝】
【我们理疗师说了，按完之后最好不要着凉】
影山这家伙，拿捏她还真是一算一个准。天地良心，刚才进厨房的时候照朝还真想着开冰箱拿牛奶打开就喝；因为她的习惯就是这样，饮料一年四季都要喝冰的，最冷的冬天也不例外……
好吧好吧，听专业人士的。照朝把字条对折起来，掩耳盗铃地想用小白鹰冰箱贴贴回去，却没想到纸条的背面还有字。
【还有，记得穿拖鞋】
这句的螃蟹爬程度……是说字迹，比正面的还要潦草一些，像是出门之前临时想起来又添上去的。照朝低头望望自己踩在厨房瓷砖地上的光脚，想要鼓起脸做一个生气的表情，却还是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了怎么了？”日向一直在视频那头观察照朝的一举一动，见她这么长时间不说话、又是鼓腮又是傻笑的，一连串地问，“那家伙写什么了？”
“嘿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照朝展开纸条，在镜头面前飞快地晃过去。然而忍者翔阳是什么人，动态视力可是一等一的好，马上连珠炮般地刨根问底，“怎么回事——”
“突然提前了吗？我记得应该不是的吧——”日向像是思考了两秒般地转转眼睛，又低头飞快地滑了几下手机，然后凑近她，像是想要透过镜头把照朝看个究竟，“APP上也说不是这几天诶，前面累到了吗？”
“不是啦，没有没有，”照朝赶紧给大男孩儿顺毛，“没有来啦。”
类似的对话听着有点耳熟，上半年VNL在法国见面的时候就发生过了。没办法，两个男朋友并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照朝身边，日向说的APP就是他自己对着生活网站研究了一番、然后看推荐下的生理期记录APP——
“好不容易见到面，我可是特意算过日子的。”照朝一边解释一边举着手机快步跑过房间，把木地板踩得咚咚直响。她去卧室穿上云朵小白鹰的毛绒拖鞋才慢悠悠地往回走，顺便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要不然的话，多浪费啊……”
半天没听到对面的回答，照朝带着点奇怪瞄向屏幕，发现日向收敛了一点笑意，琥珀的眸色也格外的深，“……翔阳？”
“……知道吗，”日向没有马上出声，又盯着她望了两秒才开口，“照朝突然讲这种话——”
大男孩儿、不，应该说是年轻男人压低了声音，声线里是一丝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低沉的哑，“会让我特别想、现在就……”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就像将将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才临时换了词儿，“亲亲你啊。”
她说什么了就一下子——照朝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浪费不浪费的，这种话在……呃，总之是别的场合似乎讲得更多一些，所以日向明面上说的是想要亲亲，但咽回去的潜台词大家都懂……
真是的，她讲的明明也是事实嘛。照朝在心里嘴硬，耳朵却诚实地也有点发烧，她刚想安抚两句就见日向很是泄气地趴了下来，整个人都扑在了桌面上。
“啊！好想抱抱照朝，”大男孩儿看上去恨不得要在桌上打滚了，“我已经要等不及了，为什么还不飞！”
话音刚落耳机里就传来了机场广播声，第一遍是意语，好在语速并不快。听到航班号的瞬间，还在哼哼唧唧的日向眼睛一亮，整个人唰地坐直了。
“这回还真是要在场馆见啦。”两个人隔着屏幕默不作声地听完了时间更改通知——延误三个小时多，正好把原本的午餐时间给耽误过去了。照朝长长地吐了口气，心里在郁闷的同时也稍微踏实了些，“好啦，这回好歹是有点盼头。”
“所以说嘛，照朝就是我的福星，”日向笑盈盈地说，一双琥珀色的瞳仁亮晶晶的，“刚才等了半天也没消息呢，照朝一打电话，‘叮——’的一下，通知就来了哦。”
“叮——”的同时还要比划个礼花炸开的动作，照朝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一定也翘起了嘴角。
明明都是快要三十代的人了，但好些时候孩子气上来挡都挡不住，比如现在，“……呐，”大男孩儿贴近她，有点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软软地说，“再多陪我一会儿嘛，好不好？”
哄她开心和冲她撒娇，日向翔阳从来都是一等一的拿手。这种时候果然就该亲亲才对，照朝特别能理解男孩刚刚望着她的那种心情……
再这样下去估计她也要跳脚大骂意航不靠谱、该飞不飞活该倒闭了。照朝在毛茸茸的拖鞋里拱拱脚趾，赶紧转移话题，“好呀，给翔阳看我的早饭。”
刚才她去穿鞋、在屋里跑了个一来一回的时候就瞄见了，餐桌上用不锈钢的圆肚高盖罩着的应该就是影山给她留的早餐，暖在保温垫上，用手一摸连盖子都是微温的。照朝切换到后置镜头，对着餐桌调整了一下角度，“猜猜是什么？”